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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恩眷顾者-第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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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双手合十,不再多言。
  陆言双手合十,带着若有所思地疑惑离去。
  随着两人的离开,脚步声越走越远,渐渐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静室无风,然而那用沉河鲛鱼油点燃的油烛灯火,却随着这房间里唯一的一个人类激荡的心情在乱舞着。大厅的自动沙漏来回颠倒了三个来回后,常永发又带着一身烟火返回。
  “父亲,喝碗粥吧。”常永发身上虽然换了一身衣服,但是上面仍有烤肉油腻的味道。山中老人眉头紧皱着,却并没有说起,接过粗瓷碗来,小口地喝。
  “父亲,真的要让这个陆言带着族中十个巴都木离开?”
  山中老人点头。
  “父亲,真的要让这个陆言带着云书锦囊去那阿修罗道?”常永发又是不舍得问。
  山中老人看着独掌一方的儿子:“怎么,你舍不得?”
  常永发摇头道:“那十个巴都木可以选不服从我们常山家族的刺头和反对者,并不影响我们出山之后的计划。但是,云书锦囊却是祖辈留下来的宝物,历代首席巫师相传。倘若给让那小子,丢到了异域……”
  “他回不来了!永远都回不来了……云书锦囊并不属于我们,是个祸端,丢掉也罢。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让我族重回中土,让我常山家族再创五千年的辉煌,让我们的子子孙孙称为这世间的主人……那个寄身虫现在还在山外?”
  山中老人仍然沉浸在刚才的占卜结果,过了良久,才换了个话题。
  在父亲面前,常永发并没有掩饰自己阴戾的目光:“只要诅咒一除,我立刻弄死这条看门狗……”
  灯烛摇曳,使得他脸上的面容尤其狰狞起来。
    山中老人不置可否。
  “陆言……也是个不屈人下的雄才。更加难得的是,他的朋友,资质实在可怕……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这样的人存于世间,是他们的幸运,还是我们的不幸?老头子能够逆天而为么……唉!”山中老人静静地叹着气,尔后陷入了沉默,没有再说话。他抿着并没有几颗牙齿的干瘪嘴巴,深情凝视着飘浮的热气,轻轻地喝起粥来。
    “是的,父亲。我知道怎么做了!”常永发禀礼退下。
  

第一百六十三章 醍醐灌顶:虫子的盛宴

  “红氍贴地灯耀壁,今夕大会来无遮。”
  无遮大会属于舶来语,梵语般阇于瑟,华言解免。在司南古语里面也叫做“碣韶喏”,指的是拥有神力的巴都木们心无旁碍、交流心得的一种宗教式修炼活动。司南一族侍奉古巫神系,以祖先为神灵,以超能力遗传为神力再现。
  由于偏安一隅,没有受到其他宗教冲击,倒也延续了几千年。
  司南一族主修的功法为“镇压山峦十二法门”。这门功法其实已经囊括了静修、运动学、格斗、能量运作、暗示和自我催眠等等方面的知识,尤其是在经过数千年的改造、提炼和战斗刺激,已然成为一门系统的学问,对超能力的理解有着独到的一面。
  而其实用之处,也远远高出了白城子提供的初级锻炼体系。
  陆言头天晚上便得到了鹿皮纸书写的资料。
  彻夜研读,颇有功效。
  次日天亮,司南一族觉醒能力的七十八位“巴都木”超能者,聚集在营地北方的都门大帐里,齐诵迎神大歌,在音律飘扬间,山中老人开始讲述起“镇压山峦十二法门”的各种妙处修法。有人以音律惑之,陆言便觉得如佛家梵唱一般,会场香气扑鼻,莲花朵朵。
  十二法门的修炼方法有的精深晦涩,有的对陆言来说易如反掌,然偏偏编写之人,都是用文言文或者神典的编撰方式来描写,使得陆言有时候眉飞色舞,有时又脑袋疼得要死,言不达意,不知说的是什么玩意。
  这一传唱足足进行了三个小时之久,期间休息了二十分钟,草草吃了一碗薯粥,又换了一个老棺材轮唱,歌声悠扬。
  陆言眼观鼻、鼻观心,不理会那仿佛有魔力的同频共振,开始在心中默默运转起已了解的部分内容来,镇压身体的疼痛。
  早间喝的一竹筒半凝固的红色浆液,那腥臭难当的玩意便叫作真龙血髓。此刻已然在五脏六腑、百骸中翻腾起来。他努力地指导着那股左冲右突的热气,均匀地扩散到全身各处去,脸色发红发烧,仿佛自己刚刚吃进了一颗两万吨当量的原子弹,正在爆裂。
  陆言感到自己的每一处肌肉都在扭曲,每一根骨节都在碎裂,每一滴血液都在燃烧。
  一只容量有限的气球,被灌进了好几加仑的水。
  此刻的他本应该在一个寂静无人的地方静养,可以尽情地惨叫、尽情地翻滚、用所有的方式来发泄心中难以言叙的痛苦和烦躁。
  然而他从早上到下午,却一直被固定在大帐的中心位置,领唱台前的第一排。
  没错,是固定。
  有人用极强的念动力将陆言所有放松的想法给刨除掉,使得他像落地生根一般,跌坐在蓝色的粗羊毛地毯上,连嘶吼都不能够。这人的能阶绝对有B级以上,等级的天然沟壑,使得陆言被憋得快要爆炸,外表却平静得没有一分颤抖。
  唯有眼神在剧烈漂浮。陆言看见一个瞎了只眼睛的大娘在对自己微笑,十万分的淳朴。
  这微笑仿佛恶魔的嘲讽。
  这痛苦与超能力觉醒的那一霎那,是多么的相似。或者,还有所不及。陆言在心里安慰自己: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我怎么可能在这小舢板上翻船?
  心中思绪万千,陆言想了这大半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的旧事,也想到了早年间在江城闯世界的艰辛。最后,他突然想到,自己昨天跟山中老人提条件的行为,是不是有些太过愚蠢?
  要知道,高手如云的司南一族,人家随便伸伸手,便能够像捏蚂蚁一般,捏死自己。
  各种念头全部闪过完之后,陆言听着那有着几千年前古韵的唱和,心中突然有些平静下来、心如止水的感觉,就像镜面反光,将所有的知讯收集。日头又是西移,这心中所有的苦痛,便如那不知所谓的发光体一般,沉于湖底,归于平静。
  一天的无遮大会开完,人们并没有散场。
  声音渐渐静默后,大部分人昏昏沉沉睡去,有人跌坐、有人躺卧,有人将那千奇百怪的姿势,都呈现出来。当陆言眼帘低垂,鼻息舒缓、低沉得几不可闻的时候,山中老人带着一个瘦小若猴子的老男人,缓缓出现在他的面前:“老九,拜托了!”
  “三哥,说甚客气话咧,这不是俺分内的事情么?”这个叫作老九的老男人跌坐在地,一手指地,一手指陆言,轻轻地念着“镇压山峦十二法门”中的经文:“即成就万德圆备之果体,之因行譬喻,故开演因位之万行,以严饰神果之深义……”
  就这般念叨着,一颗颗金色的象形文字从他的口中飞出来。
  它们在陆言脑门上空,像荷兰大风车一般旋转着。
  这些金色文字在忽慢忽快的游走中,慢慢的、慢慢的形成一股莫名的吸力来,这吸力并不存在于物理状态的作用下,而当这金色文字旋转成肉眼所不能见的速度时,突然大帐之内所有仍然醒着的人,都齐声口吐曰:
  “咄……”
  这整齐划一的低吼声响,将那坚固的都门大帐都震得一阵索索的抖动。
  然而陆言却不曾醒转过来。
  嘶吼过的人,皆从心底深处,过喉道,吐出一滴浓郁的血滴汁来。
  这血滴粘稠如墨,一飞出口,便自有灵性一般,自动飞达老九制造出金色文字而化的光带里。第一次出现的是蕴涵着真武之力的血滴,蓬勃如山海;接着有人倒地睡去,有人却睁目醒转过来,依次曰:
  “籁……”
  “糜……”
  “蕟……”
  “娑……”
  每一超能者发出一声,便会口吐一滴血滴来,有的呈紫兰色、有的呈赤红色、有的呈黎黑色,有的呈黄金色,也有的呈五彩斑斓的颜色,所有的血滴都会飞蛾扑火一般,被吸入到金色光带里面,在高速离心运动之中,大量的血细胞被做破碎甩起。
  而留下来的,是一种肉眼所不能看见的,自有链状结构的环形大分子。
  这些声音频率被那光带录制下来,一直到最后一个超能者出声完毕,萎靡地跌坐下来,沉沉睡去之后,两个唯独清醒的人,很完整的听完了这一首,没有歌词的司南大歌。
  这居然是司南大歌中最常见的一种颂神音调。
  老九憋红了枯树皮的老脸,凝神定气,将那金色文字化作的光带慢慢减缓、慢慢减缓,一直至最后停止在半空中,他也念完了经文的最后一段:“掌岁时拔除衅浴,洗涤千世而开来——如默,如是我闻!”
  最后一字话音刚落,那金色文字化作一樽青铜古鼎,里面盛着翻滚不已的混沌液体,似无色、然颜色万千,似死物、然生机勃勃,那液体里仿佛有着无数的资讯和信息,在咆哮、在挣扎、在苦苦哀求、在麻木静立……
  老九突然流着眼泪,将这青铜古鼎拍入陆言头顶的听宫穴处。
  这物一入人体,便化为霞光万道,灼灼其华,能与太阳争焉。少顷,都门大帐恢复黑暗和平静,只有人群和缓的呼吸声传来。老九低声自责道:“三哥,我这一场醍醐灌顶,不知是悲是喜,乱命巫师的典故,我也是知晓一二的,万一……”
  山中老人摇摇头,冷着脸说:“我自有计较……”说完,他负手走出帐外。
  老九勉强站起身来,跌跌撞撞走出掀开大帐的帘门,门外有一个丑陋汉子,一把扶住他:“九叔,我扶你回去。”这人正是司南一族的族长常永发。老九紧紧抓着他的手,嘴唇哆嗦着,然而话语却在喉咙中转了几个来回,终是没有说出来。
  他看着暮色四合的大地,望着远方草原上飞舞的萤火虫,还有那一洗如墨的天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猛咳着,呕出一口血痰出来。
  血痰粘稠也如墨。
  不远处,有一个穿这修长蓝色牛仔裤的女孩子双手抱膝坐着,往这边望过来,薄片眼镜后的眼神,锋利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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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归还你们拿走的质量,只留记忆……
  请归还你们拿走的质量,只留下记忆……
  请归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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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大亮,太阳光透过窗户的间隙,遥遥地斜射而来,又是天明。
  陆言一跃而起,迅速地扫量了一下四周。
  简单的木屋,散发着原木的清香气息,四周装修,都是很平凡的营地建筑。但是凭空多了一个如山涧清泉一般甘冽的女孩子,那就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你醒了?”这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女孩子惊喜地轻声叫道,走到床边来。
  陆言点点头,跳下床来坐着,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问蓝勿语:“什么时候来的?”
  蓝勿语递上一张散发着清香的手帕说:“上前天便到了,只不过你已开始去打仗,后来又被人灌了酒,不醒人事。接着醒来,没见一面就被拉去参加什么不可告人的仪式……直到前天夜里,才被人送过来。哦,送你的人是龙礼文大叔。”
  她有些抱怨地说道:“连睡觉都不老实,手舞足蹈的,还讲梦话……折腾了一天一夜,这才消停一点,真是的!不知道你们搞什么鬼,都像疯子一样……”她说完话,哈着呵欠,也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显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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