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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祭坛-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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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年春节前,何田田调回红州。
有分教:
昔年依柳白河边,携手相偎笑语绵。
最是离人凄绝处,月弓桥下水如烟。
正是:老铁夫不知就里,何田田翻说往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四回 勤学苦练铁戈打赌
第八十四回
勤学苦练铁戈打赌
鬼使神差龚瑾巧遇
话说初三一大早铁戈所在的五队又轮到上白班,带铁戈学挡车的郭喜生再有一个多月就要刑满释放,铁戈必须尽快掌握挡车技术,所以他很认真地学打羊角结。现在他不像第一次上夜班那样心浮气躁,在刘武汉的的指导下他很快学会打羊角结,过了挡车的第一关。然后他时常帮郭喜生分经打蜡,当郭喜生处理断头时他会帮忙看另外一台车。他还利用了机(经线织完叫了机)时练习打单梭和连梭,翻纹板,拼档,因为这时不怕出现轧梭的事故,可以大胆地练习基本功,他很满意自己想出来的这个主意。
刘武汉知道后竖起大拇指说:“伙计,你硬是聪明得很!要是你在了机之前练习打单梭、连梭,出了事故那就把我害死了,我又要处理事故,搞得不好还要扣分,那就叫被鬼日了。”
有一次铁戈问郭喜生:“郭师傅……”
郭喜生马上打断他:“监狱不准叫师傅!”
“那我叫你什么?”
“叫名字。监狱不准叫师傅叫哥们,你在入监组学过。”
“那好,郭喜生,你学了多长时间就能独立挡车?”
“半个月挡一台车,一个月挡两台车,这是指完全独立挡车,不要别人帮忙。”郭喜生颇为自豪的说。
“那我就七天挡一台,半个月挡两台车。”
“吹牛!你有那样聪明?这不是打篮球。”
“打篮球又怎么样?没有人教我,我就凭自己的悟性四年打到了县代表队。你以为打篮球容易呀,打篮球既要体力又要脑力,你当是个人就能打好球?就我看这挡车不过是个熟练工种。”
“那也不可能七天就独立挡车,我们中队还没有这个记录。”
“那我就创造一个记录。知道林彪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郭喜生很好奇。
“林彪说:‘我这脑子灵光,是爹妈给的。’记不记得批林批孔时批判过这句话?”
“记得,报纸上是有这句话。”
“老铁我这聪明的脑袋也是爹妈给的嘛。我七天挡一台车,赌不赌?”
“赌就赌!赌什么?”
“我要是七天能独立挡一台车,你刑满出去后给我买两包烟。我要是做不到,等哪天吃肉我把肉输给你,怎么样?”
郭喜生一听笑道:“要得,哪个耍赖哪个是乖乖儿!”
仅用了六天铁戈就基本掌握了挡车技术,第七天铁戈真的独立挡一台车,一切问题都是自己处理,虽然速度慢一点,但这已经表明他基本上掌握了纺织蜡线绨的技术。半个月不到他就能独力挡两台车,这是五中队有史以来的一个记录。对此中队干部很满意,在全中队政治学习会上表扬了铁戈。但是铁戈并不在乎这表扬,表扬有个屁用,能给我减一天刑吗?他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不管在哪里干活我都是为国家尽力,为人民做事,这就是他既单纯又实在的想法。
一九七七年全国还没有从十年浩劫中恢复过来,电力供应严重不足,省模范监狱也经常拉闸限电,为的是保证武钢等几个大厂的生产。
五月下旬的一天又是五中队上白班,上午九点多突然停电,车间里一片寂静,不用干活这是犯人们最高兴的事,大家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胡吹乱侃。铁戈到三工段找大脑壳、余友新、曹矮子等人聊天。
十点多钟朱峰带了一个一米七左右白白净净书生模样的人进了车间。
铁戈问道:“伙计,带徒弟了?”
“嗯。”朱峰这人话不多,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
“新来的,哪里人?”铁戈以老犯子的身份问。
“通山人。”
“通山来的,认不认识一个叫龚瑾的?”
“我就是龚瑾。”那白面书生说一口略带南方口音的东北话。
这倒是铁戈始料不及的:“你就是龚瑾?哈哈,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我原来以为你跟武松一样一长二大,谁知却是个白衣秀士。”他打着哈哈肆无忌惮地开起玩笑。
“你认识我?”轮到龚瑾诧异了。
“要不是你们出了事,我怎么会被打成反革命阴谋集团的第四号人物?”
一闻此言,龚瑾走到铁戈身边说:“借一步说话。”俩人遂走到一边谈起来。
龚瑾问:“你和郎超雄、辛建是一个案子?”
“没错。”铁戈改说东北话:“你们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批林批孔时我们通山的形势很好,我把通山原来势不两立的造反派和保守派团结在一起造反,所以通山县委和咸宁地委对我恨之入骨,结果就对我下手了。七五年六月他们把我密捕后单独关在一个号子里,一进去就是脚镣手铐,刑讯逼供。还给我们取了个反革命集团的名字,叫共产革命派。并说我们有一个‘红十字计划’,污蔑我们把京广线和长江看成是一个十字,这个十字的交汇点在武汉,说我们企图控制武汉,纯属无稽之谈。红州法院对你们是怎么判的?”
铁戈把情况详细介绍了一番,又问道:“你们那个所谓的集团叫什么名称?”
“哪有什么名称,就叫反革命阴谋集团。”
“我操他祖姥姥,怎么连这都一样?你搞了几下?你们那个所谓的反革命集团有几个人?”
“连我一共三个人,我判了无期,我们是被咸宁地区强行判决的。你们那个案子判了几个?”
“你们才判了三个,咸宁地区算是仁慈的,我们那边一下子逮捕了十个,判了八个,还有两个另案处理。郎超雄也说我们是红州地委强行判决的,这样看来估计是两个地委之间串通好了,事先有预谋。”
“不是估计,是肯定。我的一个连案乔小平的爸爸原来是通山县公安局长,我们判了以后他来看乔小平,说先抓我,搜查我的住处以后发现辛建给我的信,咸宁地委就向红州地委通报,然后再抓你们。”
“乔小平七四年到辛建家去玩我跟他见过一面,那次什么也没谈,就是打赌吃东西,他吃黄石港饼我抽烟,这是我唯一一次和咸宁地区那边的人接触。七五年在学习班借这件事硬说我和你们早有联系,他们说我七四年就参加了反革命集团的活动,就是指这件事。我说如果要说我从认识辛建起就算是参加了反革命集团活动,那么时间就应该提前到一九六四年,我们是那一年认识的。如果说以辛建跟韦新雨认识为标准,那么他们搞反革命集团的时间还要提前,应该是一九五三年,因为他俩从小就在一大院子里长大的。那帮人说我狡辩,我说我现在是扯着和尚叫姐夫——没有办法了。你们随便选一个时间认定我参加反革命集团都行,我无非就是签字画押,把那帮人气得不行。”
龚瑾笑道:“从修辞学上讲你用的是‘扩谬法’,把本来就不符合逻辑的事加以扩大,扩大到更加荒唐的程度,让别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不可能的‘事实’,诬陷之词就不攻自破了。”
铁戈笑道:“哈哈,我也是这样想的。”
“说了半天,还没有请教你的尊姓大名。”
“我叫铁戈。”
“从来没有听说过你呀!”
“冤哉枉也!”铁戈故作痛苦状:“连你这个‘反革命集团’的一号头头都没有听说我,何谈七四年我就参加了反革命集团的活动?郎超雄、石庵村、叶一彪你认不认识?”
“不认识,也是前些天在分配站才听乔小平说起过。”
铁戈大惊:“怎么?你们是这两个案子的头头,难道你们也不认识?”
“不说认识,以前听也没听说过。只有乔小平的同学韦新雨我听说过,但没有见过面。”
“那柳六一你总见过面吧?判决书上说柳六一到你们那里送过一封信。”
“没有哇!谁是柳六一?”两个人越说越不对劲,龚瑾感觉奇怪。
铁戈气得脸色煞白,大骂道:“这帮狗操的东西不是在编故事吗?这他妈也太荒唐了!就这么两帮不认识的人判决书却说我们早就和你们有联系。”
龚瑾淡然一笑道:“这算得了什么?我们那边抓人抓红了眼,连原来的保守派头头也抓了。你看见那边那个矮矮胖胖的人没有?他原来就是我们县一个保守派组织的一个头头。批林批孔时我把他争取到我们这边一起造县革委会的反,这就把县里那帮当权派恨得牙痒痒,四人帮垮台后第一个抓的就是他,我们后来还关在一个号子里。”
“同案犯怎么能关在一起?”铁戈问。
“我和他不是同案犯,但性质是一样的,都造了反,他被打成了另外一个反革命集团。你们那个所谓的集团叫什么名称?”龚瑾问。
“什么名称也没有,判决书上就说是反革命阴谋集团。我被判刑是因为郎超雄、辛建是我的朋友,我不相信他们是反革命,为了把这个问题搞清楚我就到红州去翻案,谁知道翻来翻去把我自己翻进来了。我对他们的事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一点就是他们把当官的惹烦了。你们是什么时候判的?怎么现在才下队?”
“元月上旬就判了,一接到判决书我就开始上诉,所以现在才分来。”
“我操!你真他妈是个书呆子,多吃了几个月的亏吧?到劳改队一样申诉哇!我们判了以后郎超雄叫大家不要上诉真是太英明了。”
龚瑾撅着嘴巴说:“我死也不服,总要试试吧。”
铁戈哧哧地笑道:“你不服?你去问问这里面的犯人有几个服?就算是真正的反革命他也不服,他们说在西方国家反政府的人是不判刑的,美国、日本的共产党就合法存在,并不算犯罪。听听,他们不服也有他们不服的道理。我们不服是因为我们本身是拥护共产党的,反到被共产党的地方政权照胯裆一脚,把卵子踢肿了,人也踢闭了气,你说我们谁服啊?可是不服归不服,人说不撞南墙不回头,你是撞了南墙还要再撞,真他妈是熊瞎子扛顶门杠——熊到家了!到头来又让大家在看守所多遭了几个月的罪,结果还是维持原判。”
“那你就不申诉了?”龚瑾问道。
“生命不息,申诉不止!谁说我不申诉?毛主席说过:‘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各级领导同志务必充分注意,万万不可粗心大意。’这就是说方法、手段是党的生命,是为目的服务的,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方法和手段都可以使用。你明知中院要维持原判,还偏偏不信邪偏要在看守所上诉,我看你不呆就傻,不傻就呆!我爸说他们打仗时强攻不行就迂回,攻城不行就挖地道,实在不行还有第三十七计——撒丫子跑哇!劳改队比看守所的活动空间要稍微大一些,生活也相对要好一点,你连趋利避害的常识都不懂,非要在看守所上诉,你说你是不是个呆呆?天下第一呆!”铁戈把刚认识的龚瑾好一番奚落。
“我也知道没用,但我就是不服!总得表示一下自己的态度嘛。”龚瑾辩解道。
“哥们我操,站着撒尿——不扶(服)还行啊。”
龚瑾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铁戈,你这东北的歇后语说得比东北话还遛,你是辽南的吧?”
“你咋知道?”
“六八年我在沈阳军区当兵,我的班长是桓仁县的,口音跟你一样。”
“我是本溪小市的,桓仁也归本溪管。”
龚瑾回忆道:“哎呀,听到东北话我就感到特别亲切,全国所有地方只有东三省的人说我是东北人。你听谁说过我是华北人?我是东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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