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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姽婳-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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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官。

禾绍元军队打败羌国称雄多年的骑兵,士气大振,禾绍元摆出进攻势头十足的锋矢阵,此阵弱点在侧翼,偏偏战场地形前阔后窄,麟安苦无对策,全军后退五十里,禾绍元军心更为振奋,乘胜追击。
麟安在大帐中琢磨阵法,偏有一人不信邪,此人就是露佛得倒台时招安的神箭手燕子虚,燕子虚爬到军营后山观看此阵,弯弓搭箭指向阵中一员大将,去势如电,守阵大将应声而倒,阵形一乱,麟安一方蜂拥而上,禾绍元军溃散,后退百里方止。

这样一来,禾绍元失地五十里,只得改为防御阵形,为防对方的神箭手,一员大将压阵改为多员大将。
两军展开拉锯战,数月来双方互有胜败,眼看秋末冬初,南部将士不耐寒冷气候,时有疾病发生,禾绍元及时命军需添了冬衣,又请来数名郎中,疾病虽至,战斗力却大大削弱,兵士们怨言增多,归乡心切。
禾绍元帐下将军半为禾日勒旧部,早年被禾绍元悄悄招至麾下,这些人战斗力强,另一半多被禾绍元蛊惑,拥立新君可立大功,加官进爵封妻荫子,如今看敌我形势,也多有厌战。

忽一日,麟安军中将士倾巢而出,禾绍元帐下主将挥旗指挥变换阵形,变换中不知何故,阵形越来越乱,处处现出空门,对方大军趁势攻入,阵形更为混乱,派人去请禾绍元,禾绍元登上高台看了看,原来是昭苏军临阵退却,退却时顺便扰乱己方。
他叹口气,若再给我几年,我必胜,定是禾木智遣使对昭苏威逼利诱,昭苏太子,定凶多吉少。

他退下高台回到帐中,两手放在腿上盘膝而坐,他合上双目,那些人那些事接踵而来,逝去的活着的,他机关算尽苦心经营,谁想坏在一个女子手上,他笑笑,兰芷,确实是我对不住你,所以,你以一死给了我最狠的还击。
月落日升,不知过了几日几夜,刀光剑影终于停息,铁蹄之声远去,只留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大帐被人掀开,麟安一身铁甲,沉身道:“奉圣上诏令,宣读襄王罪状。”

禾绍元笑笑:“放在这儿,我自己看。”
麟安放在他面前案上,禾绍元低头看去:
弟恭而兄不友,其罪一,
因一己之私至生灵涂炭,其罪二,
引狼入室害人害己,其罪三,
娶妻而不爱,其罪四,
生子而不养,其罪五。

后面两条笔锋秀丽一些,大概是王后笔迹,禾绍元抬起头:“麟元帅可是奉命取我人头?”
麟安看着他:“王上有命,罚襄王日后悉心抚育儿子,用毕生才学为羌国修纂典籍。王上还有话告知襄王,为君王者,不看会不会兵法,也不问是否富于才学,更不问相貌如何,端看一条,懂不懂用人之道,而用人之道,贵在体察对方,并有尊重宽容之心,所谓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禾绍元没有说话,站起身飘然走出帐外。
帐外一人迎风而立,青袍加身青纱遮面,禾绍元站住脚步,低低唤道:“沅湘?”
那人双手合十含笑道:“阿弥陀佛。”
禾绍元眼眸一黯:“我心中只有沅湘,没有国师。”

李沅湘摘下纱帽,依然是神采飞扬的面庞,活泼灵动的双眸,笑道:“为了绍元,我就再做一次沅湘。”
禾绍元趋前一步抱住了她:“沅湘,为何就不能……”
李沅湘竟回抱住他,拍拍他的后背笑道:“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绍元不也执着?”

禾绍元一声叹,眼中有泪流出,沅湘的怀抱很温暖,他靠得更近了些,若贪恋母亲温暖怀抱的孩童一般,紧紧抱住沅湘,喃喃说道:“我从未尝过快乐滋味,直到遇见沅湘……”
李沅湘静静听他述说,母后的冷漠父王的忽视宫人的冷眼兄弟的怜悯,剩粥冷饭,一切都让他发奋,他疯了一般刻苦读书,他想要超越兄弟们,尤其是禾木智,令父王母后另眼相看,可是如何努力,也没人看他一眼。

他白日里是谦谦君子,无人独处时恨不能放一把火,烧死那些令他厌恶的人,焚毁这座冷漠的宫殿,沅湘抚住他脸:“绍元,既然厌恶,为何从未想过逃离?”
禾绍元愣了愣:“我只想着与他们争斗,从未想过避开。”
李沅湘拭去他脸上泪水,在他额头印下一吻:“绍元,回去看看谦儿,谦儿五个月大了,长得很象绍元,绍元答应我,别让谦儿象绍元小时候一般,无父无母,遍尝冷眼。”

谦儿?禾绍元看着沅湘,沅湘笑道:“谦儿是我为孩子取的,绍元为了打仗,没有给谦儿取名,也没有满月酒,周岁宴一定要补上。”
禾绍元点了点头,沅湘松开手戴好纱帽,禾绍元只觉全身冰冷,抖着身子牙关都在打战,李沅湘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襄王爷,就此别过。”

禾绍元看她上马而走,发疯一般追了过去,四周空茫一片,不见伊人芳踪。
他痴立很久,转身缓步而行,一步步往南部郡而来。
走了两日两夜,回到襄王府,管家闻讯率领府内众人出来跪接,似乎没看到襄王蓬头垢面衣衫破旧,似乎这场战事没有发生过。
府内一花一草都驻着柳兰芷的精魂,压得他喘不过起来。

问声谦儿何在,一个乳娘模样的忙回道:“小王爷睡着了。”
禾绍元说声带路,跟着乳娘来到谦儿屋中,屋内温暖舒畅,摇篮中粉嫩的小人儿睡得正香,大拇指塞在嘴里,不知梦到什么,眉眼一弯笑了起来,禾绍元指尖碰上他的小脸,谦儿谦儿,他生下来,竟未仔细看过他,果真如沅湘所言,象极了自己。
他看了好半天,哑声吩咐道:“烧水,本王要沐浴……”

神清气爽出来时,谦儿已经醒了,他伸手抱在怀中轻摇几下,谦儿咯咯咯笑了起来,一手抓住他垂下的湿发拉扯几下,一手努力伸向他的脸,禾绍元俯首下去,谦儿狠狠抓了一把,禾绍元笑了起来,在谦儿左右脸颊亲了几口,温和说道:“谦儿若高兴,就再抓几下。”
禾木智接到密报,襄王在府中陪着孩子足不出户,心中安慰,二哥能想开就好,可想到姽婳,又轻松不起来,怀胎六月,挺着大肚子何其辛苦,却因处置襄王跟他起了争执,气得不让他回长安宫,他惦记着她又惦记着她的肚子,又不想依她所言,处死襄王,也就撑着不见。
半月后,襄王府夜半起了大火,一切焚为灰烬,襄王和儿子不知所踪。

禾木智心中烦闷,踱步到后花园时,与姽婳迎面碰上,几日不见,她的肚子更挺了些,姽婳笑笑:“襄王果真死了吗?”
禾木智看着她的笑容:“不正遂了婳儿的意吗?”
姽婳冷了容颜:“他狡诈如狐,岂肯轻易放弃,定是躲了起来,以图东山再起,我已吩咐了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禾木智烦恼更盛,大声说道:“襄王再如何,是孤的同胞兄弟,婳儿对禾日勒,对露佛得,对萨苏,都能慈悲,为何单单对他,恨不能赶尽杀绝。”
姽婳也不让步:“那是因为,我深知他的本性,人前是谦谦君子,人后则是恶魔。”
禾木智恼道:“孤偏要保着二哥,找到他后,保他长命百岁终身富贵,我倒要看看,他会如何。”

姽婳一声冷笑:“随你。”
越过他迈步而去,禾木智一拳砸在身旁树干上,手刺痛不已,心却更疼。
两月过去,没有禾绍元的消息,禾木智命人继续秘密查访,直到找到为止。
时令进入腊月,姽婳此事已有八月身孕,禾木智怜惜她辛苦,放下心结回到长安宫,二人之间却隔着什么一般,常常沉默以对。

这日姽婳又对禾木智冷言冷语,禾木智心中郁结,来到青城山下叩开国师府大门,国师听到姜婆婆禀报迎了出来,落座后言谈间,禾木智提及襄王,国师笃定说道:“王上放心,襄王幼年何其辛苦,尚能坚韧以对,他一定还活着,只不过他想要告别过去,开始新的人生,他是为了谦儿。”
禾木智点头:“国师也知二哥偏执,皆因幼年不幸,婳儿为何就不能体谅?”
国师摇头:“我也百思不得其解,王后并非抱了偏见不能放下之人,单单对襄王……”

禾木智叹一声,看着窗外天色灰蒙,站起身道:“要下雪了,婳儿最爱看雪,我回去陪着,雪天路滑,她孕中笨拙,不能有了闪失。”
李沅湘站起身笑道:“那就不留王上了。似乎王后和襄王初见时,就对他话中有话,王上不如亲口问问王后,进宫前可见过襄王,是不是有何过节。”

。。。。。。

作者有话要说:有何过节?




、爱之深

禾木智想着沅湘的话加快了脚步,出了国师府天空中细细的雪花飘落下来,不远处青衣河汤汤流水静悄悄凝固着,青城山的山峰上镶了白色银边,长青的松柏间时有风带来的轻啸,禾木智一笑,带婳儿过来瞧瞧,她一定高兴。
他加快了脚步,突然远处有人影闪过,似往离人谷方向而去,他心中一惊,往离人谷方向追踪而来。

待他到了离人谷谷口,天地间已是白茫茫一片,不见人影。
他低头察看,大地被白雪覆住,没有任何踪迹。
他咬牙进了谷口,心里想着,回头再向沅湘请罪。
偌大的离人谷空空荡荡,一座座佛塔寂然而立,禾木智弯腰施礼道:“打扰各位仙师安宁,万望恕罪。”

他迈步走了进去,佛塔四周挨个查看,依然是没有人迹。
难不成是眼花了吗?也许是野兽或者大鸟经过,他摇头一笑,转身欲走,想起姽婳说过,离人谷尽头有一个山洞,通向另一处山谷,婳儿就是在那里,发掘了他建立兵营之所,想到此事,他心中一热。
当初掳她时,曾在心中发誓,即使她怨我恨我憎恶我,我也以爱待她,她如今回报自己真情,自己却贪心起来,因她对二哥苛刻,就责怪于她,难以释怀。

禾木智拍拍额头,绕到山谷另一头,扒开枯草找到那个山洞,弯腰走进。
山洞入口虽小,内部十分开阔,有许多侧洞蜿蜒,他寻着一个有光的地方走了进去,听到有孩童清脆的笑声,随即有一个男子轻笑道:“谦儿又高兴了?只要谦儿高兴,爹就高兴。”
禾木智心头一震,飞一般闯了进去,定定看着眼前的男子,衣衫整洁面带微笑,只是身形消瘦,鬓边添了几丝白发露着沧桑。

禾绍元轻轻放下谦儿,笑道:“三弟,别来无恙。”
禾木智压抑着激动坐在一个木桩上:“二哥何至如此?”
禾绍元坐在他对面:“这样很好,这两个月是我一生中最欢快最轻松的时候,看着谦儿一天天长大,又能远远看着沅湘,此生足矣,再无所求。”

禾木智低下头去:“二哥,我并不想…。。”
禾绍元笑道:“我知道,你一直尽你所能,给我最好的,是我不甘心而已。”
禾木智双眸中含了央求:“只是二哥,能不能离了这个山洞,谦儿……”
禾绍元抱过谦儿:“三弟看看,谦儿长了八颗牙了……三弟若要逼我,日后就再见不到我了。”

禾木智一叹只能作罢,谦儿不知何时睡着了,兄弟二人说着话,说了很多,说到小时候,禾绍元轻咳一声:“对了,那年三弟几岁,大概和渥基差不多,十三?”
禾木智笑道:“二哥说的哪年?”
禾绍元笑笑:“就是你险些被烧死在御书房中那年。”

禾木智一愣,禾绍元笑道:“那日我去探望母后,她只顾和父王亲热,为父王捏着背头也不抬道,没事就先回去吧。我心中愤怒,回去的路上碰到大哥,他正在弯弓射箭,瞧见我竟调转弓箭,朝我一箭射来,我侧身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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