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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人出入小树林。
难道开枪的人会隐身?
就算人能隐身,那把枪又是怎样隐身的?
关崎想不明白,他习惯性地又去了“瑞祥宝记”所在的当铺,发生在这里的凶杀案还没有头绪。这个杀害了习初,抢劫了费家珠宝的凶手并没有将珠宝出售,仿佛就这样消散于空气中。
这一次,他前所未有地搬了一把梯子上去。
然后,他就有了重大发现。
十分钟后,沈小梦到达了现场。
关崎蹲在梯子顶端,看见沈小梦进入现场,非常兴奋地指着屋顶的某处:“上来上来,我发现了咱们都忽略的凶手的线索!”
沈小梦跟着他爬上梯子,只见关崎指着屋顶的一处血点:“你看这是一处洒的血迹,非常小的一点,屋子里到处都是这种血点,所以被我们忽略了。可是这里……”他指着血点旁边另外一点更加微小的湿润痕迹,“这是什么?这个形状和血点一模一样,是和血迹以一样的角度同样的力道一起溅上来的,这个液体不是血,我给它起了个名字。”他一本正经地看着沈小梦,“凶手的雨点。”
沈小梦呆呆地看着那个甩溅的痕迹。
那自然不是什么凶手的雨点,刚才物证室的一幕从他眼前掠过——“舌头”伸了出来,插入人类的胸口,挖出心脏,然后高高昂起——就在昂起的一瞬间,血液连同“舌头”上的液体一起被甩上了天花板。
那根本不是“凶手的雨点”。
那是他的口水。
关崎正在对那个痕迹拍照,突然转过头来:“咦?不是叫你把技术科的人叫来吗?他们人呢?”他等着小马来给这个液体痕迹做采样和DNA分析。
沈小梦站在梯子上仰着头看着他,脸上是一种关崎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阴沉、麻木、冷漠、无动于衷。
一个念头从关崎心里闪电般掠过,这个念头他曾经有过,但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沈小梦是最后一个见到习初的人,“瑞祥宝记”的珠宝被抢劫了,而沈小梦拿到了其中的一枚戒指。现在他叫沈小梦通知其他人到现场来调查,来的人却只有沈小梦一个。
“是你杀了习初?”关崎脱口而出。
沈小梦冷冷地看着他,并不回答。
关崎心里灵光再度一闪:“是你——是你向林胜开的枪!”这一次他说得毫不犹豫,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向林胜开枪的人和那把枪是怎么毫无破绽地离开现场的!他根本就没有离开,一直到大批警察进入树林,开枪的人很自然地出现在那里,然后和警察一起离开。
因为他是沈小梦,所以他有枪很自然,他出现在那里很自然,他捡起弹壳很自然,他离开也很自然。
“为什么?”关崎深深地看着沈小梦,这个他悉心栽培,一直以为胆小勤劳、踏实肯干的小同事,展露在他面前的是怎样一副面具?他为什么潜伏在他身边,又为什么要接连杀人?“你有这么好的前途、这么好的工作,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开枪?”
沈小梦的眼神越发冰冷,更透露出一股刀似的恨意。他伸出手扳住关崎的双腿,一下将他从梯子上拖到地上。“为什么?”他站在摔得头晕目眩的关崎旁边,踩住关崎的一只手,“不为什么,每个人做事都有目的,我的目的和你不一样而已。”
“你杀习初,是为了那些珠宝?那些珠宝都是假的……你到那个小树林去干什么?为什么要开枪打林胜?那个孩子和你……无冤无仇……”关崎在恍然之后更加不解,“你到底想要什么?”
沈小梦微微勾起嘴角,他的脸型偏尖,做出这种表情的时候有一种更加刻薄的感觉。“我在做的事你很清楚,其实我在做什么都给你汇报了。”他脚下用力,关崎的手骨咯咯作响,只听他说,“你在找费家宝库,我也在找费家宝库,你在找费婴,我也在找费婴。”
“那些都是害人的东西,你要来做什么?”关崎满头是汗,“你难道不知道那些宝石会诱发变异吗?”
沈小梦冷冷地看着他:“我做事,为什么要向你解释?”
紧接着关崎看到了人生中最恐怖的画面。
沈小梦的脸一阵扭曲,嘴巴慢慢张开,一条肉色的舌状怪虫从他嘴里慢慢地伸了出来。
那东西有一个扁平的头部,身躯是不明显的节状,每一节下面生长着一对细细的钩爪,身上布满了黏液。现在那东西从沈小梦嘴里出来,眼镜蛇一样在空中弯了起来,昂起了身体,张开了前面所有的钩爪。
关崎瞪着那东西,全身都僵了。他本来有个脱身的计划,但看到这东西之后,头脑中一片空白。
“它”微微低了低脑袋,仿佛正在看着关崎。
3
“……今天在本市樱杏警署内发生一起神秘的恶性案件,一名警员在警署二楼的物证室内遇害身亡。凶手凶残地挖去了他的心脏,这和警方之前还没有破获的‘当铺抢劫杀人案’如出一辙。目前警方对该案件还没有正式说明,根据知情人透露,负责侦办‘当铺抢劫杀人案’的警官已经失踪,现在芸城市警方正在对两起凶案展开调查,至于这两起凶案和失踪的警官之间有没有联系,还要等待芸城市警局的正式通报……”
中午时分,萧安正在学校食堂吃饭。
大学食堂硕大的电视屏幕播放着午间新闻。
听到在警署内有警官被害,学生纷纷抬起头看电视,议论纷纷。
关崎失踪了?萧安非常吃惊,关崎的失踪难道和他还给关崎的那把钥匙有关?难道他找到了费家宝库,然后被宝库里的怪物吃了?一瞬间他想到了各种古怪的可能,随即定了定神,放弃吃到一半的午饭,立刻跑回了家。
开门的一瞬间萧安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然而家里仍旧什么都没有。桌上摆放着一个崭新的瓷盆,那还是萧安特地去花市买的,瓷盆里有半盆清水,清水里放着一枚紫灰色的晶状物,宛如死物。萧安把那个东西拿了出来,对着阳光看了很久,确定它真的毫无变化,失望地叹了口气。他怎么会和关崎一样,以为把这个东西泡在水里它就能变成唐研?终究还是胡思乱想罢了。
打开电视,他按“回放”重看了午间新闻。
新闻开头提到了失踪警官关崎最近负责的“十九巷失踪案”和“当铺抢劫杀人案”,十九巷山坡的挖掘画面和“瑞祥宝记”当铺的画面一闪而过,萧安的眼瞳突然变成了琥珀色——变形人敏锐的视觉被触发——他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在十九巷挖掘现场,有一个戴墨镜的年轻人一直站在挖掘机后不远处;在“瑞祥宝记”当铺警戒线旁边,有一个戴帽子的年轻人匆匆走过。
他们都和唐研那么相似!
萧安紧握着遥控器,难道唐研并没有退化成这颗晶体,难道他一直都还活着?又或者那只是他一个过路的同类?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有一条短信息发了过来。
萧安转过头去,只见手机的锁屏图片上浮现出一行字:“到鹰馆来。”
发送人——唐研。
萧安愣了一下,唐研的所有衣物都在黄封市林区那个溶洞里遗失了,那个洞穴里充满了略带腐蚀性的黏液,他一直以为那些东西找不回来了。
结果那个手机号居然还在。
他立刻激动了起来——唐研只和很少的几个人联系,能知道他电话号码的,应该真的是唐研!
唐研回来了!
一条半蛇半虫的怪物从沈小梦的嘴里伸了出来,关崎冷汗淋漓地看着他,有些细节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
在出现羽状白虫的福伦别墅里,是谁有可能删除监控?那个从别墅大门口离开的全身粘满白色羽状虫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费婴非常了解警方的一举一动,几次在他们侦查即将终结的时候发来嘲讽的照片?如果沈小梦不是人类……那么他是从一开始就潜伏在自己身边的,另有所图吗?
“你到底是不是人?”关崎问。
沈小梦没有回答,那只怪虫在空中扭动了一下,倏然从关崎肩上撕下一大块肉来。关崎大叫一声,肩上伤口鲜血淋漓,却见那只怪虫以人类难以想象的速度将肉吃了下去。沈小梦舔了舔嘴唇,将舌状怪虫收入了嘴里,才听见他说:“我当然是人,以前是,以后也是。”
关崎错愕地看着他,他是人类?有长着这种舌头的人类吗?
沈小梦的眼神有一种狼似的狠毒:“我考警校、做警察……就是为了你!小时候我家着火,是你冲进火场救了我,所以我改念警校,想做一个和你一样的好警察!结果呢?我战战兢兢地跟着你,给你做牛做马,让你呼来喝去——你尊重过我吗?我那么崇拜你,你当我是什么?一条听话的小狗?”
这些话说出来,关崎心虚了一下:“呃……我承认我的态度是那么不端正了一点儿,不过小梦,我发誓我心里并没有不尊重你,我这个人就是……有点小虚荣,而且不太细心、不擅长照顾别人的感受……”他正自我检讨。沈小梦冷笑一声,说:“给你当小狗也就算了,谁让我崇拜你呢?可是你派我去调查费婴——你难道不知道那个人有多危险?你让我一个人去调查那个微信号,我是菜鸟啊,我什么都不懂!你真是太好笑了!要找到费婴很容易,微信摇一摇,‘如婴儿一般归来’就在警署大门口!我那时候多么天真多么敬业,立刻冲下楼去找他。”他又吐出了舌头,那怪虫的钩爪在空中挥舞了一阵又收回嘴里,“我想他原本是在那里等你,结果却等到了我。他放在我舌头上的这个东西,原本应该是你的!是你的!”他抓着头发,挥舞着双手,“他说得没错,这事不能怪他,这事就该怪你!对警员不负责任!不关心别人的死活!把下属的出生入死当作自己晋升的垫脚石!像你这种人就该死!就该死!”
关崎骇然地看着他越来越狂躁,沈小梦手舞足蹈,那怪虫的扁平头部在他嘴里若隐若现,恶心恐怖至极。到底沈小梦有着双重人格,还是被寄生了以后变得狂躁,总之面前这个沈小梦对于关崎全然是个陌生人。费婴能把一个胆小认真的人变成这样,真的是可怕极了。吞了一下口水,关崎努力让大脑运转起来:“是我的错,我那时候完全没想到你会这么快……不,是我根本没想过你真的能找到费婴。就为这个,你杀我我无话可说。”他看着沈小梦,“但是小梦,你是一个警察,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你还是一个警察。如果你希望做一个好警察,你怎么能杀死习初呢?甚至向林胜开枪呢?”
沈小梦的脸一下变得死灰,关崎说中了他的命脉,关崎甚至不知道刚才在物证室里,他还杀死了一个警察。
“我相信这一切并不是出于你的本意,”关崎说,“我甚至无法相信站在我面前的真的是沈小梦。沈小梦是一个单纯的、善良的、勤劳的孩子,他有很多缺点,可是十年二十年以后他一定会是一个好警察。”
“不可能了!”沈小梦大叫。
“我相信让你杀死习初,让你轻易向一个陌生人开枪的,不是你自己,应该是寄生在你身上的这条丑恶的东西。”关崎说,“它寄生在你身上操纵你,让你做出你从来没有想过的事。小梦,我们可以一起努力摆脱它,摆脱它以后,我向你道歉——我真诚地向你道歉。”
“这都不是你的真心话,你只是怕我杀了你!”沈小梦大叫,“一切都不可能了,我刚才杀了李国华!我刚才杀了李国华!”
关崎的脸色瞬间惨白:“你说什么?”
沈小梦张大嘴巴,还想说话,突然那条舌状怪虫从他嘴里滑了出来,浑身沾满湿淋淋的黏液,重重地掉在地上,蛇一样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