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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有鬼-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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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觉得有滚烫的东西溅到了自己的脸上,她闻到了浓浓的血腥气。她哆嗦着,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
“傻子。。。。。。”低落尘土的泪珠,点点滴滴。“你个傻子。。。。。。我说了多少次了,要小心啊。。。。。。”
脚下一个踉跄,小春被后面的人挤倒在地。那人踩着小春的肩膀往前冲,没走几步,已经身首分离。那断掉的首级滚着滚着,来到了小春身边。
“啊。。。。。。”小春埋下头,颤抖着爬起身。
慢慢的,众人都发现,没有人能够接近比武台。因为在中央,两个当世最顶尖的剑客,漠然当关。
就算是殊死搏斗之际,他们依旧能抽出零散的时间,将欲闯进剑阵之人斩首。
太阴剑离地越来越近,那份究极的压迫感,越来越近。
“咯哈哈。。。。。。大师兄,他来喽。”
卫青锋:“。。。。。。”
贺涵之勾起尖锐而邪气的嘴角,轻声道:“胜败一瞬,大师兄,注意哟。”
小春在朦胧之间,看见太阴缓缓落地。
“阿青。。。。。。”
落地间,太阴似乎向小春这边抬了抬首。
小春笑了,她甘心地认为,面前的这个人,依旧是她口中的阿青。
这一笑,似乎给了她力量。小春站直身子,跑向那道人影。
交叉的双剑,难分的力量。贺涵之蓦然抬手,淡淡一笑。
“大师兄,瞧那边哟。”
说罢,他猛退一步,手中星河向旁一斩——一道磅礴剑气疾风一般扫向一旁!
卫青锋朝旁一看,瞳孔赫然紧缩。他想也没想,提剑冲了过去——!
交身而过,贺涵之迈向另一边的步伐,似乎顿了一顿。
星河之剑天下独一,那剑气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追上的。而陆小春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太阴身上,在那杂乱的修罗场中,她似乎都没有察觉死亡即将来临。
卫青锋终于忍不住喊出了声——
“小春!”
这一声并没有唤回小春的心神,她依旧怔怔地朝着太阴走过去。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就在剑气马上就要劈到小春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从小春的身后伸出,拉着她的脖领,将她猛地带向一旁。
卫青锋步伐未停,只见大宗师一记手刃劈晕了小春,抬头对卫青锋喊道:“青锋——夺剑——!”
卫青锋猛然反应过来,他脚下一转,重新冲向剑阵。
贺涵之站在太阴的身边,他目光淡淡地看着朝这边过来的卫青锋,和他身后的那芸芸剑者。
“晚了,你们都晚了。”
一语毕,贺涵之翻身一指,虚点在太阴宽阔的背脊上。将自己的真气源源不断地渡给太阴,与太阴剑气融为一体。
山水静了,天地静了。
一切都静了。
小春总觉得,自己听见了李青的歌声,在薄芒山脚下的,那一曲告别的歌声。
而最后,她终于明白,那不是歌声,而是太阴入世的宣告。
【《兵武本纪》记载:“靖元二十六年,太阴剑气入世,为悯剑山庄贺秋所得。至此秋者得庄主位,太阴贵为剑尊,受万剑朝圣之礼。剑尊不常出关,隐于悯剑山庄后山,见者甚少,言语更贫。唯现世当日留有一言——‘百兵,推剑为首;万剑,推吾为王!’。”】

第五十八章
两年后。
。。。。。。
萧萧天幕下;是无边无尽的长夜。
拾阶而上,枯败的草木与零散的碎石一路相伴;勾勒出初冬时节寒冷木然的画卷。打扮清丽的侍女手捧着精致的酒器,缓缓而上。酒具有些泛青;透着一股浓浓的古朴陈旧之气;与此景此地交相应照。
侍女穿着一双淡红色的秀气小鞋;灵动而轻巧。那步伐踏在石阶上,竟一点点声音也没有。
走了片刻,侍女来到半山处。趁着月色;隐约可以看见那里有一处小院子,院子里有一个间不大的木屋。院子临崖而建;正处风口之处,寒风呼啸吹袭,院落的地上一片落叶都留不下。
此时,在山崖边,一道漆黑的人影静静独立。那人面朝着山崖,没人能看到他的面容。他站得极稳,在如此凛冽的风中,除了发丝与衣袍,他周身没有一丝颤抖。
侍女来到院落门口,并没有进入。她垂着头,恭敬地屈膝弯腰,轻声道:“奴婢见过尊者。”
等了一会,黑暗中才传来低沉的声音。
“何事。”
侍女道:“庄主吩咐奴婢先行送来酒菜,等下庄主要亲自前来与尊者一聚。”
又过了一阵,那人才道:“放下吧。”
“是。”
侍女小心进入院子,将酒菜放到院子角落的大石上,然后悄声离去。
侍女离去之后,那人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他同山林一般寂静。
待乌黑的云层再一次被风吹走,露出晶亮的圆月之时,又有一个人来到院落。与之前的侍女不同,这人一路悠闲,晃晃悠悠地便踏进了院落。进了院子后,他未与主人说什么,而是直接来到大石旁,往凳子上一坐,然后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待这口酒的余劲全然散去之后,他才想起来讲话。
“怎么,最近鼻子出问题了?”
山崖边那人微微侧过脸,“什么?”
“若是鼻子没问题,那怎么放着这么香的酒不动,站在崖边吹冷风?”他向前探了探身,胳膊杵在石头上。在月色下,这人有一张英俊的面容,他正是悯剑山庄的庄主贺秋。
“不是所有人都好酒。”
“啧啧。。。。。。”贺涵之盯着手中的酒杯,晃了晃,不知想到了什么。“不喜欢酒的男人,都怪得很。”
山崖边的人低沉道:“你想到了谁?”
“哦哦,”贺涵之挑眉看着那道人影,嗤笑一声道:“这么厉害,我想什么都知道?”
“你有心事。”
“呵。”贺涵之放下酒杯,垂眸半响,道,“我有什么心事。”
那人静默片刻,终究没有再说。
贺涵之抬眼看着他,他只能看到他的侧面。在暗淡的月光下,太阴的身体挺拔而坚实,宛如一柄惊世的宝剑。啊,不。。。。。。贺涵之心道,他本也是一把惊世的宝剑。
“作甚一直看着我。”
贺涵之偷瞧被抓了包,也不害臊。他往后一仰,靠在一棵老松上。轻笑道:“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何事。”
贺涵之:“你到底看不看得见?”
“看见如何,看不见又如何。”
“从前你元神未复,双眼一直蒙着布。现今你元神正盛,剑气无匹,怎么还蒙着眼睛。”
“剑目在心,蒙不蒙眼睛又有何重要。贺秋,你着相了。”
贺涵之晒然一笑,道:“好好,是我着相了。来来,陪我喝酒。”
太□:“你喝吧,我在这一样陪着你。”
贺涵之不愿意了,他站起身,迈了一大步,一胳膊拉过太阴的臂膀。太阴眉峰微皱,却也没有挣脱,被贺涵之半扯半拉弄到石桌边。“在那有什么意思,不喜欢喝也要陪我喝。”
太阴端正地坐在凳子上,手掌摸到桌上的一个酒杯,来回轻微的摩挲着,并没有入口。
“饮酒最重气氛,武林这么多人,想来同你一起饮酒的,怕是要从门口排出城了,你又何必挑我这没趣的人陪你饮。”
贺涵之又倒了满满一大杯,仰起头,一饮而尽。他的脸色有些泛红,目光中透着淡淡的迷醉。
“哈,那些人都长了一张脸,有什么趣味的。”
太阴淡淡一笑,道:“哦,难道我生了两张脸。”
“不一样。。。。。。”不知不觉间,贺涵之已经喝了大半壶的酒,他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轻声道:“不一样。。。。。。”
一阵风吹过,带来暗夜里浓烈的酒香。太阴低声道:“你醉了。”
“笑话。”贺涵之大笑一声,道,“我醉了?你何曾见过我喝一壶酒就醉了。”
太阴:“心思重了,自然容易醉。”
“。。。。。。”贺涵之低着头,又喝了几杯酒。夜风吹起发丝,他的脖颈干净而有力。
“你现在很厉害唷。。。。。。”贺涵之慢悠悠地抬起身子,往后靠在树上,他的眼神已经露出明显的醉意。“真的很厉害哟。。。。。。”
太阴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低声叹了口气,摸着石桌边站起来,绕到贺涵之这一边。贺涵之依旧没有骨头一般,靠在老树身上。太阴伸出手,扶到贺涵之的手臂上,轻轻一提,将贺涵之拉了起来。
“时辰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太阴弯了一下腰,将贺涵之背在背上,朝院门口走去。
还没踏出一步,贺涵之在太阴的背上,平淡地开口:
“你为何从来都不问。。。。。。”
太阴脚下一顿,低声道:“问什么。”
贺涵之:“从前。。。。。。你明明很想知道,为何从来都不问我。你是怕我骗你么。”
太阴沉沉地笑了一声,“贺秋,你是真的醉了。”
贺涵之:“在这。。。。。。。你过得好么。”
太阴:“悯剑山庄在武林中地位赫然,我怎么会过得不好。”
贺涵之:“那你为何两年间,从不踏出这个庭院。”
太阴背着贺涵之,一步一步往山下走。他虽蒙着眼,脚下却步步稳定,踏踏实实。
“我不离开,是为山庄镇守剑气,你不要想太多。”
“镇守剑气。。。。。。”
“是。”太□,“悯剑山庄以烈阳精炼百年,现换以阴气,武脉一时难适应。我若不镇守,会出乱子。”
贺涵之:“要两年这么久?”
“。。。。。。”太阴静默了片刻,缓道,“本也没什么事情做。”
行至山脚,贺涵之让太阴放他下来。
“站都站不住了,我放你下来你要如何回去。”
贺涵之凝眉道:“我自有方法。”
太阴低笑了一声,道:“放心,我会很小心。不会有人看见贺庄主烂醉而归。”
“。。。。。。”贺涵之被呛得脑子迷糊一片,半响,憋出一句,“不如从前的好了。。。。。。”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太阴的脚步轻轻地顿了一下,贺涵之本醉得昏天黑地,可他偏偏就是感受到了他的停顿。
“李青。。。。。。”也不知为何,贺涵之就这么念出了那个名字。
太阴静了一会,道:“那是我从前的名字么。”
贺涵之:“你好似一点都不惊讶。”
“嗯。”太阴缓步向前走,道,“以前你醉的时候,也冲我念过这个名字。”
这一次,两个人都静了。
贺涵之闭上双眼,任自己沉迷于恍惚的酒劲中。
有时念出一个名字,它能表达的意义,远远多于呼唤。
清风微微低语,讲述的,是一个本应该埋藏至深的故事。
在将贺涵之送回卧房休息时,贺涵之看着李青,问出了最后一句话。
“两年前,你是如何找到那间房间的。”
李青道:“我也不知,那时我的神智还不清楚,朦胧之中只觉得自己该去那间房间。”他顿了一下,好似在回忆当初的感觉。“也许,我是想找什么吧。。。。。。”
贺涵之:“最后你什么都没有找到,独独拿了这一条布带回来。”
李青:“。。。。。。是。”
贺涵之嗤笑一声,道:“两年了,这破带子你从不离身,就算不蒙着眼睛,也要带在身边,是为了什么。”
李青转身,走到门口,淡淡道:“我也不知。”
贺涵之知道,他没有说谎。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贺涵之也不欲再说,他手一挥,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李青出了门,轻轻一顿足,高大的身躯如一只山鹰一般瞬间消失在门口。
回到山崖的小院,李青重新站到崖边。他能感受到明月的光辉,也能感受到山峦的呼吸。风吹着他的发丝飘荡着,耳后系上的布带也跟着一齐荡漾。
过了一会,李青抬手,摘下了布带,放在手中。
这两年里,他无数次地将这条带子放在手里。他能摸到带子上的针脚,这带子做得很粗,可却让他无法放手。
刚刚贺涵之问他,为何一直带着它。李青不知道答案。
可他总有一种感觉,这条带子会带给他一些东西。
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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