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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浪子-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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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反对?” 
  “没错,我们希望自己解决问题,反对依赖电脑!” 
  这话可让文祥无言以辩了,衣红说的有部分确实是对的,甚至他自己也有过类似的想法。但是,事实的存在与任何人的好恶无关,也不是可以赞成或反对的。这种事文祥懒得过问,这种观念在以往被称为“政治”。人为了一己之见,往往不择手段,说尽了甜言蜜语,目的不过是影响他人,汇聚力量,以满足个人的私欲。 
  “你刚才找我谈,就是想告诉我这个?” 
  “当然,我们从不放弃结合同志,尤其是个名人!” 
  “我很可能并不赞成你的看法!” 
  “以你冒险犯难的精神,我愿意结交你这位朋友。” 
  风不惧插口道:“文兄,我们家乡还在养蚕,你知道蚕是什么吧?” 
  文祥点点头说:“知道。” 
  “我们把蚕养在一处开敞的房子里,比我们住的地方还要好。”风不惧说话时,稳重如山:“我们为它种桑,为它切叶,把它们伺候得像皇帝一样。” 
  文祥接口道:“你们不过是要它吐的丝。” 
  风不惧道:“只是要丝倒没有什么,反正蚕吐了丝以后,就没有用了。” 
  “那又怎样?”文祥搞不清对方的主题,听得一头雾水。 
  “文兄,你想想看。”风不惧慢条斯理,绕着圈子说:“这些蚕养得很好,几千年来被尊若摇钱树。不像其他毛毛虫,几乎被杀得精光。” 
  “是呀!电脑照顾我们,也和我们照顾蚕一样,更何况我们连丝都不必吐。” 
  “文兄应该知道,现在尼龙丝的直径,已经抽到比蚕丝细上几十倍了,我们还要养蚕吗?”风不惧一步一步地逼近。 
  “那不正好放它们回归自然?”文祥说。 
  “我们就是这样做,文兄,你知道结果如何?” 
  “都变成白白胖胖的大蝴蝶了?”文祥打趣道。 
  “没那事!那些蚕一放回桑树上,没有一只活得过三天!”风不惧把“活得过三天”五个字说得掷地有声! 
  “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衣红接着说:“我们这些生活在电脑下的人,万一失去了当局的呵护,恐怕连一天都活不下去!” 
  文祥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从历史的角度来看,人类一直在作茧自缚。从对文明的追求就可以看出来,人就是要把自己紧紧的包裹起来,希望制造一个最完美的温室。今天温室竣工了,又有人说,我不要住在温室里。答案也很简单,出去就是! 
  “以我所知,地球上还有几千万人,自由自在地生活在自然环境里!”文祥无意跟他们争辩,却忍不住要提出自己的看法。 
  谁知衣红一听,竟然怒不可遏:“你关心过他们吗?你拜访过他们吗?” 
  “没有,所以我才单身一人到月球工作,我不想关心别人,也不需要别人关心!”文祥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讨论的,早在二○年代,这个话题已被炒得发酵了。 
  “哼!原来也是个自私自利的字号!” 
  “唉!庄子真了不起,连今天的事都看到了!”文祥不禁大有所感。 
  “庄子?谁是庄子?”裤白忍不住问道。 
  “哦!一个你衣红姐姐不会喜欢、不会关心的人。”文祥冷冷地说,他已决定不再和这位姑娘扯下去了,意识型态不同,不可能有交集的。只是,他怎么向文娃交待呢? 
  “我喜欢孙子!”衣红说。 
  “喜欢孙子的人,也一定喜欢老子!” 
  “我很敬畏他,但并不喜欢。你呢?” 
  “我崇拜老子,欣赏庄子,不懂孙子。” 
  “看得出来,你是个老古董!” 
  裤白越听越糊涂,插口说:“衣姐,什么老子孙子的,怎么没有儿子呢?” 
  衣红笑说:“儿子?还没有生呀!” 
  裤白问:“那孙子从哪儿来的?” 
  衣红说:“他娘生的呀!” 
  裤白说:“哦!我懂了!” 
  衣红说:“你懂了?这可奇了,你懂了什么?” 
  裤白说:“他是个私生子!” 
  衣红忍俊不止,指指裤白,问文祥:“你说庄子看到他了是吗?” 
  文祥也笑了,说:“庄子不是说过蜩与学鸠之笑吗?” 
  裤白急了:“你们在说什么呀?我也想知道!” 
  文祥见裤白急切的样子,心里有些惭愧,便和颜悦色地说:“庄子是中国最有名的思想家之一,他出生在战国时期。眼见当时各国君主不顾民生疾苦,相互争权夺利,非常不齿。同时,他崇尚自然,反对虚伪做作,常用一些寓言明讽暗刺。由于他的思想清晰,反应敏锐,留下了不少警世的文章,是中华文化中,一颗光亮眩目的明珠。” 
  裤白听得大为欣羡,问衣红道:“衣姐,他说的是真的吗?” 
  衣红说:“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庄子在〈应帝王〉中说,南海之帝为倏,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浑沌。倏与忽常去见浑沌,浑沌待他们很好,两个人便商量该如何报答浑沌。倏想到人都有七窍,偏偏浑沌没有,便决定每天为浑沌开一个窍!” 
  说到这里,衣红望着裤白,再不言语,裤白急了,问道:“衣姐,然后呢?” 
  衣红说:“七天开了七个窍。” 
  裤白眼巴巴地问:“开了七个窍以后呢?” 
  衣红说:“以后?以后浑沌就死了!所以我也不敢给你开窍。” 
  裤白还是不懂,便问文祥:“你是说,庄子怕我开窍吗?” 
  文祥怕他误会,只好解释道:“那是你衣姐开你玩笑的,我刚刚说的与你无关,庄子有句名言‘圣人不死,大盗不止’。这话是说,人性对极端的观念有自动平衡的作用,在一个团体中,好人多了,就会出现坏人;如果坏人多了,便一定有好人。所以只要有圣人,就会产生大强盗。” 
  裤白想了一会,还是不明白。他眼巴巴地望着衣红与风不惧,见两人面无表情,只好再问:“你是说我们是坏人?” 
  “不!”风不惧说:“文先生是说,我们想做圣人。” 
  “我从来没想过!”衣红接口道:“我们根本就是。” 
  文祥懒得再谈下去了,向三人微微示意,说:“好极了,请恕我先走一步,要去洗耳朵去了。” 
  “洗耳朵?”裤白眼睛一亮,拉着文祥的手,问道:“这是什么新花样?” 
  “啊,这是老习俗,你知道唐尧这个人吧?”文祥说。 
  裤白望望衣红,衣红不理他,他又望着风不惧。 
  “他是古时的圣君。”风不惧解释道。 
  “有一位隐士许由,唐尧召他去做官,许由听了,便跑到颍川洗耳朵。”文祥说。 
  裤白越听越迷糊,掉头问衣红道:“衣姐,他为什么要洗耳朵呢?” 
  “连这都不懂?”衣红说:“为了要洗耳恭听呀!” 
  裤白问文祥:“那你是不是洗了耳朵再回来?” 
  文祥说:“你看我的脸时,就看不到我的后脑勺吧?” 
  裤白简直坠入了浓雾中,他楞楞地点点头,似懂非懂地望着文祥。 
  文祥继续说:“人世间都是这样的,你看不全,就不能了解透澈。人只能看到一面,如果就用这一面来衡量事物,那是很危险的。比如说,许由当年为什么要洗耳朵,今天又有谁知道呢?认为做官是正途的人,就说是要洗耳恭听。认为做官是肮脏的人,则认为听了这些脏话,污染了耳朵,所以要清洗一番。” 
  裤白始而恍然大悟,继而又愁眉苦脸地说:“你是说,你不喜欢做官,所以要去洗耳朵。可是衣姐也不喜欢做官呀!” 
  文祥说:“那是前面,她还有后脑勺呀!” 
  裤白走到衣红背后,看了看她的后脑袋,慎重地说:“衣姐的前后脑勺我都看过了,没有一点想做官的样子。” 
  衣红笑道:“小傻子!你怎么看得出做官的样子?” 
  裤白说:“你不是常说,做官的人脑袋都是尖的吗?” 
  文祥也忍不住笑了:“还好,我的脑勺是圆的。” 
  衣红嘴一撇,嗔道:“哼!酸葡萄。” 
  突然,一阵风吹过,一个怪人出现在四人面前。文祥一看,这人面貌寝陋,疢头怪脑地,简直令人难以忍受。他的一颗头是椭圆的,略向右边突出,像是患了脑水肿。五官不仅不对称,左边的大得离谱,而右边的又小得出奇,让人有一股想要把它扳正的冲动。 
  这人一到,就冲着衣红,龇牙裂嘴地笑道:“红姑娘,你想我啦?” 
  衣红一见他,立刻横眉竖目的退到风不惧身后,一面恨声道:“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姑娘我会想你?” 
  “你不是叫我吗?” 
  “你在做梦哩!我叫你!”衣红怒目圆睁。 
  “分明你刚才喊‘酸葡萄’,不然我怎么敢过来?”那怪人嬉皮笑脸地说。 
  “什么话?酸葡萄也是你的名字了?” 
  “是呀,姑娘你赏赐给我的呀!老实说,我还是喜欢我老爸取的‘左非右’,可是酸葡萄是姑娘您恩赐的,我是‘受惊若宠’也!” 
  裤白忿忿地说:“左非右,你这样说不公平,上次我们是在讨论哪种制度好,你说都不好,衣姐才说你是酸葡萄,连我裤白都懂这句话的意思。” 
  左非右笑得右眼都不见了:“小兄弟,有你给我作证,好极了!我要铭心刻骨,红姑娘说我是酸葡萄,我就是酸葡萄!哪一天,红姑娘说我是甜葡萄,我就是甜葡萄!反正,我就是红姑娘的奴隶!一切唯姑娘之命是从。” 
  衣红气得脸也向一边歪了:“那我叫你滚呢?” 
  左非右立刻向衣红一鞠躬,道声:“我滚也。”果然,他一蹬脚,踩着动力滑轮,又如一阵风,去了。 
  裤白对衣红说:“衣姐,我看习惯了,其实他也不算很丑嘛!” 
  衣红犹自有气:“你不嫌他丑,你跟他要好去!” 
  风不惧说:“这个人很有骨气,你看,易容、整容都不过是几个小时的事,他却宁愿以这副面貌,痴心地等待你回心转意。” 
  衣红说:“我就是不懂,整容有什么不好?人之所以能接纳别人,是因为对方至少还有个人样。” 
  风不惧说:“衣红,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庄子不是说过吗?‘子与我游于形骸之内,而子索我于形骸之外,不亦过乎!’?左非右也曾说过,人唯一有价值的是内在美。视觉美太容易得到了,所以价值不高。他之所以喜欢你,是你有理想,也很能坚持。” 
  文祥早忘了要走的事,他发觉风不惧头脑冷静、宽容待人,有大将之风。而这位左非右才真正是个至人,在今日人人整容做假的时代,他居然能不顾对方的嫌恶,坚持以德性相感。更奇怪的是,这个人所以看中衣红,青春美貌居然不是重点,左非右说的不错,她的确个性坚毅、坚持原则,至于有什么理想,那就不是第一次见面便看得出来的了。 
  衣红怏怏地说:“风哥,内在美只是三个字,你怎么去定义呢?俗话说:‘烈女怕缠郎’,这样纠缠不休,难道就是内在美吗?要知道,我们责任重大,他要是真有见识,应该帮我们唤醒那些醉生梦死的人才是。” 
  文祥忍不住插口道:“衣姑娘,本来不该我开口,但是我认为你没有给他机会。” 
  衣红冷笑了一声:“没有给他机会?哼!我就给他个机会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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