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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四爪龙袍,头戴紫金冠,杨再兴与萧岿分列左右,端的是气势滔滔。刚一走下甲板,就感受到了数道冷光,对此,赵有恭淡淡一笑,想他赵某人杀了李逵、王英还有梁山众多头领,想必恨他入骨之人不少吧?一眼望去,可看到宋江立于众人之前,躬着身,面色无比恭敬。这个五尺不足,皮肤黝黑的中年人,便是那鼎鼎大名的及时雨宋江?
宋江的长相真的是太普通了,普通到丢到人群中就会找不到,可就是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老好人,却在短时间内夺了晁盖的权,还将梁山经营的风生水起。
赵有恭看着宋江,宋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对这个逼得他狼狈不堪,杀死自家兄弟的人,当真是恨不得吞其骨,噙其皮。宋江恨不得要将赵有恭挫骨扬灰,可眼下他不得不忍,只要成了朝廷的人,他宋某人就算有身份了,那时再与赵有恭争个高下也不迟。
面貌恭敬,实则心如蛇蝎,赵有恭真后悔没有早日做掉宋江,在他看来,这个宋三郎远比慕容复可怕多了。见宋江与众头领全都躬身站着,却也不行礼,赵有恭使个眼色。杨再兴上前一步。怒喝道。“大胆,见秦王殿下,为何不行礼参拜?”
以梁山与定**的过节,没有当堂杀了赵有恭便是不错了,要让他们参拜,着实有些难了。秦明与那董平甚是交好,时迁又与王英关系不差,本来心里就有怒气。如今听杨再兴这般说,顷刻间秦明等人就抬起头来,眼中喷出两道怒火,似乎要冲上来杀了赵有恭一般。赵有恭并不畏惧,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话,“既是归顺朝廷,这旗子就没什么用了吧?”
原来赵有恭说的是忠义堂外那面“替天行道”的大旗,此时南风徐徐,那面大旗向北招展。水泊梁山,忠义为先。山寨聚义厅,美名忠义堂。这些梁山人生气么?既如此。那就添把火,打个手势,便有一员黑甲猛将从甲板上跳下,那人取下长弓,咻的一声,箭矢如流星飞过,几十丈外那面梁山大旗缓缓掉落。
“替天行道”的旗子没了,梁山诸头领无不心惊,如此远的距离,射中旗绳,何等恐怖,便是花荣兄弟的箭术也不一定能做到啊。再去看那射箭之人,许多梁山头领已经脸色铁青,此人虎背熊腰,双目锐利,不正是那啥了晁盖哥哥的曾头市史文恭么?
如今身处梁山,却又不断激怒梁山大小头领,看上去愚蠢的很,可赵有恭这么做自有深意,现在梁山人顶着为民造福的大名,他赵某人自然不敢轻举妄动的,可要是梁山人自己悍然袭击朝廷招安使团,破坏招安,那就好多了。赵有恭在打什么主意,宋江与吴用一清二楚,已经感受到诸位兄弟的怒气,宋江上前两步,竟弯腰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小可宋江,见过秦王殿下”说着话,宋江竟撩起前摆,屈膝跪了下去。
行礼便是行礼,何须真的参拜?可宋江真的跪下了,他恭敬万分,又像诚惶诚恐。这一拜,拜得赵有恭一脸苦笑,好一个能屈能伸大丈夫,当年韩信胯下之辱,仅有宋三郎参跪仇人。能忍所不能忍,所谋甚远,乃当世枭雄也。
为什么宋江就不能做一个英雄呢,他要是怒上眉头,大声讨伐,那该多好?
宿元景知道赵有恭与梁山的过节,生怕闹出什么事来,毁了招安之事,赶紧向前来当起了和事老。眼下宋江参拜,赵有恭也有点无可奈何了,只得撇撇嘴朝山上走去。
水泊梁山,有梁山、青龙山、凤凰山和龟山四主峰,绵延近十里地。从王伦开始,历经三代头领,将这梁山建的固若金汤,从水寨码头向上走去,便是顶顶有名的“两关一寨”了。
两关一寨,说的便是梁山一关、梁山二关已经两扇大寨。梁山一关依托天险,土木为主,修的是壁垒森严,梁山二关又称大寨门户,乃是护卫主寨最主要的依托,此处箭楼林立,古铜大门厚重非常。过了梁山双关,就是梁山本寨忠义堂了,此时一面杏黄色大旗趴在地上,众人看了,自是神色不一。
不多时柴可言就在两个老婆子的簇拥下来到了忠义堂前,双方见面,宿元景自然要行礼参拜,问句好的。赵有恭却没给柴可言什么好脸色,待到这惹事的女人来到近前,方才哼声道,“给贼寇当了护身符,感觉如何?哎,亏得那王英早就被本王杀了,否则你嘿嘿”
好不容易见面,柴可言本来还想表示下歉意的,可听了赵有恭的话,她顿时柳眉倒竖,哼了声将头转向了别处。
“若不是宋江和吴用散播招安一事,占据大义之名,你是不是就要挥兵来攻了?”不知为何,这个时候,柴可言问出的却是这句话。
赵有恭闻言一愣,随后轻轻点了点头。他不想骗柴可言,而且柴可言聪明无比,也绝不是能骗得了的。看着一步步走向高台的赵有恭,柴可言轻轻闭上眼睛,眸子里有一点湿润在打转。
“赵凌你平日里不是挺能说谎话的么,怎地现在却不能说一说假话了?”
谎言有时候很伤人,可有时候明知是谎言,又愿意听。现实太残酷了,有的人愿意生活在谎言里,而有的人愿意面对现实。
赵有恭没有再多言一句,此时宋江已让人摆好香案,大小头领也集结于忠义堂外的演兵场,面对这梁山群雄,赵有恭缓缓展开黄绢慢慢读了起来。一份圣旨内容详实,不过主要还是安置一事。由于吴用的坚持,以及宿元景的退让,旨意里,朝廷就不再追究之前梁山人做下的事情。同时,委任宋江为越州马步总管,卢俊义为越州马步统领。
第548章 河北大虫
当赵有恭读完圣旨,梁山中人全都变了颜色,就连宿元景也睁着一双惊讶的眼睛。四五中文,圣旨一切如常,可唯独宋江和卢俊义的委任出了问题,当时记得向朝廷建议,是要卢俊义当越州兵马副统领的,怎么就变成马步统领了?还有宋江的马步统领怎么变成马步总管了?
马步统领和马步总管,其实只是称呼上不同罢了,实职都是统领一方兵卒,原本是宋江任正职,卢俊义为副职的,可赵殿下这一番乱改,二人成了平起平坐,到时越州兵马到底听谁的?
赵有恭说过自己不是好人,既然被宋江和吴用阴了一把,他也不会客气,你宋江不是和卢俊义有矛盾么?那本王就再给你们加点柴禾,也许卢俊义不敢明着跟宋江争权,可现在有了朝廷钦封官职,卢俊义就是想不争都难了,因为你就是不争,貌似宋江也不会领情的。
呼,宋江长长地舒了口气,努力压下心中怒火,明知道赵殿下暗中下了套,可他却不敢说什么,难道告诉赵有恭,卢俊义不能当什么马步统领,只能当副的?
“我等叩谢圣上恩德”宋江领着头长长作揖,只是脸色并无多少喜色,尤其是卢俊义,一张脸比哭还难看。
宣旨结束后,赵有恭没留在梁山陪宿元景处理那些琐事,带着柴可言回到阳谷,就琢磨起了返京一事。至于宋江等人,希望他们能命大点,别早早的死在方腊手上。六月下旬。梁山兵马遣散不少。其余精锐则随着宋江沿陆路南下两浙路。七月初。柴可言也离开阳谷返回汴京,就在赵有恭也打算起兵返回京师时,却发生一件大事。
七月初九,河北大盗田虎突然取了沧州,沿运河南下抢了临清,致使临清码头仓库的货物全部遭难。原本田虎祸乱临清,该是大名府头疼的事情,可这次赵殿下却比田虎还上心。因为田虎夺走的货物里有一半是秦王府的东西。自去岁末,朱娘子就暗中经营临清,将这里一半的产业置于掌中,现在田虎祸乱临清,赵殿下能不肉疼么?如果单单是田虎攻打临清逼近大名府,倒也不觉得奇怪,贼寇吗,当然是哪里富裕抢哪里了,可让赵有恭大为惊异的是,就在田虎攻打临清前两日。驻守沧州北部郭药师全军撤回永定河一线,同时南京兵马都统制韩旁骛亲自下令。着令南京守备处大将军萧乾、叶乙和布琼弃守雄州、莫州,紧守白沟河一线。辽军一撤,田虎的兵马就顺利出沧州占了雄州等地。
从种种迹象上看,好像是辽兵有意将雄州等地让给田虎的,耶律淳是脑袋进水了,还是怎地,放着北部雄州重镇不要,白白让出,自己反而去守无坚城依靠的白沟河。
眼下田虎是一定要打的,朱娘子有意打开北地市场,这田虎又不合作,无论怎么说,都要搬掉这块绊脚石的,问题是田虎和辽人之间是怎么回事?田虎投靠契丹人了?在没有确定这些之前,赵有恭不敢贸然出手的,现在手中只有三万定**,面对田虎还成,可要同时面对田虎和耶律淳,就有些吃不消了。
找来牛皋等人,商议一番,便决议分兵两路北上,一路由萧岿率领入夏津县,一路由牛皋带领入德州平原县,总之,一定要扼住田虎南下东进的路,可不能让田虎在惹出更大祸端了。吩咐下去后,赵有恭便打马赶去大名府。
七月初十,整个大名府内人心惶惶,这座古老的北京城里,百姓争相奔走,一些大户也忙着举家南迁。对大名府百姓来说,那田虎可是比梁山宋江还可怕十倍的存在,田虎出身猎户,性情暴虐,打起仗来英勇无畏,这祸害起百姓来,也是一把好手,所以百姓们都称田虎一声“河北大虫”!
大虫,在宋时可不是什么好称呼,只有恶霸凶徒,才会被称之为大虫。大名府里乱糟糟的,也情有可原,临清离着大名府太近了,田虎打打瞌睡的功夫就能到。
百姓慌,梁中书更慌,赵殿下一来,梁中书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等着厅中没了旁人,梁世杰纳头便拜,哭诉道,“殿下,也是下官命苦,你看在往日下官多有孝敬的份上,可一定要救救下官性命啊!”
梁中书这般窝囊,也实属无奈之举,以前梁山作乱,多年未能剿灭,尤其是又被梁山人打了两次大名府,他梁某人已经惹得官家不快了,如果再让田虎攻破大名府,就算田虎不杀他,官家也不会放过他的。为了活命,哪还要什么脸面,现在能指望的不是京城里的岳父,而是这位战无不胜的秦王殿下啊。
赵有恭来大名府,当然是为了抵挡田虎一事,不过在此之前得给自己捞点好处才行,本以为要颇费一番口舌的,没想到这梁世杰倒是狠上路。坐在椅子里,手指点着青瓷杯,佯装考虑一番,好久后,才皱眉低语道,“哎,梁中书,那田虎凶恶了得,要剿灭田虎可不轻松呢。现要灭田虎,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借梁中书大印用一用了。”
赵有恭话语平淡,梁中书干干的吞着口水,似乎有万千话语堵在了嗓子眼上。赵殿下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了,就是要大名府府尹的印鉴,要掌北地生杀大权。此刻,梁中书犹豫了,如果让赵有恭拿到了大名府府尹印鉴,凭着赵有恭的手段,恐怕这河北官员要有一半人换成秦王府的人了。梁中书想的一点都不差,赵有恭确实是这么决定的,既然田虎祸乱河北,那何不借此机会抹掉一批人,换上自己人呢?可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要梁世杰的支持了。
梁世杰久久不答,赵有恭露出一丝不耐之意。摆摆手要走。这下梁世杰顿时慌了。赶紧抱住赵有恭的腿,哭声道,“殿下,下官给,下官这就去取印鉴!”
梁中书不是傻子,他知道一旦交出大印,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