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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欧阳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欧阳暖慢慢道:“慕红雪向我们提供了一条战报,半个月前,高昌和南诏勾结起来,高昌出兵五十万,南诏出兵一百万,将同时攻击大历的边境,趁着大历朝没有准备,联手攻入京都,高昌取大历财富,肖天烨要皇帝宝座。”
欧阳爵先是震惊,随后摇头:“这不可能!我国的东边和南边的边境上都有——”
“若是他们已经被高官厚禄所收买,为对方所用了呢?”欧阳暖一个字一个字,叹息着说完。
“你是说真的?!”欧阳爵漆黑的眼睛里慢慢闪过怀疑,“可能是慕红雪提供了虚假的消息。”
“我们有那么傻,会被她蒙骗吗?这消息自然是后来经过确认了的。”欧阳暖轻声,和缓地道,“而慕红雪的任务,就是在大历的京都想尽办法引起肖重华和肖衍之间的争斗,让他们鹬蚌相争,等到两败俱伤的时候,就是攻城的时候!整整一百五十万的军队,而这半年多来,大历一直在休养生息,所有人都以为终于太平了,就连战争的消息都是深恶痛绝,肖衍将军粮都用于赈灾,军队里没有足够的用于长期作战的粮草,也没有足够的准备能够抗衡一百五十万铁骑,爵儿,我们需要时间,你懂了吗?”
“这——”欧阳爵的脑海中电光火石的闪现一连串的场景,脱口道,“所以你们和慕红雪说好了,一切都是演戏?为了蒙蔽高昌和南诏的密探,让他们以为燕王世子迷恋公主美色,胜利在望了,借以争取筹备战争的时间?”
欧阳暖见他终于转过弯来了,赞许地点点头:“是,高昌人想要用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胜利,他们在等着公主将太子和燕王世子迷得神魂颠倒,让他们两个互相争斗,然后挑选有利时机。”
“可是——慕红雪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管她为什么要帮助我们,两边传来的消息却是真的,高昌和南诏人利用边境贸易的假象,让士兵们伪装成平民,源源不断涌上边境,如今只怕已经集结完毕,蓄势待发了。”
欧阳爵不想相信这是真的,可是欧阳暖的话,沉思一下便知道的确是真的,肖重华不是轻信的人,既然同意这样做,那么这个消息一定会是确凿的,只是——“姐姐,那太委屈你了。”
欧阳暖轻轻摇了摇头,道:“不委屈,若是让肖天烨做了皇帝,又将带起一阵血腥的清洗。”肖天烨是不会杀自己,可是其他人呢?只怕他会一个不留吧,到时候自己关心的所有人也都会难逃一死。欧阳暖咬牙,这是不得已。
“你们早该向我解释清楚的。”欧阳爵还是有些不服气。
“到了该你出场的时候,自然会轮到你卖力气,其他时候,你就要作出一副不堪受辱的模样,明白了吗?”欧阳暖提醒着他。。uXier。
欧阳爵笑了,道:“好,一切都听姐姐的。”
欧阳暖早已算好了时间,肖重华很快就会主动找欧阳爵的,因为这个计划非常需要他的配合,所以才将一切对这孩子和盘托出。
看着欧阳爵离去的背影,红玉小心地道:“小姐,既然您也知道一切都是做戏,您为什么不开心?”
知道是一回事,落寞又是一回事,尤其是一个整日里对你嘘寒问暖,将你捧在手心里的人突然去对别人献殷勤,这滋味实在是叫人觉得心里发酸,胃里发苦。
晚上,肖重华回到正屋,欧阳暖微笑着抬起头,问道:“用过晚膳了吗?”
肖重华微笑着看她:“用过了。”
欧阳暖微微停了停,道:“今天为什么要让人伤了爵儿?”
肖重华轻轻皱起了眉头,回道:“下人们不懂事罢了,我已经叮嘱过,若是他来,一定要拦着,却不要伤人了,不过他也将金良的肋骨打断了三根。”
欧阳暖一顿,倒是没想到欧阳爵用力这么猛,也是,他如今不是在她身边的瘦弱少年了,他是吃亏了,其他人只怕都要在床上躺三个月。既然这样,她也就不能再纠缠于这个问题。
“从明日开始,你将交际的事情都教给慕红雪吧。”
欧阳暖的笑容,微微一僵。
肖重华又说道:“我带着她在外走动,她却不明白京都贵族女子之间的规矩,日子一旦久了,也会让人觉得怪异。”
“不过是做戏,用得着那样逼真吗?”
“既然是做戏,自然是要做到底,你不是说过,还要骗过肖衍的眼睛吗?”
望着肖重华,欧阳暖久久没有言语,也没有动弹。手指将手中的茶杯捏得更紧,直至关节处泛白。
半晌之后,她才回答:“如你所愿。”
欧阳暖真的开始毫无保留地教慕红雪该如何与大历的贵族女子打交道。
慕红雪虽然是高昌公主,但对于大历人的很多忌讳是摸不清的,尤其是上流社会女子中交际应酬的要诀。只是她虽然是异国人,但是聪明伶俐,不论任何事情,都是一教就会。不过半个多月光景,她已将所有人的心思摸个一清二楚,知道谁最喜欢什么,谁对什么最感兴趣,什么话题说起来大家都高兴,什么话题大家都不乐意说。
很快,慕红雪就成了所有人心中的宠儿。
不论大小宴席,肖重华也不再要欧阳暖陪同,都是带着慕红雪出门。
肖重华对她的态度,也逐渐改变。
他的表情依旧温柔,对她说话时,口吻还是那么不疾不徐。只是,他出现在她眼前的时间,一日比一日更短,就算真的见着他,她也能感觉出,他的眼神变了,再也不是往日的模样……
欧阳暖的笑容慢慢少了,变得比往日里更沉默。虽然明知道他在演戏,可是当她回过头,却看不到他专注的目光,心中总是空落落的。她终于意识到,在她的心里,肖重华已经成了不可或缺的人。
欧阳暖在大厅里头,交代着张管事近日府里的事情,慕红雪恰巧在这时走了进来。
她在门外,已听见欧阳暖的声音,一进门时就笑着说道:“怀着身孕还这样忙,你真是太辛苦了!”
“今日没有跟着世子出门吗?”欧阳暖脱口道,可是随后,她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话,她只好笑了笑。
“重华进宫去了。”慕红雪轻声细语的说道,神态从容,没有半点心虚的模样。她笑着走近几步,又开口道:“这类繁杂的琐事,肯定耗去你不少心力,往后都由我处理,你才能轻松些。”
“这就不麻烦你了。”欧阳暖笑道。
“可这是重华的意思。”慕红雪弯着唇,笑得如沐春风。“对了,重华说,有座锦绣白虎屏风搁在仓库里,他想取出来送人,但钥匙在暖儿你这儿,他嘱咐我过来,跟你拿钥匙。”
欧阳暖面色一变,笑容顿时僵住。她握紧了拳,半晌没有说话。那小仓库说的是肖重华个人的仓库,可不是燕王府的东西,那不仅仅是一串钥匙,而是代表着,他对她全心的信任。肖重华为什么要让她交给慕红雪?
欧阳暖的笑容有一分钟,几乎化为冷厉。
“钥匙得他亲自来向我拿。”欧阳暖说道,镇定如常,甚至露出一丝微笑。
慕红雪看了她一眼,面上的笑容有一丝丝惋惜的模样,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走出大厅的时候,欧阳暖几乎绊倒,好在红玉及时扶住了她,她看着欧阳暖的神色欲言又止,仿佛想要说什么,终究选择保持沉默。
肖重华晚上回来的时候,欧阳暖将白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问道:“你要我将钥匙交给她吗?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肖重华看着她温润的笑颜,一时心痛的难以自已,却逼着自己硬起心肠:“我已经答应了这件事,不能出尔反尔。”
欧阳暖的笑容顿时僵住,半响,冷冷地看着他。“我才是你的妻子,她是外人不是吗?我在你心中,难道还不如一个外人吗?”
“当然不是。”肖重华脱口而出,随后他别过脸,不敢再看欧阳暖的面容,生怕被她看出心中的痛楚。“你们不一样。”说到最后,他渐渐低下头去。
“不一样?”欧阳暖的脸上似是有一丝冷笑。“什么不一样?”
肖重华沉默了,良久没有回答。
终于,欧阳暖叹了口气:“你若执意要这么做,自也由你。”说完,她不再开口。
歇息的时候,肖重华却突然地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欧阳暖看着他出去,猜想到他是去找慕红雪,不由冷冷地笑了一下,莫非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引狼入室么?
等肖重华回来的时候,房中已放好了木制的大浴桶,装满了热水。
欧阳暖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穿着雪白的里衣,披散着头发,美丽的仿佛偶然闯入人间的仙子,似是已洗浴完毕,见他进来,便温和地道:“怎么去了那么久?我已让他们换了干净的水,你赶快沐浴了,就睡吧。”
“好。”肖重华竭力将自己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他不知道,她明明刚才很不高兴,为什么现在又像是从未发生过的样子,若是她不在意,那么自己刻意做出的一切,不都白费心机了吗?不!不能这样!这样一想,他迅速脱光了,便迈进了浴桶。
肖重华沐浴的时候,从来不让外人伺候。
欧阳暖亲自给他递过去香巾、胰子,然后替他将只是束着没有梳起的长发挽起来,这才站在一旁,看他洗着,微微笑着与他说话,和往常一样。
“我看公主的确是很聪明,学什么都是很快的。”她轻描淡写地说。
肖重华恍若未觉,顺口道:“是啊,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是聪明,可是没办法让人喜爱,也没办法进入他的心。
欧阳暖并不知道他所想,心中叹息,淡淡一笑:“重华,我只是觉得,这次她来了之后,你似乎有了一些改变,不像以前了。”
欧阳暖是个内敛的人,她若非是伤了心,绝不会问出这种话来。然而她却不知道,她哪怕是一句话,自己都无法忘怀。肖重华心中痛的难受,微笑着说:“她也是个可怜人。暖儿,你曾经劝说过我,不要对她心怀芥蒂,如今她愿意帮助我们的计划,我已经十分感激了。更何况,她除了燕王府,再也没有依靠,我既然有能力,自然应该照顾她,这不也是你的心愿吗?”
欧阳暖听了,心平气和地笑了起来:“重华,你要照顾慕红雪,我当然不会反对,只是觉得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在宫廷中能存活下来,而且还能将这等重要机密带出来,似乎不是等闲之辈。现在是非常时期,我担心她有其他打算。你既然心里都明白,那自然很好,以后这种话我再也不会说了。”
肖重华尽力维持自己平静的笑容:“你的担心我自然理解。若非我领着,慕红雪连燕王府都走不出去,这府里又经过你的管理和约束,不会出什么纰漏的。我的公文都没有带回来,除了与你之外,我也从不在这里谈公事,就算她有所反复,也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大局。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欧阳暖自然也知道他说的这些,慕红雪表现得确实很规矩,根本不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可是她担心的不是对方在政治上做什么,而是——她在不知不觉中抢走了自己的夫君。所以她只是笑道,“是吗?看你们二人的模样,倒是跟外人说的一样,很相配。慕红雪啊,那可真真是个美人呢,如画容颜,如诗风情,这世上少有男人不动心的,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