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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大全集-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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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儿却凄然道:“何必呢?当初爹娘舍我为奴,便不在乎有没有我这女儿,唯有您才是阿朱的亲人,大费周折把我从苦海里把我捞出来,能跟着您是上辈子修来的福。若能助您坐上皇后之位,不再受那寒宫落寞之苦,便是刀山火海奴婢死生无怨。”

    媚娘感激不已,又叮嘱一番才依依作别。时辰已过了正午,雪也渐渐停歇,楼台殿阁粉妆玉砌,琼枝玉树熠熠生辉,海池上结了一层晶莹的冰霜。便如那温和的冬日拨开乌云重放光明一般,媚娘又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徐婕妤不足为虑,李忠也攥在手心里,王皇后还能耍什么花招?

    沿着千步廊缓缓东行,望着这一路雪景,媚娘心情舒畅不禁脱口而吟:“微风摇庭树,细雪下帘隙。萦空如雾转,凝阶似花积……”不多时已回到立政门外,一进院门便瞧见几个宦官正闹哄哄围在侧殿檐下,甘露殿的云福、云顺也在其内,想必皇帝又来了。

    李治身边杂务原是王伏胜打理,如今往东宫侍奉李忠,剩下云福、云顺等本就年轻,加上李治是古来少有的好脾气主子,媚娘又欲拉拢人心驭下宽和,越发纵得这帮小子偷懒耍滑。这会儿一群人正偷偷玩双陆,云福猛一抬头望见媚娘,赶忙示意大伙散局,讪笑着过来请安。媚娘早看清他们赌钱,但这会儿心里高兴也不计较,反而道:“雪天无甚差事,你们尽管玩吧。不过警醒着些,留神万岁召唤。”

    几个宦官正毛毛躁躁往怀里藏棋子,听她这么说,手舞足蹈重新摆局,范云仙也凑过去一起玩,吆五喝六好不热闹——与这帮小子混得越熟,让他们替媚娘办事就越方便。

    立政殿曾为皇后寝宫,远比相思殿高大得多,玉阶上的雪虽时时有人清扫,还是不免湿滑。媚娘紧紧抓着宫女臂膀,几乎一步一顿,好半天才登上殿阶,刚缓了口气,忽听里面传出一阵轻笑:“陛下是不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其实我那妹子有什么好的?毛毛躁躁、莽莽撞撞的,没想到竟得您如此宠幸,有时候我瞧着都觉眼红啊……”

    媚娘怔住了——姐姐武顺的声音,但口气颇为轻佻,为何在背后贬低自己?她忙示意身边宫女别做声,隔着毛毡门帘倾听里面动静。

    李治无精打采道:“我是怕雪天路滑,她不留神摔倒。”

    “你是心疼大的,还是心疼她肚里的孩子?”

    “当然心疼的是你妹妹……不过要说也是,都快四个月了,她还到处乱跑。”

    武顺越发调笑道:“是啊,快四个月了,难为您还时时陪她身边。人言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您也是快变狼的年纪了,整日守着大肚婆,有得看没得吃,亏您打熬得住……您想不想啊?”

    媚娘听到此处暗咬银牙——这话分明有勾引之意!

    李治似乎也很尴尬,隔了便刻才吞吞吐吐说:“夫人的话朕实在不明白……不过近来媚娘常劝我去徐婕妤那边。”

    “感觉怎样啊?”武顺越发得寸进尺。

    “什么怎样?”李治明知故问。

    “那豆蔻年华的滋味啊!”

    李治只轻轻咕哝了一句:“小姑娘罢了。”

    “哈哈哈……”武顺笑得格外放荡,“陛下也是特立独行之人,不爱吃嫩藕,偏爱老甘蔗……”

    媚娘早听得火冒三丈,又不便因此发火,唯恐叫人看笑话,挥手打发走宫女,轻轻将门帘掀起道缝隙往里窥望。

    但见李治正背对殿门坐在炭盆边取暖,武顺正款弄腰肢凑到他近前——与媚娘的灵秀艳丽不同,武顺的相貌更似母亲,修眉凤目、身姿婀娜,她虽已三十多岁,膝下一双儿女,依旧不拘小节、形骸放浪,与媚娘相比多几分佻脱善噱,颇有风流姿色。她姣好的脸上挂着淫媚的笑容,搔首弄姿步步逼近李治,故意舒展双臂让纱帔轻轻滑下,露出光洁的臂膀和殷红的抹胸。

    “夫人你……”李治慌张地退了退。

    武顺却越发大胆,信手拔去髻上发簪,一头如瀑布般的黑发顿时垂下,蹭过李治面颊。她始终在笑,笑靥如桃花般灿烂,眼中却已燃起急不可待的火焰,一对酥胸紧紧贴在李治身上:“陛下不知,其实臣妾也爱吃甘蔗……”

    李治似乎想往后缩紧身子,却仿佛被什么奇怪的邪力镇住了,一动不能动,只是颤巍巍抿着嘴唇。

    武顺早已春心荡漾,愈加紧贴,几乎整个人俯到他身上:“妾身口渴得紧,不知陛下可否垂怜我这吃苦的寡妇,让我尝尝您那根甜甘蔗……”说着伸出素手在他胸腹上轻轻摩挲,继而放肆地探入他衣衫中……李治重重地喘着粗气,刹那间,似是被她摸到紧要之处,身子不禁一颤,徒劳地“挣扎”两下,终是敌不过武顺的一再撩拨,醺醺然将她搂在怀中。

    媚娘亲眼目睹这丑态,再忍不住了,猛地一掀开门帘闯进殿内:“你们……”

    二人受此一惊立刻分开,武顺尴尬地背过脸去;李治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宛如做错事被父母逮个正着的孩子,白皙的面庞臊得通红,笨手笨脚地,半天才系好裤腰带。

    “陛下,你怎能……”媚娘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李治不敢看媚娘半眼,憨笑着倏然起身:“朕差点儿忘却,还有份奏章没看,听说高阳妹妹又惹了麻烦,我得吩咐人去查查。”说着脚底抹油,冲出大殿便没影了。

    前门拒狼,后门入虎,媚娘一心提防徐婕妤,却没料到自己姐姐也干出这种事。李治一溜烟跑了,她满腔怒火只得向武顺发:“你这寡廉鲜耻的荡妇!”

    武顺轻轻叹了口气,整理好衣衫站起身道:“好好好,我是荡妇行了吧?别生气了,留神腹内的孩子。”

    媚娘焉能不气?见她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越发火往上撞,半辈子的委屈全想起来了:“无耻!从小到大我何曾亏待过你?爹爹死后你拍拍屁股嫁人去了,你知道我跟着母亲在文水吃了多少苦吗?你知道在皇宫这十几年我怎么熬过来的吗?好不容易才有今日之宠,你又来跟我抢男人!你真是个讨人厌的扫把星!滚回你们贺兰家去!我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

    武顺这才愧然低下头,软语道:“过去算我欠你的,可如今你不是混好了吗?反倒是我一无所有,还要拉扯俩孩子。我若走了,谁伺候娘亲?你就可怜可怜姐姐,好不好?我不过是百无聊赖的寡妇,再说和他又没真……”

    “呸!你自去勾引野汉子,就是整个长安城的男人都与你有染,我也懒得管。偏偏来勾我的男人,不要脸的骚货!”

    武顺也是骄狂之人,被她连骂几句,渐渐压不住火,冷笑着反唇相讥:“我是不要脸的骚货?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你与皇帝什么辈分你自己不知吗?刚吃几天荤就把当尼姑的事儿忘了,还有脸教训我!”

    “你……”媚娘恼羞成怒,扬手便要扇她耳光。

    武顺匆忙抽身避开。媚娘扑了个空,欲追上再打,忽觉腹内一阵剧痛,趔趄着坐倒在地,呻吟起来。

    “你、你怎么了?”这回武顺可真吓坏了,妹妹身怀皇家骨肉,若有个一差二错,她怎担待得起?赶忙慌里慌张喊道,“来人哪!快传太医!传太医!”

    两人在里面嚷半天,外头宫女宦官早听见了,不乏聪明之人猜出由头。可这等事当奴才的谁敢问?何况她们又是亲姐俩,听见对骂也不敢进去劝,直到闻听“传太医”,大伙才一窝蜂涌进来,有的搀,有的抱,有的脱鞋,有的倒水,有的传太医,上上下下一团乱……

    御医很快就到了,而且来的是名医蒋孝璋。此人年纪不高,官职也仅是正八品下的司医,但岐黄之术绝不逊于老先生,堪称尚药局中第一妙手。蒋孝璋仔仔细细诊过脉,不禁皱起了眉头,说是大动胎气情势不妙,即刻开方煎药。一碗汤药灌下去,又盖好丝被,媚娘才算稍微舒服了些,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武顺到这会儿彻底老实了,实在不知说什么好,讪讪道:“都是姐姐不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生气。我这丑模丑样的,怎配接近万岁?也是你身怀有孕不能侍奉,万岁才一时糊涂。乡间有言,家犬喂不饱,才会往外跑……哎哟!怎把皇帝比成……又说错话了!”她急得直扇自己嘴巴。

    媚娘实在不想搭理她,闭着眼睛道:“你出去,我想静一静。”

    “好,好。”武顺蹑手蹑脚地去了。

    媚娘这才睁开眼睛,心中仍久久不能平息,悄然望着窗外。停歇没多久的雪又开始下起来,北风呼呼地吹着,卷起一大片朦朦胧胧的冰霰,又遮住了本已转晴的天空……

第25章 千古之谜,小公主之死() 
一、永徽逆案

    媚娘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被背叛的感觉,更无法接受的是,背叛者是自己亲姐姐。她不敢相信姐姐会胆大妄为到勾引皇帝的地步,更不愿相信雉奴的意志如此薄弱,竟半推半就地投入了姐姐怀抱。

    这就像一场噩梦,可挺着大肚子的她又能怎么办?

    把姐姐赶走,今后不许她入宫?不行,好不容易在后宫树立起贤惠之名,连同胞姐妹都不能容,旁人怎么想?况且还得靠姐姐和母亲在公主间游走,替自己拉拢人心。摊开与雉奴谈,不许他接近姐姐?凭什么?皇帝要宠幸哪个女人谁管得着?姐姐身份尴尬,难道自己的身份不尴尬吗?不被贼偷就怕贼惦记,三天两头碰面,只要起了这个念头,终究防不胜防。

    思来想去媚娘只能选择装傻——诚如那句话,家犬喂不饱,才会往外跑。眼下她有身孕,就算姐姐不引诱皇帝,也难免别的女人趁虚而入。比如那位徐婕妤,纵然李治不是很喜欢,若生下一儿半女终究是羁绊。再说姐姐是寡妇,膝下还有贺兰家一双儿女,就算与李治厮混,也不可能得到正式封号。自己梅开二度已经够惊世骇俗的,再弄个民间寡妇,岂不滑天下之大稽?常言道“肥水不流外人田”,或许多个姐妹伺候李治,对争夺皇后之位更有利呢!就让她去满足李治的需求,充当自己的替身吧……

    在武媚的纵容和武顺的引诱下,李治再次暗度陈仓,干起了偷情的老本行。但他与武顺的这段孽缘,颇有点儿苦中作乐的意味,有志难伸的朝廷搞得他心绪烦乱,被迫立储之事更令他郁闷到极点,或许只有在床笫间他才感觉自己真的像个男人吧。

    然而逼迫李治建储并非长孙无忌迈出的最后一步,这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冬天,将有无数原本尊贵傲然的生灵在这个冬天终结——永徽三年十一月,一件谋反大案震惊了皇宫、震惊了朝堂、震惊了长安,也震惊了整个大唐天下。

    此案的起因说来有些好笑,又是那位骄纵荒唐的高阳公主惹出来的。高阳想让丈夫房遗爱继承梁国公的爵位,一再纠缠李治,最终触怒了李治,致使房遗直、房遗爱双双贬官。可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又想出一个恶毒的办法——状告房遗直对她非礼!

    她如意算盘打得不可谓不精细,大伯非礼弟媳不但是品德败坏,更属十恶之一的内乱,此案一旦坐实,即便要不了房遗直的性命,他也没资格再承袭梁公之爵了,到时候爵位自会顺理成章落到房遗爱身上。如果证实是诬告也没关系,皇帝是自家兄弟,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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