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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响了几声，他没有接，估计是马晓蓓打来催他回家的，后来就索性关了静音。等到售票员把他从末班车里赶下来，他才发现不光有一个未接电话，还有一条短信。
短信是米莉发来的。内容只有两个字：“好吗？”
第三十章 两个女朋友
语言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几个字，比长篇大论的嘘寒问暖常常更让人揪心。
感情最怕的就是回应。单相思也好，暗恋也好，若没有回应，再浓烈的情感也会最终变淡。但只要有回应，哪怕只是两个字，一切就有地覆天翻的不同。这条短信在这么微妙的当口发过来，张生觉得这难道是天意？莫非他们两人真的心有灵犀？那一瞬间，他觉得心中分外甜蜜，有千言万语想回复在短信里，又觉得什么都说不出来，想了好久，他指尖颤抖着回了：“老样子。你呢？今天又夜班？”
回到家里，已经快12点了。马晓蓓歪在沙发上，一听到门响，马上就醒了。她坐起来，一边擦着眼睛，一边有些不开心地嘟囔着：“今天回来这么晚，怎么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张生低着头说：“太忙了，没听到你电话。”
“那你就不能发条短信告诉我一声呀，我明天早上还开会呢，等你等到这么晚。”马晓蓓的语气里有点嗔怪的意思。
“又不是我让你等的……”张生头一回这么不耐烦，扔下呆呆的马晓蓓，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
等张生洗好了澡进卧室，马晓蓓已经安静地躺在了床上。张生以为她睡着了，轻手轻脚地掀开毛毯躺进去，这时，马晓蓓却敏捷地抱住了他的后背，
轻轻问他：“怎么啦？公司里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她软乎乎的胸部贴着张生的背，让张生觉得很暖，想想自己刚才的态度实在有点不好，他也觉得自己理亏，就转过身拍拍她的背，说：“工作有点烦，没什么，别担心。”马晓蓓使劲地往他怀里钻了钻，又抬起一条腿缠在他身上。张生只好把她抱住，又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怀里的马晓蓓呼吸变得越来越均匀，眼看就要睡着了。张生的脑子却依旧清醒。刚才发的那条短信，米莉还没有回复。她怎么不回复了呢？是对自己的回答不满意，还是有话不能说，张生满脑子胡思乱想的当口，他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一声，短信来了。张生猛得推开马晓蓓起身，马晓蓓惊醒，迷迷糊糊地说：“是谁呀，真讨厌。快关机吧。”
“垃圾短信，我去关机，你快睡吧。”张生拿了手机，蹑手蹑脚地出了屋。
合上门，张生有些心虚地打开手机，果然看到了米莉的短信：“你怎么好久不上线了？”
张生知道这是指的游戏，他回到：“因为我不知道你还想不想见到我。”
那头又沉默了。张生一个人坐在黑暗中，只有手机屏幕还在荧荧地闪着。等着等着，他都忘记了自己在等待什么，只是丝毫没有睡意。
手机又响了，张生深呼吸一口气，紧张地划开屏幕。米莉的回复是：“我没有怪你。”
“明天，老时间，老地方。我来找你。”张生迅速地回答。
那头仿佛犹豫了一下，过了一会儿，还是回了：“好。”
第二天，张生给马晓蓓打了招呼，说最近公司要启动新项目，事情比较多，每天都会加班，叮嘱她晚上不要再等，早点睡觉。马晓蓓讪讪地应了，又唠唠叨叨地担心张生加班没饭吃，要张生无论如何也不要忘记吃东西。张生恩恩地猛点头，敷衍了她一阵便出门去了。
到了晚上的老时间，在游戏里，竹影和张生又见面了。他们不约而同地尽量避免提起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竭力像原来一样相处。竹影让张生重新加入了帮会，还送了他不少好装备，张生则尽心尽力地当小弟。
他们像以往一样，打一会儿游戏聊一会儿天。米莉讲讲南京的天气，报社的八卦，张生则讲讲自己的生活。张生觉得，跟米莉聊天就是舒服，有些对谁都不能讲的心里话，就是可以很自然地和她提起。比如他升职这件事情吧，其实是很让他烦恼的。老板虽然给他下加了更多的任务，也给了他更多的人手，但就是始终没有正式地宣布，给他一个title。项目经理的位置明明空缺着，以张生的学历和在公司里的资历，得到这个职位没有人会不服气，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张生百思不得其解。这件事，跟徐程讲，他也说不出所以然，当老板当惯了，小白领的烦恼他哪里能领会。马晓蓓呢，到底是单纯，阅历浅，虽然她竭力想疏导张生的烦恼，但张生总觉得她的观点都太幼稚，没什么可以参考的。
米莉就不一样了，张生一开始只以为她是一个多愁善感的文艺女青年，但了解多了就发现，她察言观色，知人处事的能力很强，分析事情很能切中要害。像这件事情，张生跟她讲了来龙去脉，她想了想就问：“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让老板觉得你的工作态度不够积极？”
张生努力地想了想，猛然想起南京第二期项目的事情。自从从南京回来，张生对这个项目一直表现得不是很积极，看来问题果然出在这里。张生灵光一现。
“还有，”米莉说：“如果你想明白了是为什么，一定要主动去找老板沟通，不要指望着老板会来找你，你会让他失去耐心的。”
张生顿时觉得米莉太聪明了。
在张生晚归的这段时间里，马晓蓓来送过一次饭，带的是她拿手的寿司卷，她做了特别多。巧的是那一天确实是真的在加班，一个组的人都享用了马晓蓓的美食，尤其是曹小胖，对寿司卷赞不绝口，大家都满口夸马晓蓓贤惠，又说张生有福气，弄得张生不好意思。虽然张生承认，寿司卷的确非常好吃，但他还是好言劝慰马晓蓓不要再来，他哄到：“你跑这么远，太辛苦了。”马晓蓓摆摆手说：“只要你吃得开心，我无所谓。”张生只好继续哄她：“我不想那些不相干的人吃你做的东西。你做的东西，只有我能吃。”马晓蓓听完这番话，沾沾自喜地回去了。
张生怀疑，送饭是假，查岗是真，马晓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但看她那个乐呵呵的样子，又觉得不像。
马晓蓓穿着一身嫩黄色的娃娃衫，略显丰腴的两条腿上套了一双粉红色的丝袜，活蹦乱跳地对着张生挥挥手告别，活像个小娃娃。看着她的背影，张生觉得心中涌起一阵愧疚。他再次想起初次见到马晓蓓的感觉，除了觉得不是特别喜欢以外，马晓蓓是个挑不出毛病的女朋友。尤其是她对自己的那份认同和呵护，是除了妈妈之外，张生在任何女性面前都没能获得的。张生说的每一句话她都相信，张生做的每一件事她都认为是正确的，总之，张生就像是她生活的意义一样。与其说张生舍不下她，不如说张生舍不下那份被爱的感觉，不止是女人喜欢被捧在手心里宠爱，男人何尝不是一样的呢？甚至于，男人更迷恋这种感觉，因为不管长到多大，每个男人的心底都住着一个小孩子。
张生长叹了一口气，他胡思乱想到：为什么不能同时和她们两个在一起呢？如果是那样该多好呀。
第三十一章 鱼一样的女人
张生知道，这个想法是很混蛋的。但他就是忍不住想混蛋地这么想一回。张生也知道，他现在这么做是错误的，但罪恶感却伴随着一种新鲜感，竟然让他期待。他并不知道以后应该怎么办，他根本没有想过向马晓蓓开口提分手，这残忍得连他自己都接受不了。可他更不想就此放弃米莉。
主动去找老板谈话后，张生不得不承认米莉的推测是准确的。老板明显在等待着张生的这一次表态。张生早就感觉到，自己在南京的第二期项目上不继续跟进是不妥当的。老板很有可能也是奇怪于他的表现，才迟迟不肯任命。要知道，张生进公司的这几年来，一向是吃苦耐劳的模范，从不和领导讨价还价，这次嘛，还真是个例外。张生想好了，南京还是要去的，为了升职，这是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当然，令他更兴奋的是，因为这个正大光明的理由，他终于可以再见到米莉了。
马晓蓓知道张生又要出长差以后，闷闷不乐了一顿饭的时间。张生只好从当项目经理的种种好处来分析利弊，比如涨工资。一听涨工资，马晓蓓来劲了，虽然她掰着指头算了十几分钟都没有算清楚到底张生每年要多挣多少钱，但脸上的表情明显轻松了许多。张生乘机溜进卧室里开始收拾东西。
在所有的东西中，有一样是特别不能落下的。这是米莉沉迷的游戏里一把宝剑的模型，刚好可以当钥匙扣，张生花了好大力气才买到的正版，这是他送给米莉的生日礼物。他到南京以后的第三天，就是米莉的生日。米莉从来没正式跟他提过，是他在一次闲谈中悄悄记得的。
到南京以后的第一顿饭是在上次米莉喝醉酒的饭店，就在报社的旁边。姚主任说，算是给张生他们接风洗尘。马上就要见到米莉了，张生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抑制不住地激动，心砰砰直跳，跳得他自己都听得清清楚楚。
推门进去，张生用余光扫视了一遍，马上发现米莉坐在一个角落里。她没什么变化，还是一身素色的安静坐在只是把头发披下来，略略遮盖住有些苍白的脸颊。张生好不容易才让自己镇定下来，一面挨个和领导们握手，想出些话来寒暄着；一面却忍不住装作不经意地样子往米莉的方向偷看。他们中间隔了很多人，也隔了很多菜，也没有什么机会讲话，但偶尔目光交接，觉得还挺有默契。
一连两天，两个人都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可能也是因为两人心里不再坦然，连正常的工作接触都能少就少，只是在网上约好了米莉生日那天见面。
吃饭的地方是米莉选的，是一个环境幽雅的小酒吧，有一片露天的露台，吃完饭以后食客们可以去那里坐坐。初秋的黄昏，已经稍微有些凉意了，但米莉还是坚持要坐在露台上。她说，秋天是南京最好的季节，风也是最好的风。服务生过来问两人要喝点什么，米莉点了一杯鸡尾酒，张生对着饮品单完全不知所云，只好点了啤酒。过了一会，米莉的鸡尾酒来了。她尝了尝，把酒杯推到张生面前，说：“你也尝尝，很好喝。”
吸管上还残留着一点亮亮的唇彩，张生把嘴凑上去，心一阵乱跳起来。
两个人对坐了半天，张生拿出了生日礼物。
米莉笑得很开心，她说：“谢谢你陪我过生日，我以前想过，超过30岁就不过生日了，所以，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正式过生日。”
张生端起酒杯说：“谁说的30岁以后就不能过生日了，你可以从1岁的生日开始过起。现在不是有个词叫逆生长嘛！”
米莉淡淡一笑：“人哪里可以逆生长。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大人的世界真的好复杂。如果可以逃走就好了。”
米莉把话题带向了两个人一直逃避的现实。张生觉得自己的手心微微出汗，终于到了必须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刻了。他看了看米莉的眼睛，埋下头说：“我是有女朋友的。”
米莉轻声说：“我知道。”
“可是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张生接着说。
“这个我也知道。”米莉盯着张生的眼睛说。
“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张生用近乎乞求的语气说。
米莉的嘴角动了动，好半天才故作轻松地说：“你干嘛这么紧张，我说过要当你的女朋友吗？”
张生完全愣住了，他设想了很多和米莉的对话，可完全没有想象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