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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算你狠。那我不说了。”唐青开始打算逃离这个电话了。
“你以为我真的相信你到咖啡店去画草图啊?拿个破本本在咖啡馆或是小酒馆里胡乱涂抹,眼睛还很不老实地东看西瞟,然后……”
“你住口!”唐青又想怒又想笑。
“哈哈,明天你一定要来上班啊,咳咳。”曾婷婷好像被什么呛住了。
唐青恶狠狠地瞪着电话,然后重重地把它放回去。现在的女孩怎么得了啊。
唐青坐着发了会楞,这才鼓起勇气把电话拨出去。
“喂,哪一位?”
唐青听到这声音感觉真是复杂。外面的黄昏中的景色突然变得清晰明亮。他觉得自己可以看清楚树身上粗糙的纹路,以及在那些纹路里爬行的虫子。
“杜若兮吗?我是唐青。”
“啊哈,是我,我都快要上班了。你画完了没有?我还等着看呢。”
“已经画完了,你明天就可以见到。我今天……哦,我刚刚才上了色,”唐青把眼睛凑在画上仔细地看着,“你漂亮极了。”
“嗯,是么?”杜若兮一时不知道唐青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她挠着脑袋说,“我觉得我还算过得去,但也说不上是漂亮极了。”
“哦,我说错了,我是说画里的那个女战士。”唐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嘿嘿,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在恭维我呐。”杜若兮也笑了。
“呵呵,是的。哦,不,不是。哦哦是,其实也不是……”唐青突然之间变得张口结舌。
“你在说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唐青嗫嚅地说,他同时在想杜若兮会不会觉得他象个笨蛋?
“是还是不是?”杜若兮忍住笑问道。
“……是!”唐青的脑袋就象开口太小的一管牙膏。
“是什么!”
唐青停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确实象个笨蛋了,把它直接说出来又有什么不可以呢?他说道:“你的确是很漂亮!”
“那张画?”杜若兮问。
“不,我说的是你。”好了,唐青又可以吐字清晰了,他又可以伶牙俐齿了。
“真的么?”杜若兮倒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可能没见过多少女孩子吧?”
“没见过太多,但也见过不少。”
“哦?”杜若兮撸了撸鼻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抬起头看见了镜子。镜子里的自己没化妆,一件跳神似的t恤盖过了膝盖。嘴角留着颗米粒,一支筷子斜着横插过蓬乱的头发。她眨着眼睛,吃吃笑着说,“我肯定你没见过很多。”
“好象也没那必要。”唐青在画室里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他把脚翘在窗台上,欣赏着外面越来越黯淡的黄昏。
“啥意思?”
“我确实见过一些非常漂亮的女孩,但我并没有记住她们。”唐青轻轻地说道,“她们就象流星似地耀眼也象流星似地短暂。当时闭上眼睛还能记起她们的样子,可一睁开眼睛她们就完全溶化在空气里了。而另外的一些却不是这样。”
“那另外那些……是哪样的?”杜若兮见唐青停下了就问道。
唐青又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就象在街上跟某个人擦肩而过,你们彼此看了几秒,就觉得灵犀相通。但下一刻,那个人就走了,也来不及做什么。你却会永远记得,你错过了某样东西。你告诉自己,假如我停下来呢?假如我率先去打招呼呢?假如……我在那个瞬间不那么胆怯呢?你知道……这种事一生不会发生很多次。”
“……或一次。”杜若兮小声地说道。
“对,或一次。”
两个人停顿了一会儿,他们可以听见对方轻微的呼吸声,电流的咝咝声,以及血液流动的声音。然后唐青接着说道:“这样的事情我想许多人都经历过,但许多人就真的这样擦肩而过。可是他不会忘记当时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会一直停留在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就象是一口深井。”
“那么……你也有了那口深井了吗?”杜若兮咬着嘴唇在笑,她的心脏却在扑通扑通地跳着。
唐青没有回答,杜若兮没有追问,她只是拿着电话等着,她听得到那边象是被噎住似的呼吸声。
唐青用更缓慢的声音说道:“有的人很漂亮,有的人很富有,有的人聪明伶俐,有的人高贵优雅,而有的人……而有的人……我可能只有用这个词来描述——美好。”
杜若兮的手顿时有些发软,话筒开始顺着她的脸慢慢往下滑,当它快要滑落在桌子上的时候,杜若兮一把将它握住。她闭上眼睛,捂住话筒,惟恐它会泄露了自己的心思。最后她把话筒插。进自己的头发贴住耳朵,但并没有立刻开口,多花一点点时间回味一下这句恭维话是值得的。接着她说道:“没想到你的嘴巴这么甜,你该小心蛀牙了。”
话出口了之后,她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真有点莫名其妙。
唐青只是淡淡地回答:“并不是随时都那么甜的。”
“好,明天我过来看看画。几点钟?”杜若兮问。
“在我下班后吧,大概6点半。先请你吃顿饭怎么样?”唐青说。
“行啊,没问题。到时候你提前给我打电话。”杜若兮回答。
“好的,明天见。”
“……明天见。”
第十七章
第二天唐青早的很早,他又看了一遍他的画,修改了几个地方。然后他吃完早饭赶往办公室。这时候办公室大楼里还没什么人,但是主编已经来了。老主编正在打扫卫生,参茶倒水。他走进去跟他打了个招呼。
“老刘,我回来了。”
“啊是你呀,你可回来啦。”老刘放下杯子说道,“耽误两天你可得加把劲了,我可不希望延期发刊,没问题吧?”
“没问题,不会影响发刊,多加点班就能搞掂。”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刘主编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问道:“家里都还好吧?”
“嗯,没什么事,都挺好。”
“唉,人总会有这一天,不要太伤心。你看我都50了,再过几年就得退休。这一退休时间会过得跟风一样快,想想也真够可怕的。说不定哪天我闷都给闷死。”
唐青茫然地看着老刘,这都什么啊,东拉西扯的。他唯唯诺诺地点着头,嘴里敷衍着:“就是就是,年岁越大时间越快。您没什么事我就去工作了,我想赶紧点。”
“行,你去工作吧。”
唐青走出主编的房间然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心想这老刘可能都糊涂了,糊里糊涂的早就该退了,还当什么主编啊。他把画打开,又看了看觉得确实没问题,然后把它放进扫描仪。扫好了后把画又放进自己的包里。他拿起这期的稿子开始看了起来,他要给这些小说配上插图。
没过多久,曾婷婷就莺歌燕舞地走了进来。
“早上好啊,你今天比我还来的早哦。”
“我什么时候比你来的晚啊,两天不见就开始说胡话了?”唐青瞟了她一眼。
曾婷婷撇撇嘴,“以前没有,以后总会有的。”
“得了吧你。”
曾婷婷走过来拿出一篇稿子说道:“这个我画了一半了,就不麻烦您老人家了。”
“成啊,让我看看你画的画。”
曾婷婷把画从抽屉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唐青把稿子放在一边,拿起画来瞧。他看了一会儿,说道:“不错,小妮子长进了。”
曾婷婷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你再多走几天,说不定我长进得更快些。”
“行啊,这几天你就当我不在好了。”他抽出几篇稿子甩给她,“这几篇的插图你来画,你不懂的地方也别问我,自己琢磨去。都画完了再拿给我看。我画其他的,怎么样?”
“你……你……好啊你,那就这样!我还怕了不成?”她把包挂在椅子上,板着面孔,气鼓气胀的。她抢过那几篇稿子塞抽屉里,狠狠地瞪着唐青一眼。
“塞抽屉里干吗?赶紧拿出来看吧,你以为时间很宽裕啊?”唐青好笑地说。
“你知道什么,我今天把那张一半的画完了再说。”她说完就把夹子拿出来放好,开始琢磨着画。
唐青看完了一篇小说,想了想,可心里没啥感觉。文章写得不明不白,简直没看懂。一对金童玉女到最后怎么就变成奸夫了呢?有辱斯文,有伤风化,真,什么东西!他拿起下一篇来看。妈的,这股恶臭真的能把人熏死,又是那个死婆娘的裹脚布。这个长篇连载都3个月了,它越写越没完没了,越写越面目可憎,越些越低级恶俗。他想象着这个女作者是个肥婆,象只老鼠钻进鼠洞一般钻进她的纸山里。老天,这座纸山堆得象一个房间那么大。她浑身臭汗,斗志高昂,趴在她的纸山中间疯狂地写着。每写满一张纸她就把它折成一架飞机扔出去,外面有一只黑猩猩就把它们拾起来打开铺平,钉成一本一本的。她在纸山里还不时地拱来拱去找头天剩下的半坨冰淇淋吃,当她找到时所发出“喈喈”的笑声非常邪恶。天啊,这叫我怎么看,这叫我只能在解大便的时候看!他就象跟一个死人告别一样把这篇连载放在一旁,然后拿起另一篇来看。哦,侦探小说,这个还对点胃口。他看完后简直要愤怒了。可笑的情节,荒唐的逻辑,并且刚刚营造了悬念就慌忙不迭地揭示真相!急什么急,急着去投胎啊?要死就死得快些,非要丢了人再死。叫我画插图吗?哈,我会找一张弱智者的大脑扫描图给你,如果我找得到的话。他又拿起下一篇,题目是《门外》。门外汉,门外鬼,门外有个大铁锤。他揉揉脑袋,让自己平静点之后再继续看下去。当看完后那稿子都快被他揉碎了。他按耐住自己,又把稿子橹平橹平,然后站起来走到窗前发呆。
“怎么啦,就累了啊?”曾婷婷问。
“没啥,今天我什么都看不进去,心里烦的很。”
曾婷婷笑着摇着头,也没说话。
唐青吃完中饭后还是不知道该干什么。他到外面闲聊了一会儿又转回来,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过了会儿又出去转悠,这次转悠了一个小时才回来,但看不出他有什么变化。他既没有高兴点,也没有生气点,拿着个雪糕不痛不痒地吃着。他翻出一篇稿子看,但不到两分钟就看不进去了。他咬着嘴巴想着什么,身体没动,但眼睛却转得象只迷路的兔子。他不停地看手表,完全魂不守舍。
“唉。”曾婷婷突然在旁边叹了口气。
“你唉什么唉?”唐青直直地从桌子后面瞪过来。
“你就象我家里养的乌龟。”曾婷婷说。
“你说什么?”唐青把稿子往桌上一丢。
“上次地震我家乌龟在屋子里到处乱爬,跟你现在是一个样子。”曾婷婷一边画一边说。
“你可真会说话。”
“我家的乌龟特别灵敏,刮风下雨啊什么的它都能提前知道,连人要死了它也知道。”曾婷婷说。
“很通灵是吧?”唐青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
“是呀,而且傻不拉叽的特好玩。我们回家时间它都清楚,老早就把脑袋从阳台缝支出去瞧着。我们那栋楼死了三次人,每次它都是不吃不喝闷三天。最后一次死的是它认识的老头。那些天每次我带它出去溜达它都会往楼上老头家里爬,搞得我莫名其妙。后来老头死了,它就再也没上过楼。”
“别让它爬我屋里,”唐青白了她一眼,“瘟神一个!”
‘你懂什么,嘁,它是我们家的镇宅之宝,是我们家的成员,你想看还看不着呢。”曾婷婷一脸的不屑。
“你们家的成员?那你怎么称呼它?龟兄?”唐青好笑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