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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第3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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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也很好奇么?假如他宁可看到凌贝勒病魔缠身,仍不愿正式下诏,立他为嗣,那此事就的确再没戏可唱。你也可以去告诉凌贝勒,叫他死了这条心。”

程嘉璇听得半懂不懂,道:“这样做,的确不会损及他和皇上?那……那就由女儿去办……”多尔衮道:“不必了,此事复杂,假如有任何一处关节没能理顺,都会功亏一篑。你理解不深,未必能知会详尽,本王另外寻人去办。不过,我瞧你最近,似乎总是心不在焉,又会莫名其妙的心软、犹豫,倒是更为感情用事了?”

程嘉璇暗自一惊,深知义父洞察秋毫,不知自己的一点小小心思是否能给他看出,面上微微一红。多尔衮倒自行将话题转开,道:“你难得过来一趟,不能耽得过久,就拣要紧的禀报。近日间‘七煞圣君’可有再到过吟雪宫?”

程嘉璇一张小脸胀得通红,道:“没……没有啊。我也很久没见到他啦!”难掩心中慌怖,双手不自觉地揉搓着衣角。多尔衮一眼看去,心知肚明,审视般端详了她几眼,道:“究竟是他当真没再出现,还是你关心着他,不肯透露他的行踪?”

程嘉璇心脏“咚”的一声大跳,慌忙坐正了身子,道:“女儿怎敢欺瞒义父?上次他在吟雪宫一场大闹,也折腾得够了。不过近来,民间倒是屡有消息传来。称他在各地连连作案,屠城纵火,以致民怨沸腾,百姓纷纷向衙门投案鸣冤。有些品级的官僚也上书朝廷,请皇上尽速逮捕他归案,严刑正法,以立国威。前几天不也时有捕快尸体送进宫来?全身上下,尽是一片血肉模糊……”多尔衮端起案上茶杯,轻抿了一口,笑道:“说起此事,前几日本王的探子来报,有几具血迹未干的尸体抬到了福亲王府,最有趣的是,身上都穿了龙袍。他现下是两头为难,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唯有压下案子,知情不报。假如他顶不住,暗中将尸体处理掉,那是犯了大忌。本王正可借此机会,向小皇帝多进言几句,帮他下这个决心,同时,也算是为自己铲除了这个多年宿敌。今后离着权力巅峰,便又近了一步。一举两得,都是七煞圣君的功劳。利益牵涉人各相异,说起来,本王还真该好好答谢他一番。”

程嘉璇道:“他跟朝廷没什么怨仇,那些捕快么,也够不上资格去招惹他。依女儿猜想,他不是个嗜血成性之人,会有此一举,不过是为向韵贵妃挑衅。其他事尚可容忍,但是娘娘害死了殒少帅,是他一直视其为最重的兄弟,是以才如此追究。本来,他待娘娘是极好的。”说到最后一句,话里难免显出几分醋意,却又为如今的大逆转偷偷欣喜。

多尔衮指尖在桌面轻叩,沉吟道:“原来如此。以本王与他的交情看来,倒也确实像他做得出的事。看来韵贵妃不用我对付,便会早早作法自毙。为多铎报仇之日,也该到了。”

当年青弋江一战大败,多尔衮早得专人报知消息,此事却始终未曾公诸于外。由几位权臣把持,严守密防,甚而于豫亲王每次战功照记,封赏照发不误。直到几年后,才以染疾身故为名,诏示天下,始将衣冠正式迁入祖陵。多尔衮心里始终存疑,就为此事须得欺上瞒下,查来不易,可供情报却又极少。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得知原来当年多铎所以战死,皆是为沈世韵使计陷害。表面虽扮作若无其事,每日再见到她仍是笑脸相迎,心里却早在暗中打着主意。皇室子孙,亲兄弟间勾心斗角,往往斗得头破血流,而多尔衮与多铎两人情谊倒极深厚。即使并非亲生,于这一节却也并无大碍。而程嘉璇只听得了其中一句,喜道:“义父,原来您认得七煞圣君,还跟他有交情?”

多尔衮尚自沉浸于追思中,随口应道:“是啊,我认得他的时候,还没收过你这义女。当时他仅为教中少主,和那位魔教小姐之间就有些卿卿我我。他便是应本王之邀,才答允出战潼关助阵。我早就看得出,这小子矫卓不群,很有几分出息。果然不出我的所料,过了没多久,他就反教篡位。俗人多觉弑师不孝,在本王看来,却觉这更是足以体现他本事之处。连魔教根基覆灭,他还能在千夫所指的逆境下东山再起,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一代魔头‘七煞圣君’。了不起。”

程嘉璇听得两人交情愈深,心下便越是欢欣鼓舞。没等他说完,急急嚷道:“义父,女儿从没求过您什么,但可否请您……在他面前,替我多美言几句?便算是女儿的一个小小心愿。我的确是爱极了他,为了他,我什么都愿做。可他待我却是差到极点,我虽然年纪小,总归还懂得好赖,他是真切的厌恶我,那也算不得打是亲,骂是爱啊?”说着撩起袖管,露出一条疤痕满布的胳膊。上一次她割得太深,隔了数月,伤疤仍未消退,粗看去还是尤为狰狞。饮泣道:“就连我在他面前,将自己虐待成这副惨相,做一个人,尊严已然贬损殆尽。他却还是……他只对我说,直接拿刀抹脖子会快得多。他就这么讨厌我?”

多尔衮见得她这条胳膊,也有几分震惊。随即心下稍一动念,立即转惊为喜。他早已有意与江冽尘合作,但作为朝廷亲王,又拉不下这个脸。正好义女同他有这一层关系,单看她平素娇生惯养,连一点苦也吃不起,却肯为他自残到如此地步,也知情感是极其真挚,且不论盲目与否。如能加以利用,必是一颗极好棋子。假意扮作关怀,道:“你怎会认得他?平时,都说过什么话?”

程嘉璇道:“就是那一次,跟踪韵贵妃到了赫图阿拉的古墓……说起此事,女儿一辈子感激义父,要不是您交给我这任务,我也没机会见到他了。那天,我是一见倾心,总想着有什么办法,能让他认得我。有件事我从没向您禀报过,但从残影剑与蒙面妖女的传闻中,料想也能获知一二……”多尔衮接话道:“不错,那个受尽唾骂,在最后关头救走魔教教主的,就是你罢?不过倒也不坏,你以为本王全在顺着韵贵妃行事?自必不然,这一趟灭了魔教,又使正道各派也大损元气,唯我朝廷兵马,未损一兵一卒,这是何等完备的胜利?本王并没责怪过你。”

程嘉璇心虚的垂下头,两只脚尖并拢,又轻轻分开,这动作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才道:“女儿倒从没想得如此深远。不过是尽我所能的去待他好,让他平安快乐。哎……其实在他面前,又哪有我说话的份?都是他在命令我啊,好比最近,他要我在宫里寻找韵贵妃藏起的断魂泪和绝音琴,是我没用,至今仍没能完成任务,才会惹他生气。”多尔衮趁机道:“如果本王代你找齐这两件宝物,交给你去做人情。不过在他面前,还得稍微提上几分功劳。你看如何?”程嘉璇喜出望外,道:“自然是好!义父在宫中权重势广,要找这两件宝物,定然不成问题!我代他给您道谢。假如他能到王府做客,与您同席闲谈,我只管在旁做一个端茶倒水的丫头,也是享足了幸福。哎,算啦,做人终究不能太贪。我也向他提过很多遍,说我爱他,想跟他在一起。如若不成,也可以做他一个最卑贱的下人。不是常有言道,许多男女分明已然两情相悦,却因谁都不肯先说,彼此间未跨出的一步才成了永远的鸿沟,再也无法逾越。世上有许多痴情怨侣,便是如此产生。我绝不愿自己也陷于其中,我希望,能让他明白我的心意。不就是明白示爱么?那又有何不敢?”

第三十一章(11)

多尔衮见程嘉璇虽痴情有加,却偏又无知得很。想从她言语中找出关节打入,是再容易不过。故作高深莫测,道:“这一类的事,女子就该矜持些,都应由对方开口,否则将来也会被他瞧不起。有了两相誓约,再等的就是媒妁之言。也须他亲自登门拜访,给未来的岳父岳母下一笔重金做聘礼,才能讨得他家的小姐。女子家里越是富贵大户,所收的聘礼也就更多。不单是为女儿日后生计,单在十里八乡,地方上也长得个老大面子。但你一开口便是求爱,敢这样大胆的女子,古今都是十分罕见,人家也要给你吓着了。假如你肯暂时抛开情爱,一本正经的跟他谈谈公事,到时再看他对你态度如何?”

程嘉璇愁容满面,道:“他自称七煞圣君,是武功天下第一,世间最为了得之人。又怎会给我区区一个弱女子的几句话吓住?”多尔衮循循善诱,道:“男子善文韬武略,常有过人之长。或许对于应付女人,反而经验稀缺。他不正是讨不得楚小姐的好?”

程嘉璇轻哼一声,抚了抚臂上仍旧凸起极高的疤痕,抱怨道:“当我不知道么?他对瑾姑娘和五毒教教主纪浅念,哼哼,都有那么点儿不清不楚的关系。可他一个也不爱,我了解的。纪教主嘛,跟他是从小一块玩到大的,也是每次见他,都满口情啊爱啊的,他一点儿也不嫌烦。为了得到七煞断情殇,跟那个女人在我面前接吻,好亲热啊?至于那个洛瑾,也不过是他报复韵贵妃的工具而已,却能让他一直记着。对我也常常说,她是个多好的女孩……凭什么?”

多尔衮见着鱼儿步步上钩,即使个头小了些,依旧怀有难言之喜。进一步道:“所以说来,年轻人到底目光短浅,见不分明。你只看到了表面现象,从未深入追究。试想,那纪教主作为五毒教主,雄霸苗疆一方,在江湖上也有几分地位,江圣君为自身利益,不能得罪了她,又要多多拉拢关系,一些场面功夫总是要做的。你想让他看重,就得让他在你身上,能够有利可图。”程嘉璇皱眉苦思半晌,怯生生地抬起目光,道:“义父,您刚才说,有什么公事,要交给女儿去同他谈?”

多尔衮正便顺水推舟,道:“这样,你真想让他一直陪着你?”程嘉璇脱口而出:“再好不过!”随后尴尬笑笑,道:“也不用总是浪费时间,花在我身上。他还有许多大事做,很忙的啊,我怎能耽误了他?只要让我能常常看到他,他也对我稍稍好些,那就够了。至于名分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身外之物,我实在并不强求。”

多尔衮道:“如此很好。你有没有把握说服他,让他与本王合作?到时我就可报知皇上,是我劝降了为害四方的七煞魔头。皇上一喜欢,对我必将更加器重。同时为安抚此人,知道他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或许封他一个‘七煞王’之类的。皇上下旨亲封的名号,总比他自加的强过许多罢?为保天下太平,任何无足轻重的小小举措,他都会慷慨照办。封你个公主之名,降旨赐婚,到时你们两个成了名正言顺的小夫妻,就可长久相依相随,岂非乐哉?”

程嘉璇遥想那般美好场面,也不由得心驰神醉,悠然向往。但心里总还存留着几分理智,道:“和他在一起,从来只有我妥协他,没有他妥协我。如果是他所不愿之事,但须稍许表露几分情绪,我就再也不敢提了。更别提是前去劝降?不……那……那办不到的。”

多尔衮生出几分不耐,强忍火气,道:“义父是过来之人,同你说几句中肯之言。往往有些男人,位高权重,世间几已无可比拟。任何人都得臣服在他的威势之下,此时却又易于生出种怪癖,指望着有个他喜爱的女人来管束着些。太过桀骜不驯的男人,最终往往是拜倒在某一位女子的石榴裙下。古往今来,哪个不是如此?”程嘉璇道:“可我不是他喜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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