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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作者:yuantree-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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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张青辛走到门口的时候,李聪偏了偏头,直直的看著他的背影。
  走到门口的时候,张青辛蹭到裤子口袋里的一个有点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那板磁带,他用手指摩挲了一下上面有点模糊的英文,然後把它重新揣进了兜里。
  15。
  高考成绩公布的那一天,张青辛的班主任乐的合不拢嘴,打电话到省里的教育局,询问得知张青辛的成绩在全省文科里排第二。
  当天下午,学校就在校门口拉了红榜,黑字红纸的写了文理科前十名的名字分数,和省级排名。张青辛的名字排在了第一个,664,第二。
  张青辛他妈高兴地都快跳了起来。在估分那时,张青辛的班主任给她打了电话,说张青辛没估完分就交了志愿表。她握著电话的听筒和老师道著歉,心里有点担心张青辛的志愿报空。但是等张青辛回家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孩子是她的,就算任性她也会陪著。
  附近的老女人有许多掺杂著嫉妒的在背後酸著他们母子俩,说是没个男人照应,儿子不出息一家人就没法过了,张青辛考个好成绩是应该的。
  张青辛领了成绩单和学校发的一万块钱,磨磨唧唧的从那条熟悉的小路走著,他又抬起头看著那片他最爱的杉树,时间过得快,新绿的叶子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浓绿了。阳光透过树与树的间隙,撒著耀眼的光亮。张青辛眯了眯眼睛,忽然觉得那一刻的时间似乎被平展的很长很长,他怎麽也过不完了。
  回到家的时候,他看到他妈爬了岁月痕迹的脸上写满兴奋。她说:“赶紧打电话告诉你爸。”
  张青辛不情愿,他说不想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张青辛那时候还太小,只学会了怎麽恨,却不知如何爱。
  他妈脸上有点失落,过了一会儿又笑了,问道:“你高兴吗?”
  张青辛不知道怎麽回答,他只觉得这一切都是他预料之中的,他应该高兴的。但是却又没有听到涅盘的歌声的那种从内心而起的起伏情绪。这麽想著,他反而点点头。

  那天晚上,黑蓝色的天幕缀著几颗寥寥落落的的星子。张青辛高中的门口那两根木头柱子的路灯还尽职的撒著昏昏的黄光,有个人在那红榜前站了许久。晚风吹过,掀起了他的衣摆。那个人身形高大健壮,影子被身後的路灯映到了墙上……

燃烧16…17

  16。
  那个漫长的暑假,张青辛过的很愉快。大夏天的和李聪跑去郊区爬山钓鱼,像是毛头小子的童年的再现。他和李聪也常常窝在李聪家看著一些盗版的香港搞笑电影,放碟的是之前李聪不知道从哪儿淘了这麽一台二手的VCD。他们有的时候会疯狂的做爱,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像老朋友一样靠在一起,光著脚翘著腿一块儿聊天开玩笑。
  张青辛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同性恋,甚至和李聪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他也不觉得他和李聪是恋人关系。那个年代同性恋是拿不上台面的禁忌,张青辛偏执的坚持著不去承认,不去深究。有的时候装糊涂才是智慧。
  张青辛不去讲,李聪也不去问,两个人就如同回到了初中,打打闹闹的像是连体人,多了的只是发生了肉体关系。
  纵使漫长也总是有终结的,那几天张青辛都在忙碌著整理行李。那个知了叫著的聒噪的燥热夏季终於要结束了。
  李聪知道张青辛这些天准备著离开了,零零碎碎的事情大概都做不完,也不去惹张青辛烦。他就是这样,张青辛愿意和他多聊,他就没皮没脸的凑上去,张青辛不愿意理他,他就退回来默默的看著张青辛。
  张青辛要走的前一天,李聪跑到火车站问了问去北京的车次和时间,那个售票的小姑娘看他穿的痞里痞气的对他爱答不理的不过还是告诉了他:明早六点半。
  李聪大晚上的躺在自己那张硬邦邦的床上睡不著,这床他睡惯了,第一次觉得这麽硬。他干脆坐起来了,开始一根根的抽烟。
  当地上堆了一堆烟头的时候李聪看了看表,三点四十。他把地上还冒著火星的烟头给一一踩灭,然後套上了外套,慢悠悠的往火车站走去。
  北方的天啊,在夏天亮的早。等李聪从家到了亮了几盏的火车站时,朦朦的雾气腾著,让这个极早的晨显得灰亮。
  这个时候这里还没有多少旅客,不少流浪汉站著长条的木椅正睡得香甜。李聪在候车厅随便找了个座位,他不停地看表,生怕错过点什麽。
  六点的时候要离开的人们才匆匆的到了,李聪远远的看到了张青辛和他妈,两个人背著不少东西。李聪想上前帮忙,忽然想起张青辛他妈一直不喜欢自己。
  检票开始的时候,人流涌向了检票口。李聪也跟在人群後面被缓缓挤了进去。当排到他的时候,带著大檐帽的检票员瞪著他问票呢。李聪有些尴尬的赔笑著解释自己是去送人的。他这种人,总会被人误会成没素质的。
  李聪不敢跟著张青辛母子俩太近,但是又怕远了会看不到张青辛。
  直到张青辛和她妈告别了以後,李聪才焦急了起来,他想和张青辛说他从前不敢说的一句话,他想给张青辛一个承诺但是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兑现。最後,李聪只得垂手站在那里。
  火车响起一声即将启动的长鸣,随即就是铁轨与火车轮子摩擦出的“旷切──旷切──”声。
  就在所有人都准备离开的时候,李聪忽然向著火车疾驰的方向狂奔起来,他追出了一段路,直到火车消失在灰蒙的晨雾中。李聪脱力的跪在地上,动了动嘴唇,无声的说出了三个字。
  17。
  没有张青辛的日子,平平淡淡像是没放盐的汤,让李聪索然无味。
  李聪在他屋子的斑驳的墙壁上用铅笔写了1998…8…25。
  秋末的时候,李聪帮忙的录像厅的旁边开了一个卡拉ok厅,生意比他们录像厅开午夜场的时候还热闹,大老远的就能听到“相约九八”的唱调。
  一天晚上,李聪去值夜场的班,老实说他不太喜欢值夜场,人太多太杂的都在一个灰暗的屋子里暴露出自己丑陋的欲望。
  李聪把门关上,守在外面。像录像厅这种娱乐场所搞不好就会弄出点乱子,老板隔三差五的就跑去公安局上供。
  李聪有点疲累的靠著墙,凉凉的夜风偶尔穿堂而过。
  “小李,你也进来凑个热闹啊?”一个晚上来“观摩”午夜场的色情片的人开了道门缝抻著脖子问。
  “唉?我不去了,你们看你们的,不用管我。”
  “你来嘛,人多有意思。”这人说完,干脆把门给敞开了,里面不少男人都对著李聪起哄。
  李聪不好意思博大家夥面子,干脆进去了。随便捡了个座位就坐著。
  影象里的女人在一个男人的挑弄之下娇喘连连,有些人已经忍不住的抚弄起胯下了。
  突如其来的,李聪感觉到有人再摸他的大腿,不禁绷紧了身体。那只手热哄哄的摸到了他的胯间,轻轻揉弄了几下。
  摸李聪的那个男人三十来岁是小镇有著恶名的痞子,因为他有点路子好像镇长是他姐夫还是很麽,所以一般人也不太敢招惹他。
  那个男人低声笑著,声音滑腻得让人恶心,他说:“你是兔爷儿?玩屁眼的?要不怎麽不硬?”那时同性恋还是见不得光的老鼠。这老痞子的话让李聪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那双手滑到李聪身後,摸到了裤腰和腰部的那个道子,然後想要毛毛的钻进去。
  李聪捏紧拳头,往前倾了一下。
  那个男人不高兴的骂道:“臭逼,你干什麽……”尾音还没说完,就被李聪一拳打得脸偏了过去。
  “我操你妈,你干什麽?”老痞子怒急的想要蹦起来和李聪干上一仗,还没站稳就被李聪扑到在地,抡著铁拳往他脸上招呼著。
  暗里,许多双眼看著李聪不要命似的打著老痞子,但是就是没人出来阻拦,反倒是看好戏的居多。
  伴著一声女人的尖声呻吟,李聪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老痞子躺在地上,口吐白沫,身体还一颠一颠的。大家这才“啪”的把灯打开,忽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他癫痫犯了!”
  没事儿往录像厅去的不是痞子就是流氓,哪有人懂得急救知识?大家七手八脚的把老痞子给扔到了沙发上,有个稍微热心点的摸出了大哥大给医院打了个急救电话电话。
  李聪刚刚怒火烧心,这一刻也冷却下来了。
  他问那个打电话的人:“医院来麽?”
  “老大不乐意了,说是一会儿给这儿配车。咱们先等等吧。”
  过了一会儿,老痞子抽著抽著就没声了。有个胆子大的跑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惊道:“没气儿了。”

  李聪知道,老痞子死了,他坐牢是跑不了了,反正他没爹没妈没人管。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的,老痞子的姐姐是镇长夫人,撒娇上吊的和镇长说两句,李聪连审都不用审就直接判了十几年。
  李聪自己其实也就认了,但是还连累老板的录像厅被一窝端了。
  进监狱那一天,大概是因为秋高气爽,天显得又高又蓝,李聪看著手腕上的手铐。忽然想著,他连一封信还没有给张青辛寄过……


燃烧18…19(完)

  18.
  李聪运气好,他进了监狱尝了两三年的苦头,忽然听说澳门回归那阵儿,镇长因为贪污受贿被上面调查著。後来又新上任了个镇长,把前面镇长办过的案子又给重新调了出来,发现李聪判刑的时候连个量刑依据都没有,於是大笔一挥,就允许司法那边给李聪减刑。
  李聪出来的时候,中国已经加入WTO四年了。在监狱吃了那些苦,李聪都认了。他觉得苦难就是磨砂的道路,把人的棱角一点一点的给磨得没有棱角了。
  出来以後,他准备收了心,真真正正的重新做人。
  镇里这些年发展的飞快,他奶奶原来的老房子已经矗立了一栋高楼,方方正正的像是几年前电视剧里的大城市的建筑。
  他是牢里的,名声不好,挺多地方招工也看不上他。这他自己知道。
  他没多少钱,於是腆著脸去找他大爷。
  他大爷可能因为当初做了亏心事,对他和他奶奶都有点愧疚,於是也救济似的给了李聪一点钱。
  李聪拿著那点钱,一开始也不知道去哪。後来得知现在外出务工什麽的挣的比镇里多,於是他也随著流动人口的大潮去了北京。
  北京的空气没有他们那儿好,他忽然想到了张青辛,有点难过的皱了皱眉。
  19。
  零八年的时候,北京正热热闹闹的办著奥运会。张青辛刚带著刚满四岁的儿子从美国回来,他这次回来就不再准备回去了。他妈年纪大了,还一个人过,他在跨洋的那边总是担心。
  大学的时候,张青辛才知道涅盘乐队就是Nirvana,而他最早听到的那首歌叫做Smells Like Teen Spirit,而这个乐队早在94年的时候就解散了。张青辛跑遍大大小小的音像店,买齐了正版盗版的CD光盘,无论他买的那些碟片多珍贵,摆在小盒子最上面的一定是那个陈旧的磁带。
零二年,张青辛被公派出国,在那儿认识了个美利坚的女大学生,那个叫做Monica的女生觉得这个长相白净儒雅的男人却如此疯狂地热爱著狂躁的摇滚乐,被他身上那种安静又时而燃烧起来的气质深深地吸引了。於是张青辛和Monica两个人先恋爱然後结婚了。但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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