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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辽东-第2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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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车鱼贯而入后,付狗儿才跟着大伙儿走过了那条乌漆麻黑的城门洞,刚一进城,迎面而来的便是一排黑洞洞的枪口——这阵仗他早已熟悉了,刚一开战,瀛洲城的警戒级别一下调到了最高,这进出城的盘查最是严格。

    几支鱼油火把噼啪作响把个城门口照得雪亮,那班长亲自上阵,一个个验看各人腰间的水牌和身份牌——水牌是复辽军特有的,上面标注着姓名、年龄和职务,而身份牌现在则是牛岛和济州岛东部人手一块,上面不用说有炭笔画翻刻出来的人脸。

    盘查过程足足用了一刻钟,直到检查完毕,那班长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冲带队的排长“啪”地行了个标准的平胸礼道,“褚排,对不住了,兄弟这也是奉命行事,还请海涵……打完这仗所有兄弟都算上,聚仙楼算俺的,给大伙儿赔罪!”

    聚仙楼是瀛洲城中才开的一家酒楼,东印度公司的本钱——仗要打,这瀛洲城中的建设可没停,酒楼、米行、布店、成衣铺子什么的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了出来。

    见这班长上道,那褚排长也就不再板着张死人脸,微微一笑道,“俺也领会得……都是奉命行事,都不容易,这大半夜的你們还得在城上喝风……打完仗好好聚聚,走啦!”

    车声粼粼,一行人顺着黄土垫出来的大道直奔瀛洲城西南角的一营营房而来,入营时倒是少了好些盘查——毕竟都是一个营头的,彼此都熟。

    一营营地里,一栋高大的原木搭建而成的大仓房赫然挺立,即使是大半夜,这仓房周围都有整整一个班在巡逻警戒——这里便是牛车上那些装满火药的坛子的最后归宿了,无怪乎守卫严密。

    打开仓门后,里面很快便挂满了气死风灯,付狗儿跟着大伙儿开始往里搬竹篾筐,眼角余光中,付狗儿注意到上次进来时都快满了的仓库里,如今已经没剩多少竹篾筐了,他不禁颇为好奇。

    这么多火药,都到哪儿去了呢?(。)

第四百一十六章 天崩地裂(一)() 
合北川大营北面空地上,高高低低堆了好几堆小山一般的原木;吱吱呀呀的锯木声不绝于耳,一大群工匠模样的人正挥舞着锯子、斧头、锤子修整成形状各异的木条、木板、木块。>

    阿木便是其中一员,他左手持凿、右手握锤,正在给一块木方凿榫头。

    凿着凿着,阿木停了下来,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成果后叹了口气,原本就呈囧状的眉毛耷拉得更厉害了,看上去越愁眉苦脸。

    在他身后原木堆上,正抱着根油腻腻的狗腿啃得起劲的毛驴听到了阿木的叹息,伸脚点了点后者的后背道,“嘿!木头疙瘩,又在为你那些工具伤心?”这毛驴乃是大营派来监管工匠们的——他正是京畿道内三厅那几个营头的士卒,打仗不成,便被派来监工了——他和阿木都是芦原的老乡,自然关系还不错。

    阿木扭头看了看他,苦着脸回答道,“是呀!这些工具不趁手,你瞧瞧做出来这活儿,嗐!”

    毛驴腾地从粗壮的原木上跳了下来,从阿木背后伸头看了看那个木方,咧嘴一笑道,“差不多就得啦,能咬在一起就成……这是给大军打鹅车,又不是给村里新媳妇儿打嫁妆,那么仔细干嘛?”

    阿木瘪了瘪嘴,“我又不是为这个愁……我是心疼我那套家什!可惜了,全沉在海里了!”

    毛驴把手中狗腿往阿木跟前一递,“来一口?”看到后者躲闪着连连摇头后,不屑地笑着狠咬了一口。

    嘴里塞满了狗肉,毛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凑到阿木耳边低声问道,“喂,木头疙瘩,你老实说,你那套家什是不是偷偷藏起来了……我可知道,好些工匠为了弄这些锯子、斧子可没少编瞎话,你小子是不是也一样?嗯?”

    听到这话,阿木脸一下涨得通红,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倒把毛驴吓了一跳。

    “活天冤枉!”阿木大声嚷嚷道,举起手中凿子递到了毛驴眼前,“这哪儿赶得上我那套家什!……怎么用都不顺手!为这几件破东西我犯得上编瞎话吗?”

    毛驴见他就这么顾头不顾腚地嚷嚷了出来,不由得有些尴尬,扫了一眼周围好奇张望的工匠后,安抚阿木道,“我就随口这么一问,你就这么急赤白眼的,至于嘛?”

    说完他又撕了一口狗腿,斜睨着阿木道,“你说运你那套家什的船被明寇击沉了,这打死我也不信!……他们要有那本事,咱们还能在这儿消消停停地造鹅车?嘁~~”

    这阿木乃是同3ooo先锋从济物浦登船的第一批工匠,他们在途中饱受复辽军水师的骚扰,很是损失了几艘船,其中就包括运送阿木工具的那艘;而毛驴则是最后一批从木浦运来的,他们在途中几乎就没看到复辽军水师的船,上岸后更是连明寇的影子都没看到,耳中又尽是明寇无能、吓得缩回去的传闻,当然就不相信阿木说的话了。

    此刻毛驴的话似乎引起了阿木那不堪回的记忆,后者脸上立刻呈现出一幅混杂着惊恐和痛苦的表情,“我骗你干嘛……你是不知道,我们在海上漂了4天,明寇就出现了,那船快得,跟飞似的……炮打得那叫一个响,噼噼砰砰比过年放炮仗都热闹……起先我们都躲在船舱里不敢出去,后来被押船的兵爷硬赶上了甲板,才一上去就看到一艘船着火了……那船烧得呀,半边天都红透啦……明寇那炮打得真猛,我是亲眼看到咱们的一艘龟船,被明寇的三艘船围着一通乱轰,生生给炸沉啦!”

    毛驴起先还听得入神,等到阿木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他登时轻蔑地笑着打断了他,“你就扯吧!……咱们的龟船那是什么?整一个铁乌龟,佛郎机炮都打不穿!还炸沉了?嘁~~”

    看到阿木嚅嗫着想要反驳,毛驴不耐烦地摆摆手道,“我跟你说,明寇就是一帮怂蛋!……这可不是我说的,我们小李都尉告诉大伙儿说,明寇欺负欺负济州岛这些土包子还成,真遇上咱们这些朝廷精锐,那就只能夹起尾巴躲回元故宫里,就等着咱们灌进城去一个个砍他们脑袋!……你还不信?那你说说,他们船这么厉害的话,怎么没见到这禾北川来放上两炮?……我听骑营那些兄弟们说,现在岛东那边,别说明寇,连他娘兔子都看不到几只……明寇们也就只敢在元故宫城头露露头,任由这帮小子在城外耀武扬威!”

    说完他把没剩多少肉的狗腿往地上一扔,双手在前襟上反复擦着,满是贪婪的流着口水道,“听说那元故宫里好东西堆成了山!随便捞上几样回汉城就值老鼻子钱啦……我们小李都尉说啦,都说我们营头不成,这次我们倒要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看看,我们也是上得了阵的!”

    “啊?”阿木听得将信将疑,下意识地冒出一句,“连你们都敢上阵了?”

    “废话……”毛驴瞪眼怒道,刚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看不起自己的同乡,就听不远处他的什长高声招呼他,他赶紧屁颠屁颠跑去了。

    阿木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的背影,嘴里嘟哝了一句,“真奇了怪了,说真话楞没人信!……就你们这样枪都拿不稳的还敢上阵?唉!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啊!”

    ——————————————————————————————————————————————————————————

    “师叔,我敢对天誓,诗韵绝对不是他说的那种人!”

    楚凡办公室里,孙和斗面红耳赤地大声道,同时眼睛死死盯着一旁低头不语的凌明,闲茶站在楚凡身侧,绞着手指忐忑地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

    内务处的第二次大清洗终于动手了——第一次大清洗是在楚凡婚礼后进行的,重点抓捕了朝鲜奸细,人数少规模小,而且又采取了严格的保密措施,所以在表面上一点儿都看不出什么涟漪来。

    这第二次大清洗可就完全不同了,复辽军控制范围内的奸细,不管是木下丸派来的,还是登州派来的,或者郑家的,甚至是鞑子奸细,通通被连根拔起——楚凡这么做,是为了在即将来临的大战中再不用担心后院失火。

    这次清洗抓捕了过两百人,而且绝大多数都是明人,这就让原本就紧张不已的局面更加波诡云翳——身边的熟人突然就变成了奸细,总是让人难免心中惴惴不安。

    而那些已经有了自己朋友圈的奸细,就激起了更大的骚动和质疑——中国人一向重情重义,在不了解真相的情况下,总会想尽办法帮朋友求情。

    诗韵便是其中的典型——身为女教师,她可是备受那些女学生的爱戴和拥护,这种拥戴进一步传染了女学生们的家长;而这些家长又大都是牛岛各组的骨干,所以这段时间,来自牛岛的、为以诗韵为的女教师奸细的求情和质疑铺天盖地,让内务处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而这其中,最强有力的声音便是孙和斗出来的——他和诗韵,可不仅仅是同事或朋友那么简单了。

    看着斗鸡似的孙家三少爷,楚凡头疼不已。

    这可该怎么办呢?(。)

第四百一十七章 天崩地裂(二)() 
“老匹夫,你敢动我?”

    月朗峰大营,泉智男那宽阔的牛皮大帐中挤满了各色武将,从正五品的察访到从三品的节制使,当然也有特许进帐的类似李承焕这样的指挥使,黑压压挤了二三十人;全都顶盔贯甲,结束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很是雄壮。>

    大帐帐门处,有七八个将佐站成一团,明显同其他人分隔开了——这些是三鼓之后才姗姗来迟的。

    领头那位,年仅弱冠,一身鱼鳞银甲用金线串起——甲叶是上好的银片,金线也是十足真金——火光下晃得人眼花,这身行头既重又不牢固,与其说是上阵用,还不如说是摆显这位有多富贵。

    他是京畿道步军中军,领的便是那十个做生意强过打仗的营头,因误了点卯,被泉智男下令捆绑,这下可把这位公子哥惹毛了,跳着脚骂开了,“姓泉的,你他娘不过就是咸镜南道一个老丘八,大王抬举你,赏了你这大军统帅,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不就晚了一炷香的功夫嘛,你还真敢捆老子?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昭显世子那是我妹夫!”(螃蟹注:昭显世子是李倧的长子李凒,此时是朝鲜世子)

    说到这里,银甲将斜眼扫视了帐内一遍,除了一脸铁青的泉智男和紧皱眉头的李承焕外,众人纷纷垂下了眼帘,不敢与之对视;帐外那几位攥着绳索的亲卫更是被他这话吓得停住了脚步,迟疑地望向了泉智男。

    这位世子的大舅子李承焕见过几次,骄横嚣张惯了;平日里常跟人吹嘘,此番平贼之功到手,回汉城要么直升节度使,要么入议政府,总之就该飞黄腾达了。

    说实话李承焕对这种纨绔子弟是相当看不惯的——本事没有,抢功劳倒是积极得很;啥都不懂,偏偏什么事都要插一腿;典型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啪!”

    就在帐中众将被银甲将唬得鸦雀无声的时候,泉智男终于忍耐不住,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放肆!今日乃是大军攻城之日,本帅三令五申,三通鼓后,众将聚齐,不得有误……可你却好,误了时辰不说,还口出狂言,詈骂本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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