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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爷伸手在张悦的脑门儿上拍了一下：“喊什么喊，你妈妈回来了，在睡觉呢。再把你妈喊醒了！你还不如妹妹呢，看晴晴多乖。”
张悦嬉笑着揉着脑袋，把手指伸进盘子里沾了一下鱼汤，舔了一口。
“洗手！”在姥爷的怒叱中，张悦溜出厨房，看见妹妹张晴老老实实的坐在桌子边上等开饭。张悦走过去，拿油手在妹妹脸上揉吧了半天，妹妹大呼小叫的追着她打。
两人笑闹中姥姥拿着锅铲就出来了：“疯了你们？！你妈睡觉呢！”
第十章 妈妈的礼物
吃完午饭，妈妈喊她们姐妹俩进屋看礼物。
妈妈这次出差，在上海待了一周，许是觉得对女儿们的歉疚，妈妈买了整整一旅行袋的东西给她们。
有张悦最喜欢的话梅，奶油蚕豆，有张晴喜欢的牛肉干，华夫饼干，另外还给姐妹俩一人买了一件外套。
张悦的是一件浅蓝色的薄棉袄，上面用鹅黄的丝线绣了错落有致的小花。拉链头居然还是一只小蝴蝶。张悦高兴的拿起试穿，恰好她今天穿了一条黑色的直筒裤，浅黄色的毛衣，配上这件外套，越发的显得她眉目如画，肤白似雪。
“姐姐的好漂亮，妈妈你偏心眼儿，我的呢？”张晴在旁边撅起来小嘴。
妈妈笑了，“就知道争！还能少得了你的？”边说边从旅行袋里拿出了一件大红色的鸭绒袄。
那个时代的冬装，还是以取暖为主，人们习惯捂得厚厚的，鸭绒袄也都是那种厚重的鼓鼓囊囊，像麻袋一般的。看着妈妈拿出了鸭绒袄，还未及展开，张晴就不高兴了：“妈，你就是偏心眼！你看我姐的衣服多好看啊，我的怎么是这样的？！”
听着女儿的埋怨，妈妈斜了张晴一眼：“天天偏心眼偏心眼挂嘴边，到底是偏谁啊？！全家都知道，你姐让着你，就是偏也是偏你啊！你个小没良心的。你姐去年的鸭绒袄还能穿，你的已经小了，那么大的教室里面就一个炉子，一坐一天，你不冷啊？”妈妈边说边把鸭绒袄打开：“你试试，再说喜不喜欢。”
这时，张悦和张晴才看见，原来这个鸭绒袄并不是当时常见的那种刚盖着屁股，臃肿的样式。而是一款加长的修身款，许是妈妈故意买大了一号，希望张晴明年还能再穿一年，所以，小张晴穿上以后基本要盖着脚脖了。即使这样，也不觉得很胖，反倒显得人细条细条的。
在鸭绒袄的正面前胸处，绣着一只含羞带怯的米老鼠米妮，下摆处绣着一只踩着球的米奇。而最受瞩目的是在衣服的背面，居然还有一只耀武扬威，笑得洋洋自得的唐老鸭。那个时候《米老鼠和唐老鸭》依然是孩子们的最爱，虽然当时的央视已经播放了不少家喻户晓的动画片，但每一部都难敌《米老鼠和唐老鸭》对孩子们的震撼。
看着这样的鸭绒袄，张晴已经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恨不得下午就穿到学校去。半天蹦出了一句话：“妈妈，今天怎么不下雪啊？”顿时就把大家都逗乐了。
张晴小，不懂事，张悦却明白，妈妈买的这两件衣服，绝对不会便宜。相信整个学校也找不到同样的。看来妈妈的工作已经步入正轨，家里的条件开始改善了。
看着张悦摸着新衣服不说话，妈妈以为女儿在为价格担心。走过去帮张悦整理了一下衣角，对她说：“悦悦啊，有时候我都觉得你不像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以后别看那么多书了，搞得自己心思沉重。小孩子就得高高兴兴的。家里的事有我和你爸爸，还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用不着你操心，你过好自己的日子，把学习搞好比什么都强。”
说到这里，妈妈的脸色露出了骄傲的神情：“这次去上海，我们把飞跃电视和上菱冰箱的独家经销权给拿到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整个城市只有我们商厦才能买到！所以单位给我们几个发了奖金，数目我就不告诉你了，但是，给我女儿买件衣服还是可以的。”说完，妈妈又想起了什么，在旅行袋里翻着，拿出一个粉色的塑料袋递给张悦：“看看，喜不喜欢？”
张悦打开，赫然出现在眼前的就是上午夏菁菁带的那个发卡，只不过是粉蓝色的。或许妈妈是为了配新买的衣服吧。
旁边的张晴看着姐姐的发卡，羡慕的说：“妈妈，我怎么觉得你那个袋子是百宝箱啊？能不能也给我再变点东西啊？”说完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妈妈。
“扑哧。”张悦忍不住笑了，扑到床上把妹妹按倒，把她胖乎乎的小脸在手里揉来揉去。没办法，张悦越来越喜欢去揉妹妹的小脸了，肉嘟嘟的，手感真好！
妹妹一边和张悦对打，一边冲着妈妈喊：“妈，妈，你救救我啊！你看你家大丫头欺负我！”
妈妈无奈的把两个女儿分开，递给妹妹一个镶满白色珍珠的发箍：“你的！”
“好漂亮啊！”张晴拿在手里，禁不住惊呼。白色的珍珠虽然是假的，但是仿真度很高。在发箍的一边还缀着一个同色的小珠花，配着张晴那一头黄黄的小卷毛，怎么看怎么像大陆版的秀兰邓波。（张晴头发太卷不好扎辫子，所以一直是短头发。）
“姥姥，姥姥，你看我妈给我买的新发卡！”张晴抱着妈妈使劲亲了一口，扭头就走，找姥姥显摆去了。
第十一章 老师，是美男啊！
拿着发卡，张悦心里一动，由夏菁菁忽然想到了妹妹，于是问妈妈：“今天姥姥告状了没？”
“告什么，你们俩又办啥坏事了？”妈妈问。
“呃，不是，那个，我想问……”
“你想问妹妹在冰箱上画花儿的事吧？算了，她还小呢，我不吵她。你不用惦记着说情了。”
张悦嘴角抽了抽，心里嘀咕着：我没准备说情啊。你平时宠她宠成那样，她自己都不担心，我说什么情啊。心里想着，嘴里却不能说。
于是张悦把那天妹妹和自己说的理由告诉了妈妈：“妈，我想和你商量个事。你有没有觉得晴晴其实很有天分的。我听美术老师说，这次学校还准备推荐她的儿童画去参加全国比赛呢。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给晴晴请个老师辅导一下？”
“请老师？”妈妈疑惑的问：“请什么老师？”在那个年代，大家真的没有概念要去刻意的培养孩子的业余爱好，即使条件好的家庭，能够为孩子请得起家教，也是为了补课，所以妈妈根本不明白张悦的意思。
“我是说，你能不能为晴晴请个美术老师，例如什么美术学院毕业的学生啊，或者哪个学校的美术老师之类的，帮晴晴开个小灶，没准咱们家将来还能出个画家呢！”
“画家？”妈妈轻笑道：“咱们家不出土匪就行了。你觉得有必要？晴晴在学校不是美术班的吗？”
“妈，我跟你说件事，我们班夏菁菁你知道吧？就是你老是拿来和我比较，特别喜欢的那个女孩。她周末的时候是在青少年宫参加美术班的，据说已经学了好几年了。你看看她画的画儿，是学校美术班的学生能画出来的吗？可是我打听了，青少年宫的美术班很难进，说要考试择优录取，晴晴毕竟没有基础，不一定能够考上。再说了，青少年宫那么远，从咱家坐车得一两个小时，还得倒车，你和爸爸都忙，她就算真的考上了，谁能陪她去啊？如果在以前，我也不会说，我也不知道请一个老师要多少钱，怎么请。可是我想着，有这些买衣服的钱，还不如攒着，给晴晴找老师呢。你说呢，妈妈？”
“行了，行了，管家婆！我就买了这么几件衣服，还是给你们的，你姥姥叨叨完你叨叨。”妈妈笑嗔道：“你爸都没你操心。小小孩子，哪儿那么多心思啊！我知道了，你赶紧玩去吧！”
大概两周以后，妈妈应该是考虑好了，一天晚饭的时候，她对妹妹说：“晴晴，妈妈给你找个老师学画画好不好？”
晴晴一愣，然后高兴的说：“好啊，好啊，谢谢妈妈！”
妈妈笑了：“先别着急谢，你得和妈妈说，你是不是真的想学，如果有老师，你会怎么好好学？”
张悦听得一头黑线，妈啊，你这功利心也太强了啊，难道请个老师，你就做好准备，当画家的妈了？她没法说话，埋头猛吃。好在那个时候的孩子单纯，张晴也没啥逆反心理，听了妈妈的话，激动的使劲点头。两只眼睛亮闪闪的，很认真的说：“妈妈，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的。”
过了两天，依然是晚饭后，小唐老师敲开了家里的门。
在这之前，妈妈已经给张晴张悦介绍过了，说小唐老师是她同事的爱人，广州美院毕业的。现在在一所中学做美术老师，很有才华。于是在两姐妹的心里，觉得小唐老师一定是那种中年男人，不怒自威的类型。
所以看见门外站着的这位年青俊逸，气质儒雅的男士，两人都很惊讶。帅哥啊！妈妈从哪里找来这样的美男做老师啊？张悦的小心心忍不住砰砰的跳了好几下。心里暗乐，幸亏自己和妹妹年龄都小，不然……唉，口水哗哗的啊！
第十二章 唐老师怒了。
看着俩女儿在门口发傻，妈妈赶紧把唐老师迎进来，领到里屋，让张晴进去拜师。
唐老师看了看张晴，对她说：“把你以前画的画拿给我看看吧。”
张晴眨巴眨巴眼睛，为难的看着妈妈：“妈，我家里没画儿啊，学校的画老师没发。”
听到这里，张悦赶紧走进去，对唐老师说：“老师，我妹妹平时喜欢画画，可是没有保存，你看，我家的柜子上，墙上，还有冰箱上，都是她画的。”
唐老师听着小姐俩的话，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站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嘴角明显的弯了许多。然后转身对跟在屁股后面的小尾巴张晴说：“看的出你是个喜欢画画的孩子，虽然没什么基础，但是有兴趣，这就是好事。先别拜师，你跟着我画一段时间，让我看看是不是苗子，然后咱们再说。”
于是，从那天起，每周两次，唐老师会按时按点的来家里教张晴画画。
开始的时候，唐老师没有按照传统的惯例让张晴画素描，而是找了一本儿童卡通的简笔画让张晴练白描。用老师的话说，先以兴趣为主，顺便把线条练练。那段日子，家里算是成了灾，到处都是废纸，到处都是张晴的图画本，直到有一天妈妈大恼，把张晴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告诉她，再看见她的东西乱放，就顺着六楼扔下去！她才稍有收敛。
就这么练了两个月，张晴的水平有了明显的提高，别的不说，画个小猫小狗，穿夏威夷草裙的小猪之类的真的是运笔自如，简单几下就惟妙惟肖。在郑晓慧的大力宣传之下，张悦班上又以拥有一张张晴的画为乐事了。而小张晴，忽然有了一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天天乐得眼睛都笑眯了。
可是一天晚上，唐老师把张晴使劲的批了一顿，至于说的什么，谁也不知道。
那天唐老师要检查张晴的作业，张晴拿出的都是她答应其他孩子的“作品”。递给老师的时候，她满脸得意，那表情明明白白的写着：“夸我吧，快夸我吧！”
而唐老师看着那一堆画纸，眼睛里闪露的却是掩饰不住的怒气。看到这一幕，张悦马上知道妹妹要惨！可她还来不及知会妹妹一声，唐老师就直接把张晴叫到屋里，把门掩上。张悦赶紧趴到门缝里往里看，连妈妈也忍不住凑过去，不知道他们家的小不点儿到底犯了什么错，让老师这般恼怒。
唉，文化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