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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叶子-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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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去问问这山中僧人自知紫虚峰所在。”于是踏着乱琼碎玉,往那座寺庙走去。行到近前,抬头看去,见这寺庙山门前长满苍苔,衰草丛中立了一幢残碑,上面隐约能辨出“智兴寺”三字。一阵北风吹过,殿角铃铎作响,惊起了几只寒鸦绕着山门,啼叫着飞远了。
入得寺来,一名僧人出来问讯。孟生请教法号,这和尚陪笑道:“小僧法名慧明,忝为本寺长老。寒夜里不知施主光临,有失迎接,万勿见罪。”他见孟生手提铜棍身有血迹,先有几分惧意,因此说话甚是客气。孟生道:“打搅长老了。我是个过路人,请问长老猿门山紫虚峰怎么走。”慧明奇道:“这里便是猿门山了,只是猿门山并无一座山峰叫紫虚峰啊。”孟生闻言,脸色一变,急道:“你再好好想想,莫不是记错了?”慧明见他神色顿异,也给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小僧……在这山里住了二十余年;确实不曾听说过……这个……这个紫虚峰。猿门山里神斧峰,向月峰倒是有的。施主若是要上山游玩,那向月峰风景也是极佳……”孟生闻言呆呆站在当地,良久不言,突然间仰天大笑:“原来人人都在骗我!连神仙都会骗人!”直震得佛龛上的灰尘簌簌往下落,他笑了一阵,声音越来越嘶哑,笑声转为哽咽,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慧明吓得连忙往外奔逃,跑回僧舍将门插上,喘息不止,暗想:“这人八成是失心疯了。”
孟生大半日水米不曾打牙,又恶斗一场,赶了许多路途,哭了一阵也觉得乏了。便在大殿一角,找几个破旧蒲团铺在地上,将袍衫捏成一团枕在脑下,倒头就躺,只是心烦意乱哪里睡得着,半梦半醒间一会儿梦到和苏三新婚燕尔时的情形,一会儿梦到自己冲回去把贾子期和苏三都打杀了,一会儿又生出些古怪念头梦到自己在窗边偷看苏三和贾子期亲热,竟越看越是欢畅。晕晕沉沉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见房梁上一响。孟生是练武之人,立时警觉,偷眼看去,只见一个人影伏在梁上缓缓移动。这人到了房梁一侧,轻轻一纵,贴到根立柱上,四肢紧抱着柱子顺溜而下,落到地上。
这人蹑手蹑脚到了佛堂前,抖出个布袋将佛前供着的瓜果,面点之类都装了进去。孟生心道:“原来是个偷供品的小偷儿。”这偷儿拿完了供品,瞥见殿角处还躺了一人,吃了一惊。孟生闭眼假寐,这偷儿见他不动,大起胆子凑到他近前,俯身摸索。待这偷儿摸到近旁,孟生一声大喝,熟铜棍起,正磕在偷儿左臂上,那偷儿惨叫一声作势要逃,胸口早被孟生一把拧住。借着殿内油灯看去,这偷儿一对细眼,满脸皱纹,颏下留着稀疏花白胡须,竟是个老者。这偷儿呲牙咧嘴一脸痛楚,眼里却满是惫懒神气,口里念个不休:“大王饶命!小人家里还有九十岁老母,无人赡养,千乞大王留条性命!”孟生一怔道:“什么大王。某是个过路人,你来这寺中偷盗,合当让院里僧人与你对质。”便扯着他到后院僧舍,孟生也不知哪一家是慧明的禅房,只是大声呼喊:“慧明长老,烦请出来,有事相扰。”慧明本已睡下,听到孟生叫喊,不由得迭声叫苦。当下念了十几遍南无阿弥陀佛,才哆哆嗦嗦走了出来与孟生见礼道:“施主还不曾安歇。”孟生道:“你且来看,我在寺中擒了个偷供品的偷儿。”说罢把那偷儿推了出去。
慧明一见之下,指着这老汉大骂道:“又是你这老贼囚,你便靠着我这智兴寺过活吗?”孟生道:“莫非长老与他相识。”慧明道:“说来惭愧。此人是锦州地方有名的泼皮闲汉,叫作汪四,年轻时便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如今年岁大了众人都唤他汪四公,却还是恶习不改,常来寺里偷盗,有时竟连香烛灯油都一并偷了去。”汪四公听了苦笑道:“和尚,出家人也不留口德,骂得这般难听。再说我几时又偷过你香烛了。”慧明哼了一声,也不理他,对孟生道:“此番真是有劳施主了。”汪四公叹道:“我只道你庙里只有那个状元郎夜里不睡,不想如今又伏了个厉害帮手。这次汪四当真是背鼓进庙,赶来寻锤。”孟生问道:“什么状元郎。”慧明道:“施主见笑了。哪有什么状元郎,是镇上一个樵子,只为他性好读书,又常送寺里些柴薪,便许他夜里在后殿借灯看书。”孟生道:“你引我去瞧瞧。”慧明不敢相违,便领孟生往后殿去,汪四公也只得随着。一边走慧明一边道:“说起这樵子,倒真是个苦人。多年前镇上村学的许学究在雪天里拾了个木盆,里面睡了个小婴儿,就是他了。许学究夫妇无有子息,便认了这弃儿作义子,取了个名字叫作许观。长到十三四岁,许学究夫妇前后都过世了,皆葬在寺后。这孩子失了依靠便只赖砍柴为生。”
正说着三人已走到后殿之中。只见佛前琉璃海灯下,一个少年坐在地上捧了本书读得聚精会神,直到三人到近前方才察觉,慧明唤道:“许观,来见过施主。”这少年忙起身施礼,孟生见他约摸十七八岁,宽鼻阔口,容貌丑陋,一双眼睛却澄澈淡定,令人观之可亲。许观瞧见汪四公抚着臂膀,脸色痛楚,便道:“四公,莫非又给人打伤了,我与你找些金创药来。”说罢快步往外走去。慧明道:“你倒菩萨心肠,偷儿吃打是现世报。”孟生问道:“此子如此嗜读,为何不投牒自举,进京求仕?”慧明道:“他去年已中了解试。只是此去长安,一路车船馆驿,所费颇巨,他哪里有钱去京师应举。”
许观拿了药进来递与汪四公道:“四公,你偌大年岁如何能再作这营生啊。”他这句话说得甚轻,孟生听了却好像想起来什么重要之事,可究竟何事,又说不上来。慧明见他怔怔出神,又担心起来,心想:“这汉子只怕又要发疯了。”脚下已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施主,夜已深沉,不如……”孟生摇手示意他不可说话,闭上眼睛又全神贯注凝想,想了一会儿突然问许观:“你可知这山中有座紫虚峰?”许观道:“猿门山共有三峰,并无一座叫作紫虚。”孟生接口道:“紫虚,紫虚……嘿嘿……老不以筋骨为能,蠢重人又怎羽化登仙。莫非本是场子虚乌有……”他口里喃喃不停,缓缓踱到殿外,坐在地上低头苦思良久,忽然仰头望天。其时大雪初停,霄分人静,一丸冷月当空,照得人通体透凉,俗念尽涤。他这一望之下,便已悟了,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孟生笑了半晌,见跟出来三人都是一脸迷惘,便随口吟道:“神仙可学,人自多累。爱yu冤嗔,皆是悬赘。清商作歌,疏狂一醉。子虚乌有,梦生我辈。”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大包银两,递给许观道:“这些足够你去长安应举了。”又递了些银两给汪四公道:“你也去吧。我那一棍未使几分力,你再寻个大夫瞧瞧应无大碍。”汪四公口中推托“不当”,手里已自接了,心道:“早知有银子,该给他多打上一棍了。”捧了银两迭声道过谢,退了出去。慧明见孟生仰天大笑,只当他疯病发作本又要往僧房跑,此时却凑上来,一看之下已被那雪花银晃了眼,满面堆笑道:“南无阿弥托佛。许观,这当真是盲龟浮木的机缘,还不赶紧多谢施主。”孟生问许观:“什么叫盲龟浮木的机缘。”许观道:“师傅讲的是佛经里的故事。佛祖说大海里有只盲龟,每百年才浮出海面探头一次。海上又有一块浮木,上有一孔,随波逐流。师傅说先生周济就如同那盲龟探头到浮木上小孔一般,机缘难得。”孟生听了笑道:“我是盲龟,你才是那浮木。”又转过身对着慧明道:“一客不烦二主。我今尘缘已了,求长老收录,便在这智兴寺里赐予剃度。”慧明只当他作耍,又哪敢不依,只得去取净发剃刀。见他走远,孟生摘下那块波月石放在许观手中道:“这石头贴身带了,便是一匹脚力,可助你去长安。”说罢走到殿檐下,叠起脚来打坐。许观怕他捱不住雪夜风寒,便去取了件僧袍与他披。再回来时,孟生已坐在那里不动了,见他嘴边带笑,眼角间却犹有泪痕未干。许观与孟生虽是初识,又觉他说话疯疯癫癫,却不知为何总觉亲近,见他故去了,心里一阵悲凉,鼻子一酸也落下泪来。
一会儿慧明捧着剃刀气喘吁吁赶来,见此情景叹道:“善哉,善哉。我佛慈悲,必接引施主往生极乐净土。”又对许观道:“许观,你这番缘法结自本寺,那些银两颇丰,也当留下一半用作寺里香火。你莫违了这施主的心愿,早些启程应举去吧。”

二 竞宝 (1)


 成都府气候温暖,土地肥饶,又兼鱼盐铜银之利,浮水转漕之便,自古便称“天府之国”。两汉以来,杨雄洗墨,文君卖酒,司马相如赋咏歌呼,诸葛武侯战攻驻守,到了隋唐之季,成都繁华犹胜往昔,与长安、扬州、敦煌并称天下四大名城。
大唐贞观初年,成都城西玄中观一带食肆、茶坊、酒馆、杂市林立,又有货郎沿街叫卖果子、胡饼、胭脂、水粉之类。香尘不断,游人如蚁,正是城里一个喧嚣热闹去处。玄中观南边街角有座烂石桥旁,一面青布酒望子高高挑出,上绘一个金色葫芦,迎风招展。一日这酒店里来了两位客人,一位年约四旬,身着茧绸袍衫,生得圆面大耳,颇为富态;另一位是个少年,广额粗眉,宽鼻大口,正是进京赶考的许观。
这富态中年人进得店来并不落座,从怀中掏出一封帖子递给酒保,酒保看了躬身道:“原来是锦州陆爷到了,请稍待片刻。”转身走进内堂。这富态中年人这才寻了张桌子,兴高采烈招呼许观坐下道:“许兄弟,这胡商宝会每三年才举办一次,你这次真是大有缘法,正好碰上。”
这富态员外姓陆名淮,是锦州的大行商。智兴寺本是陆家香火院,一日陆淮去寺中祭祀,有和尚说起许观遇人赠银得以应举之事,心想:“听说汉朝有个朱买臣,也是樵子出身,后来运达官至丞相长史,名传天下。这许观有此巧遇,想来也是个有造化的。我去长安买卖,不如带了这少年同去,只当押上一注,日后他若能高中,也算是结识在先。”待见到许观,这一老一少都觉分外投缘,便一道出发。陆淮走南闯北,见闻颇广,一路上讲些各地风物人情,许观听得津津有味,也不觉路遥。这日到了成都府,陆淮安置好货物伴当,忽对许观说:“小兄弟,你可曾听说过胡商宝会一事?”许观道:“只知胡商多有豪富,这胡商宝会却不曾听过。”原来唐代珍宝行业多为西域商贾经营。时人形容不相称的谚语有“穷波斯,病医人,瘦人相扑,肥大新妇”一说,穷竟能与波斯不相称,胡商之富实已深入人心。
见许观不知胡商宝会,陆淮道:“此乃胡人旧俗,赛宝大会上众人各呈宝物,可供交易。如今这宝会已不仅限胡人,许多行里的老号都会派人携宝参与。所示宝物最珍奇者胡商商会的行头往往还另有嘉奖。今日在成都府正巧有场宝会,小兄弟如是无事,同去开开眼界可好。”许观少年心性,喜好新奇,自是欣然欲往。两人便离了下处,陆淮带路往玄中观南边这家酒垆而来。
二人在店中坐定,许观四下打量,见店面狭小,墙壁斑驳,陈设也甚是简陋,心想:“莫非胡人宝会就在这小酒馆里?”陆淮瞧出他心思,只是微笑不言。过了许久,那酒保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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