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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星辰等了会儿见他没回应，又问了声，“斯年哥？”
“嗯。”
“有事？”她觉得秦斯年有些欲言又止的，这种情况很少在他身上出现，如果不是碰上了什么让他为难的事他也不会这样。
“下个月我会调到省里工作。”
“那该恭喜你，这算是升迁。”顾星辰松了口气。
秦斯年叹着气笑了声，顾星辰一听觉得不对劲，说道：“斯年哥，这是好事，怎么不高兴？”
“我如果是一个人就简单多了，可我在这边有家，我不放心把他们放在这边。”
“是，是不太方便。毕竟孩子还小，也不能现在把他们接过来。”顾星辰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说道。
顾星辰说话时声音有些小，秦斯年手机放在耳边，听得很清楚，她说得也是他想的，当然还有别的，如果他去了省里，那么就和她一起在C城了，嘉琳肯定是不愿意的。
“星辰，我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好一会儿，秦斯年这么说道。
那声音里带着些低沉的无奈，可顾星辰听出来那里面包含着太多的报复和理想，近乎轻叹的声音听得她心上一酸。她知道秦斯年穿上这身衣服付出了多少的勇气，谁都有理想，可当我们离自己的理想只有一步之遥却又被扯住的时候是最难的，进一步很难，但更难的是放弃。
何承明他们已经等了有一会儿，车就停在大厦的门口，何承明坐在驾驶位上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又转了头去看大厦的玻璃墙，正看见花瓶边上的顾星辰，此时她正半垂着头听电话。从侧面看着，眉头似乎是皱着。
何承明手指敲着方向盘，张柠坐在后排位上也看了过去，她看见的却是沈家平在一群人簇拥下向大厦的门口走来。她觉得，沈家平那一身的气度是她以往见过的男人身上没有的从容淡定。
沈家平要回酒店，一出电梯就看见了打电话的顾星辰，躲在花瓶后边咬唇不语。沈家平在助理和程天林一群人的陪同下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听见顾星辰说道：“嘉琳姐一定会支持你的，过两年，丁丁长大一点，接他们过来就可以了。如果平时工作不忙的话也可以经常回家去看他们，反正C城离家也很近，回去一趟很容易的。你就不要多想了，回去好好跟她谈，我还有事，先不说了。”
顾星辰有些仓促地挂了电话，下意识地把那些她不想听的话挡了回去。看见玻璃墙外何承明的车还停着，赶紧走了出去，她开了车门坐进去歉笑说道：“不好意思，接了个电话，耽误时间了。”
何承明启动车子，张柠笑道：“谁的电话，脸都红了。”
“家里打来的。”
张柠无所谓的笑笑，红绿灯的时候，何承明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尤其是张柠。下午你们可以回家休息，晚上直接过去就行。”
“上司这么体恤，我们做下属的真是幸福。虽然是有点累，不过还是很值。谢谢何总监。”张柠坐在何承明后面的位子，说话时身体前倾拍了拍驾驶位的座椅，她心情很好，也很乐意表现自己的好心情。
何承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还要先回公司吗？”顾星辰问。
“不用，现在就可以回家。”
“那前面的路口何总监把我放下就可以了。”
顾星辰下了车，在附近的银行取了钱然后搭公交车去了A大。
张晓晴接到电话和她约了在图书馆的门口见面，图书馆的左侧有一个宣传的玻璃窗，里面贴了优秀教师的照片，下面是名字。临近中午太阳光很毒，她走了过去在树下边乘凉边等，顺便浏览玻璃窗里的宣传内容。她挨个学院看过去，在传媒学院那一栏看到自己曾经的老师时笑了笑，突然她咦了一声，随即又觉得叶暮的名字会出现传媒学院那一栏也没错，他给张晓晴他们教课的。只是，别人的照片都好好地贴在名字上方，他的两张照片却都不见了，只剩下了名字。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笑了出来。
“笑什么？”
“我笑叶老师的照片只怕再多也不见得够用。”顾星辰指着玻璃窗上的名字，转身看叶暮。
叶暮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笑着摇了摇头，政教处的人跟他要过很多次照片，说他的照片总是被偷，起初他都会给，后来还真是给不起了，照片都是才一贴上去，不出一个晚上，第二天肯定就没了。他觉得这些孩子，真是太逗了。玻璃窗都是上了锁的，他们竟然有办法打开。
“我跟他们说不如换成电子屏幕的，这样就不会有人拿了。”
“这个成本太大，咱们学校像这样的宣传栏少说也有上百个，估计他们不会同意。而且，我觉得还是这种更接地气，其实还是有很多人愿意看纸质媒介的，虽然电子媒介发展的很快，但是用手做出来的东西比电子转化出来的更有人气儿。”
叶暮笑了，这个不是他的专业，不过他的确是更看重纸张上的记载，不然也不会总在下课后就往图书馆钻了，毕竟现在网上的东西太多太杂，有些还是不可信，而印在纸上的文字会更具有可信度。
“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吗？”他看她身上还穿着上班时的套装，看着比平时要显得成熟些。
“工作告一段落，总监给了我们半天假。”
“他可是出了名的工作狂。”
“所以他只给我们放了假，自己又跑回公司上班去了。”顾星辰看叶暮手上还拿着几本书，又想起他要去的方向，说道，“是不是要去图书馆，那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叶暮点点头，“好，再见。”他没再多待，只是在错身而过时有些轻轻地叹了口气。
张晓晴其实早就出来了，看见叶暮和顾星辰说话便没过去，这会儿看见他们两个说完话才笑着走过去，路上跟叶暮打了个招呼。
“师姐，什么事？”
顾星辰从包里拿出钱地给她，说道：“来给你送钱。”
“这么快？”
“这次拿到钱就不用急着去兼职了，要考试了，先顾这个吧。兼职可以暑假再做。”
“谢谢师姐。”张晓晴父母下岗，父亲又有病，平时的学费生活费都是她自己兼职挣得，其实像她这样的学生很多，不过有人帮的就不多了。张晓晴也是个要强的女孩子，知道顾星辰是有意帮她，所以平时自己也很努力。
“你跟叶老师可真像。”
“什么？”
“上次叶老师也给程师兄他们钱，让他们专心准备论文，不要忙着去兼职呢。”
“都是为你们好，学业多重要。”
张晓晴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自家师姐和叶老师说话的语气神态真像，还真有那么些师母的派头。
“行了，你接着回去看书吧，我回去了。”
“师姐，再见。”
“嗳，对了，叶老师给咱们学院教课有多长时间了？”她突然想起刚才在玻璃窗里看到的简介，又叫住了张晓晴。
“哦，听说他从来A大教书就给咱们学院上课了，一直都是教新闻法的。有六七年了吧。”
“这么久？”顾星辰小声嘀咕了一句。
“怎么了，师姐？”
“没事，随便问问的。”
“没事我就先走了。”
“嗯。”
顾星辰又走回玻璃窗前，上面有优秀教师的个人简介，叶暮的简介上写着他是与她同一年进的A大，如果按照刚才张晓晴说得话，叶暮其实是教过她的，他是她名副其实的老师。她仔细想了一下那年的事，笑了，她不记得叶暮是因为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去上课，连试都没考，至今毕业成绩单上还有个醒目的红字。
应该就是叶暮赐给她的。
只是，不知道，叶暮是不是跟她一样也不记得了。
第13章 那一年
“星辰，我有事告诉你，我在行政楼广场前的花架下等你。”
秦斯年的语气低沉又郑重，轻轻地透过耳蜗传入她的心脏，让她全身的血液都热腾了起来。
顾星辰是个小心翼翼的人，心事之类的藏得很深，尽管那次以后她把自己的感情都藏了起来，可就在听到那句话的一瞬间，她郑重而又慎重的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告白。
顾星辰挂断电话，草草地吃了饭，重新洗脸换了衣服就急急忙忙地跑出了寝室。江藜瞅她不对劲，在她出门前喊道：“一会儿有课，你去干嘛？”
顾星辰停了一下，想了想说道：“范老师说他不会点名，好多人都不去上课，我逃他一节课没关系的。”说完也不顾江藜探究的眼神就跑了。
江藜看着顾星辰反常的举动，咬着筷子想这个平时不逃课的主儿今儿是怎么了，像是着了魔似的。又一想法学院那个范老头的确是说过不点名不考试之类的话，所以才会有一大批的学生明目张胆地逃他的课。
就连顾星辰自己都觉得她今天的决定有点疯狂，她原本是打算等毕业后再说的，秦斯年让她好好学习，她就专心的学习，什么情书约会之类的都跟她绝了缘似的。她总觉得那些男生尽管优秀，可是有秦斯年挡在前面，那些男生就像是空气一样，在她眼里都成了透明的。今天秦斯年打电话过来，听着他的语气，她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的加速起来。
她一路跑着去了广场，广场中间有个花坛，她在花坛前倏地停了脚步，看着花架下颀长的身影突生一股犹豫。
秦斯年双手插兜站在紫藤花架下，细碎的阳光从花架上方透过枝叶洒下来，在他身上脸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一贯温润的眉眼微微皱着，眼睛怔忡地看着通向她宿舍楼的那条小路。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顾星辰在秦斯年的眼睛里看到了些让她心生不安的情绪。
顾星辰站在花坛边，来时的勇气一点点开始流失，她不知道自己之前是怎么理解秦斯年的话的，但她知道自己喜欢他，喜欢他给她的温暖。
秦斯年看见花坛边的她，轻轻地笑了，走了过来，说道：“怎么站在太阳底下，不热吗？”
语气一如以往的温暖，就连笑容也没变，顾星辰在心里怀疑自己刚才看到的是不是错觉。她笑了，指了指他身后的花架，说道：“去那边吧。”
花架下顾星辰找了个石凳坐下，一边暗自平复心情，等着秦斯年开口，她想先知道秦斯年会跟她说什么，她心里想着如果不是跟她一样的目的，她八成是没那个勇气的。
许久秦斯年没说话，只是站在她面前，在她的身前投下一片阴影，将她从头到脚的包围住。顾星辰有些纳闷这样的气氛，觉得有点不对劲，之前的不安又重新降临，她终于抬起头去看秦斯年，却看见他正严肃地看着她。
她一愣，竟然条件反射似的站起了身，本来她坐着并不觉得两个人的距离有多近，可是这一站起来就发现他其实离她很近。他比她高出近两头的距离，可他是微垂着头看她，这样一来两个人的距离就更近了，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清楚得感觉到。秦斯年呼出的热气徐徐散散地洒在她脸上，她本就心怀异样，被这热气一吹，整个人都热了起来，她能感觉到自己肯定是脸红了，只好错开了眼，佯装看别处，问道：“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我一会儿还要上课呢。”
说完她快速地看了秦斯年一眼，秦斯年脸上表情变了变，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星辰，你现在能照顾自己了，对吗？”
他的语气很严肃，顾星辰点了点头，看着他。秦斯年欣慰的笑了笑，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顾星辰也跟着笑了笑，心里却缓缓地流过一些叫做害怕的东西，攫住了她的整个呼吸，秦斯年的语气神态多像是临行告别啊。可她还是强自镇定地等着他的最终临别赠言，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一切突然地像是做梦，让她来不及去反应，更没有了任何争取的空间和可能。
“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