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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教主回忆录-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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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的眼神一直望向师父。
师父俯身下去,柔声说:“你让我答应你的事,我反悔了,你且起来看看,你还躺在这圣山上,我已经将我的江湖猫狗牵了进来,这你是要生气的,你起来,你起来给我看啊!”
师父说得如痴如狂,可我在师父的眼神里读出了点什么他瞧着慕容希:好像叶痕瞧着我一样。
鸣光教主怒发话:“孟翀老儿,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你胆敢再靠近我妹妹,我今日就将你的尸体留在这里,我猜希儿乐得看到你惨死那副模样!”
师父忽然出掌打断光教主的渡气,鸣光教主乍一受突袭,胸中呕出一口腥热。
师父想要将她揽身抱起,身后的鸣光教主冲上来拦住师父臂膊:“你要干什么?”
师父的眼里只有怀中的那人,他痴痴地望着她说:“你滚开,她此生必定要在我身边,我要带走她。”
鸣光:“你是将她当做阿猫阿狗,她若是知道,定要我立刻杀了你干净!”
鸣光教主与师父手上互搏,两人功力高深莫测,手上迅如闪电。我瞧得热辣,却听身后叶痕一声惊呼:“小七!”我回头的那刻,血沧澜的剑像嘶声的毒舌一样窜过来,舌尖瞄准着我的心肺。叶痕以身体冲上来拥住我,在我耳边低低一句:“别怕……”
那剑尖舔上他背脊时,却是晃了出去。
我愣了愣,终于明白了他的意图,那是叶痕预见过的,他持剑刺向了冰棺内的慕容希。
血沧澜来得实在太快,但他的劲力又能有多大,我不觉得他有那本事能从师父和教主的手中杀掉慕容希。
但却是“轰隆”一声,不是他的剑,却是他的另一手伸出的一掌震在冰棺壁上,那冰棺开始徐徐地碎裂。
鸣光教主和师父这才看到身旁偷袭的血沧澜,硬生生地抽手。
我和叶痕循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
慕容希的嘴角正汩汩地流出鲜红的血液,二十年痴梦轰然而碎。

我死了

我师父的眼里已经没有别人,我瞧见师父从冰棺里捞起慕容希的身体,触着她的手徐徐地渡气进去。
鸣光教主却不会放过血沧澜。血沧澜那一掌竟然震动冰棺里的慕容希,他也有些愕然,但他显然没什么时间去想,唯一能做的就是跑。
鸣光教主循着他跑的地方追去,叶痕也带了众教使者跟上,在这血沧澜不熟悉的密道里,等他的恐怕只有死。
而我的眼里却只有我师父。不管慕容希怎么样,我师父可不能想不开啊。我奔过去守着他老人家,师父早已经瞧不见我。他抱着慕容希,顺着我们来时的密道纵身出去。
出了密道口,正式白雪茫茫的荒原,松柏零星而立,是蚩灵山的脚下。师父望了望偏远处的山崖,那里天光很好,浓雾有散不去的氤氲。他轻功飞起,我也快步跟上。
我实在是学艺不精,一边飞一边爬,气喘吁吁地上了山头,找寻了许久才找到那处山崖,师父抱着怀中人静静地坐在崖边。其时已开始下雪,纷纷雪落在师父的肩头,我望过去,想起他醉酒倒在神农山下小村落的院子里,那棵一到春时节就会吹落的桃花瓣,也是这样落在师父的肩头,那时候就觉得,师父有许多说不出的心事,但我又怎么能看得出来?
“慕容希,你敢死吗?你死后会永堕地狱,从前无论我怎么杀你,你不是都不会死吗?你怎么变得如此懦夫?”
师父手中气息不断,身子轻轻俯下,嘴唇贴在慕容希的额头上,豆大的眼泪滑落她脸上,我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师父哭着,我便也哭,止不住的泪流得心里好痛,一遍一遍默念着:“师父,你不能抛下我,我怕你抛下我。”
我正想着,师父的眼睛却滞了一滞。
我猜慕容希是已经不好了,凑近一看,她的肌肤瞬时枯萎干瘪下去,不到半刻,已经露出皮肤下的枯骨形状,她原本绝美的姿态在这一瞬化为恐怖的尸首。
“慕容希!”我师父吼了一声,这一声震彻天际,辽阔荒原,千里万里,我望见树木随声摆动。
师父抱着她的身体站了起来,朝着远方虚空望了望,自言自语:“你故意让我恨你,想着你,想杀你,却离不开你,你不在的二十年,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等你,我一直等你你知道吗?这就是你的愿望?一次次地让我有希望,再亲手撕碎,好折磨我一辈子,是吗!”
师父的嗓音抽搐着,他抱着手中的枯骨一声声质问,喊到最后人已虚脱,扑通跪在地上。
师父的目光已经涣散,我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守在他身边,我一定要阻止师父做傻事,我冲上去死死地抱着他哭着,我将身子牢牢定在地上,想就此牵住师父:“师父你看我一眼,师父你看我一眼……”
可他拖着我的身子,仍旧径直地往前,前面万丈深渊,他忽地腿上一震,浩大的内力将我震出丈许,师父抱着怀中的心爱的女子,在山崖边纵身跃下,黑发飘荡一阵化为烟云,我苦苦地呼喊着师父,却根本不会再有人回应。
——
我跪在山崖边三日,不知山中事。
这三日里我一直哭,将眼睛也哭得肿得厉害。我趴在地上抽抽搭搭的时候,总是觉得身后有人,我猜是叶痕,却并没有回过头,他也没有走上来安慰我,但我只知道有他陪着,心里就很暖和。
教使送来的饭,我哭累了便吃一些,吃饱了便继续哭,过了三天才止住。
我觉得哭够了的时候,脱着已经僵硬地双腿站起来,往山下挪了几步,想去收敛师父的遗体,却遇上了血沧澜。
我惊愕了:“你竟然没死?”
他闭口不言,只是呆滞地望着我。但我看他一眼都是厌恶,是他害死了慕容希,进而害死了师父,我从今起终生恨他,我要为师父报仇。
我抽出背后的剑便向他砍过去,三十个回合后,他砍我的手臂,剑从我手中滑落,他趁机环顾过来抱住了我。
开始抽泣。
我吓了一跳,继而是恶心,我撑起极大的力气推开他,他却有抱住我的后背。
他低声在我背上啜泣:“小七,别走,我快死了,喘不过气。你听我说会儿话。”
我对他才没好脸色:“真是奇怪,鸣光教主竟然没杀了你,不知道你又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招数。”
他抱紧我:“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你只要给我一会儿就好。”
我听了他的话,停了挣扎去问他:“这些天,一直在我身后陪着我的是你?”
他愣了愣,低声说:“是……是我。”
我心里先是痛了一下,想到竟然不是叶痕,那么这许多天来,他是一眼都没来瞧过我,任凭我在风雪里头跪着哭么?自从密道口发现血沧澜跟着我,他就再也不相信我了吗?
心里一阵酸楚,本来抑制的泪却又决堤,血沧澜将我抱得更紧。
远处树木晃了一晃,我余光扫过,好似是一只松鼠从地上钻了过去,没有理会。
血沧澜将我的肩膀掰着,把我身子转过来,泪眼朦胧地盯着我:“知道为什么他们不杀我?”
我冷笑:“留你的命也是可怜你。”
血沧澜眼中迷离:“你说的没错,他们就是可怜我,可怜我是慕容希的孩子!”
我惊愕抬头:“什么?你是慕容希的孩子,那么你也是我师父的……”
那日在听苏不败讲慕容希的事时便听到,慕容希生下了我师父的孩子,养了几年却不见了,传说是被她自己生吃了,其实却并没有……反而竟是血沧澜?
真是太可怕了,他竟是师父的儿子!师父死前却不知道他的孩子仍然存活在世上,这是慕容希的惩罚吗?
可是这个孩子亲手杀害了自己的母亲,进而害死了父亲,现在在我面前的其实不是人,是个实实在在的禽兽。
我努力地压制着心中的怒意:“你是怎么知道的?”
血沧澜:”我怎么知道的?我四岁时已对娘亲有了印象,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的娘亲是慕容希,我小时候不知道慕容希是谁,我从小被送到药王谷,长到十几岁,忽然有一天谷主告诉我,我是妖女的孩子,留着我在身边,是因为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取我的一碗血来试药,为了救活她。我小时便有她带着我四处杀人的记忆,我觉得害怕,我不是妖女的孩子,我不是妖女的孩子!”
他说话的时候,箍在我身上的双臂剧烈地颤抖,我斜眼瞥见他面目痉挛,胃里翻腾起来,痛得我将要昏过去。
“我于是离开了药王谷,四处去打听,我知道了我那妖女的娘亲,我要知道谁是我生父。而这恐怕只有鸣光教主知道,于是我潜上了蚩灵教,四处打听才知道,原来剑圣孟翀曾经和我娘亲有过一段情,我猜我生父就是他。我在神农山的村子里躲着,那时我只有十六岁,桃花正开的艳,我瞧见剑圣带着一个幼小的女孩在树下练剑,他的身姿卓越,超凡脱俗,这才是我的爹,我的爹是剑圣,那时我发誓要做天下第一剑道,我要成为我爹的一样的人物。”
他忽然攥紧了我的肩头,猛烈地摇晃:“可是我的妖女娘亲竟然要复活了,那药王谷主做出了使她苏醒的药物,那药里混着我的血,他竟然要用我的血将她救活,若是她醒了,自然知道我是她的孩子,可我已经是天下第一剑道,剑叱阁的阁主,我已经成为了我爹一样的人,只差一样,那就是武林盟主,我不能让那个已经死去的妖女阻我的道路,我不能让她复活,她将我送人的时候就已经不是我生母,她躺在那冰洞里的时候,就已经不是活人,那么不是我杀死她,而是她本来就是死人,就是不该存于这个世界的人,我让她安息又有什么不好?”
我听得可怕,从头顶到背脊无不阵阵发凉:“你是个禽兽,你是个杀父弑母的禽兽……”
他望着我,目光中那恐怖的凌厉忽然渐渐地柔和:“小七,你知道么?你在我爹身边的时候,我多羡慕你。那时我就决定娶你做我的妻子,因为只有你才配的上我,只有你才是我爹看中的人,我喜欢你,小七……跟我回去,继续做你的血夫人,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他说他喜欢我的时候,眼神中空濛得如孩童,泪水如一汪清泉在他的眼里,若是别的姑娘看了,一定会感动地答应他。但我已经见识了他的可怕,他说得再真挚动人,我都觉得他是个恶心的人,我恨不能立刻甩开他,然后了解他的命为师父报仇。
我这时候已经明白他为什么还能活在世上,定然是他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鸣光教主,教主怎么忍心杀害自己妹妹的遗孤?
他继续说道:“我差点死在鸣光的掌下,好歹这妖女生母竟然救了我一命,哈哈。”他得意地一笑:“鸣光将我关在冰洞,他以为这样我就逃不走吗?”
我忽然有了疑问,这疑问已经积压了许久,我一直都想不通,于是问出来:“以你的功力,怎么可能震死慕容希,还是透过数尺来厚的冰棺,你究竟练了什么歪门邪道的武功?”
血沧澜:“你真的想知道?”
他见我鄙夷地望着他,于是解释:“有一个人在帮我,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在那一刻已经感受到,他的内力注入我臂膊,将我推在那冰棺上,这才杀死了里面躺着的人……怪只怪慕容希太不济,这透过冰棺的劲力,又能有多大?她死得着实难看……”
我看着这个渣滓:“你竟然这么说自己的母亲?罢了,你根本就不是人,也不是畜生,你就说这土里生出来的虫,靠吃腐物活着的恶虫。”
血沧澜定定地望着我:“秋小七,你跟不跟我走。”
我咬着舌头:“我死也不跟你走。”
血沧澜诡异地笑了笑:“好啊,那我送你一程。”
我的穴道被他封住,他提起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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