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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鞋天后-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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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亦终于看清这个心思深沉、状似冷酷无情的男人,其实,只是一个放不下架子的父亲,他被女人宠惯了,根本不知道该要怎样去讨好自己所爱、所在乎的人。
既然这样的话,从今以后,换她主动走近他。
当他带着她站在少管所的门前,她真的腿软的厉害,如果不是他的话,现在坐在那辆冰冷硬实的囚车里的人就是她,她的前途、梦想,都会在那渐行渐远的车轮声中走向终结,是他,将她垂死的未来抢救了回来,她发誓,她一定会痛改前非,再也不做出那些幼稚的报复行为。
她要努力的对他好、孝顺他,做个乖巧懂事、让他引以为傲的女儿。
可是,她从来没想过,老天会这样报复她,就在她刚刚下定决心对端木云好之后,端木云却义无反顾的回到了他的原配身边,抛下了她和她可怜的母亲,也许是报应吧,无论是对她还是对端木云,老天既剥夺了她补偿他的机会,也报复了他抛下她们母女的绝情,他离开的第四天,便和那个她从没有见过面的端木云的合法妻子一起葬身于一场车祸中。
她和母亲接到警察的通知,赶去医院辨认尸体的时候,尸体已经被车祸燃起的大火烧的面目全非了,但是母亲噙着剧烈的心痛,在他的身体上努力辨认着,直到看到他身上的怀表,那是母亲送给他的定情信物,母亲颤抖着双手轻轻的掰开怀表的盖子,下一瞬,便痛苦的晕厥过去。她赶紧接过母亲手中的怀表,盖子背面放着的是一张端木云和母亲还有她一家三口的合影。
她知道母亲心中的怨恨,她从没有见过她的姐姐,那是端木云死后她才听自己的母亲提起的。她不知道姐姐是个怎么样的人,但是却默认了母亲的行为,母亲因为怨恨那个女人带走了她爱的男人,所以她将这种仇恨报复到她的女儿身上,她找来律师,因为端木云并没有立遗嘱,所以她利用种种手段,证明了她是端木云的唯一合法的财产继承人,并伪造了端木云同原配的离婚协议书,剥夺了姐姐的合法继承权,甚至消除了姐姐是端木云亲生女儿的全部证明,彻彻底底的将这个她从未谋面的亲人屏蔽出她们母女俩的人生。
但是,这些事,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甚至于久了她都已经忘记这个世界上原本还存在着一个同她血脉相连的人。在取得端木云的遗产后不久,母亲便带着她离开去了国外,彻底的远离了这个伤心地。而现实的状况也永远没有机会履行当年端木云对她们母女俩作出的承诺——一旦他娶了母亲,就将她的姓改为端木。所以,她一直叫楚怜心,一直都是楚怜心,就好像她的人生中从来都没有过一个叫父亲的人参与过一样。
后来,她走进了五光十色的演艺圈,成为了一颗最闪耀的星星,她不恨端木云,因为他该值得恨的事已经由他的死而抵消。但是,她并没有忘记当年在少管所门前留下的承诺,她要做一个好女孩,一个令父亲骄傲的优秀的女儿。她要他即使在天上看着,也会情不自禁的露出会心的微笑。
24、旧疾
夏忧醒来之后,发生自己身处在医院的病床上,询问了值班的护士才知道,她是因为哮喘发作而晕倒在公园的广场上,被早晨出来晨练的老人们发现送到这里来的。
哮喘,又犯了啊!
此刻,医院的苍白令她面露恻然,她的心腾腾的皱缩着,泛出一阵难言的怆然,她情不自禁的忆起了自己第一次的发作。
那是一个冰凉的雨夜,她因为被人状告偷窃,被罚在低矮的囚禁室里反省,其实,是那几个在监狱里常欺负她的犯人将赃物偷偷塞到她的床褥下,可是,她知道说了也没人会信,即使大家心里相信也不敢说信,因为对付她的人个个有来头,不是有黑势力撑腰,就是有钱财支持。
黑压压的囚禁室只能勉强的维持一个人的空间,黑暗的环境下,她看不到脚下的虚实,却明明确确的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老鼠叫声。她心中微觉悚然,却强自压下了,换在以前,她最怕的就是老鼠和昆虫这类的阴暗玩意儿,那样的东西会让她觉得头皮发麻,但现在,在监狱的阴湿环境里生活的久了,老鼠这种生物早已是见怪不怪,她甚至于有时候还会觉得它们看上去有些可爱,至少它们不会打她、骂她、欺负她;至少她如果不主动惊扰它们,它们还会过来温柔的用尖尖的小鼻子触碰她的脚丫;至少,面对它们的时候,她不需要担惊受怕;至少,和它们相比,她是占有绝对优势、可以操纵生杀大权、可以居高临下俯视的一方。
此刻,她的脚上只穿了凉鞋,露出半个脚掌和全部脚趾头,有毛茸茸的活物舔弄她的脚趾,她分明感受的到,却看不清晰,她蹲□,想要接近这些还愿意陪伴她在这个凄冷雨夜里的弱小生灵,却因为这样的动静而惊扰了它们,它们仓皇的绝情的逃离了她的世界。
她微叹,为周围四壁萧然的苍凉。
她借着从头顶上方的狭窄铁窗里透进来的来自监狱广场的微弱灯光,悄悄的拿出藏在怀中的日记本,一点一点的写下一个个往昔的片段,现在,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是她每天的小小乐趣,每一天,她会努力的在脑海搜寻,却又不敢回忆的太多,她怕自己承受不起那么强烈的幸福反噬。
此刻,她辛苦的趴在墙面,下笔急促。
因为,她怕自己写得慢了,这些幸福的感觉就会从她的笔下流走,蜕变成恐怖的黑暗。
她动笔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字字句句出自她的手,却一点也没有真实感,因为在她的心里,已经不存在自己也曾经幸福过这样的感觉了。她的世界,好像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色调的灰暗。她下笔,从笔下的文字里汲取微小的幸福,却又彻彻底底的置身事外,好像是在感受别人的事、是在写着别人的故事,她慨叹,人,总是要找些温暖的东西包裹住心灵,这样才不会心冷到绝望。
于是,她一直在冰冷的小室内奋笔疾书,雨越下越大了,屋外的风狂卷着树枝,发出恐怖的音响。
‘哐’的一声巨响,头顶铁窗的玻璃挡板突然被雨水冲开,瓢泼大雨瞬间恣意的冲撞进来。
狂乱的雨滴挟着呼啸的铮铮冷风围拢了她,她焦急地到处躲避,生怕淋湿了手中的日记,这是她耗费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寄予了无数依托的精神食粮,无论如何都不能被这无情的雨滴浇坏了啊。
可是,任凭她怎么掩藏,雨水总有办法泼溅到那些脆弱的纸页上,她惶恐,日记是用铅笔写的,原本就不甚清晰的浅淡字迹根本经受不起这样恣意的浸润,一定会立即变得一片狼藉、无法辨认。到时候,这个本子就会变成一册毫无意义的废纸。
于是,她毫不犹豫的脱下了自己身上的棉布囚衣,还有棉裤,层层的包附在日记本的外面,之后整个人趴伏在了冰冷的土泥地上,将衣裤包裹住的笔记本紧紧的压在身下,用自己的身躯挡开了无情洒落的漫天飞雨。在冰冷的深秋寒夜,一个瘦骨嶙峋的身影凄凉的趴伏在冰冷的小黑屋中,不住的颤抖着,任谁从远处看到都会觉得她是早已晕厥过去了。可是,她并没有,即使她的脸颊早已经因为蚀骨的凉寒而抽搐痉挛,她却仍是倔强的睁大美丽的双眸,专注的观察着雨势来袭的方向,不肯有丝毫的松懈。她浑身上下只穿着一件凉薄的连身背心和小小的三角底裤,无助的瑟缩在黑暗的小屋里,像是保护自己孩子的母鸡一样拼尽全力守护自己的挚爱之物。
她相信,雨总是会停的。
她的嘴唇抑制不住的疯狂打战,那冰冷的感受让她想到了那一年被恶劣的学生们关进冰库的遭遇,同样的冰冻刺骨,同样的满眼黑暗,那个时候,有白马王子来拯救她,那么这一次呢?她的白马王子还会出现吗?
想到这些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握紧了身下的衣物,像是握住了某种深埋的信念似的。
她一直撑到雨势渐小,徒留毛毛细雨时才穿上衣服,并将日记本好好的收藏进怀里,她如释重负的吁出口气,之后靠在墙角的铁柱上疲惫的沉沉睡去。
她虽是疲劳之极,却睡得并不安稳,频频的陷入混乱的梦魇,内容大多是强雨又来,而她因为熟睡,对雨势浑然未觉,最后还是难逃失去整本日记的命运,睡梦中她拼命的嚎哭、拼命得叫嚷着想让自己醒来,却又昏昏沉沉的回到了梦的原点,回到了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安然睡去的一刻,之后是又一次的错过,又一次的肝胆欲碎,如此周而复始,折磨得她更加疲惫不堪。之前在大雨里趴伏着的时候,其实好几次她都险些要晕厥在冰冷的风寒里,她咬牙拼命的牵动早已冻得僵硬的手掌,颤颤巍巍的伸向自己的脸颊,狠狠的掐捏下去,直到她忍不住闷声痛哼,意识彻底清醒,才终于收手,她怕自己一旦睡过去,就会一个不留意让雨水钻进了她身下的棉衣里。
早上,禁闭室的门被管教人员打开,当明晃晃的阳光刺入她的眼,她竟有种如梦似幻的错觉。
她是自己走回监狱寝室的,当然身后有狱警的押送,除了这样,也不会有其他可能,除非她真的晕死在禁闭室里,她的脚没残废,人又清醒着,当然该自己走回去,即使她虚弱的脚步仿佛女鬼在光天化日之下游荡。一路上,没有人问她怎么样?也没有人关心她是否有被一夜的瓢泼大雨淋得生了病。
她理解,她替她们找了合理的借口,大家是惧怕她身后面色森严的狱警。
到了下午的集体劳动,她照样被喊了去。
她晃了晃晕眩不停的脑子,摇摇摆摆的站起身,大家和往常一样迅速的列队站好。
她看到自己的位置,努力的想走过去,可是脚上却如同绑住了大石,无论如何也迈不开。
‘哐当’一声闷响,她的身体在众目睽睽之下栽倒在地,之后疾速的痉挛痛苦的激喘着,随着每一次剧烈的呼气,她都能听到从自己肺部传来的清晰的哮鸣音。
她要死了吗?怎么会那么难过,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劲,无法呼吸,好渴望空气,却怎么抓也抓不到。
她如同一只被残忍的丢弃在陆地上的鱼,难过的在地面上扭曲、滚动,垂死挣扎。
之后,她两眼一翻,什么也不知道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回到了那个在禁闭室中反复缠绕她的梦境当中,并在痛苦的轮回中悄然无声的挣扎出来。
她听见了。
有人在小声的窃窃私语。
“听说铁窗挡板坏了,这个女人在小屋里淋了一夜的雨。”
“我们会不会做的太过火了?她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怕什么?那么厚的囚衣穿着,就算是在大雪天里站一夜,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你不知道,这些贫贱的穷鬼,身子骨可是硬实的很呢!”
“我哪有怕?她就是死了也不关我们的事,是她自己命太背,你说怎么就偏偏她在的时候,那个挡板坏掉,还碰巧下了那么大的雨?”
“就是,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连老天爷都不帮她!”
“她的脸怎么了?怎么一块一块的?不是得了猩红热吧?”
“你还关心的真多?同情心泛滥是怎么着?”
“我这不是担心会传染吗?我们还摸了她的床褥呢。你忘了——”
“嘘——”
“怎么了?”
“唉,你看她张着眼睛呢!”
“什么!她什么时候醒的?”
她们没有料到夏忧会突然从沉睡中醒来,神色一时有些慌张兼尴尬,随即悻悻然离去。夏忧却只是呆呆的望着她们,她知道她们就是那几个陷害她的人,可是,她却只是一言不发的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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