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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据他所知，她连英语都说不好，为什么竟然会说法语？还是地道的巴黎腔？他可不记得尹芳菲的简历上有外语专业毕业这一项。
那么……她是什么时候学习的法语？她以前曾经在这里渡过一段时间吗？
疑问的种子一旦冒出了头，就会继续茁壮下去，一如楚凌云现在。
只是他思考的方向从一开始就被桎梏在“常理”之中，所以，他提出疑问的前提就已经是错误的。他只疑惑着，伍轻歌是在什么时候学的外语，却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外表艳丽依旧，风情妩媚依然的女人，身体里其实早已盛装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灵魂。
此刻，两人虽然都是在为“会说法语”的问题烦恼，但是，考虑的方向却完全不同：伍轻歌是以为楚凌云发现了什么不对劲，所以在为如何解释烦恼着。而楚凌云则是对自己并不了解的伍轻歌的过去而困扰着。
一时间，两人都只安静的用着眼前的餐点，偶尔抬头，视线不小心碰撞之时也只是微微一下，再未置一语。
此时，正是用餐时间，这间古朴的法国餐厅里几乎座无虚席，而且以来自各国的游人居多。但是不管是来自何处的人在这气氛静谧安详的餐厅内都是心中恬静的享受着这一刻的悠闲。即使偶尔与友人交流也都是压低了声音，生怕打破这一处的安然。
窗外，霓虹斗艳的爱丽舍田园大街上，正是一夜繁华的启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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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伍轻歌早早就叫了楚凌云起来，两人在饭店用了早餐，就直接开着楚凌云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房车，出了巴黎市区。
这里……还真是没什么变化呢……
一年多了，重回这里，伍轻歌发现自己还是能清晰的记得这里的每一条街道。
当初在圣塞纳厨师学院的时候，她几乎每一周都要乘着巴士沿着塞纳河走上一个来回。其实，以巴黎的交通状况，乘坐地铁会更节省时间，但是，她却舍不得这沿途的风景，所以每次来市区，都会下意识的选择巴士作为交通工具。
沿着塞纳河一直走，中途绕过法国的国家森林公园，然后再回到塞纳河畔，一直一直开下去，这路上的一切都太过亲切，亲切到让伍轻歌几乎忘了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早上起来有些烦闷的心情，也因为塞纳河上那轻轻柔柔，拂过脸颊的微风而放松了不少。连旁边一向喜开快车的楚凌云都不知不觉的放缓了车速，唇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一刻，一切的疑问不解似乎都离他们远去，两人的世界里只剩下不急不缓前进的敞篷车，和塞纳河那清丽的流水声，还有伍轻歌被徐风扬起的长发……
如果，能就这么一直开下去，永远不停息该有多好？
在视线偶然交汇的那一瞬间，两人脑中同时闪过同样的想法……
但是，就像塞纳河是有尽头的一样，他们沿着塞纳河的旅程也不是无尽的，在看到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指示牌时，伍轻歌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随即，那一声叹息就随风消散在空中。
“右转。”伍轻歌轻声提醒道，她的声音算不得大，尤其他们所处的空间并不是封闭的，所以这声音很快就湮灭在风声中。
但，他们现在处于巴黎远郊，周围只是偶有一两个人经过，连车辆都少有路过此处，所以伍轻歌这一声虽轻，但还是清晰的传入了楚凌云的耳朵里。
“到了？”楚凌云边打轮边从后视镜里看着伍轻歌问道。
“嗯，开过这条路就是了。”伍轻歌颔首，看着前方答道。在路的两旁是两排梧桐树，这种树在法国几乎随处可见，只是这里的梧桐比起别处，显然树龄要大上许多。伍轻歌突然想起，她的老师玛利亚修女曾经对自己说过，这些树丛她来到圣塞纳的时候就已经在那里了。
想起老师，伍轻歌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笑容。让不时从后视镜中注意着她的楚凌云一怔，随即若无其事的将脸上的表情隐去。
伍轻歌并没有注意到楚凌云的异常，或者说，她现在根本就没有注意自己周围的事。
虽然只有三年，但这里，也可以算是她的第二故乡呢。
伍轻歌微微眯起眼，透过梧桐枝叶的缝隙，那座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城堡已经隐约可见。透过路边两排法国梧桐枝叶间的缝隙，那熟悉的建筑已经隐约可见。
车子又向前行驶了一会儿，一扇黑色的雕花铁门出现在视线之内。
伍轻歌眯眼细看了一番，发现这扇在她离开时已经有些斑驳的铁门似乎被重新粉饰了一番，门柱上的那个法文字母显然也已经被翻新过了。
记忆中本来清晰的一切渐渐模糊起来，晃晃悠悠的与眼前的景物重叠。
我回来了，圣塞纳……
第十五章 故地重游（二）
第十五章 故地重游（二）
圣塞纳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一所宗教学校，或者说，这里更像一座规模宏伟的教堂。
古老的铁灰色城堡，圆顶式的建筑设计，正门前那座巨大的圣母像，无一不显示着这里的信仰——这里毫无疑问是一所天主教学校。
昨天，她是凭着一股冲动才要带楚凌云来这儿的，而这股冲动一直持续到了今早，直到坐上车。随着离圣塞纳越近，她的这股冲动就被消磨越多，到现在站在这里，那支持着她带楚凌云来这儿的冲动已然不见了踪影。
我这么做真的对吗？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她别无选择，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这里不错，来巴黎这么多次，我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好地方。”楚凌云看着周围，笑着说道。
“是啊……”伍轻歌微笑应道，心下不免有些感激，他是故意避而不谈来这里的目的吗？
这个人……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吗？
想到这儿，伍轻歌忐忑的心竟安定了许多。
“跟我来。”伍轻歌说着，当先走上前，绕过挡住视线的门柱，一个不大的小房子出现在眼前，姑且将它称之为门房吧。
在门房里面有一个满头浓密卷发的大叔正坐在里面打着盹。
看着眼前熟悉的人，伍轻歌心中一阵激动，她语带颤抖的轻声喊道：“大叔，您好。”
卷发大叔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两人，半晌后才醒过神来：“这位美丽的女士，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吗？”
在国内，这或许是典型的色狼搭讪用语，但是在法国，这只是基本的招呼方式而已。
这在时隔一年回到这里的伍轻歌听来更是格外亲切。
“大叔，我们想参观贵校，可以吗？”伍轻歌笑着问道。
心道：狄龙大叔还真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她此时正沉浸在一种很微妙的心情中，回到故校的喜悦，见到熟悉之人的亲切，还有带着楚凌云来到这里的忐忑，这一切在她的心中交织，让她在盎然中夹杂着一丝心怯。她的注意力都在狄龙身上，不可能去注意到站在她身后的楚凌云脸上那一闪而逝的疑惑。
她，好像也是第一次来这儿……那，为什么要带我来？
楚凌云想的倒是没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伍轻歌确实算得上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当然可以，我们圣塞纳欢迎世界上所有友人的参观，只要不是你不是新教徒。”狄龙眨了眨眼说道。
所谓新教，其实指的就是基督教。虽然中世纪的天主教和基督教的纷争已经过去许久，现在很多人（指非基督教和天主教区域的人）甚至分不清基督教和天主教的区别，但是个别的“门户之见”还是存在的。
闻言，伍轻歌赶紧保证，她和身后的楚凌云绝对不是基督教徒。
狄龙没有任何怀疑的帮他们登了记然后就带着他们去找负责接待的修女。
伍轻歌本想自己走走的，但是一想到圣塞纳的校规，就知道这纯属妄想。她可是第一次以现在的身份来到这里，按照规定，来这里参观的游客必须有人陪同才行。
不过想想也是，又有谁会让陌生人在自己的地盘随便乱晃呢？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年轻的金发修女，名叫辛西娅，长着一张圆脸，在鼻子周围有几个可爱的雀斑。伍轻歌以前并没有见过她，想来应该是在她毕业之后新来的老师。
“欢迎你们，我远方的朋友。”辛西娅是个热情的修女，感觉上有点像是《音乐之声》里的玛利亚那样，富于激情，活泼好动又有些爱心泛滥的类型。
一路上，辛西娅用她那有些高亢的声音介绍着学校的每一处建筑，并且每次都要加上自己的观点，而且，就像她的人一样，辛西娅的评论也都是热情洋溢的。伍轻歌一路听着，感觉自己像是重新认识了一遍这座曾经逗留过三年的城堡。
而楚凌云在一边虽然听的直皱眉头，但还是在努力的用耳朵收纳着辛西娅的每一个音节。当然，表面上他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这位大爷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懂得适当表达好奇的艺术。
虽然他装着一副我都有听懂的样子，但伍轻歌又岂会不知道楚凌云这家伙完全是个法语半吊子。对话只会最基本的不说，听力更是凄惨。加上这家伙接触的大概都是标准法语，对于辛西娅这种说话不时参杂着外来语的说话方式更是有听没有懂。
伍轻歌偷偷拿眼角的余光看着楚凌云面带一脸从容微笑，眉头处却不自觉用力的模样，心里偷笑到快内伤，但是又不敢真的笑出声来。
这个人，可是要面子的很。
随着辛西娅的脚步，三人来到一间门上雕刻有一顶高帽的房间前面。
看着这扇门，伍轻歌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辛西娅像往常一样，微笑着推开木门的银质把手，微笑着介绍道：“这里是我们的调理室，烹饪学院的同学们都在这里进行实操课……”
接下去辛西娅说了些什么伍轻歌都已经听不见了，她的目光流连在靠窗户的一个流理台上。
三年的时间里，她起码有四分之一的时间都在这张有些陈旧的流理台旁度过。
那个打蛋器还是当年的那个吧？看来被保养的很好呢。那套模具……是新添置的吗？以前没有这个形状的……啊！我记得那道刮痕是约瑟芬来这里找我的时候留下的，那家伙连糖的种类都分不清竟然还想要尝试巧克力“回火”……那天还真是手忙脚乱啊！
想到这儿，伍轻歌不禁轻笑出声。
“……芳菲……芳菲！”
“啊！什么？”伍轻歌有些慌乱的应道。身处在这里，她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天天和蛋糕打交道的日子，几乎忘记了她现在的“身份”。
好险……差点忘形。
伍轻歌在心里庆幸道。
也许，今天带他来这儿是个错误的决定……
“你怎么走神了？”楚凌云皱眉问道，当然，用的是汉语。
“没什么。如果我告诉你，我拥有在这里渡过一段时间的记忆，你信不信？”伍轻歌半真半假的笑着说道。
闻言，楚凌云先是一愕，随即眼带笑意，声音低沉的说道：“为什么不信，如果不是拥有这里的记忆，你也不能带我来这儿。”
伍轻歌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她轻咬着嘴唇，看着楚凌云的眼睛说道：“那既是我的记忆，又不是我的记忆，你懂吗？”
楚凌云挑眉问道：“为什么这么说？你的记忆为什么会不属于你？”
伍轻歌轻轻一笑，笑容中有着无奈。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今天说了这些已经够了，她不觉得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可以隐瞒一辈子。既然她现在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