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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要跟我们合作吗？”海利特回过头，问道。
法师看了他一眼，然后伸出手将魔法袍的袖口捏在手里。
“克洛西特……吗？”他像是在自言自语，“连‘龙之谷’都愿意收留我，而你……为什么却……”
“或者，我可以考虑用某种方式将魔法袍卖给你，只要你……”菲茨看着法师犹豫不决的样子，决定加厚待遇。
“好，我跟你们去。”法师打断了菲茨的话，然后疲惫的闭上眼睛。
怎样都无所谓了，我早已被放逐。
***
“你是什么时候注意到的？”海利特趴在自己房间外船边的栏杆上问。
“什么……”菲茨闲适的打了一个呵欠之后，又换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说的是那家伙来自格罗利雅家族的事情啊。这种事情很好猜嘛。”
“我是看见你愿意将魔法袍借给他时，才意识到的。”说到这里，海利特不得不佩服菲茨的观察能力。海利特现在连那个法师的名字都不知道，更不用说知道他的来历了，而菲茨却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出他的来历。在确定了法师来自格罗利雅家族之后，海利特庆幸自己当初救他是个正确的选择。
格罗利雅是这个世界最著名的法师家族。他们住在亚赛特大陆边境之森的一座地下城里，潜心研究魔法且不爱与外界来往。拥有格罗利雅血统的人几乎个个都是天才法师，强大到让人嫉妒的程度。格罗利雅家族的法师施法时不需要魔杖与魔法材料等等媒介，并且施法速度与强度都超过普通法师。他们仿佛天生就能让元素听命于自己。
所以如果能够让一个拥有格罗利雅血统的法师为自己效力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看他那头银发和冰蓝色的眼睛，还有那女人似的脸就知道，这种妖怪只有格罗利雅家族才生得出来。”菲茨也趴在了栏杆上，望着碧蓝的海面，而眼里的辛酸让这句本该充满了讽刺的话瞬间又填满了怜悯。
然而海利特却没有读懂菲茨的眼神，“不要这么说，他其实也不是什么妖怪，就是有点……”他想了想说，“……奇怪。”仿佛是觉得这个形容词不太确切，他苦笑着补充道，“我觉得他挺可怜的。”
“别傻了，海利特，”菲茨语气冷到了极致，“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你这辈子都同情不完。与其同情别人，还不如想尽法子让自己不要变成那样的人。既然神都决定要他死，那自己还有什么义务去拯救。记住，满脑子想着所谓的正义的家伙，总有一天会成为别人施展‘正义’的牺牲品。”
菲茨的话让海利特无言以对，他不得不承认菲茨的生存原则在这个世界是非常实用的，但是，“没有义务去拯救”这样的话海利特无法接受。
就算是自己最爱的人，也没有义务去拯救吗？
“我希望让这个法师加入我们，全是因为渚家需要像格罗利雅法师那样强大的力量，”菲茨站直了身子，“虽然我知道你不愿意接受，但是‘克洛西特将在五年之内爆发战争’绝对会成为一个事实。到时候，你要怎么做，渚家要怎么做，这些你心里面应该有些想法了吧。”
海利特双手捏紧了栏杆，埋着头的他什么也没说。
菲茨看了他一眼，继续着刚才的话，“现在克洛西特三大家族的另外两家——焱家的继承权迟迟没有决定下来，潋家的长子又是个连武器都拿不了的半残废。还有歌瑞蒂议会的那帮老不死的，整天躲在巴洛林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我们现在……”就在这时，沉默的海利特却打断了他的话。
“我可以保护大家吗？我能做到吗？”海利特抬起头看着他，那执着的眼神哪里是在提问，根本就是在逼菲茨作出肯定的回答。
刹那间，菲茨的表情缓和下来。
“刚十八岁的小子还没有资格问这样的话，”他微笑着揉乱了海利特的头发，“这个家不止有你，还有你罗德西叔叔和我啊。”
***
海利特推开房间的门，正想着是否要躺在椅子上消耗下午的时光时，一个声音意外的响起。
“我想我们应该谈谈。”
海利特这才发现法师已经能够自己坐起来了。更让海利特吃惊的是，那种无力的气息已经从法师的声音里消失了。
于是海利特决定收回刚才的话，这家伙的恢复力的确和妖怪很接近。
“好，你说吧。”海利特随手关上房间的门。
“既然你们要我为你们做事，至少要我知道你们确切的身份。”法师的意图毫不含糊，他摆明了想从海利特的身份中推测出“雇主”要自己做的事。
海利特明白法师的想法，但却对这背后的一层意思视而不见。
“我来自克洛西特‘龙之谷’联盟，是克洛西特三大家族之一的‘渚’家的继承人——海利特•；渚•；克洛西特。刚才那个男人是渚家的管家，名字叫菲茨吉拉德•；霍森。”
“就这样？”
“就这样。你自己呢？不打算说说吗？”
“明知故问，”法师不屑的笑了笑，“不然你们为什么那么热切的‘邀请’我加入你们做什么。”
海利特突然觉得快被这个法师打败了。
这家伙长的这么像女人，说起话来却和温柔完全沾不上边。
“我叫克里斯特•；格罗利雅，”法师不等海利特说话，就自己报上了名字，但是嘴边讽刺的意味并没有消失，“怎么样，这个名字没有让你们失望吧？”
“啊很好很好，我会在收货单上签‘满意’两个字的。”海利特坐在椅子上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以调剂眼前这非常不舒适的对话，“不过，你是怎么掉进海里的，能说说吗？”
仿佛受了致命伤一样，刚才还气焰四射的法师听见这句话后，表情立刻沮丧起来。
就当心软的魔法剑士准备说“你不想说就算了”的时候，法师突然开口了。
“我也许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所以神将我逐出了那个世界。”
那张好像要忏悔的脸上，却清晰的刻着不解与愤懑。
“被族人放逐了是吗？”海利特满不在乎的说出了“放逐”这两个字，即使他知道这样做极有可能激起法师的怒火。
“别摆出那种围观者似的高贵姿态！”法师冰蓝色的眸子里几乎要射出火花，他朝海利特大声吼着，“你们这些人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啊没错没错，我的确什么也不知道。”海利特坐直了身体，法师的话并没有超出海利特的意料，所以他看上去非常的平静，甚至有几分悠闲，“不过那又怎么样？我依然可以以我自己的意志好好的活下去。就算被放逐了又怎么样？勇敢的人还是可以活下去，不仅以自己的意志，还要以全新的姿态。被不被别人看扁，是由你自己决定的。”
海利特这一席话就像一个响亮的耳光“啪”的打在法师的脸上，他愣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
这时，海利特注意到法师的左肩上的点点猩红。他轻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还有啊，以后没事别那么激动啦，克里斯特老兄，伤口会裂开的。”海利特一边说着，一边向门走去，“我再去找点绷带给你换，马上回来。”
刚走到门边，海利特就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那个眼神完全呆滞下来的克里斯特，还有自己那件穿在法师身上有些显大的衣服，让海利特觉得那就是过去的自己。
“其实这衣服挺适合你的，留着吧。”说完，他打开房门，又轻轻掩上，然后快步离开了。
5。卷一 风暴前奏第四章 赌徒的请求
菲茨不喜欢船上的食物。
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强迫自己吞下这发黑的腌鱼片，毕竟他的胃是不会允许他随便绝食的。
如果只是这令人作呕的食物就算了，最让菲茨难以容忍的是这些水手的态度。自从菲茨赢了卢比之后，水手们就把菲茨当成了路边打劫雁过拔毛的无耻抢劫犯；在听说菲茨的同伴海利特救了弄伤约理的“僵尸法师”后，菲茨他们在水手们心目中的形象就升级为特级强盗加恋尸癖二人组……
这群在亚赛特大陆出生，又在蓝袭海上长大的人，自然不会把菲茨这样“另一个大陆的贵族老爷”放在眼里。
虽然海利特也同样救了约理，但水手们可看不见这些。他们知道只是“最值钱的战利品被菲茨抢走，最亲爱的约理被冻伤后半个月不能起床”。
都怪海利特那小子，闲着没事当什么好人？
菲茨狠狠的咬了一口腌鱼片，不料却被鱼骨头磕到了牙齿。
“死鱼就要有死鱼的样子！”愤怒的菲茨抓起桌子上的叉子，猛的刺到腌鱼片里，“居然敢磕本大爷的牙齿，难不成想再死一次？”
就在菲茨为腌鱼片执行第二次死刑的时候，这狭小的餐厅里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
“管家大人何必对食物发这么大的火呢？”
菲茨回过头，看见站在餐厅门口的希格。
“真是不好意思，希格队长，我刚才太失礼了。”
然而菲茨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半点和失礼后的愧疚有关的东西。
希格倒不介意，他慢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刺客和一个裹着黑袍的女人。
菲茨默默的注视着他们，直到他们坐在菲茨对面的桌子上。
那个刺客倒是在上船的时候就见过，不过这个女人……难道就是驱魔队里的死灵法师？
菲茨突然回忆起上午在船长室外头听到的那个名字——萨米尔。
就是这个女人的名字吗？可为什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菲茨拿着桌子上的酒杯，眼睛却不住的转向希格那边。
希格叫餐厅服务的水手拿来了食物，但是他和他的队员们看起来几乎都没有什么食欲。
那个刺客叠起双腿，背靠在椅子上，拎起盘子里的腌鱼片，抱怨道：“我真是受够了，怎么又是这个东西啊？再这么吃下去，我都可以把我自己变成腌鱼片了。”
“闭嘴，歆河。”女人的语气像是在教育一个多事的小孩，“不想饿死就快吃。”
“哎……你倒是好，”歆河垂头丧气的望着自己的盘子，“死灵法师貌似吃什么都能活，我就没这么幸运咯。”
死灵法师并没有搭理他，她皱着眉头细心的吃着盘子里的食物。坐在她旁边的希格几乎没有动过盘子里的腌鱼片，只是把杯子里的麦酒喝了个精光。
就当菲茨要将麦酒送到嘴里的时候，死灵法师指间一个闪光的东西吸引了他。
是一枚戒指——银色的底座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绿晶石。它之所以这么吸引人，是因为那颗绿晶石反射出一种特别的金属光泽。那种光芒似乎具有某种魔力，它可以死死的抓住人类的视线，若要控制别的物种就更不在话下。
菲茨强迫着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桌子。虽然他对隐蔽自己的视线很有自信，但是让他放弃的最大理由是，那颗绿晶石里可能有某种蛊惑术。
这女人可是死灵法师，她的东西里有什么变。态法术都不奇怪。
忽然，菲茨好像回忆起了什么，他捏着杯子，却一口也没有喝下去。
蛊惑术？难道那个戒指是……“亡灵之绿晶石”？
酒杯里的液体莫名的晃动起来，菲茨捏紧了酒杯。
遗忘果然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啊……那家伙不是已经……
菲茨将酒杯放在了桌面上，眼神再一次移向死灵法师那边。女人已经开始喝起麦酒，略带金色的光芒从拿酒杯的那只手幽幽的溢出。
菲茨已经彻底的记起来了，自己多年以前跟着奥比勒斯——也就是海利特的曾祖父，参加那次“血灵兽狩猎”时，的确遇见过一个叫“萨米尔”的死灵法师，但那是一个既强大又疯狂的男人。现在这个叫“萨米尔”的女人，和那个“萨米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