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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三月十五日阿提亚的信送出去,已经快两个月,还是没有消息。凭着那枚戒指,她动用了罗马城里所有凯撒帮【注6】的力量。她惊叹于凯撒所豢养的密探庞大的队伍,他们有各式各样的人,小店主、乞丐、祭司、工人、士兵乃至妓。女,卡玛尼是他们的首领。但是这些人带来的消息,除了屋大维曾出现在布伦狄西乌姆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了。不止屋大维,连阿提亚也消失了。
法布里阿斯摇摇头,走过来说道:“小姐,好消息。”
克劳狄亚立刻回过头:“找到了吗?”
“虽然没有找到他本人,但是找到了他一个重要的朋友。” 他布满皱纹的脸上绽放出笑意。
“是谁?在哪里?” 她挑起了眉毛,他到底有多少朋友。
“就在你的身边。”法布里阿斯说:“盖乌斯·迦卢斯是屋大维少爷的同学,屋大维少爷回到意大利,一定会写信给他。”
宴会结束后,克劳狄亚在柱廊内拦住了将要回家的迦卢斯。
卡普亚曾经是意大利中部的重镇,在两百年前可以同罗马比肩。但罗马的征服者们相当不喜欢这座城市,在布匿战争中这里是罗马最大的敌人汉尼拔的根据地,他以此为基础征服了南意大利,让罗马人吃了大苦头。与迦太基的战争结束后,这座城市便随之衰落了,连阿庇安大道都在这里拐了个弯,仿佛故意不经过卡普亚。
不过对于西塞罗来说,这是个不错的隐居之地,这里宁静可爱,气候也不错,并且位于意大利风景秀丽时也是农业发达的康帕尼亚大区,他可以在半天之内到达意大利本土任何一个想去的地方。元老院向安东尼妥协之后,西塞罗再次离开罗马,安东尼实在不希望他这个多嘴多舌的老头对自己指手画脚。
克劳狄亚的卡普亚之行有两个目的:其一,凯撒在康帕尼亚的大宗产业需要完成评估程序,这是清点遗产的例行程序。凯撒有好几十处地产,分布在全国各处,除了意大利,还有两个高卢、西西里、撒丁尼亚、近西班牙等地。这本来是卢奇乌斯·凯撒的工作,但是老祭司年纪大了,经不住不断的来回奔波,于是就由克劳狄亚代劳了,她将要花上大半年完成这件事,直到凯撒的继承人接收这些遗产。第二个也是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她要去见这位继承人。
西塞罗的别墅位于卡普亚近郊的一个小山坳内,是纯粹的希腊风格,爱奥尼柱支撑起火山浮石的屋顶,显得精致而柔美。前庭非常朴素,铺着厚厚的细沙,葡萄架下种着各种各样的植物。
一个小侍童领着克劳狄亚通过葡萄架中间的一条石子小路,路的尽头一张长石凳上,一个人影坐在那里看书。
那人看见了她,发出一声惊叹:“我的神呐,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克劳狄亚朝他招手,露出笑容:“亲爱的麦卡纳斯,几个月不见,你又俊俏了不少。”
“女神,你也不错,越来越像维纳斯了,真是惹人心动啊。”麦卡纳斯站起来,握住她的手,恢复了正经:“谁告诉你我们在这里的?”
当她说出盖乌斯·迦卢斯的名字,麦卡纳斯立即大声嚷嚷:“我早说过那小子靠不住!一转眼就把我们出卖了。”
“麦卡纳斯,你怎么还不回来!”阿格里帕从树荫后面转出来:“我就知道,你在偷懒,取花锄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当他看清楚麦卡纳斯旁边是谁,睁大了眼睛:“真是太神奇了,你出现在这里。”
“是啊,你不能怪我,刚才我在跟这位小姐说话呢!”麦卡纳斯声音中带着笑意。
克劳狄亚看阿格里帕打扮得就像个农夫,灰色的束腰短外衣,膝盖以下全部露在外面,手上还沾满泥土,便问道:“你在干什么?”
“哦。”阿格里帕从眼神中知道她的意思:“西塞罗先生带着我们给花园除草呢!”
她蓝色的眸子中笑意更加明朗了:“难怪,他果然也没放过你们啊!我们去看看吧。”
花园中间,一位老人正拿着剪子给山茶花剪枝,一面又吩咐他旁边埋头除草的青年:“当心,别踩到我的小宝贝。”
克劳狄亚眼中,有什么东西化开了,泛起层层涟漪。
麦卡纳斯大声唤起他们的注意力:“你们看谁来了?”
一老一小同时回头,站在盛开月桂之下的少女正朝他们溢出最美丽的微笑。
屋大维握着花锄手臂微微一动,“小流星,你来了。”
克劳狄亚看着日光映入他深邃的眸子,答道:“嗯,是我。”
西塞罗花白眉毛轻轻一扬,笑了:“克劳狄亚到了,今天晚饭有着落了。”
西塞罗交给她一筐刚摘下的樱桃,二话不说便把克劳狄亚打发到厨房和侍女们准备食物了,而几个男人则坐到面向露台的长方形餐室里聊着天等着晚餐。
“在整形的基础上,对各类枝条的修剪程度要轻,以生长期的摘心为主,从而控制枝梢旺长,增加分枝,加迅扩大树冠。”当西塞罗详细地讲解着种植樱桃的注意事项,屋大维终于要忍不住了。
“老师,我都答应不谈政治了,你能不能不谈园艺?”他们到这里已经四天了,可是每当他试图引起政治方面的讨论,西塞罗总是以各种借口岔开了。
“很好,让我们来讨论一下共和国前途问题!”西塞罗眯起眼睛,说道。
屋大维大喜过望,“还是先让阿格里帕说一下罗马最新的局势。”
坐在屋大维对面的阿格里帕立刻开了口:“元老院并没有恢复权威,罗马的权力大部分掌握在安东尼手里,他已经取得了马其顿行省,马其顿的六个军团现在归他指挥了。安东尼目前在康帕尼亚用老兵和叙利亚人给自己组建卫队。听说他预计是六千人,目前这支队伍分批前往罗马。”
“形势比我离开罗马时更困难了,屋大维,你打算怎么办?”
“首先我要继承凯撒的遗产,兑现他对公民的遗赠,然后恢复他的事业。”屋大维谨慎地说,他没有详细说明他的计划。
“你仍然想为凯撒复仇吗?”西塞罗问道。虽然他是凯撒的朋友,但是由于政见不同,西塞罗担心大规模地针对自由卫士们的复仇行动会引发新一轮内战,在这一点上他赞同安东尼的做法,尽量保持国家的稳定,虽然他非常不喜欢安东尼这个人。
“那是当然。”屋大维毫不回避这一点。
麦卡纳斯此时说道:“先生,如果屋大维不为凯撒复仇,便会引起凯撒派的不满。希尔提乌斯和潘撒都是这样的看法。”
“我们在普提欧利见到的老兵也要求屋大维带领他们这么做。”阿格里帕补充道。
西塞罗没有直接表达看法,反倒对着屋大维说着:“当年凯撒让我做你的老师,是为了让你在行事上更加谨慎。屋大维,现在你面临的前景是非常凶险的,你不仅必须对凯撒的敌人进行斗争,而且还不得不与凯撒的朋友们进行斗争。”
一句话点醒了迷茫的屋大维,一些凯撒派的确聚集在他身边,但是凯撒派实际的领袖是安东尼,而安东尼对他视而不见,他不仅控制了凯撒的遗产还试图取代凯撒的权力。
与眼前的老师相比,屋大维有更多的目标要达到,西塞罗的目标是避免内战,消除安东尼实际上的独裁,恢复元老院的权威,但是屋大维还想要为凯撒复仇并争取他的权力,为此他们把共同的目标指向了安东尼。
“你是说我必须同共和派结成联盟?”屋大维问道。
“你自去做你当做的,我会在恰当的时候帮助你。”西塞罗淡淡地说,他的武器是演说:“你可以利用一切对你有利的力量,哪怕在你的敌人中钉上一个楔子。”
屋大维不得不佩服老师对政治的理解,西塞罗一直致力于一个一切等级团结的梦想,他有不顾一切的勇气,虽然没有凯撒那样掌控一切的魄力,但是却弄透了罗马的斗争法则,因此在罗马政坛里起伏了几十年。
西塞罗最值得称道的是搞政治的态度,得意时可以在罗马以言辞主宰世界,失意时他则顺利退出政坛,回到田园继续沉醉于文学与农事之中。他是个真正为理想奋斗的人,他的个人虚荣心在崇高的理想面前总是退却的。
“白水蒸鸡蛋,主菜是加勒姆(调味酱的名称)的凤尾鱼、小扁豆炖野鸡、烧烤小羊排,甜品是蜂蜜樱桃,最后还有莴苣和鹰嘴豆煮成的浓汤以及包着可口肉馅的面点。【注7】”克劳狄亚带领着侍女们将一道道大菜整齐地摆放在大理石的餐桌上,向他们介绍着。
阿格里帕大大咧咧地在餐桌前坐下,问道:“有酒吗?上次那个阿维利诺红葡萄酒很对味。”
“当然有。”克劳狄亚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酒壶,又示意她们给每人放上比平常小一号的玻璃酒杯:“不过今天主要吃鱼,所以用白葡萄酒。”
屋大维闻了一下杯中的酒:“这是你说的法勒尔尼亚白葡萄酒?”
“不是,那种酒太干烈了,不适合五月喝,这是来自北部的马西索阿维白葡萄。”克劳狄亚回答道,自己也坐下来,对西塞罗说:“先生,您先尝尝羊排,这是东方传来的菜谱,我是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如何?”
那边麦卡纳斯早就一块下肚了,他用餐巾擦擦嘴,说道:“很好吃,而且皮肉相连,保存了两部分的精华。”
西塞罗的评价则要专业许多:“味道十分独特,外焦里嫩,入口酥脆,细品滑软,叫人回味无穷。”
“你做什么都是好吃的。”屋大维笑着说道。
“你们喜欢就好,可惜今天时间和食材都欠缺了一些,不然我真想试试博泰拉。”克劳狄亚脸上浮着欣慰的笑。
阿格里帕问道:“什么叫博泰拉?”
“我也不知道,是外来词吧。”屋大维随口说道。
克劳狄亚湛蓝的眼睛眨了眨,说道:“亏你还是罗马人,连自己的语言都不知道。博泰拉是阿比西乌斯的一个菜谱,我一直想做,可惜没有凑齐食材和佐料。”
晚餐谈话的主题自然而然地确定为烹调,屋大维发现克劳狄亚吃的很少,大多数时候她偏爱水果和蔬菜汤。
“你要多吃点,跟去年相比好像瘦了。”屋大维关心地对她说。
“我在晚上不习惯吃太多东西,会影响到消化,而且不利于身材的保持。”她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向母亲学习,开始注意自己的外表。
屋大维唇边泛起柔柔一笑:“你已经够漂亮了,再胖点也没关系。”
晚餐后,几个人围在西塞罗身边,老人同他们讨论了个人对国家的义务,他最近正准备写一本《论义务》。然后克劳狄亚说明了来意。
她从脖子上取下挂着那枚斯芬克斯戒指的项链,又把遗嘱抄本递给屋大维,“这枚戒指是身份的象征,现在你是凯撒了。拥有它你可以调动罗马凯撒帮,老兵们也认得它。不过你还得到罗马大法官那里完成过继证明,才能继承遗产。”
屋大维迅速浏览了一下遗嘱后面的财产清单,然后问道:“具体来说,我能继承的有哪些?”
“葬礼结束第二天,清点凯撒的遗产,包括现款、奴隶、出租的土地、房产、葡萄园、菜园、柳树园、橄榄园、牧场、农田,在山南高卢有一大片森林,在西班牙还有一座银矿和一座锡矿,总价值超过六万塔兰特【注8】。”
这个数字惊得在场众人瞠目结舌,连西塞罗也叹道:“当年的凯撒债台高筑,没想到他也积攒了这么多财产。”
“其中四分之三属于你。另外四分之一,凯尔旁尼亚夫人和你的两个表弟每人分得五千塔兰特,这笔钱已经付了;遗嘱中要求分给每个罗马公民七十五第纳尔,罗马大概有五十万公民,也就是六千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