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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同人)彼岸春+番外 作者:两者无形炼成一(晋江2014-05-31完结)-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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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起头来,见倾城眸光萧索,怔怔出神,不禁轻声一叹,将貂裘重又围上她肩头:“我去去便来。”
  未等倾城回答,展昭已站起身来,翻身跃上逐星,奔入辕门。
  不过片时,辕门内外人声渐起,火把游动,马嘶和鸣,令人隐隐不安。
  倾城从思绪中被骤然惊醒,只见展昭已不在身边。她直觉心内空盈难辨,怅然一叹,拾起纯钧剑,起身走进演武场大营,径直步入客帐。
  这客帐内外两层,宽敞和暖,正是范仲淹安排雅苏的下榻之处。此刻虽已是丑时,帐内却还是灯火通明,一派整肃。
  雅苏正坐在案前。他面前摆了几张羊皮卷,上面密密写满文字,似是信函文书。倾城踏进帐内,他即刻警醒,转过身来,面上似有一丝惊讶。
  “你还没回去睡么?”
  方才在中军帐饮宴之时,范仲淹等一众宋臣在侧,他们之间亦是以汉话对答。此刻外人尽去,雅苏这淡淡一句,用回鹘语道出,瞬间交融了儿时旧梦,血脉同源。
  倾城心中一颤,勉强道:“外面号角疾鸣,召集满营将官,也不知所为何来?”
  雅苏淡淡道:“是韩琦已决定于泾原路出兵,先遣任福桑怿率一万八千人强攻定远寨。范仲淹他们只怕是刚刚得到消息,急忙要安排部署。”
  这重大军情,尚未传入范仲淹耳中,却竟已在雅苏掌握之中。倾城吃了一惊:“你如何知道此事?”
  雅苏缓缓抬头,面上似有一丝自嘲:“我若没本事知道这些事情,只怕活不到今日……”
  他默然半晌,又道:“如论如何部署,我今夜已与范仲淹约定,明日一早便要带飞羽骑去往羊牧隆城。泾原路战事一起,那里便是六盘山南麓咽喉之地。以飞羽骑来去之速,应能助他们一臂之力。”
  倾城又是一惊:“明日一早?……那我?……”
  雅苏垂头看入倾城眼中,沉声道:“我们既与宋军再续前盟,只怕要在这一带耽搁些时日了。我要你留在这里,以静待动。若有急变,我自会传书给你。”
  他缓缓抬手,从颈下衣内摘下一物,戴在倾城身前。细看来,竟是以丝带悬系的一只羊脂玉环。
  倾城泪水顷刻间夺眶而出。这玉环本是她母亲玛尔赛郡主的随身饰物,她自幼日日得见,当日雅苏离开甘州时,正是玛尔赛郡主亲手将这玉环戴在雅苏颈项之上。
  “……走吧,雅苏,总有一天,你一定要将这玉环亲手还给玛尔赛姑姑……”
  言犹在,人已远。雅苏静静望向倾城,眸光描绘着她面庞轮廓,似是想将她每一分肌肤纹理都烙印心中。
  倾城强忍泪意,低声道:“这些年,你们究竟是如何过来的?”
  雅苏依然注视着她,缓缓道:“和你一样。”
  瞬息往事,尽现眼前。倾城合起眼帘,身子重重一晃。
  雅苏站起身来,扶住倾城肩头,低声道:“我还是来迟了,竟让你自己吃了这么多苦。”
  倾城讶然抬头:“难道说,你一早便知我还活在世上?”
  雅苏摇头道:“我原本以为你当年已在甘州罹难……但前年赵珏的案子在汴京大审之时,我便已得到了消息,知道你尚在人间。”
  倾城一惊,颤声道:“那你为何……为何不早来寻我?”
  雅苏叹息一声:“不错,我们当日便应当来寻你的。只是,我那时尚有一事未了,不甘就此离开沙洲……”
  他缓缓叙道:“当日我们从甘州突围而出,将夜落纥百年传世之珍置于十只木箱之内,由父汗亲卫营拼死看护。几番血战下来,幸得不失。曹贤顺叛归元昊后,我们无奈之下,带着这些宝物转赴沙洲。父汗先行,拟先寻一处隐秘之地将这些宝物收藏妥当,再图将来,却谁知……等我与摩勒在焉耆沙漠中找到他们的尸骨时,宝物却并不在他们身旁。看他们的情形,应是饥渴而死,未遭劫掠,所以我猜测宝物应当已被他们藏起,只是漫漫沙海,不知何处。这些年来,我们隐身沙洲,稍有线索,便紧追不舍,但总是一次又一次失望。三个月前,我终于下定决心,夜落纥何去何从,不能再寄托于这些再也寻不见的宝物之上,于是带了摩勒他们,东来至此……”
  倾城身子一震,含泪道:“你可知道,那些宝物,便藏在焉耆沙漠中的雷风崖下。舅舅临终之前,已将宝物所在之地绘了图形,用游隼传回了甘州……”
  雅苏霍然一惊,紧紧握住倾城的手臂:“你说什么!”
  倾城不答,挣开雅苏,扑到案前,提起一只墨笔,在一张空羊皮卷上绘出一幅地图。那玉环随身摇曳,在她颈间盈盈耀亮。
  笔峰如刀,墨滴如血,有谁知,这一纸图画之上,寄托了多少血泪梦魂?
  雅苏将地图从案上拾起,手指微微颤动,目光掠过图上起伏山川,碧眸间已满是泪光。
  终于,他目光一凛,抬起手来,凑近案上明烛,看着那羊皮卷在火焰中渐渐卷曲,化为无形灰烬。
  他气息起伏,向外帐朗声喝道:“塔玛!”
  白裘闪现,俊朗青年顷刻间已在门外回道:“在!”昔年玩伴,如今早已是肃穆恭谨的帐下之臣。
  碧眸闪动,如深潭泛起波澜,透出前所未见的冷锐逼人。
  “传书给摩勒,十日之内,带飞羽骑全队到羊牧隆城来见我!”
作者有话要说:  呼,这一章写完,严重内伤。下一章更新,只怕要多等几日了。阿一。

  ☆、西北篇 第五十六章 好水川

  
  庆历元年,正月二十四,午时。
  天阴似铁,不见一丝日光,似是要落雪。
  六盘山西麓五十里,两侧山岭之间,是一片狭窄滩地。曾经于此蜿蜒而过的河流已经干涸多年,只为这里留下累累砾石与一个平凡名字——
  好水川。
  凛冽北风掠过荒川,吹熄了乱石堆中宋军营灶的余烬。身披青甲的兵卒们草草用过午饭,便又结成漫长队列向前跋涉。骑兵步卒阵队整肃,宛若一条青色巨蛇在谷底蜿蜒而行。
  这一路泾原路宋军共有八千将卒,两千骑兵与长枪队先锋而行,中军四千以步卒为主,亦配了轻骑和清边弩手,后军两千俱是步卒与弓箭手。
  中军轻骑营队列之中,当先一骑全身亮甲,须发半白,正是知庆州兼环庆路副总管任福。他一生将兵,勇冠阵前,掌中四刃铁简威风八面,如今虽已年届六十,但矫捷雄健,不输壮年。去年白豹城一役,他率番落骑军破城于一夜之间,纵兵大掠,焚敌巢穴,获牛马、橐驼七千有余,委聚方四十里,平骨咩等四十一族。这一战令他名满天下,官家亲敕嘉奖,晋封他为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
  他上月奉韩琦之命,率一万八千宋军自镇戎军挺进怀远寨,以扫平袭扰当地的夏军。一路势如破竹,进境颇为顺利。怀远寨解围之后,原本应取道得胜寨转赴羊牧隆城与守将王珪汇合,谁知却遇上一千余名党项山讹军。任福率部与之交战,数战皆捷,斩首数百,引敌溃走。他一路追击,直到张义堡。谁知这一路山讹军行动诡捷,转过几道山梁,竟两路逃窜而去。任福思忖之下,亦是分兵南北两路追击,北路由副将朱观领一万人沿笼络川一线而下,南路八千人则由自己亲领,直入好水川。行至今日,已走了三日三夜,将卒俱已疲乏,却还是未撵上逃敌。
  晦淡苍穹,暗无颜色。任福抬头分辨天时,心中暗生一丝焦躁,转头吩咐身边传令官请先锋官至中军回话。
  不多时,先锋官驱马而至。他一身重铠,背上负了一张黝黑长弓,乌漆箭筒内满满载了数十支长箭,羽柄绛红,在这萧瑟冬日里格外耀目。
  弓曰无极。
  箭曰长生。
  这先锋官赫然正是前年官家决意增兵西北之际在宝津楼箭震三军的桑怿。他本就是泾原路一线兵马督监,西线战事趋紧以来,便专为任福执掌先锋营。
  桑怿带马近前,向任福横臂行礼:“任帅有什么吩咐么?”
  任福面色沉凝:“上一拨斥候还未有回报么?”
  桑怿稍稍带住马缰,向任福摇头道:“已经去了一个时辰,算来早该有信了,却还不见回来。”他转身看向任福身边鞍上之人:“展大人,你看如何?”
  那人良驹骏骑,轻甲佩剑,正是展昭。自范仲淹获知泾原路用兵决议当夜,便遣展昭自延州直赴镇戎军,一路与任福中军随行,算来已有月余。范仲淹与韩琦原是各掌一路军政,若遣鄜延路其他将官前来,只怕有碍两路之泾渭。展昭本为官家为范仲淹钦点之护卫,并不在军籍之内,也便少却了这层顾虑。范仲淹素来倚他慎明沉稳,艺精马快,若遇急情,亦可协调处置。当日任福夜焚白豹城,展昭亦身逢其役,便是如此。任福与桑怿对展昭一向亲信敬重,相处颇为融洽。
  展昭此刻见桑怿相问,思忖片时,道:“不妨再派一队斥候出去。此处距羊牧隆城不过二十余里,若是暂无逃敌讯息,不如先入城与王珪大人汇合为妥。”
  当日韩琦遣将出征,曾向任福亲颁军令:“苟违节度,虽有功,亦斩!”此番为追歼逃敌,大军偏离得胜寨路径,取道张义堡,虽然殊途同归,均往羊牧隆城而去,但实已有违帅令。展昭面上不言,心内却一直难安,只盼早日平安抵达,以免横生变数。
  任福却缓缓摇了摇头:“这一路追敌至此,百已九十。若是功亏一篑,何为丈夫!”顿了一顿,朗声喝道:“毕其功于一役,不放一匹敌骑出川!”
  他声如洪钟,周遭轻骑营均是听得清清楚楚。轻骑营卫们均是精神一震,挺直胸膛,催马行得更快了些。
  展昭心内暗叹一声。桑怿似是也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止住了言语。
  倏忽之间,从东边山麓遥遥奔出一骑,势如流星,不见蹄尘。山势崎岖,那人马速却丝毫不减,自山崖之间纵跃而下,转眼之间已落入川底,骏马长嘶声中,鬃尾一线,向中军队列直面而来。
  中军外围正是清边弩队。弩营兵卒瞬时警戒,百人长阵骤然集结,两排弓弩手单膝跪地,握紧弩刀扳机,登时便要向那人发射,却听身后有人高声叱道:“且慢!”
  这一声内力满蕴,沉沉入耳,正是展昭所发。任福桑怿均是心内一震,回头望向展昭。只见他眉峰微蹙,低声向任福道:“任帅,来的是甘宁郡主。”不等任福发话,已鞍缰一震,从骑队中策马奔出,向来骑迎去。
  任福早已听说倾城奉圣旨随范仲淹同驻延州,他对此本就不以为然,此刻心内更增烦躁,摇头喃喃道:“都说范大人治军有方,我却不解,他为何竟能纵容女流之辈出入军中,恣意妄行。平素在鄜延路裹乱也就罢了,如今竟沾上了我们泾原路。”
  桑怿正在一旁眺望,听了任福这话,却是微微一笑:“任帅,你一世用兵,最擅出奇制胜,怎地今日倒如此墨守成规起来?依我看,如她这般的女流之辈,只怕放眼天下,也寻不出几个来。”
  说话间展昭已迎至倾城马前,只见她尘沐戎衣,寒萦素甲,双颊冷晕薄绯,坐下绝影亦已是精疲力竭,鼻息含烟,竟似是一人一骑,长路疾行而来。他与她多日不见,乍然军前相逢,一时心怀难以尽叙,只是低声问道:“你好端端留在延州,怎地到了这里?……似这般鲁莽直奔,冲撞中军,幸亏我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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