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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意外。”
黑袍男子面无表情道,“我比其他人都了解陈汐,很清楚他们这么做才是正常的。”
“哦?那你说说这陈汐究竟厉害到哪里了?”
彩衣女子笑吟吟问道。
黑袍男子沉默许久,才说道:“等你在他手死过一次,就会明白了。”
“你这么一说,我反倒是真想试一试了。”
彩衣女子若有所思。
黑袍男子漠然道:“你若以为掌握了一部分天道秩序力量就可以肆无忌惮,你大可以去试一试。”
彩衣女子怔了怔,神色终于变得认真少许,道:“你并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
黑袍男子冷冷道:“你不必再试探,没有掌握此子真正的战斗力之前,我不会随意动手。”
彩衣女子赞赏道:“这就对了,教主可是说过,你这次若再死了,连他也救不了你。”
黑袍男子眼眸不易察觉地眯了眯,道:“不杀了陈汐,我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彩衣女子收起唇角的笑容,问道:“那你现在打算做什么,等?”
黑袍男子点头:“等。”
彩衣女子道:“等到什么时候?”
黑袍男子沉默片刻,抬眼衣女子,目光透着一抹异色,道:“其实,你应该比我更想杀死陈汐才对。”
彩衣女子又吃吃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妩媚多姿:“你错了,当我的命运被选的那一刻,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想要什么了。”
黑袍男子收回目光,漠然道:“等你真正打算和陈汐交手时,就会明白想要什么了,你的来历或许别人猜不到,但却瞒不过我。”
彩衣女子眨了眨眼睛,笑吟吟道:“我姓道,名无双,可从来没有隐瞒你什么呀。”
黑袍男子眼瞳骤然缩了缩,脸色竟是罕见地变化了一下,许久才说道:“这个姓……是上苍给你的,你最好别忘了。”
说罢,他长身而起,朝混沌神池走去。
彩衣女子怔怔片刻,忽然笑道:“冷星魂,你的命虽然是教主给你的,可归根究底,却是拜上苍所赐,你最好也别忘了!”
……
宫殿千丈,其内空阔,并无摆设,唯有在央位置,开辟着一方混沌神池。
神池不大,其内蒸腾着滚滚混沌气,池水更是由最纯净的混沌之力所化,不止对修行有着不可思议的妙用,对修复伤势也有着惊人的效果。
陈汐走入宫殿后,就径直来到这混沌神池前,伫足凝视片刻,便收回目光,说道:“接下来你就在这里养伤吧。”
紧随身后的金云生一怔,哪会想到如此好事竟会降临自己头上,不由得有些难以相信。
他的确身负重伤,否则也不会被陈汐一路从战场上带回营地,只是他可是很清楚,混沌神池对一名九星域主而言是多么宝贵的一种旷世之物。
在其修炼时,甚至有机会冥想到来自混沌深处的命运奥秘!
可陈汐却似乎并不感兴趣,反而把这等机会让给了他,这让金云生又是惊诧,又是感动。
不等他答复,陈汐已转身掠过这一方混沌神池,朝宫殿深处行去。
宫殿深处有着一道石阶,直通大殿顶部。
很快,陈汐的身影就沿着石阶消失不见。
金云生忽然叹了口气:“这家伙若不是应劫者,那该多好啊。”
旋即,他就不再多想,目光灼热地走入混沌神池,抓紧一切时间开始修复伤势。
石阶古老,生着斑驳苔藓,曲曲折折蜿蜒而上,当陈汐走上石阶时,才发现一侧石壁上刻着许多东西,有字,也有图案,甚至还有一些刀剑所留下的刻痕,皆都透着一股沧桑的味道,明显已经年代久远。
陈汐大致能判断出,这些应当是以往参加护道之战的强者所留下的,其有不少对大道的感悟对战斗的认知以及各种或悲愤或激昂或惘然或惆怅的一些描述心境的字句。
“逆道而行,必当诛!”
“若有后路可选,吾宁可放弃求索道主之路!”
“这才只是第一重战线,可同来的道友皆都已埋骨于此,大概用不了几日,我也会在这邪恶的大地上永眠吧,命运大道,果真非我辈能够窥伺。”
“杀杀杀,杀到什么时候是尽头?这战功再多,又怎能换回我兄长之命?什么破境机缘,到头来又有几个能踏足道主之境?”
陈汐拾阶而上,默默壁上刻画的一些零碎字迹,神色不喜不悲。
直至快要走到宫殿之巅,陈汐忽然顿足,目光集在石壁一侧的阴暗角落上。
那里同样有着一行行字迹,颇为潦草,一笔一划透着一种无尽的惘然和悲怆。
“这天,欺我!”
刚开头一句话,就犹如一道惊雷般,令陈汐动容,感受到一股扑面而至的悲愤和恨意。
“既同为封神之山混沌一脉后裔,为何又有护道与逆道之区别?既同为先天神祗,奉同一天道为主,为何又要自相残杀?”
“彼视我为异端,我亦视彼为异端,敢问谁究竟是异端?”
“我入战场,奋勇杀敌,却遭同一阵营之盟友所坑害,可笑!”
“我入战场,垂死挣扎,却获我眼之异端所救,荒谬!”
“可叹此生未能踏足终极尽头,否则有朝一日,定要向上天问个……”
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
陈汐原本正在体会其的痛苦惘然悲愤无奈挣扎之情绪,可当没有结尾的结尾时,不禁一怔。
许久,陈汐这才喃喃道:“定要向上天问个明白么?”
莫名其妙地,陈汐心生一丝复杂,好半响才摇了摇头,沿着石阶向上。
只不过在他心,兀自回荡着那一句话——“这天,欺我!”
没多久,陈汐已来到宫殿之巅,这里有着一扇窗,推开眺望,能够一眼望到远处的浩大战场。
此刻那浩瀚宛如无垠的战场上,天道秩序衍化的光幕覆盖其上,流溢着神秘的光泽,寂静无声。
那战场上堆满了尸骸,血流成河,残碎的宝物和白骨凌乱一地,远远望去,直似一片血色炼狱,是真正的“尸山血海”!
那些皆都是神尸,神血,那散落的皆都是各种神宝奇珍,密密麻麻覆盖在这片战场的每一个区域。
若是这一幕被上古神域的修道者非发了疯般过来抢夺,无论是那些尸骸白骨,还是残碎的神宝,对修道者而言皆都是旷世罕见的财富!
可对陈汐这等层次的人物而言,那些财富根本不值一晒。
一阵风吹来,夹杂着呛鼻的血腥和丝丝缕缕的煞气,呜呜咽咽在虚空回荡,像诸神临死前的绝望呐喊。
陈汐神色淡漠,心绪和面容都平静到了极致,古井不波,他就这样处的血色战场,宛如化为一尊泥塑的雕像,纹丝不动。
嗯?
忽然,正在混沌神池修复伤势的金云生猛地心一惊,就在这一刹那,在他的意念竟是再没有了陈汐的身影!
就仿佛陈汐整个人彻底消失了,整个宫殿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说不出的静谧。
金云生忽然感到有些压抑和慌乱,再顾不得修复伤势,从混沌神池站起,匆匆沿着石阶走上去。
当抵达宫殿之巅,他浑身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一扇被打开的窗户前,陈汐那峻拔的身影正立在那。
可在金云生的意念,却一片空荡荡的,只能扇窗户,窗户前空荡荡,根本没有身影。
这让金云生禁不住深吸一口气,狠狠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却汐身影依旧在那,可他的气息却根本不存在!
他……该不会已碰触到命运的门槛吧?
金云生心生一抹骇然,传闻,当触摸到命运大道的门槛,整个人的命运就会超脱诸般大道之上,再无法被人窥伺到。
就仿佛化身与天道并肩的存在,非寻常之辈能够窥探!
但旋即,金云生就又是一阵惘然,因为在他意念竟又浮现出了有关陈汐的身影和气息。
难道自己刚才所见都是幻觉?
也就在此时,原本犹如雕塑般一动不动的陈汐扭过头,瞥了金云生一眼:“有事?”
金云生连忙摇头,旋即他就一怔,忽然发现这一刻的陈汐身上,多出了一股无法言说的威严他禁不住心一颤,神色多出一抹无法抑制的敬畏。
不错,是敬畏!
这一刻面对陈汐,金云生的感觉已是完全不同,就宛如面对一位无法撼动的通天主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陈汐身上又发生了什么?
金云生匆匆转身走下台阶,心激荡翻滚,久久无法平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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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一百二十七章 卷土重来()
目送金云生的身影匆匆走下台阶消失,陈汐这才收回目光,掌心一翻,已多出一个黄皮酒葫芦。 。dt 。
他仰头畅饮,浓烈甘醇的酒水汩汩而下,化为澎湃的热流涌遍全身。
直至葫芦的酒被喝空,陈汐的犹如深渊般的黑眸已是变得明亮之极。
啪!
他随手丢掉酒葫芦,眼窗外远处的血色战场,眸子里的亮色逐渐消退,重归平静。
这是一种超然的平静,和以往皆都不同。
旋即,陈汐负手于背,沿着台阶走下,不过走到半途,他忽然顿足,指尖在一侧石壁上随意勾勒起来。
片刻后,他重新起步,身影消失在石阶之下。
这一块篆刻了许许多多字迹图案的石壁上,烙印着亘古以来许多参加护道之战强者所留的痕迹。
如今,这石壁上再度多出一行字——“唯恪守本心便足矣。”
而在陈汐少年时,心就一直信奉的“上体天道,恪守本心”至此彻底发生蜕变!
这是一种道心层次的完全升华,其奥妙,唯有陈汐自知。
……
从少年时,陈汐就一直在修炼,在抓紧每一寸时间,每一丝机会去强大自己。
一路走来,他见惯风雨,历经荆棘,踏遍人仙冥三界,横渡上古神域,穿梭无垠星空,闯混乱遗地,入末法之门,遭诸般险恶,受无穷磨难……
无数血与火的洗练,无数生与死的考验陈汐拥有了远超世人想象的阅历和蜕变。
他变得强大,在同辈更罕有能与之匹敌者,更已经站在了道主境之下的巅峰之上,名满天下。
可直至参加这一场护道之战,陈汐依旧感到一种沉甸甸的压力,一种只能随波逐流,被动挣扎无法掌控一切的无奈。
就仿佛冥冥有一只无形大手在暗推波助澜,迫使他不得不时时刻刻去战斗,而无法真正主宰自我。
最的是,这已经不是境界高低,实力强弱的问题!
在他以为只要臻至天仙境界就能够和母亲左丘雪见面时,却发现原来天仙之境也无力让他达成所愿。
在他以为只要上古神域,就能和父母团聚时,却发现即便成为神境存在,依旧远远不够。
在他终于有机会和父母重逢,却发现想要接走父母,依旧需要做更多的事情。
天道异变,神衍山地位遭受挑战,岌岌可危。
天下大乱,烽火连天,在这来自上苍的浩劫之下,谁也无法置身事外……
无论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