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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眨眼剑-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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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抵讲来,武安地形并不怎么峻险,也不重要,但由于它位居两河边界,可也算是个交
通要道。
  此地没有闻名的物产,但人口却不少,形形色色,三教九流,尤其荷刀肩剑的武林人
物,入眼皆是,江湖术语,武林黑话,充耳不绝。
  比起洛阳来,当然是逊色的了,但大致上讲,一般人对武安的熟悉并不下于洛阳。
  邵真抵达武安之时,已是日薄崦嵫,时近临晚。
  半年前,邵真来到这地方时心。情并不好,现在,更坏,尽管他的表面看不出来,但他
无法否认心头的隐痛——他终于永远失去他想爱而又不敢爱的明敏秀,永远!
  他恨,恨明敏秀的绝情,但,他不怪她。
  他知道,他必定演出这幕悲剧的,只是迟早问题。
  可是他认为那幕悲剧来得是太突然,太仓促了,突然得使他想否认不是事实,仓促得使
他仿佛一下掉进了万丈深渊,永远沉沦!
  明敏秀不该如此报复的——当着他的面找男人,他以为顶多明敏秀会愤怒——或者是伤
心离去,他真的这样想!
  到现在他还“愿意”这样想!
  女人心难测,他相信了,也开始“恨”了。
  本来,他预定好与明敏秀打上“金银帮”算完帐便同赴西疆,但现在他只能一个人,将
来也一样。
  他没有亲临“金银帮”寻仇,他有这“资格”么?
  救出了王一混,邵真并没有把他送至洛阳城内,在城外便分手了。
  “金家庄”绝不敢再找王氏姐弟的麻烦,除非他们想死,再且有了那可以算得上是一笔
大数目的八千两银子,王氏姐弟的生活不致有何问题——如果他俩好好运用的话——做个小
生意,买些日产,甚至寄存钱庄取息……
  他之所以不愿回到客栈,而致对王御照“失信”,这不能怪他,他实在没那勇气再见到
明敏秀!
  现在,他必需做的便是前往西疆寻仇“九指血煞”——一来是奉其父之命,二来或可以
稍减他心中梦碎的痛苦
  武安客栈,本地最具规模的客栈。
  以前邵真已宿过两次——来回各一次,连这次是第三次了,多多少少,邵真有点宾至如
归的感觉。
  一下马,邵真便向店小二要了桶热水,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消除一天奔波的劳累。
  用完晚膳,邵真发现自己的现银已不多了,本来客栈内也可以兑换的,如果数目不多的
话,但邵真见掌柜的实在大忙了,而且时候尚早,寅时方过,乐得逛逛街,散散心,顺便到
钱庄换银子。
  主意既定,向伙计招呼了一声,邵真便离开客栈。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嘈杂,摩肩接里,真可谓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但只见各色各样的人物操着不同的口音,把这城镇点缀得很有生气,原本就不宽的街
道,两旁被毗连不绝摆摊叫卖的小商人占去,更显得狭小,简直有寸步难行之感。
  只见两旁有卖猎物的,有卖绸布的。
  有卖书籍的,有摆家棋谱的,有卖刀剑的,有卖乐器的,有卖药的,卖艺的……等等,
满目琳琅,不胜枚举,令人有眼花缭乱,目不暇给之感。
  尤其是震天价响的铜锣声,以及粗细不同的讨价还价和叫卖的吃喝声,差点就没把人的
耳膜给震破。
  “好不幸运,一到来,便逢上此地赶集。”邵真夹在人缝里,有些卖力的走着,心头兴
奋的想着。
  “鞋,卖鞋!不怕货比货,只怕不识货!从头到底保证是原丝上料,一针一线决不含
糊!来阿!卖鞋!丝鞋,草鞋,布鞋,弓鞋,绣花鞋,小蛮鞋……统统都有,物美价廉,包
君满意!”
  老远,邵真使被一阵尖锐如连珠炮的叫声罩住,本能
  的,邵真俯首往自己足下看去,心中南咕着道:“是该买双
  鞋了,这双鞋,至少穿有一年了,也真该换换!”
  好不容易,邵真挤到了卖鞋的地方。
  一放眼,果真不错,各种款式的鞋子都有,费了好大
  劲,邵真才挑上一双青蓝色黑底的丝缎鞋。
  经过试穿,倒挺合适的,当下邵真付了价钱,便把原有的旧鞋脱下来,换上了新鞋。
  穿上新鞋,邵真心头有点飘飘然的感觉,继续浏览着街景,倒把兑银的事给忘光了,不
过心头是轻舒多了。
  邵真在一条卖古玩的地方,蹲着身子,手里握着一只很小但手工很细巧的陶工制的小
狗,细细观赏,把玩,正想问明价钱……
  “当当当!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当当!
  兄弟陆元!当当!路过贵地,当当!只因盘缠不足!当当!
  在此现眼微未小技,当当,还望诸位大哥大姐高抬贵手!当当当……”
  一阵若洪钟的声音和断续的敲锣声,立刻吸引了不少人观看。
  邵真身为武人,当然也喜欢看卖药杂耍的,尤其那观看的人像围桶般的围得水流不通,
而且还扬起震天价的鼓掌声和叫好声,邵真也顾不得古玩不古玩了,放下陶狗,像只没头苍
蝇般的钻进人堆里。
  垫着脚根,邵真总算看清了卖艺的。
  只见场中一老一少,父女模样的正在真刀真枪的对打。
  老的瞧起约莫六十开外,身着深黑色劲装,头扎黑巾,身体看来很壮实。
  少的可能一二十的光景,秀发披肩,身裁被一袭火红的丝绸劲装裹得紧紧,以致于他那
美妙而迷人的玲珑曲线,表露无遣,混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的青春气息,妩媚的脸儿很俏,尤
其两双水汪汪的眸子,很圆,很大,嗯,就像会说话似的——每当那长长的睫毛眨动一下的
时候。……
  老家伙手上用的一只六尺长的金枪,枪头下扎有粉红色的线布,金光闪闪,一看便知不
是假的,小女子使的是一柄锐利的长剑。
  但只见两人在不到五尺宽的地方,非常卖劲的表演着,表演得非常迫真,金枪长剑舞得
呼呼生响,密密麻麻,如有一人稍不慎失手,很可能使要造成流血的惨剧。
  震人耳鼓的兵器撞击声,以及撼人心房的吆喝声,使得观众门心惊肉跳,几乎喘不过气
来……“好!要得!再来一个!”
  当那对父女使完一套紧张又刺激的搏打之时,赢得满场观众的喝彩,粉粉抛下赏钱……
  邵真把买鞋找来的铜板全部丢下,但他却感到有点乏味,说实在话,那对父女的武功,
他实在看不上眼,平凡极了,简直就是庄稼把式的三脚猫功夫,他委实悲哀那些叫好的观
众。
  没趣的耸了耸肩,邵真不想再看下去,便想离开……
  忽然,六七名彪形大汉挤进了人场中!
  顿时人影四散,秩序大乱……
  邵真不禁好奇的驻足观望……
  来人个个身体高大,衣衫蓬松,面如煞神,他们趾高
  气扬的围住了那对卖艺的父女。
  一个个子最高,而头顶上却光秃秃的一毛不长,亮得
  有如一盏大油灯,面貌长得塌鼻大嘴,再配上一对大得像
  牛的眼睛,一看就令人两腿想发抖的黑衣大汉,大刺刺的摇着三角肩,踏着八字步,走
到那对父女的面前,重重的从鼻孔中哼一声,瞪着两眼,拉开比破铜锣还难听的声音道:
“哎,可脑!你这老糊涂真胆大包天,你他妈的招子可真放得不亮!你为甚么不问问这块地
盘是哪个大爷立的?告诉你,老不死的,你大爷“铁头”陀敏寿便是!江湖上的规矩你他妈
的不懂?
  你不向大爷拜个“扫头”,便想在此混名堂,呵,你可真异想天开!”
  那秃头的嗓子不仅破,而且很快,说起话来简直不输猪老哥,说了老半天,喔喔的像王
大娘的包脚布又臭又长,邵真在一旁只听清楚了甚么头的塞包。
  定了定神,那叫李一平的老者连忙打恭作揖的陪笑道“老汉李一平,小女李秋心,只因
有事往关外,不想至此——嗯,贵地,盘缠用尽,为筹路费,只好在此,哦,在贵地方
扰……。
  老汉实在不知你大爷有这个规矩,不知者无罪,还请你大爷胸怀大量,放过老夫这道,
我父女定感激不尽
  “呸,你他娘的废话少哆嗦!”
  不耐烦的嗤了一声,陀敏寿两手插着腰,两眼望上天,神做的吼着道:“你爷没这闲工
夫给你磨牙,快快缴二十两银子来,另外延迟之费十两,一共三十两!他妈的,你如再慢
交,噜七八索的,再加十两!”
  “这……,”
  抹了一下汗,李一平打着拱哀求道:“大爷你行个好,老汉一夜所得五两银子都不到,
哪有能力交三十两银子?大爷,老汉求你,请你好心,让我父女……”
  “住口!”
  猛地一声大吼,陀敏寿一脚把铜锣踢得粉碎,扯着嗓子咆哮道:“你这老不死的竟敢抗
命,莫非他妈的想破坏大爷的规矩?今天你要是不交出银子,大爷保证你跑着来,跪着离
去!”
  脸色骤地变白,李一平抱着吓得花容失色的李秋心,惊的向后退……
  “李老头,你不交钱可以,只要你能打败我兄弟及你爷,大爷便让你在此扒活!”咬着
牙,陀敏寿瞪眼叫道。
  “大爷,你行行好,我们父女哪是你大爷的对手?我们把今夜所得的银子,全部给你,
请你放过我们。”颤着嗓子,李秋心可怜楚楚的要求道。
  “不行!你娘的还给你丫头讨价还价的哪?”冷冷的一哼,陀敏寿无动于心的喝道。
  此时四周远远围绕着许多人,但没有一个敢来解李一平父女的围,似乎,嗯,那陀敏寿
在此地可还真不赖哪。
  陀敏寿忽然一跺脚,猛地扯开喉咙:“操你娘的巴子,交不交?”
  声音之大,简直像打雷!
  一旁的邵真也都被吓了一跳,心头咕哝着道:“这秃头
  陀敏寿的嗓音,可真不输张飞他老兄,耳鼓差点没给他妈
  的震破了!
  “大,大爷……”
  莫说打了,单这一吼,差点没把李一平父女的魂儿给吓出了窍!唇皮打着颤,李一平吓
得屎尿都要流出,几乎要跪下来的哀求道:“大爷!”
  “操你的!又不是菩萨!”哇叫了一声,陀敏寿怒不可遏的一抢碗大的拳头,对准李一
平的脑袋便要砸下……
  “这位陀大爷,手下留情!”邵真见状,连忙开声喝道。
  像是一愣,陀敏寿缓缓放下拳头,然后缓缓的转过身子,两只牛眼充满惊异的神情的望
向邵真,似乎他老兄是料不到竟有人敢管他的闲事,眯着眼长着颈,细细的把含笑自若的邵
真从头到尾打量完毕,然后才嘿的一声笑起来,有趣的故了一下牙,破着嗓门道:“小子,
你是外地来的?”
  负着手,优雅至极轻颌一下首,邵真回道:“是的,今晚刚到。”
  搓了挂手,陀敏寿古怪的笑了两声,说道:“不错,大爷一向敬佩有勇气的男子汉!”
  语音顿了一下,陀敏寿走到邵真的跟前,闭着一只牛眼,皱着塌鼻,怪声怪气的道:
“小子,你有没有发烧?”
  语毕,周围之人哄然大笑!
  忍住笑,邵真煞有介事的回道:“上个月有。”
  “服药没有?”陀敏寿接着问。
  “没有。”摇了一下头。
  邵真道:“但吃了一碗姜汤。”
  “那你是服错药啦!”揉了一下鼻子,陀敏寿道。
  有点茫然的摊了一下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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