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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四顾，朝身畔的一众将领笑道，“幸亏他们太傻，要是再聪明一点，我哪里还能拖身？！！”
房内众人轰然大笑。自战争开始以来，人类大军所向披靡，虽然草原军偶有小胜，但大多无关大局，这方从小兵到长老，人人都对那个威震大陆数百年的无敌军旅心存畏惧，而自从出了个杨瑞恩，一切都仿佛变了个样，不论是沙场对阵还是单打独斗，条登人屡吃大亏，而这次甚至连老窝都差点被他端掉，那些所谓的威名荣誉，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
拉尔轻声咳嗽，摆摆手，“你们先出去吧，大人刚刚醒来，恐怕还要静养一段时间！”
一众将领当即收声，依次退出房间，甚至就连那几名负责服侍地半兽人少女也退了出去，房间内只留下了拉尔和杨瑞恩两个人。
杨瑞恩诧异的看着他，讶然问道：“出什么事了？！”
“麻烦事！”等手下的军官刚刚出门，拉尔脸上的微笑即消逝得无影无踪，一屁股坐了下来，沉着脸道：“你走之后，草原联盟派来了犒赏的使者，但却偏偏见不到你，他们很生气。恐怕这次是把他们得罪死了！”
“谁？！”
“就是那个彼得！”拉尔摇摇头，苦笑道，“我已经尽力交涉了，不过这次却偏偏不能透露半天风声，实在是无能无力。”
“哦？！！”杨瑞恩吃了一惊，禁不住挣扎坐起，失声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他们派人来过了么？！
“派了，”拉尔点点头。“不过是派来道歉的，长老会说：上次地那个使者太鲁莽了，冲撞了瑞恩将军和拉尔将军，实在是自讨苦吃，他们说，他们已经严厉地处分使者彼得了，希望我们勿要介意此事！！”
杨瑞恩心中直往下沉。长老会这种做法，比派人来严厉整饬还要可怕，若是随便派了个人来大骂一通，此事多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但他们却偏偏派人来道歉了。
按照理论上将，哈特克军团是自由草原联盟辖下的一支军队，归属长老会领导，是地地道道的上下级关系。而现在却摆明是下级犯错了，和上级发生了冲突，但上级却反而千里迢迢跑过来道歉。
为什么？！——
长老会害怕了，他们非常心虚，或者说，他们从来没有信任过自己。他们生怕把自己得罪了。怕自己一怒之下投降人类。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
房间内一片沉默。
好一会，拉尔轻轻咳嗽打破僵局，他抽出一份文件，用平板的声音念道：“你出去的这段时间，部队进行了第二次整补和换装，淘汰了一批不合格的兵员，从缴获的武器库里补充了一批兵器，建制也稍微调整了一下，目前。我军团一共下辖两个步兵师团、两个独立地精工兵团队、一个加强骑兵团队……”
杨瑞恩不耐烦地摆摆手。嘲讽的道，“难道你不觉得这个转换话题地方式太过拙劣了么？！”
拉尔瞥了他一眼。却没有理会，依旧冷冰冰地念道：“……其中，司令部直辖三个警卫步兵大队，约两千五百兵员；第一步兵师团，约莫一万九千余人；第二步兵师团，约莫一万七千余人；两个地精工兵团队，约莫一万一千余人；一个加强骑兵团队，八千六百余人——我军团合计总兵力，约莫五万以前余人，其中军官六千六百四十二人！！”
杨瑞恩问：“装备如何？！”
“全部换装完毕，暂缺六千套冬季军服，现在正在召集人手赶制，步、骑、弓单兵装备完整，但缺乏重型武器，尤其缺乏攻城器械、运输车辆，另外，合格地军用制式箭支也有小缺口！！”
“训练？！”
“队列训练完成，野战训练少了点，实战联合演习进行了两次。基本形成战斗力！”
“军容和风纪呢？！”
“优秀！！！”
“军官素质？！”
拉尔嘴唇抿得紧紧地，好一会，才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较差！！！”
杨瑞恩点点头，“勉强可以和条登人的野战军团打一仗了！”
拉尔点点头，同意道：“我亦如此认为！”
……
杨瑞恩直愣愣地看着拉尔，突然苦笑着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是说草原联盟，还有长老会？！”
拉尔捏了捏下巴，英俊地脸上满是阴霾，他嘿嘿冷笑，“他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总不会联合雷克一起来打我们吧？！”
杨瑞恩轻轻摇头，沉重的道，“草原不是我们的，哈特克军团也不是我们地，它们、还有他们……归根到底，还是草原人的！”
拉尔眼皮一跳，怔怔地看了杨瑞恩半晌，缓缓说道，“那也未必，就看司令官阁下是如何选择了！！！”
“我选做好人！”杨瑞恩毫不退缩地和拉尔对视，两人目光时而冰凉、又时而灼热，眼神相击，似乎就要迸出火花来。
直过了好几分钟，拉尔才缓缓移过视线。转头看着窗外，“真是遗憾！”
“没什么好遗憾的，”杨瑞恩诚恳地道，“阿尔萨斯，相信我，事情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好，你今天为了一己私利背叛了所有人。明天晚上你就会做噩梦的！”
“瑞恩，你知道么。我最痛恨你的就是这一点！！”拉尔突然跳了起来，杨瑞恩讶然望去，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尔的脸突然涨得通红，他大声怒吼：“半兽人地自由关我什么事？食人魔被奴役又关我什么事？我是一个职业军人，我为荣誉和利益而战，我现在站在这里——我背叛了国家和种族、我为他们殚精竭虑、我为他们出生入死、我为他们浴血奋战。凭什么？！！——难道就象骑士小说说的那样：我们是为了正义？！——”
他怪腔怪调地大声喊，冷冷地看着杨瑞恩，忽然又哈哈大笑，笑了半晌，却突然收声，一张脸上满是愤怒，“我只要拿回属于我的那份，就像那些佣兵一样。我们现在是为他们拼命，他们难道不应该给点什么给我们吗？！”
“你现在已经是他们地将军的，他们对你信任无比，对你俯首贴耳，你睁开眼睛看看、你放开耳朵听听？难道你没有听见草原上地吟游诗人的歌唱么？——‘啊，英俊而睿智的参谋长啊。您就是兽神座下的天使，怀负着拯救人民的使命！！’”杨瑞恩禁不住睁大眼睛，用一种不可思议地眼光看着对方，“你还要什么？！他们一贫如洗，他们粗鲁无知，他们已经给予他们所能给予我们的全部，你还要他们怎么样？！！”
拉尔冷笑道，“我想要的，难道你还不知道么？！”
“是的，我知道！”杨瑞恩仰头看着他。冷笑道。“你想在克拉斯齐捞个‘贵族’干干，就像在亚提亚那样。或者是男爵，或者是伯爵，或者是其他什么的狗屁玩意儿，你要他们给你划一大块领地，修个城堡，那儿所有地半兽人、食人魔、地精都是你地奴隶，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然后还可以把那块地、那些可怜的草原人传给你地儿子、你的孙子，然后还有些人会给你立书做传，上面记载着：阿尔萨斯家族某某代继承人雄大大略，在某某年某某次战争中获得功勋无数，神武无敌、威震大陆等等等等——”他瞪着眼睛看着拉尔：“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拉尔毫不畏惧，大声回应：“是！——那本来就是我应该得到的！”
杨瑞恩身躯一软，无力的坐回原位，神色之中满是困倦和疲惫，“我有时候想，你为什么不去刺杀亚提亚国王，象你这样的人，原本就不应该成为我的朋友地！”
“这就是命运！”拉尔耸耸肩膀：“我也不想的，但却无可奈何！”
“我是不会同意你这么干的！”杨瑞恩冷静的道，“前次，条登王国派人来找过我，开出了伯爵价码，不过被我拒绝了！”
拉尔摇摇头，“什么狗屁条登王国？！他们算什么？！”他轻蔑的道，“贵族不是国王的恩赐，我们不用让谁来封赏，我们就自己干——难道我们就不能做国王么？！！”
杨瑞恩吓了一跳，他惊讶的看着拉尔，直到现在，他才猛地发现，自己原来竟然是太过小看了这位伙伴，他的野心和抱负，远远地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大。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不可能！”拉尔昂着下巴，双眼中彷佛烈焰燃烧，他昂然说道：“你睁开眼看看吧，我们有强盛的军队，我们还有草原人来自心底地支持，瑞恩，在外面地谣传中，你惩罚过巨龙、你打败了敌人的入侵、你保卫了成千上万地子民、你独闯千军万马却毫发无伤，你或许还不知道，在许多草原牧民的心目中，你就是兽神的化身，你相不相信，只要你愿意，哪怕你今天就成立国家，宣布自己是国王，恐怕明天就有千千万万的人向你宣誓效忠！！”
杨瑞恩哑然无声。
“既然可以这么做，既然他们都愿意，你为什么不这么做？！”拉尔费解的看着自己长久以来追随的伙伴，摊开双手，“难道是不好意思？难道是拉不下面子？还是你自己假惺惺的和我玩弄权术？！！”
杨瑞恩勃然大怒：“混蛋！！！”
他几乎怒不可遏，“我是害怕打仗！——你知不知道，我们一旦这么干，这里就永无宁日了，不但条登人要打我们，草原联盟、兽人帝国也要打我们，战端一开，那就是不死不休，难道你要让那些信任我们的人稀里糊涂的去战死么？！”
他指着拉尔，忿忿地道：“你简直就是个阴谋家，混蛋！！……”
“那又怎么样？！”拉尔不屑的撇了撇嘴角：“难道我们现在很和平么？难道我们现在不是正在打仗么？难道那些信任我们的人不会在下一场战斗中战死么？——反正既然是在打仗，那就算换了个目标又有什么区别？！”
“狡辩！”杨瑞恩摇摇头，“这是不同的，我们现在为生存和自由而战，战死沙场是死得其所；如果让他们为了我的王位而战，战士们能安宁的闭上眼睛么？！”
拉尔叹息道：“瑞恩，你实在是太过于理想了，你沉浸在那些冥顽不明的精灵教条之中，你永远也不会明白，现在这个时代，不是一个理想年代！”
“我将坚守信念，誓死无悔！！”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两人立即收声，收敛神色，拉尔大声道，“请进！”
亲卫队长多米尔推开门，怯怯地道，“两位大人……”
“什么事情？！”
“长老会又派人来了！”
“哦？！！”两人心中同时一跳，杨瑞恩拖口问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好像是传达命令！！”多米尔吞了吞唾沫，刚才他隐约听到房内在激烈争吵，但这回看上去，两人却似乎若无其事，一点也看不出来。
一抬头，迎上了拉尔严厉的目光，他吓了一跳，急忙补充道，“是真的，他们说来传达长老会给我们军团下达的命令，请求面见军团长和参谋长！”
“帮我解开绷带，”杨瑞恩高声道，“我现在就去领受命令！！”
第八十三节
不理会军医的唠唠叨叨，在几名半兽人少女的帮助下，杨瑞恩强自割断绷带，跳下床来，稍微活动了下筋骨，全身传来阵阵地酥痒麻痛，稍稍掀开包扎的布片一看，大多数居然都已经合上了口子，虽然还没有大好，但也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碍了。
他匆匆忙忙套上制服，走出门口，没走出几步，肚子突然“咕噜”一阵轰鸣，他这才想起，自己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吃东西了，真是饿得厉害，转头多米尔问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已经是中午了！”多米尔下意识的报告，他看了看天色：“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午饭了！”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