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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尔勒看中了这里,他在草坪上安置了几个靶子,远的离开厅子七八十米,近的也有二三十米。
在厅子中间的桌上,放着一个装满弩箭的盒子。
那些弩箭都是特制的,只有四寸来长,头部是用精钢打造而成,三愣形极为锋利,近距离甚至能够穿透铠甲。
瑞博从盒中拿起三支弩箭,三连发是他到现在唯一还不太纯熟的射击技巧,三箭中总有那么一箭偏差比较大,三十米以内还能够射中靶子,再远一点就难免射到靶子外面去了。
瑞博自顾自地练习起来,可能是因为心中有事,今天的成果并不怎么样,整整一个晌午,连一发钉在靶心上的也没有。
正当瑞博渐渐感到有些没有意思的时候,管家远远地招呼着他回到屋子里面去。
海德先生和埃克特显然是谈完了。
进了休息室,一股浓浓的茶叶味道扑鼻而来,瑞博听说过这种饮料是从托尔流传过来的,它起源于更加东边的地方,可能就是海德先生到过的奇那国。
即便是在托尔也不出产这种饮料,能够运到佛朗士的那就更少了,因此,茶也就成了只有很少人才能够享用得起的饮料。
瑞博曾经品尝过,那味道并不怎么样,如果让他自由选择的话,他宁愿喝牛奶。
海德先生和埃克特都很喜欢喝茶,不过只在有重要事情需要商量的时候,海德先生才会叫管家准备这种饮料。
“你坐下。”海德先生吩咐道。
瑞博小心翼翼地遵从着海德的命令。
铺得厚厚的动物皮毛,温暖而又柔软,在秋风瑟瑟的日子里面,坐在这样一张椅子上,将身体嵌进昂贵的皮毛当中,没有比这更加舒服的了。
正因为这样,瑞博渐渐定下心来。
“你来这里已经四个月了,该教你的,你也都已经学会了,对于这一点我和海德先生相当满意,不过,你能够学会我们教你的课程,这并不代表你真得能够胜任你即将担当的角色,这必须试过才知道。”埃克特说道。
说着埃克特拿出一张请柬,是那种最高级的请柬,外面用明黄色的丝绸包裹着的封面上,以一手极为工整的装饰体书写着请柬的内容。
在请柬的背面画着贵族纹章——一面盾和两朵花瑞博的纹章学知识并不足以让他一眼便看出纹章的渊源来自王国的哪支豪门,仅仅知道那个家族中曾经出过一个封疆大吏,因此纹章上放着一面盾牌。
但是,天知道会是哪一家?在佛朗士即便是一个曾经做过莱而这样一个小城市城主的贵族,也能够千方百计地给自己家族的纹章上增加一个盾的标记,这种纹章在佛朗士实在太泛滥了。
“皮顿的隆那男爵后天将召开盛大的舞会,以庆祝他那美满的二十年婚姻,他邀请了所有他能够请得动的贵族。”埃克特说道。
他将请柬递给了瑞博。
轻轻打开请柬,瑞博首先注意最底下的那行字。
“皮顿执领、国王陛下忠实的仆人、隆那·贝尔特莫·丹奇男爵敬请凯威埃莱·埃格雷特·海德勋爵……”
“凯威埃莱·埃格雷特·海德勋爵?”瑞博疑惑不解地念着这个名字,难道这就是他新的身份?
“有什么疑问吗?”埃克特问道。
“这是我新的身份吗?”瑞博直接问道。
“哈哈,不,凯威埃莱·埃格雷特·海德是我的名字。”海德先生在旁边笑着说道。
“凯威埃莱·埃格雷特·海德勋爵?”瑞博显然还有些弄不明白。
“海德先生公开的身份是凯威埃莱·埃格雷特·海德勋爵,伟大的航海家和博物学家,海德先生还是主祭大人的密友,勋爵的封号是为了褒奖海德先生在外交上所作出的杰出贡献而颁发的。”埃克特进一步解释道。
这一切都是瑞博绝对无法想像的,他知道埃克特用不着在这件小事上欺骗自己,海德先生的身份肯定是真实的,勋爵的称号肯定是国王陛下亲自授予的。
但是这实在太令人吃惊了,平民贵族,虽然这种称号在贵族中是最低等的,没有采邑,而且不能够世袭,但是,拥有这种称号的人在佛朗士实在是少得可怜,只有那些最杰出的人士才能享有这种令人无比羡慕的头衔。
在整个南方,瑞博听说过的就只有两个平民贵族,除了海德先生,另外一个便是南港的商会联合会主席,曾经和海德先生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麦尔·道芬先生。
“海德先生,您和麦尔·道芬先生一样是个平民贵族?”瑞博惊奇得问道。
“有点不一样,我的贵族头衔是能够世袭的。”海德说道:“我从一个没落的意雷贵族那里买下了一个外国贵族头衔,和一份采邑证明书,那块土地早已经落到了托尔人的手里,因此变得一文不值,但是它对于我相当有用。这样一来,我的身份便成了逃亡到佛朗士的破产世袭贵族,我又想办法弄来了一个勋爵的头衔,有个贵族头衔有些事情要好办得多。就这样,勋爵的头衔便能够世袭了,当然继承这个头衔需要向国王陛下缴纳一笔不小的金钱。但是,还是值得的。”
“那位隆那男爵和您认识吗?”瑞博问道。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海德说道。
“隆那男爵是住在皮顿的世袭贵族,先祖在巴南战争中立有军功,晋封为贵族,是军功勋爵,能够世袭。最初他那几代先祖都很努力,因此受到重用,曾经奉命守卫过塔伦堡,那就是纹章中盾牌的由来。
“隆那男爵对于那位祖先真是津津乐道,把他的祖宗十八代给我数落了一遍又一遍。只不过,他们仍旧是勋爵,那些功劳并没有为他们家族带来更高的地位,直到他们有一位游手好闲、风流倜傥的先祖勾引到了一位公爵千金,这个家族才渐渐变得好运起来。
“经过三代人的努力,爬到了男爵的位置,但是,其后的子孙显然对于这个身份已经相当满意了,因此没有再出现过什么有本事的人物,现在他们已经沦落为那些清闲贵族的一员了。“在皮顿,隆那男爵拥有庄园旁边的三十多亩土地作为他的采邑,看样子收成也不怎么样,能够缴纳得起每年为这顶头衔所要缴纳的税收已经很不错了,因此我猜测不会有多少贵族会赏光参加他的舞会的。”埃克特详细地介绍着他所了解的一切。
“我只要参加舞会时,不被识破就可以了吗?”瑞博问道。
“不,那可不够。我们花费了那么多精力训练你,是为了让你能够迅速被贵族交际圈接受,你得真正受到欢迎,而不仅仅是不被识破。据我所知,在舞会之后,隆那男爵要召开一个宴会,宴会上邀请的客人才是他真正欣赏的人物,你得获得隆那男爵的认可,宴会的邀请才是你真正成功的证明,你必须受到邀请。”埃克特说道。
“接受邀请,这怎么可能,我只是一个刚刚被认识的陌生人,贵族不可能轻易邀请他们所不熟悉的陌生人的。”瑞博急切地说道。
“是的,这正是最大的难题之所在,正是因为这件事情相当有难度,因此,才作为对你的考核,因为我对你很有信心,只要你愿意去做,你可以轻易地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因此,我希望你能够证明你自己是最出色的,而不仅仅是满足于不被别人识破。”海德慢悠悠地说道,他的话相当能够鼓舞人心:“只要你认真去做,不要太拘谨,你肯定能够做到这一切。我可以给你提一个建议,你不要急于向那位男爵展示你自己,你要向在场每一个人展露你的才华,让每一个人都为你所吸引,让那位男爵自己注意你,让他自己来找你,明白吗?”
“才华?我没有任何才华。”瑞博疑惑不解得说道。
“不,你很有才华,当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这一点了,埃克特和凯尔勒同样可以证明这一点,而在这四个月里面,我们极力在这方面培养你,举止文雅,性情温和,不骄傲,好学,现在再加上知识广博,这些就够了,这就是才华,能够吸引任何人的才华。”海德说道。
“是的,你只要像让我们接受你一样,让在场所有的人承认你,接受你,你便成功了。这对于你来说,真是很简单。”埃克特也在一边帮衬道。
听到海德先生和埃克特异口同声这样说,瑞博好像也有点信心了。
拿着厚厚一叠资料回到房间,瑞博一分钟都不愿意耽误,立刻仔仔细细地阅读了起来。
在这整整一个月中,埃克特显然是花费了极大的心力,将所能够收集到的关于隆那男爵的一切都整理并且写在这些资料里面。
瑞博耐心地按照埃克特从前教给自己的办法,详详细细地分析着这个隆那男爵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从资料上看得出来,隆那男爵是个贵族味道很浓的人物,尽管家里没有多少财产,但是这位男爵仍旧坚持要支撑那毫无意义的贵族门面。
这位男爵手中比较有价值的产业只有两处,一处是祖传的宅院,从那里可以看到这个家族当年繁盛时的景象,但是现在早已经没落了,维持这样一座豪宅需要不少金钱,如果换作是瑞博自己,他早已经将这座宅院卖掉了,那倒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将卖掉宅院的钱到南港进行投资,用不着几年时间便可以将宅院赎回来,当然有这个必要的话。
但是,男爵显然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情,他唯一能够节省开支的办法便是藉口身体不好,因此长年住在皮顿郊外的一幢别墅中,只留下几个家人看守空荡荡的老宅院。只有在开舞会或者是有重大事情发生的时候,这座空旷的老宅院才能够派上用处。
郊外的别墅,才是男爵真正的家,如果说男爵的家境有多么窘迫,那几乎是毫无疑问的,在那些资料中,有一份是男爵家一个月来的食品采购清单,那上面几乎都是蔬菜,只有在星期天,才偶尔有一顿荤菜。
可以想像,对于这样一个家庭来说,筹办一场舞会,在加上一场宴会确实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情。
对于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愚蠢行为,瑞博一直感到莫名其妙,这位男爵并不是一个特例,在佛朗士有很多这样子的破落贵族,他们中有不少人除了祖先留下来的一个空头衔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财产,虽然不至于借债过日子,反正活得绝对没有什么滋味,有些肯放下面子来的人,便到有钱的上层贵族家担任私人秘书,一方面维持祖业,一方面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
但是,大多数人情愿苦苦地熬日子,同时还不肯放下那毫无意义的贵族体面。
男爵绝对是这些人中的一个,不过日子虽然清苦,男爵显然认为自己的婚姻生活是相当美满的。
男爵夫人原本是另外一个破落贵族家的千金,这些破落贵族好像也成了一种特殊的阶层,他们既不愿意和平民通婚,和豪门联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和平民通婚,亲家哪怕再有钱,他们也会感到不体面。
而同豪门联姻,豪门未必看得上他们不说,婚礼才是真正的难题,豪门贵族的婚礼极为隆重奢华,那远不是破落贵族负担得起的,即便是送一件像样的礼物,都能够使得那些破落贵族彻底破产。
因此破落贵族理想的结婚对象同样是破落贵族。
那位男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