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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天娇-第1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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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食,尚食处。”胶东王热心地凑过来,主动献计献策——尚食负责膳食,储存有大量的食品,找他们肯定没错。
“有理!”陈娇翁主冲彻表兄点点头——宣示殿的事,由此揭过。

刚想派人去尚食那儿问,一触及旁边一脸莫测高深的城阳王主,陈贵女又迟疑了:‘看阿傅这表情,难道此间有什么不妥?是……不能去问吗?’

阿娇有点不确定:“可问乎?”
“自然……呃……”才要作保,胶东王刘彻突然想起件往事,当下就犹豫了。

刘彻没正式封王之时,漪兰殿没小厨房,王美人母子五人的饮食都是由后宫大厨房供给的。
有一次,送来的粟米羹中发现了一根头发。南宫公主当时就火了,非要去找尚食理论问罪,却被王美人阻止。

‘王美人阿母当时说什么来着?’胶东王刘彻皱眉,记起:王美人当时将那根头发轻轻巧巧地挑开,然后像从没有过这件事一般端碗吃饭,吃完后告诉儿子刘彻一句寓意深长的话:“‘尚食’乃要职,非亲信之人不用!”

这时候伴读萧琰站了出来,端正而平淡的面容上尽是从容:“翁主,‘尚食’有储粮之责,断无认‘谷物生虫’之理。”
“萧琰所言,甚是。”刘彻认同新伴读的想法,对陈表妹摇头:“阿娇,问之,不宜。”

‘是哦!有虫子代表‘储存不当’,那就成尚食的过错了。’想明白这点,陈娇和窦绾都不禁对武陵侯家的这位少君刮目相看。
刘彻一伸臂,和萧琰勾肩搭背——与有荣焉!

望着心爱的小鸟,娇娇翁主这下是真的犯愁了:‘翠翘怎么办啊?总不能老这么拖着,啥都不做吧?万一病挂了……’

‘差不多了……’拍拍学生的背,城阳王主刘嬿噙着满意的笑徐徐说:“树之上,有虫。”

“树之上?”馆陶翁主盯着师傅,好不纳闷:‘树上哪来的活虫子?如果是春夏或初秋,树叶浓密,枝叶间自然多虫。可现在是冬天啊,除了几片摇摇欲坠的枯叶,树上都空荡荡的。’
窦表姐则一脸呆相。刘彻几个,也是满眼的问号。

城阳王主不紧不慢,一字字地念道:“枯叶,即虫。”

“咦?”大家不解。

“秋后,树虫吐丝织茧,裹附其身,悬于枝上,”城阳王主的笑意,一点一滴地深浓:“望之,如枯叶。”

“哇……”男孩女孩都瞪大眼:“因之,枯叶之中,即活虫也!”
萧琰站在那里感叹:‘怪不得父母要他一定要努力进宫当伴读。皇宫实在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哪怕一个教教小女孩的幼教老师,都不简单啊!’

“枯叶,虫茧……”对宠物充满爱心的小主人立即就打算出门,给翠鸟准备进补食材。可惜被刘嬿王主有效地拦截:“翁主,学时至!”

‘上课时间到了,可翠翘的补品还没着落呢……’馆陶翁主摇着嬿王主的袖子:“阿傅,阿傅呢……”
“阿傅,若仅遣黄门,实恐……”窦表姐也跟着求——单单派下人去,可让人不放心咯!外面下雪了,他们一定不肯尽心的。翠鸟是很金贵很脆弱的珍贵鸟类,难求难养。

城阳王主严肃以待,寸步不让:“翁主,侯孙,望以学业为重!”

“阿娇,阿娇无忧,”今天的胶东王表现欲强烈,主动性高涨:“无忧哦!待为兄设法。”

刘彻的视线在两名伴读脸上扫过,从相貌平平的萧琰转到容色傲人的韩嫣,马上做了决定。胶东王果断下令:“韩嫣,汝携众黄门搜茧。”

“大,大王?”韩嫣惊愕,几乎不知所措——这种恶劣天气出门,不会吧?
见韩嫣这样,连萧琰都有些不忍心了:进长信宫的时候就开始下雪;现在,外面的雪应该是更大了吧。而韩嫣看上去,委实和‘强健’二字半点也联系不上啊!

‘可怜,下雪天哪!’城阳王主同情地看了美貌男孩几眼,领了阿娇和窦表姐去上课。

“然也!韩嫣,速去速回。”刘彻冲韩嫣点点头,拉了萧琰也跟进了教室——他可不愿呆在外面傻傻等,平度公主可以蹭课,他胶东王为什么不能??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呼啸的北风,弄不清是大雪乘了劲风,还是冬风裹挟着雪花——天地间,模模糊糊,成了白色的一片。

长信宫温暖的宫室内,城阳王主刘嬿正在对学生们‘讲古’。今日的话题是:围魏救赵。

刘嬿的口才极好,一个个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在城阳王主口中,从枯燥冰冷的竹简记录化为了活灵活现的描述。
合着柔和清悦的女声,还有刚出炉的各色点心和时不时送上的热饮料,怀抱胖胖兔的阿娇与窦表姐肩并肩坐在一起,听得目不转睛。边上的刘彻和萧琰也入迷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听王主言。

长乐宫城荒凉的宫苑中,小韩嫣艰难地走着。
如果光是下雪,倒好些。可下雪之外,还下雨?雨雪交加的恶劣天气,非但 
 213、2507 药补不如食补 。。。 
 
 
模糊了视线,更是让前些天被寒冷冻得硬邦邦的泥地变为泥泞难行。

雨水淋湿了外氅,轻软的裘皮顿时变得沉重起来。雪扑到面孔上,刺疼疼的,加上脚下越来越难走的道路,弓高侯庶孙步履维艰。

“韩少君……”同行的宦官实在不忍心,让男孩到假山避风处先躲躲,自己则领几个同事拿着劈刀斧子去找——虫茧。

假山后的风是小些;可寒冷,却还是依旧。
‘祖父说了,如果做得不好被退回去,就把阿嫣阿说还有阿母都赶出去,除掉族籍!’等宦官们走了,韩嫣紧一紧半湿的外氅,咬着手背眼泪汪汪:‘可是,可是好想家啊!想阿父,想弟弟,想阿母……’

鹅毛大雪飞处,凛冽的寒风中,
长乐宫苑假山后传出有规律的奇怪声响:“嗝嗝……嗝!嗝……嗝……”
 

作者有话要说:十二月十七日,节气大寒

飘飞的雪,从周二晚上一直到现在……
好冷的天!

地面都冻住了,走路稍不小心,就会跌跤——新闻上说,上海各医院外科里面,骨折和摔伤的病人激增。

这样冰天雪地的日子,寒冷入骨的天气,冒着摔断骨头的风险跑网吧更新……
我真是很有诚意吧?




214

214、2601 争名 。。。 
 
 
椒房殿内,宦者令在席位上举起双手对薄皇后行礼,然后自小黄门手中接过竹简卷,一件件放在座位边光可鉴人的木地板上。

等竹简堆成了小山,宦者令再次俯身:“皇后,此乃出宫女子之名册……共两千三百六十八人。”

薄皇后赞许地点头:“宦者令辛苦。”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理出整个皇宫的出宫人员名单,这份办事效率值得夸奖。

宁女官从竹简堆的顶部取过两卷,呈献给大汉皇后。
薄皇后接过一卷展开浏览,同时问道:“入册之人,皆愿归乡耶?”并不是所有宫女都乐意出宫的。经常有贫穷人家的女子宁可留在深宫忍受寂寞,也不想回去过衣食不济的日子。

宦者令坐在席上,向母仪天下的中宫皇后躬身:“禀皇后,卑职确认之,无误也。”

薄皇后点点头,示意宦者令可以下去了。后者行礼完毕,倒退着离开中宫椒房殿。



看宦者令走远,薄皇后命内官引女史进来——刚才隔着帘子,皇后就影影绰绰地发现了站在里门边的女史,似乎是有事的样子。

女史近前来什么都不说,只先行告罪:“皇后,请恕卑职无能。”
定定地看着女史手中那封被退回的请柬,薄皇后眸中升起一层雾气:“……不来耶?”

没有主语,但椒房殿众人都知道皇后指的是谁。
一年有四季,四季共十二个月,每逢喜庆和节日,椒房殿都会往那边发出邀请。可这么多年过去,那位贵妇人只是一次接一次地拒绝。十多年来,绝不踏入皇宫半步!

女史羞愧地低头:“皇后……”
薄皇后不是那种会迁怒或为难下属的恶劣上司,停了一会儿反而强笑着安慰女史:“勿忧勿忧,非汝之过。”

“女史,伯祖母……安康否?”迟疑半晌,薄皇后虚弱地低问——那个照顾她指导她、教给她所有宫廷礼仪和典章礼制的夫人,那个不是母亲却胜似母亲的伯祖母,是不是至今还在怒她怨她,怒她当年的负心,怨她当年的袖手旁观?

“禀皇后,以卑职观之,贵人尚健。”见女主人这样哀戚,女史无声地叹息,绞尽脑汁想些好消息想让薄皇后解忧:“哦,皇后,卑职见贵人面有喜色。后问其家老,家老云‘魏氏子入京’矣!”

“喜色?”薄皇后听了这话精神一振,但很快又陷入了迷茫:“魏氏……子?”
‘还好,在薄家时详细打听过了。’女史连忙做补充说明:“魏氏子,名‘魏云’,乃薄少子玉同产姊之子。”

“薄玉……同产姊……哦,其然也!”这么一说,薄皇后马上就想起来了——薄玉的同胞长姐当年嫁去魏氏家族,生的孩子可不就是姓魏嘛!

“宁,阿宁……”薄皇后赶紧喊过宁女官吩咐:“阿宁,备礼,备厚礼!”

有点不确定,皇后再度向女史确认:“其名曰‘魏云’?”
“唯唯,皇后,名‘魏云’。”女史含笑,点头。

‘女儿生的儿子,这可是伯祖母的亲孙儿啊!可怜伯祖母这么多年孤孤单单的,现在总算有个至亲到身边了……’薄皇后先面向女史,想想不对,临场换成大内官,让他礼物备好后马上跑一趟,而且务必要送到魏云本人手中——以表达椒房殿的善意和礼遇。
“老奴遵命。”大内官接了命令,忙去了。

见女主人现在明显高兴多了,宁女官过来,轻手轻脚为皇后加上一件袍子,捡起了刚才一直想说的话头:“皇后,‘放宫人’者,实乃昭显中宫之良机也。”
“宁!”薄皇后低眉,责怪地睨了心腹女官一眼。

宁女捂了嘴向两边看看,见四周都是椒房殿的亲信宫人,忍不住还是说了:“皇后,栗夫人欺人太甚矣……”
大概是怕遭到女主人的阻止,椒房殿首席女官说得又快又急,一会儿就把最近栗夫人那边搞的诸多小动作都数了个遍。

“阿宁……”薄皇后抖抖袖子,广袖在细密的蒲席上滑过,柔光闪烁。

皇后悠悠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道栗夫人过分;可,那是皇太子刘荣的生母啊!’
自从长子成为大汉的皇储,栗夫人除了在名分上还不是皇后外,其它各方面的享受和权势就不输给椒房殿了。再加上临江王不幸夭折,栗夫人挟丧子之痛,更是赚尽了宫内宫外的同情和好感。以眼下这种情势下,她这个没有靠山的皇后除了忍耐,还能做什么?

“于栗夫人,皇后万不可姑息之……”宁女官都快急疯了——老是忍,老是让老是让,椒房殿的威仪和尊严眼看就要扫地了。

“阿宁!”沉痛地摇摇头,皇后的失落和哀伤发自肺腑:“母凭子贵,母、凭、子、贵呀!”
就算失去临江王,栗夫人还有皇太子、河间王还有内史公主。宫外,有方兴未艾的栗氏外戚扶持。朝廷上,有条侯周亚夫和魏其侯窦婴的襄助。
而她这个皇后有什么?甚至薄太后还在世之时,薄氏家族就已衰落。

‘如今,外朝上薄家无立锥之地,自己又膝下空空。除了姑息,除了忍让,她还能做什么,又做得了什么?’薄皇后攥紧拳头,一下接一下地用力敲腹部;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往下淌:“母凭……子贵哇……”
上苍是何其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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