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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天香夜染衣(唐穿) 作者:以凉(晋江2013.12.23完结)-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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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淡淡地笑:“令月贪玩,因而耽误了时辰。洗砚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正说着话,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遂问:“何事?”
  外面便有人压低了声音:“殿下,方才抓的那几个人自尽了。”
  “什么都没问出来?”他问。
  “没有,几个都穿了夜行衣,口中含了毒囊,见血封喉。”
  他略沉吟一下,吩咐道:“派人去把流月找来。”
  找到流月的时候,已近天明。
  李旦听完我对前后事情的叙述,只问了我关于前面那个黑衣人的事,我想起何青和柳湘如来,心下惴然,只推说不知。
  他也不再问,倚在床柱上闭目了半刻才笑道:“这一整日的出游当真是倦了。”
  正说着话,门外又有人来报:“王爷,流月找到了。”
  流月被发现在洗砚池中,已经死了多时,整个人都浮在水面上。
  我和李旦对望了一眼,知此事绝非偶然。
  李丹吩咐道:“知道了,下去吧。”
  我看向他,正色道:“不是刘妃。”
  他也不问我原因,只点了点头,仍旧靠回床柱上。
  这一夜,从流月送来刘妃命人做的燕窝粥开始,到弦音口中的由流月代为送衣服,再到后来的流月之死。流月本就是刘妃派来的,又素与刘妃亲近。表面看来,似乎一切的矛头早就指向了刘妃。只是我却从回来时见弦音自称崴了脚,由流月代为送衣服便开始心生疑窦。没有谁会刚崴了脚便健步如飞地去煮安神汤……
  支开弦音回到房里,试过了留在桌上的燕窝粥,手中的银簪并不变色,仍旧鲜亮生光,便更是心疑。再到弦音端了安神汤进来,看到她用的是同盛燕窝粥的一样的碗便明白了一切。
  果然,再进屋时,弦音见我伏在桌上,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那碗安神汤到了个干净。只可惜,我头上发黑的银簪却不会说谎。
  柳湘如已同此事无关,刘妃又是被陷害的,那么幕后之人到底是谁?是跋扈张扬的唐辉夜,还是文雅静美的崔清浅?亦或是另有其人?
  到了天明时,李旦依旧去上早朝,我躺回床上,依旧“昏迷不醒”,弦音几次进来喂药,都被我吐了出去。
  虽已知弦音居心不良,我却并没有点破,只将她留在了身边。
  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没有必要再令那幕后的人再找来新的人躲在暗处。只要派人盯住弦音,一切便自有分晓了。
  等到李旦回来屏退了左右,我才睁开眼来:“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晚?”
  他只盯着我,面色凝重:“韦家的那人出事了。”
  “什么?”我猛地坐直了身子。
  “昨日母后趁着皇兄和我带令月出宫之际,命人将她传到宫里,赐了一杯毒酒……”
  我深吸了一口气,才问:“那她……现在怎么样?”心里却默念:如果历史无差,她是不会在此时出事的。
  李旦的脸色却不大好看:“皇兄回宫时人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安置在太极宫,御医把该喝的药都给她喝了,只是一直昏迷不醒。”
  我的头一阵剧痛,只觉心底像空了个洞一样,勉强站起身来,定了定心神,便直向门口冲去。
  一双手将我拉了回来:“此时宫中人多口杂,你进去也见不到她。”
  我遂跌坐在地上,一滴泪水终究是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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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三日,宫中传来的消息只说疾重难愈,并不提中毒之事。
  李显大怒,迁怒医者,免了朝中半数的太医。武后没想到素来听话的李显此次竟会为了一个女子公然反抗她,却又碍于才封了太子,不便严苛,高宗又素来心软,只得放手不管。
  我躺在床上,心里愈发地不安。
  到了夜里,终于换上暗色的衣服,跳出了后窗,直奔太极宫。
  自那夜试过了自己身上的武功之后,我便明白了晨吟先前所练的内力虽算不得上乘,至少可以保身。
  因不明白运功的心法,无法直接纵身越过宫墙,我只得寻了一侧的雕花青砖,攀爬而上。幸而身怀内力,动作比之前时轻盈了不少,仗着熟识宫内的布局,将巡夜的侍卫一一躲过。
  思量再三,便直奔内庭的宫殿,知高宗和武后一直住在大明宫,因而太极宫中只有东宫还算热闹,便避开东宫,再寻有灯火的宫殿。
  果不其然,在北侧的来仪殿看到了星星点点的亮光,遂心中一喜,直奔那光亮而去。
  到了殿外,才发觉门口把守森严,我只得绕到殿侧,透过窗子向内观望,只见李显在房中急躁地踱步,内侍长贵立在一侧,劝道:“太子殿下放心,这个姓马的虽是民间选来的,不比太医,但既然敢揭榜,自然是身怀绝技,或许真能救得了太子妃……”
  姓马的?
  我皱了皱眉,想起日间李旦说宫中贴了告示,说如有人能医治好未来的太子妃便赏千金,封万户,没想到真有人揭了榜来。
  这样想着,便潜身到殿的另一侧,舔破窗棂纸,向内观瞧。
  但见一人身形高大,面容朗俊,双目低垂,正看向躺在床上的晨吟,手正探在她的手腕上,眉头紧锁。
  看那面容,我似乎并不认识,却隐约觉得有几分熟悉,想来便是方才长贵口中的“姓马的”。
  姓马……
  正在思索,又见李显自那边踱步进来,问道:“先生可能医治?”
  “秦客定当竭尽所能。”那男子起身道。
  我忽恍然:原来他便是马秦客!
  作者有话要说:  


☆、胭脂泪(苒苒述)

  秋,七月,公主适薛氏,自兴安门南至宣阳坊西,燎炬相属,夹路槐木多死。绍兄顗以公主宠盛,深忧之,以问族祖户部郎中克构,克构曰:“帝甥尚主,国家故事,苟以恭慎行之,亦何伤!然谚曰:‘娶妇得公主,无事取官府。’不得不为之惧也。”
  ──《资治通鉴卷第二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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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吟的病在次日便有了好转,李显大喜,立时赏了千金给马秦客,并向高宗请了旨,将自己原本的封地分了万户给他。众人皆羡其势,却没想到马秦客并不接受,只说自己身为医者,救人乃份内之本,不敢求利。高宗因将他收在了太医院,命他继续负责诊治晨吟的病情。
  我听了心里不免惴然,想起史上马秦客的所为,更是坐立难安,恨不得立时便将晨吟从皇宫中带离。
  两日后,武后听闻相王府的豆卢孺人忽染重病,十分关切,便命新晋的太医马秦客过府诊治,李旦固让,只说是旧疾,这才作罢。
  是夜,豆卢孺人“醒转”,只是身体仍旧虚弱,因而闭门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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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旦进门时正撞见我一个人坐在一边对着小炉子煮茶,便笑道:“看来我今日赶得正巧。”
  我用扇子掩住茶壶,笑道:“今天的茶是只煮给我一个人的。”
  他皱皱眉:“当初说好了只煮给我一个人喝的,到现在我这个救命大恩人倒没茶可喝了。”委屈的神情全不似人前风轻云淡的八皇子。
  煮好的茶倾注入盏,激起柔静的水花,我抬眼看他:“这流音阁虽好,呆得久了也未免烦闷,不知王爷何时才能让我这个挂名的孺人走出阁门去?”
  他伸手去拿茶盏:“罗敷不是每日都出门吗?”
  我拍开他的手道:“夜长梦多,此事终究不可再拖下去了。”
  他绕过我的手,仍旧夺过茶盏去,品了一口才道:“旦必不会令卿失望。”
  待得夜深人静,我照旧找出一套黑衣换上,对着镜子打点好一切才站起身来。
  李旦见了轻轻一笑:“幸而罗敷身为女子,若卿真为男子,这长安城的女子日后必不再多看旁人一眼了。”
  “苒苒不求其他,只求这相王府中的女子不再纠缠,便已是余愿皆了了。”我说着便一展黑衣,笑着跳窗而出。
  李旦留在房里,只淡淡道:“一切小心。”并不过问我的去向。
  出了相王府,绕过巡夜的兵士,径直来到太极宫前。轻车熟路,不过一个纵身便跃过宫墙,更觉心喜,遂步下生风,闪过宫卫,来至来仪殿东侧的窗前。
  红木描金的雕花窗子一如既往地正敞着,我轻轻一笑,翻身跳了进去。才落下地,便有人扑上来,一把抱住我,热切地说:“死丫头,怎么才来,我替你留的清莲玉蓉糕都冷了。”
  “太子妃恕罪,奴婢来得迟了。”我笑着福了福身,戏谑道。
  她抓起一块点心,塞到我的嘴边,嬉笑道:“太子妃赐你的,还不快吃?”
  自晨吟好转之后,我每到晚上便到来仪殿陪她,两个人长时间不见,总有说不完的话。只是提起被押入天牢的原因,她便闷闷不乐,停了好久才同我讲起李贤的事来。从月下的箫声到金屋的羁绊,话语虽平淡,却声声重击在人的心头。
  她趴在桌上随手摆弄着面前的烛台,喃喃地道:“他说了要建一座大大的金屋子给我住的。我以为只要可以同喜欢的人一直在一起,无论哪里都是金屋的,却没想到一切都是谎话,他根本就容不下我……”
  继而想起了什么,转头看我,一双本来明亮的杏眼暗淡无光:“苒苒,你听过那个金屋子的故事吗?”
  我摇摇头,想起汉武帝和陈阿娇来,不免心下黯然。
  她便又伏回桌上,闷闷地说:“就知道这些故事不过是他编了来哄我的,不信也罢。”
  我只盯着面前的明灭不定的烛火,心里浮现出那道丰神绝华的身影,不禁一叹:李贤,我是否该感谢你终究没有将那故事的后一段讲给晨吟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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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相王府,便凝着眉头,一个人坐在案前提笔临画。
  墨线舒长,狼毫点点,一笔丹青吐翠吞金,玉宇琼楼隐现其间,室内明镜花菱、珠霞满地,檐上瓦当雕角相映成辉。
  画了一半,忽叹了口气,只抬手去蘸墨,才发觉一双修长的手执着一块墨石在砚说激昂细细研磨,手的主人正看向那纸面,唇间泛笑:“怎么好端端地画起汉时的殿庭来了?莫不是罗敷久留在这相王府,也生了宫怨?”
  我抿着唇,抬手蘸了浓厚的墨汁,在纸上恣意泼洒起来,不拘章法,不顾布局,只运笔在那金碧辉煌的宫阙上挥墨如雨,辗转反复,但见那朱楼倾了、玉宇倒了,菱花镜碎、一室的珠霞散落于地,顿成逶迤。尚无秋意,门外已是残阳如血,凄清寒切,恒古流中,唯有倾斜的匾额依稀写着“长门”二字。
  画罢,丢了笔,回床上闭目休息,晨吟的话一句句在心底翻滚,竟深入骨髓,刺得肺腑皆痛。
  来至大唐十四年,以为自己早已融入了这盛世,却不知骨子里仍是不甘于此,竟以为可以看透人心。见了晨吟却才醒悟,现在的自己仍旧是那个天真烂漫的谢苒苒,在宫廷权贵间苦苦挣扎,以为学会了诸多手段和算计便可无忧,却不知即使看得穿人心、算得出人意,却仍旧同晨吟一般,所信者多,得信者少,故难容于世。
  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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