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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浪子-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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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祥用餐完毕,看看离登梭时间还有几个小时,便打算在转航站内溜达溜达。这时的计时方法有二种,一是以地球格林威治的标准时作为“世界时”;一是日光时间,沿用二十四小时制。为了避免被人认出,他特意换了衣服的式样,又戴上一顶低檐帽。 
  走道上行人不少,一个个都是悠哉游哉、东张西望地,看看哪里有热闹可瞧。而这些行人也有特色,他们经常走着走着,便半睡半醒地跨进了梦乡。好在电脑有周全的防备,旁观者也都心领神会,除了同情地探视一下有无危险外,任谁都不会轻易打扰。 
  这种奇特的景观,已是人类社会最真实的写照。人们无休无止地追求刺激,日常生活太贫乏了,一般人干脆将一天设定成三个梦境,一个梦紧接着另一个,永远活在梦中。 
  为了制止这种病态现象,人类议会曾经举行过听证会,邀请了世界各地知名的专家学者,共同讨论做梦的时限问题。有人认为八小时太长,有人却嫌太短。甚至还有人提议,基于人权,时间应由做梦者自行决定,要多长有多长。 
  由于这次听证会是透过网络进行的,这个建议立即获得热烈的回响。数以万计的人都急着上网表态支持,结果网络拥塞,几乎令听证会中断。 
  正当大家争议不休之际,一个只有六岁大的孩童--他是“放弃生存权”立法通过后,第一位递补出生的小名人--莫可可,在记者访问时,一语道破了人们的心声:“我喜欢做梦,不喜欢醒过来。” 
  这句话令大人吓了一跳,如果一个人选择永远做梦,永远不醒过来,那与死有什么分别?难道人们渴望死亡?当然不是,谁都怕死,谁都希望与天地同寿。可是,怎么会有这种“希望永远活在梦中”的想法呢?更何况是个人事不知的儿童? 
  终于,大人物开始严肃地思考这个问题。这种高层次的哲学问题,怎能期望一般民众有正确的了解?既然无法了解,又怎能让他们发表意见? 
  于是,大人物们采取了“利益回避”原则,中止了听证会,最后决定梦境最长以八小时为限。如果愿意,可以连续再做,但必须先醒过来三分钟(这并非为了生理需要,因为电脑已能提供全套服务,包括喂食、排泄以及肌肉按摩等)。他们一致认为,这三分钟是“自由意志”时间,人可以利用这个机会,作最理想的选择。 
  只是这种善意,到头来反而变成了扰民的苛政,因为几十亿甫由梦中醒来的人,没有几个搞得清楚,到底哪一个才是梦境! 
  好在人的长处,就是能适应环境,几十年下来,人已习惯了真假不分。经常有人从一个梦里走出来,立刻又栽进另一个梦里。而人间,便成为梦之“地下道”了。 
  到底月球上清醒的人还多些,文祥的家乡有几百万人口,但是从早到晚,人人流连梦乡,街道上连个游魂都看不到。文祥是个觉醒者,令他庆幸的是,在月球上他还看到了希望,至少,并不是人人都活在梦中。 
  在一个小小的花园里,文祥看到有不少人围在一棵数抱的苍柏下,那里有个吟游诗人,正自顾自地弹唱,其音有如珠鸣玉韵,悦耳动神。 
  文祥眼尖,看出唱者怀中抱着的琵琶,竟是手工制作的。这年头一切物品都是由电脑大量生产,难得见到手工艺品,更想不到还有人带到月球上来。 
  唱者是个黄肤老者,文祥走近一听,他唱的竟是汉语,而且是李白的〈行路难〉: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值万钱。 
  值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暗天。 
  闲来垂钓坐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李白的〈行路难〉一共有三首,道尽人间得失。那老者唱来哀中含悲,充满无奈的愁情。这一首是说一位胸怀豪情的侠士,自叹生不逢时,尽管眼前金樽玉盘,却壮志难伸。感慨人生路途多歧,生活享受与既定目标无法兼顾,不如渡海飘然而去。 
  由于DNA的再造工程发达,人人竞逐青春,鸡皮鹤发已是凤毛麟角。再加上老者声调凄凉苍劲,真把诗中隐含的悲情表露无遗。文祥虽然于诗文上造诣不深,但平素也常吟哦赏玩,李白的诗他都读过,这种古韵却是前所未闻。 
  只听那老者又继续唱道: 
  “大道如青天,我犹不得出。 
  差逐长安社中儿,赤鸡白狗赌梨栗。 
  弹剑作歌奏苦声,曳裾王门不称情。 
  淮阴市井笑韩信,汉朝公卿忌贾生。 
  君不见,昔时燕家重郭隗,拥彗折节无嫌猜。 
  剧辛乐毅感恩分,输肝剖胆效英才。 
  昭王白骨萦蔓草,谁人更扫黄金台? 
  行路难!归去来!” 
  这一段气势陡变,抑扬顿挫,既带着嘲讽的腔调,笑那些不识英雄的市井蠢物,偏又夹杂着无限的怜悯,即令英雄偶而壮志得酬,终究世上知音难觅。 
  文祥本是个平凡人,既未经历大风大浪,心中又无块垒,对这一段倒是没有很深的感受。只听那老者把琴音调低了,若叹若泣地低吟着: 
  “有耳莫洗颍川水,有口莫食首阳蕨。 
  含光混世贵无名,何用孤高比云月? 
  吾观自古贤达人,功成不退皆殒身。 
  子胥既弃吴江上,屈原终投湘水滨。 
  陆机雄才岂自保?李斯税驾苦不早。 
  华亭鹤唳讵可闻?上蔡苍鹰何足道? 
  君不见,吴中张翰称达生,秋风忽忆江东行。 
  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 
  古今一篇篇血淋淋的史实,莫非为了权利的争夺,不幸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不识时务的英豪,一旦功成名就,一个个下场皆堪忧。只有少数旷达的贤士高人,才能超越形表,视声名如粪土。 
  文祥听了,大有所感,忍不住击节赞赏。待那老人唱完,连忙走上前去,说道:“老先生唱得太好了!请问贵姓?” 
  老人好像没有听到,闭着眼睛,四指在弦上一阵拨弄,又迳自弹唱起来。这次调性一变,竟是由宫而征。乐音高了五度,调性哀怨幽凄,是苏轼的〈卜算子〉: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 
  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文祥一听,词中有话,这人分明是说,当今这个时代里,众人昏睡他独醒,满腔的愤慨,竟然找不到一个知音。 
  他能有什么冤屈呢?假如以前面那首古调来看,他的气节迥非凡响。难道他是对时局不满?对电脑当局心存疑虑?再不然,便是那些亡民遗臣之流,还活在过去的岁月中? 
  文祥知道,虽然电脑的服务无微不至,但人心不一,心向电脑的固然占绝大多数,存心反对的也不在少。有人甚至认为,时代已经跨入新一波的变革,电脑只是另一种吗啡,人类如果再不觉醒,必将成为落伍的寄生虫。 
  这种立论不能算错,但是,从历史发展来看,过去的人还不是各种社会制度下的寄生虫?只不过以往人类醉生梦死的方式,是由少数人操控着多数人,少数人永远可以找到一些主观的理由,以之宣传散播成为大众生存的意义。现在呢?电脑控制了太阳的能量,把人养得肥肥胖胖的,人又有理由抱怨了? 
  待文祥转回现实,发觉自己竟然独立在路中,吟游老者已不知去向。这时身边围着几个人,正指指点点地猜测他是否在神游幻境。他羞得满面通红,忙不迭地排开众人,往前便走。人群中有一个汉子,不声不响地,紧跟在他后头。 
  走了不远,文祥看到路边有个雅座,他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那汉子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对面,自我介绍说:“在下孔无咎,是自由作家。” 
  文祥心想,今天怎么老碰到这种事,是不是人心思变,现在又流行与陌生人交往了?但人家好意不便坚拒,只得说:“在下文祥,从事资料编码。” 
  “资料编码?” 
  “是的,我负责将一些未分类的物质编码定义。” 
  “原来是科学家,失敬,失敬。” 
  “谈不上,我祗是编码而已。” 
  “嚄!编码家!” 
  文祥顺手在桌面的饮料目录上点了个“琼石玉乳”,桌面正中立刻退缩成一个圆洼,一杯半透明的饮料,从托盘上自动移出。 
  “孔兄要点个什么吗?” 
  “不必客气。”孔无咎摇手说。 
  文祥喝了一口那琼石玉乳,有股淡淡的清香,入口微甜。孔无咎端坐着,似乎有话要说,却又开不了口。隔了半晌,文祥有点不耐烦了:“请问孔兄有何指教?” 
  “好吧!”孔无咎痛快地说:“明人不说暗话,刚才那两首诗,如今能听得懂的人,只怕屈指可数了。” 
  “怎么说?”文祥心中一动。 
  “概念是很奇妙的东西,每一个概念都如同纳须弥山的芥子,其中各有境界。应用语文的目的是希望听者能懂,但有几个人懂了什么?何况诗词本为抒情,对一个不具共同情怀的人,怎么可能期望他懂?” 
  “孔兄所言甚是,现代人不过是些机器,诗词早就失传了。” 
  “那么,恕我冒昧,文兄在那几首诗中,感受到了什么?” 
  “谈不上有什么感受,只因过去曾在感情中打过滚,一时触动了往日情怀。” 
  “还有呢?”孔无咎掩不住脸上的失望。 
  “还有什么?没有了。”文祥被问得一头雾水。 
  “难道只是儿女之情?” 
  “没错,我的生活很平凡,就只有这些。” 
  孔无咎意兴阑珊,话题一转,问道:“文兄是在基地工作吗?” 
  “不,我正要去火星。” 
  “去火星?哪一班太空船?” 
  “麦哲伦CT二三号,就是下一班。” 
  孔无咎沉吟了一下,起身说:“那我就不打扰了,我们船上再见。” 
  文祥大为不解,这人没头没脑地不请自来,又如此这般起身便走,到底是为什么? 
  “文娃,这个人的事能告诉我吗?” 
  “他是一个名叫荻苑诗社的成员,社员有好几百个,彼此交谈时,一律用诗句。老实说,我们也很头痛,弄不清你们人类为什么尽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噢!原来你们不懂诗词!” 
  “不是不懂,是懂得太多,以刚才那首诗为例,我们就有好几百种解读。” 
  “好几百种!” 
  “是啊,每一首诗,我们都收集了历代各家的评注。字句上的解释彼此差异不大,但对诗句要表达的主旨,却是各有各的看法,没有一个标准。” 
  “我不是诗人,但是我喜欢诗,诗的意境要看环境而定。” 
  “你是说如果环境相同,意境就相同?” 
  “是的,但是我说的环境,是指各人心里在某一个时候的感受。” 
  “我不懂。” 
  “管他呢!反正现在没有诗人了。”文祥想了一下,又问:“我也不懂,刚才问你那个女孩,你推三阻四的,这个人你却说了不少,到底你的标准又在哪里?” 
  “那个女孩从来不跟我们打交道,所以知道的不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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