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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人格-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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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嘛?”杜若兮突然发觉自己念叨的时候,唐青在一直盯着她看。

“没什么,你接着说吧,我听着。”

唐青这么一说反而叫杜若兮不好意思了,她又往底下翻,突然脸沉了下来,又翻了几张说道:“沈俊,我不喜欢他的画。”杜若兮看了看下面的签名,不高兴地说道。

唐青偏过头去看了一眼,那是张非常细致的油画。布上画了一座破败的房子,在它的一堵外墙上画了扭曲血红的天空,天空下面有一个人捧着脸惊恐地尖叫着。唐青说道:“墙是他画的,但墙上那个尖叫的人是他临摹的。它是蒙克的《呐喊》,非常有名。”

杜若兮把画又放在一边,端着茶喝了一口。

“真烫。”她皱着眉头说道。

“等会就好了。”唐青看着她,“怎么不高兴了啊?”

“没什么,我只是不喜欢那张画,沈俊画的那张。”杜若兮又想去喝太烫的茶水。

唐青把它拿起来,看着说:“我觉得画得挺好,尤其喜欢把《呐喊》画在墙壁上的感觉。整个场景看上去非常……有意思。”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艺术吧。”

“差不多。艺术是为了表达感觉或是说感情,好的感情或是坏的感情,只要表达得真实并能够引起共鸣,那就是好的艺术。”

“也许这样说也没错,但我不这么想。”

“那你是怎么看的?”唐青知道她总有些很中肯的观点,不免有些兴趣。

“我认为艺术家应该有一些责任心,对不好的感觉不应该表达太过。古人都说过文以载道,总希望能让人明白什么道理。但有的艺术家不是这样,他不想告诉你什么道理,而仅仅告诉你……它是什么,它是怎样的。”

“这难道不对吗?它可以帮助人们把这个世界看得更清楚。”

杜若兮摇摇头,把头发捋到耳后:“听我说,我的一些病人曾向我描述他们的梦境。有些梦非常阴沉黑暗,可并不亚于你说的所谓艺术,一点都不亚于。但是我并不这样认为。它们可能来源于一个艺术家的脑袋,可实际上它们是正经八百的垃圾。丑恶的东西永远都不能被称为艺术。”

“你这样说是不是偏激了些?那么……你到底是怎么看这副画的?”

“可能是,我又没上过艺术学校,这仅仅是我自己的看法。”杜若兮拿起那张画,“它是个阴暗的、粗暴的东西。它很可能会给某些人留下心灵的阴影。”杜若兮把画拿起来瞪着它,一字一句地说道,“它是不断被欺凌的童年,它是女人被强奸后的日子,它是最彻底最严重的失败。它是堕落,也是背叛,它借用了生命之名来污辱生命。它是临终前最后那污秽的一口气。它如此接近死亡,因此它比死亡更可恶,比死亡更无耻,比死亡更肮脏!”

杜若兮把画放在桌上,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唐青看着她说道:“对,你说的没错,我也这样认为。”

“可你们都认为这也叫做艺术。”杜若兮说道。

“是的,”唐青觉得她有点好笑,“至少是在某种层面上是。”

杜若兮笑着摇摇头,不打算再去说它。

“算了,不说它了。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舒服多了。你的朋友都很有才能吧?那个沈俊一定是个非常可怜的人。”

“是的,他所受过的苦你可能难以想象。”

“希望他没有暴力倾向,否则就会成为一个相当危险的人物。”

“没有,这个我敢保证,他非常、非常的善良和脆弱。你要是了解了他的话,你会认为他是那种一想到他就会之他流泪的人。”

“嗯,这样的人可并不多。”杜若兮站起来,又开始在画室里东瞅西看。最后她在一个角落里停了下来。

她面前有个很结实的小纸箱,是那种只能在邮局里看到的深棕色纸板箱。它被麻绳扎得非常紧。麻绳绷得跟琴弦一般,再多使点劲的话就会勒进箱子里面去。唐青打扫画室的时候会把它也擦一下,因此它的表面没有太多灰尘,但仍然看得出来这箱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被打开过了。

第二十章

“那里面也是画吗?”她指着那箱子问。

“是的。”唐青有些犹豫,“我想是的,很久以前的一个朋友把它放在了这里,但他再也没来过。”

“啊,别是死掉了吧,我可不想碰死人的东西。”杜若兮把手缩了回来。

“没有的事,你说什么呢,他还活着。”唐青好笑地说道。

“能让我看吗?这箱子跟古董似的。”她看着这个长年未动的箱子,猜不透它的主人为什么会把辛辛苦苦画的一整箱作品就这么放在这儿。

“可以,你随便看吧。”唐青喝着茶,“它们没什么太多价值,不过是一些习作。”

杜若兮打开箱子翻了起来。发现这些画都象是小孩子画的。而且年代久远,很多纸都泛黄了。在看了第一眼之后,她有点莫名其妙的激动,她有一种非常强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偏着头想了想,又觉得毫无头绪。她转过头,楞头楞脑地为唐青:“这些是谁画的?

“一个小孩,我小时候的一个……朋友。”唐青回答。

“他叫什么名字?”杜若兮问。

“对不起,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唐青的回答让人感到意外。

“你一定要告诉我。”

“为什么?他跟你又没什么关系。”

“但是我觉得这画的笔触让我觉得特别熟悉。到底是谁画的?”杜若兮皱着眉头努力回忆。

“不行,我真的不能告诉你。”

“唐青,你的朋友我并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这样保密呢?”

“我有充分的理由不把他的名字告诉你,你要是相信我的话就不要再问了。可能以后可以,但现在我确实不能说。”

唐青的表情很严肃,杜若兮也就不好再刨根问底。

“也许你没给任何人看过他的画吧?”

“是的,你是第一个,也是多年来的唯一的一个。”

“还挺神秘的,这家伙到底是谁呢?”杜若兮喃喃自语,扣着自己的下巴,埋头大翻。

隔了一会儿,唐青突然问道:“难道……你见过这些画?”

“没有,我现在敢肯定没有。但是非常熟悉,熟悉到几乎可以脱口而出的感觉。偏偏就堵在那儿了。”她迫不及待地翻着,很想找到某个线索。唐青不自在地在椅子里扭动了一下,他感到惴惴不安。

“你可别把它们撕了呀,轻点翻。“唐青又担心又心疼地在旁边说道。

“你不知道,这事要是不搞清楚的话会缠我好多天。就象你梦见了个人,梦来还跟他说了好久的话。醒过来之后你还记得你们说过的话,但你居然忘记他是谁了。”

她终于在最后几张画上找到了答案,她惊讶得差点坐到了地上。她又往箱子里面看看还有什么漏下的。在小箱子的底部有个圆圆的彩石,确切是说是一颗大雨花石,它的外面被一个景泰蓝风格的金属笼子很好地保护着。

“我的老天,我的老天啊。”她跪了下来,身体变得没有一丝力气,她把脑袋软软地埋在自己的膝盖上。

“怎么了?”唐青感到一阵恐慌,他的不安现在到达了顶点,一瞬间他几乎产生了想逃离这个房间的念头,但是他控制住了。对任何人来讲,迈出第一步总是很困难的。

人生要是永远安安稳稳也许是件好事,但另一方面,人生仅属于你一次。

于是,唐青手握茶杯,带着极度紧张的心情看着杜若兮。该发生的事情总会是要发生的。那么这次,唐青会受到命运眷顾,或是命运的作弄?

杜若兮几乎是颤抖着把最后几张画和雨花石都拿到了桌子上。她仔细地看着那几张画,它们画的都是当年的那个小院子。有骑马打仗的,有两个小孩在地上画画和烫蚂蚁的,最后一张画的是她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哭泣的景象。她对它们摸了又摸,看了又看最后将把它们放在一边,拿起了那颗雨花石。景泰蓝的小笼子可以打开,她把雨花石取出拿在了手里。它就象当年一模一样,没有半点损伤,依然晶莹剔透,鲜艳夺目。它上面一圈圈的花纹唤醒了久远的记忆,当年她就这样站在院子里,把这颗雨花石递到了她的好朋友的手里。现在这回忆变得非常清晰。阳光从树梢上斜射下来,在地上留下班驳的阴影。小贩在院子外面叫卖零食,有只狗在树下呜咽着,院子里充满了炊烟的味道。她递出石头的时候,另一只手正攥着一枚清朝铜币。几乎过去了20年,现在它回到了自己的手中。这象是巧合,也象是宿命。

她打开自己的挎包,在最隐蔽的地方摸到了那枚铜币。她现在称呼它为“幸运铜板”。她把它拿出来,跟雨花石并排放在一起,它们看上去就象是某种重要的信物。她对着它们注视良久,心潮澎湃,沉默不语。

“唐青。”

“什么事?”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有些颤抖。

“我现在可以不再问你他是谁了。”杜若兮古怪地笑着,那笑容里有惊喜,但又仿佛不敢相信似的。

“我现在不再问你他是谁了,我已经知道了,我已经知道了。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我不需要问你我也一样能知道。”杜若兮完全停留在发现的喜悦上,她根本就没去注意唐青的表情。唐青这会儿正在扯动着嘴角,他试图挤出一个笑容。但下一个瞬间他又迅速恢复了那个惊慌失措的表情。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他的表情不自然地换来换去,象极了一个五官失调症患者,如果这世上真有这种病的话。

“你真的知道他是谁?”唐青僵硬地问道。

“当然,我很早就认识他了,我认识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杜若兮兴奋的地笑着,她拿起这两样东西说,“看,这是他送我的铜板,它是我的幸运铜板;而这个是我送他的雨花石,以前我叫它蛋蛋。我不知道他给它取过什么名字没有。它叫什么?”

“我不知道,他没跟我说过,我估计他没给它取什么名字。可能……他连想都没想过。”唐青放下茶杯,开始下意识地捋着自己的头发。当有些事情开始不受控制时,或是当他感到焦虑时,他就会这样用指甲不停的捋头发。

“喔,那它还是可以叫蛋蛋。我的幸运铜板和我的蛋蛋。”杜若兮感慨地说,“它们分开已经有许多年了。”

“为了重逢,这可要比鹊桥相会还要动人。”唐青举了举手里的杯子,他不由得苦笑起来。

“唐青,下一个问题你一定要回答我。”杜若兮稍稍平静了下来,“否则我揍你。”

你有提问题的自由,而我也有拒绝回答的自由,唐青在心里嘀咕着。但他没说出来,他看着杜若兮,呼吸有些加快了。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你一定要告诉我。”杜若兮转过身去,把铜板和雨花石一把抓在了手里。她抓得非常紧,紧得象是永远都不会再松开。她的姿势让人感觉那是挑战。

唐青的身体往后一仰,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杜若兮没有理会他继续问道:

“请你告诉我,杨展,他现在身在何方?”

唐青慢慢站了起来。他看到杜若兮的眼里一下子噙满了泪水,它们即将从她的面颊上滚落。

第二十一章

唐青坐在椅子上埋着头,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他有个想法,就是是现在把杜若兮赶出去,自己将不再见她,也不容许她再来,这样事情才又会重新进入正轨。但是,它永远都不是真正的正轨,它只是相对平安、却又是极其畸形的生活轨道。在这个轨道上,他和他的家人好象已经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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