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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出书版)-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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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那个废物抽搐了下,再这些掩埋他的物件中,他的身形单薄而历经重创。再
也没办法看到了,那眼。

    “有我才有你、你能笑是因为我让你笑、你能恨是因为我还让你恨——你放
肆、你这废物、你敢恨我?!”

    这个对天子毫无用处的,连上床也无法讨其欢心的书生,这是一个多么简单
至极的废物。

    他没有任何声响,寝宫没有任何声响,武帝的呼吸带着冷酷的平静,他毫不
急促。人的生死,他已经习惯操纵,这一刻,就好象,这个人,也跟其他任何人
一样。很普通,死了就死了。不会带走任何事情任何人任何动容。

    ——然后,血就这样慢慢溢出来,从那么多的书里溢出来,就好象是黑色的
墨迹化了。全部都化了。

    你会觉得是书在流血,而不是人。

    ——他才知道,他可能真的已经杀了他。

    越来越多的血、快要淹到皇帝的御靴了、刘彻后退了一步、他不会让自己沾
到这个人一点一滴的血。然后他又紧接着再后退了一步——

    ——就好象每一部九流故事的章节,皇帝像夺命一般地惊骇喊叫起来——
“御医、宣御医!快、快宣——”

    就好象每一部九流爱情里的峰回路转,爱情他在想来的时候你哪里可能知道
哪里可能容身哪里可能说半个“不”字,就算没有御医也总会有别的什么见证,
见证,我们历史上堪称最伟大风流的皇帝,像个调皮反复的大孩子一样,扒开那
堆书,扒开那堆砚台,扒开那堆笔,拨开了最后一把断裂的象牙梳,才能紧紧抱
住了口鼻脸上腿上都在出血的破娃娃——

    他给他制造了如此多的伤口,直到他如他所愿再也不会恨恨看了,然后他后
悔了。

    御医的惊骇可以想象,他花白的胡子头发眉毛都在抖动,“陛下——陛下—
—”他惊骇地看见,他万能的崇高的陛下,紧紧抱住那个可怜人,就像任何一对
平民的生理死别,欲断肠,这高傲的冷酷的人人都当他像太阳一样照耀大地的全
能无上的男人,不断地亲吻那灰白的眼帘,不断地低下头来……

    28

    霍郎来过,廷卫不敢放。

    皇后来过,廷卫不敢放。

    李美人来过,廷卫不敢放。

    下次,不知道轮到哪位大人了?廷卫个个提着脑袋,抖如麦糠,恩威并重面
前,仍是不敢放。

    不敢放任何一个人进去面圣。

    圣上不眠不休已三日。就算在朝上,也可以隐约看见皇帝的倦容。除了在朝
上,皇帝只待在一个地方,他守着那个再次惨遭毒打的人,这不再是诡异而成为
一种可怕,这不正常,这是可怕。

    他注视着他,眼睁睁看着,他从自己身边,擦身而过。

    他没有跪拜,他向来宠爱他,他不需要跪拜。

    他的衣袍触着他的手臂,他的手指,一缕就过去了,他还没来得及抓住、他
却走得太快他急切。

    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个人,也会像对待女人一样对待他。不看,便过。

    有种东西哽咽在喉咙里,这让年轻威武俊美的青年将军,微微地闭上了星般
的眸——曾经以为为他捍卫疆土,为他厮杀拼搏,为他孤注一掷,为他付出一切,
为他成魔为他成仁——为他思念为他轻狂为他枭雄霸业风流快意为他都是为他—
—刘彻,难道你现在才要告诉我,我从开始就选错了方向?当我终于成为你无法
舍弃无法忽视的股肱,当朝廷没有我边疆没有我你没有我就势必慌乱无措,当我
为了你做了这一切,你告诉我,你的眼里,不再只有我了?

    霍去病再次张开眼睛时,他已经没有任何失态,他仍旧是他,名扬大汉朝历
代赞颂的青年英雄,他的骄傲他的狂矜他的英伟盖世仍旧是不朽的传奇。只是这
一刻,对他而言,他要的不是这些,而是更重要的东西。

    所以他的眼睛里,星般的光芒依旧耀眼夺目。那是永不服输。

    他第一次睁开眼时,看到的人,是他。恍如隔世,连看到这样的凶神都全不
记得害怕,反而涌动出生的喜悦。

    是啊,还活着……每次坚持不是为了求死啊,只是忍不住,只是忍不住,就
开始倔强就开始坚持,就开始忘乎所以,去斗胆挑衅帝王的权威。

    他们彼此看着。那夜里的殴打和折磨使他的骨头有的折了有的碎了,使他的
脸上肿胀到变形,那几乎是一张畸形的猪肝色的倒尽胃口的脸,因为他一度把砚
台狠狠砸上了他的额头,墨迹和鲜血刻骨至今不能抹尽。

    ——他发抖。回忆,是苦痛和不堪的根源。他只知道也只记得他再次被他疯
狂地殴打。

    ——这很可怕。

    ——他就像是一个酷吏,他带给他的痛苦,难以用语言描述。剥开了皮,再
浇灌进水银,再一次抽出筋脉,受不了,已经不像是个人了。

    ——他肿胀的只能睁开一点点缝隙的眼里,是清楚的惊惧,他终于成功地使
他害怕了。

    刘彻试图消除他的紧张,他平静而威严,他是天生帝王的相貌,他在这华丽
的一切里,仍然平静而威严,他是天子,触抚他的脸——天子轻轻流连——

    “我气糊涂了……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只是很生气……从来没有过……心
揪在一起……帝王也可以有心吗……不知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总
是让我生气……我是皇帝你知道不知道?……司马……”

    司马迁,这个肿胀变形地脸和身体的主人,他那样忽然地就翻下了床,皇帝
甚至是茫然的,当他跌跌爬爬地以手肘在地上颤巍撑着,以一种狗看向主人的姿
态,他跪拜在刘彻面前,嗡嗡的声音虔诚而麻木:“皇上恕罪,求皇上饶罪臣不
死。”

    尽管如此小心,司马迁鼻腔里的一点血仍然不小心滴到了皇帝的红色锦袍上,
他伸手试图给他擦去——他绝不要自己的血沾在这个人的身上,绝不绝不。这是
他一个人的热血。

    “罪臣……这时候,你还自称罪臣……”

    “臣有罪,触怒王上,再无其他。”

    ——再无其他。

    ——很急不可待地撇清,就像知道前面一个摆着大甜饼的大陷阱,不跳,就
是不跳。

    “好,你、好、好……”

    ——抱住他,管那么多惺惺作态,管那么多小心翼翼,管那么多抗拒管那么
多咒骂管那么多深沉无望的卑屈——

    刘彻焦灼地舔吻这个书生,这个才活过来的男人的干枯嘴唇,他不管不顾、
他蛮横粗暴地、他就是要攻城掠地、他生来就是个最冷血的攻击者——他用狡黠
舌头舔吻这个书生的舌头,他本一径退缩,而他竟又诉诸武力!帝王扒开了书生
已经流血的嘴,去用手抓出来、再去用舌头缠住直到他们的一部分结合在一起,
他玩弄着他的技巧,他不断地舔吻,吮吸,似乎着迷于这异样的情谜,唾液流下,
舌尖一一舔干净那粘滑液体,他的平静和威严全都不见,那幽深龙目,是露骨的
煽情和狂躁——

    司马迁的双膝明显抖动,他经不起这种阵仗,他从不知道有这种阵仗。

    皇帝咬着他的舌,很有可能下一刻就会用起咬劲,他的眼里全然恶意、他如
反抗他就咬下他的舌——

    现在,他开始打算脱去他的衣服,依旧是华丽而煽情的步调,当一一解开他
的结,那些青青紫紫,破破烂烂都拜他所赐——

    现在、他竟又要强暴!

    这个书生完全不是对手,这个书生又开始要推开他的怀抱——

    “你后面的洞——”他低低笑,抱住那书生的头,举起来,端详那种惨淡和
无望:“给朕打开。朕要你自己扒开它。”

    这个书生,这个司马迁,他完全、完全地没有办法了,因为不能哭,因为不
能绝不能像女子一样哭哭啼啼,他脑袋里几乎什么都不剩下了,诗书子集没有了,
只有眼前这极端的羞辱,这从来没有想到过、经历过的事情——

    只是写书,原来不可以。不可以。

    他完全不懂闺房之乐,与心仪女子短暂微薄的数次更是循规蹈矩按部就班,
眼下的他反应强烈,眼睛几乎通红,全部注意力只集中在眼前的男人身上,他所
命令的根本不可能做到!

    刘彻知道。当然是知道的。他所有的弱点他都知道。

    他有的是经验有的技巧有的是冷酷心肠傲慢手段,激起司马迁所有的情和欲。

    他就是要他成荡妇,彻彻底底的淫荡放浪,敢跪下磕头认罪是吗?敢再说遍
再无其他是吗?——

    “朕现在就让你看清楚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清高无华!你骨子里就是朕的荡
妇,是朕的女人,你以为你能摆得脱吗?”

    抱起来,扔这样一副瘦骨嶙峋的骨架到床上,大汉风流倜傥后宫美女三万的
皇帝就手挥下了金缕帘——

    29

    快入夏了,流萤在灌木丛里透亮,遥遥地,天边的月梢似也睡了。

    深似海的宫阙,不知多少红颜悲白发,在默默向着月老祷告。

    一朝陪在君王侧,命如叶薄将奈何。

    年月多,时光换,春愁秋思知何限。

    侍卫是不能有一点懈怠的,他们应该有一丁点风吹草动就要拔刀就要砍去—
—但眼下,这呐喊、这诅咒、这声嘶力竭、这悲痛哀绝——他们好象耳朵聋了,
他们是傻了呆了痴了?他们听不到这瓷器这夜明珠这沐香炉倒了碎了砸了、这宫
灯明明暗暗凄凄惨惨最终灭了、难道就连这一句句足以抄家连坐灭九族的疯狂都
只是今夜的一场梦而已?

    “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你不要脸!你不要脸——”

    “……刘彻——刘彻——”呜咽到再也没有力气发出喊叫,竟只能如垂死之
人赌上最后一口气咬碎了牙齿嚼住那仇人的名讳,到了阴曹地府也要好生记得,
全是怨毒所至——“刘彻……”

    有如鬼一般凄厉的声调。直到最后无声无息。

    或许是死了吧。死了或许更好吧。

    人们都是这样想的。换成我,也会发疯吧。

    月已经被云遮了。

    他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因为刚刚一刻失去了神智,但这一刻,他就惊醒,身
如陷入红莲地狱,不得解脱,他再次要对抗、他要去推开这种巨大的压力、但他
的手他书生的手只能在笔墨纸砚上见真章、他的双手被反折于头顶。

    这是多么不公平!

    这根本不该是他来承受的命运,后世要记住的绝不该是现在这个被帝王压缚
在身底的司马迁!

    这之后——

    他的动作并不粗暴,他已经经受不起他再一次的粗暴。

    太史令的大腿近乎痉挛,但他万分执拗地闭合着双腿,就好象一个从未开苞
的处女对于忠贞的坚守。他不断地不断地骂着、是的是的他不甘愿他从来不是甘
愿的——

    但他就是不哭。腿被大大撑开来,也没有哭的迹象。

    “总有人会知道的——”他不带哭音,头扭在一侧,腿在拼命地发抖,他永
远无法习惯跟一个男人紧密相拥,永远无法习惯让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大腿上留下
濡湿的咬痕,他在摆弄他、他当然知道、他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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