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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能进省政府,并且一路升迁都很顺利,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非常值得羡慕的事情吧。但是陈越却并不向往,甚至避免了父母都很期待的公务员考试,因为官路前程这一系列微妙的词,总让他想起那段不太愿意去回想的校园生活,也是曾经自己好不容易适应和接受的事实——大二的下半学期,白渝然申请到美国的交流生名额,一去两年,连最后大家站在曾经的藤架前,照毕业留念照的时候,陈越都没有再见到过他。
“渝然有他的目标和追求,一个人之所以优秀,也是会有理由的。”
唐林凡如此告诉自己。而陈越在那个时候才意识到,白渝然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今后要走的路也早已下定决心去实现,去国外留学,便是为日后的前程铺路。
只是,那个人从未对自己吐露过这些想法,陈越更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人,鼠标点在学校网站的新闻主页上,看着那个名字在屏幕上滚动播放着,出乎意料地平静。
无法相信那是真的。
他记得那天夜里做着梦,他在长长的公路上无法停止地奔跑着,然后黑暗中有谁抱住了他,那熟悉的气息让他觉得安心又虚幻,他被这真实的温柔迷惑了,竟忘记了继续奔跑下去。等到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寝室里的其余人都不在,白渝然站在阳台,听到陈越起身的声音,慢慢地转回过头来。
清晨的光线,还记得,是透着层浅浅的青蓝。
在路口拦了辆的士,按着纸条上记下来的地址告诉了司机具体位置。H城的一切在熟悉中又有了些微的变化,陈越靠着窗口向外看去,一路的高楼大厦,街上的行人车辆,仿佛在时光的罅隙中生出了新鲜的面孔,又仿佛仍旧沉淀着记忆,依然能看到自己背着书包跑向公交车站的模样。
出租车
司机开着广播,频道是多年前十分热门的音乐栏目,陈越边听边给父母短信报平安,发到一半手机突然开始震动起来,他按下了通话键,白渝然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到了么。”
陈越回答到了,已经在去公寓的路上。白渝然说了声好,叫他路上注意安全,如果不认识路就打纸条上的号码,会有人去接他。
“我十五分钟后有个会,你今天住不习惯的话,我晚上过来。”
“喂喂,又不是小朋友了。”陈越忍不住失笑,大学的时候他的确过分依赖白渝然,晚上睡觉也很喜欢挨着他。不过现在都是快三十岁的人了,再怎么不成熟也起码独立了很多,他还不至于要好朋友专程来陪他过夜的地步。
“那好,”白渝然也没有过多坚持,“你今天好好休息,上班可以下周再开始。”
“嗯,我知道。”
手上的行李很重,又撑着一把伞,把这些拖到公寓楼下费了不少力气,陈越的半个身子都蒙上了水汽,衬衫贴在身上,背脊一块湿漉漉的。他抬手擦擦额发,站在大楼的屋檐下先抖了抖雨水,鼻梁上的镜片也糊了,这个时候腾不出手来擦,索性把眼镜收起来放进了口袋里。
视线不太清晰,模模糊糊地看到雨雾中立着一个人。那人撑着伞站在路口,一身黑衣,身材修长,正远远地往这边方向看过来。
陈越也没细看,大概是这里的住户在等人之类的,正准备掏出纸条开始看楼层号,就见那人似乎定了定,接着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竟朝陈越这边径直快步走了过来。
那人边走边说着什么,透着雨声蒙上一层不清晰的音色,陈越搞不清楚状况,只下意识地赶紧抓牢了自己的行李,怔怔地看着那人笔直走到自己的面前来。
一把雨伞盖过了头顶,覆上一层安静的阴影。
“混帐……”
那人抓过陈越的肩膀,面对他一脸茫然的表情,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陈越眯了眯眼睛,终于从那跋扈冰冷的眉眼中,认出了来人:“周,周嘉?”
周嘉皱着眉,浑身的气息凉浸浸的,大概在雨中待得有点久,肩头和手臂上都染上了深色的雨渍。他牢牢盯着陈越,手上的力气掐得他都快吃痛了。他那表情像是要狠狠骂人,又像是在极力忍耐,陈越大气都不敢出,只紧绷着神经,一动不动地
睁着眼睛看着他。
周嘉咬了咬下唇,良久才说了一句:“你没订婚?”
陈越脸上一阵尴尬,他刚刚因为这次打击逃跑一般来到了这个城市,却又被别人当面问到这个问题,心头顿时横生不快。
周嘉看他不肯吭声,脸上的神情更加捉摸不定了,他抬手按上了陈越的后颈,冰凉的指尖触碰到皮肤,被细软的头发蹭得一阵痒。陈越疑惑地看向他,如果是白渝然做出这个动作,那他可以肯定这是在安慰他,但是现在这个人是周嘉,陈越就弄不明白他到底是要做什么了。
对方在这个戒备的目光中收回手,空了一空,咬牙骂道:“你真是……”
两个人都互不说话地站了一会儿,屋檐外雨丝淅沥,陈越觉得这气氛怎么如此奇怪。周嘉不是应该在国外的么,不管他是不是去当评审,按道理也不是这个时候回来。而且这个公寓是白渝然帮他安排到的,他今天才刚刚搬过来,也只告诉了唐林凡他们几个而已,周嘉又怎么会到这里来,还用着这种陈越根本看不透的态度,既不像是来骂他,又不像是来接风的。
“你……是有什么事么。”陈越想到他刚才似乎是在等人,“有朋友住在这里么?”
周嘉气得青筋都出来了:“你脑子是不是不长神经?”
“啊……”这种语气实在太熟悉不过,陈越终于明白过来,“我没想到你会来看我,谢谢你。”
“……少自说自话。”
公寓的环境不错,电梯直达10楼,装修也很考究。陈越把零零散散的行李都搬进了门,屋子里不算脏,开窗通风了一会儿,很快就显得清爽舒适起来。
周嘉穿着长袖衬衣,又潮气森森的,湿得比陈越严重,陈越并没有来得及安置什么洗浴用品,只能从行李箱里取出一块浴巾递给他:“要不要先擦一下,只是不知道浴室的热水器开没开。”
周嘉接过浴巾擦了擦头发,没有陈越预想当中的挑剔,只是拿到手里就没再还回去,完全无视了陈越衬衫贴背脊的窘态。陈越只好收拾了件旧T恤出来,一边拿来擦头发,一边开始解衬衫扣。
对面的人停了停,罩在浴巾下的脸孔也看不分明,等到陈越把脱下来的湿衬衫丢到脚边,周嘉站了起来,走到了窗沿口,视线向外看着窗玻璃上滑下来的雨水。
“说起来,”陈越从口袋里掏出眼镜开始擦
镜片,“听说你已经是画家了,恭喜你啊。”
静了一会儿,“白痴……。”
陈越“啊?”了一声,这两句话衔接的也太不对头了吧,自己好好的祝贺他,还得被人骂白痴是怎么一回事。
周嘉没有回头,仿佛不愿意去看陈越一般,他今天实在有些奇怪,在雨中见到的时候就觉得他仿佛有什么话想说,但是到最后终究是放弃了一般妥协了。这和印象中的周嘉差别实在很大,这个人不是应该什么都不畏惧,什么都不在意的么,他那么出色,可以随心所欲地活着,甚至那种众星捧月的际遇,也是陈越曾经羡慕而不敢奢求的。
“我回去了。”周嘉转过身来,把手上的浴巾扔到一边。
“这么快?喝杯热茶吧,我有带红茶过来。”顺势就要弯腰去拿行李包。
“陈越。”
“嗯?”
“我曾经说过,你很烦,你还记不记得。”
这种事情,不想记得也困难啊。陈越无奈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周嘉讨厌自己,这是他非常清楚的一点,大学的时候从来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甚至他常和白渝然待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周嘉身在同一个寝室,都没有对他略微友好过,有时候只顾着自己在阳台画画,有时候更加直接,索性不想回来看到陈越。而真的用非常认真的语气说过他很烦之类的,好像就是戏剧排练那天,周嘉受伤时候的事情。
陈越只能点点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忘记。
“我和那时候,是一样的。”
眼神里带着层并不相宜的坚持。
“我从来都没有变过。”
向玻璃缸里倒了点饲料,几只颜色漂亮的热带鱼争先恐后地凑近水面,用小巧的鱼嘴努力去啄那些容易漂浮的食物,从鱼缸这头追到那头,乐此不疲。这种灵性就像人一样,往往拼尽全力去追赶那些自己也无法控制的东西,陈越笑着又倒了一些下去,因为鱼店老板不建议他多喂,只能斟酌着留下一点,盖上了玻璃鱼缸的盖子。
我从来都没有变过。
他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是看到对方的眼神,不可抑制的,竟莫名地有些脸红。
周嘉走后他收拾了一下屋子,把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第二天去花鸟市场买了一些鱼和植物,放到客厅之后显得鲜活了一些。
陈越学过几道菜,又比较贪食,所以家里有厨具他还蛮高兴的。他把餐桌擦了一遍,放上几个玻璃盘子,然后把围裙在腰后打了个结,拿了锅铲进了厨房。
“喂,白渝然么,下班后过来吃个饭吧,想谢谢你来着。”
“酱汁牛肉羹,我知道你喜欢吃这个。”
“我会做啊,不要小看我啊。”
“那好,到时见。”
☆、Chapter Ten
唐氏今天有个剪彩仪式。大楼外面挤满了记者,商界名流纷纷到场,祝贺的花束堆满了整个大堂。能从激烈的竞争中竞标下这个项目,对于唐氏来说,无疑不是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而它的年轻继承人,也正是拿下这项目的主要策划者,更加吸引了很多人注意的目光。
唐林凡在自己的私人会客室里,往面前的酒杯上倒上红酒,举起其中一杯来递给坐在对面的男人:“渝然,这次的项目多谢你。”
白渝然微笑了一下,接过了酒杯:“没什么,你本来就有这个能力,我只是帮点小忙。”
“这忙可不算小了,”唐林凡把背靠上沙发,喝了一口手上的红酒,“陈越怎么样,来了还习惯吧。”
“去吃了几天饭,感觉他状态还好,应该能适应吧。”
唐林凡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轻轻摇着酒杯。白渝然是个很适合做朋友的人,这也许是陈越的幸运。但他同时也是个对自身利益都很有追求的人,从认识这个人的时候就明白,这样的人迟早有一天会成功,而陈越就不一定能跟得上他的脚步了。
事实证明他没有看错,白渝然的藏而不发,的确走到了常人无法一蹴而就的地位,然而陈越却是个例外,他仿佛是这个成功之人生命中横生出来的奇异枝节,虽然不起眼地生长着,却让人无法去忽视他的存在。也许陈越对他的依赖,已经让白渝然把他看成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对于自己的一部分,他不需要去计较利益得失,当然也成就了陈越的特别。
只是,如果这样的假设成立的话,对于白渝然来说,是否也是一种危险呢。一个如此爱惜自己的人,如果有人来掠夺他身边的东西,又会变成怎样的局面呢。
“渝然,”唐林凡看向对面沉静的男人,“周嘉回来了,你知道的吧。”
“嗯。”
“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陈越比较好。”
白渝然抬头看了他一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