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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只觉不妙，预感到事有意外，便齐结船队稳稳向后退。余唐光早便派了一艘船绕到老头子身后，见其后退便开始开炮。
此时海上水雾四起，老头子虽看不清身后的战船，但能听得出来，只有一艘船在开炮。
哪个会蠢到这般部署兵力，后方定有诈，老头子想到此处便组织力量想着前头发起总攻。
毕竟有两百艘之多，即使遭遇悍敌也不会轻易被歼，老头子不骄不躁。
谁知余唐光早便将仅有的十九艘船分配到四周，形成扇形向老头子的船队包抄。
一时间，每个方向都有炮声，老头子慌了神，以为庆元官府派了大军前来围剿。无心恋战慌忙回航，军心不稳，自然免不了被人从后袭击。
就在余唐光吩咐船队追击老头子时，后方疾驰来五十几艘庆元战船。两军汇合，一举将老头子带来的船队歼灭大半，曾经叱咤海上的老头子，带着仅余的三十几艘破船，匆忙逃回自己的势力范围，立即下令，加派人手在左厉冥失踪的海域寻找，务必找回三将军，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自从有了左厉冥，老头子还没败得这么惨过，此番是真正体会到他的价值。
待到回航，余唐光才知晓，是胡继宗从京中返回后，得知了自己出战的消息，匆忙派了战船前来接应。
此战大捷，上表朝廷后余唐光得到封赏，武总督脸上也有光。
这日余唐光登门拜访，胡继宗在偏厅接待了他。
“胡大人，属下有一事相求。”余唐光开门见山，没有像别的官员一般，先来一番客套话。
“讲。”胡继宗哭笑不得，自己一世圆滑，不知为何会器重这种死脑经的下属。
“胡大人，此番后，海盗和倭寇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动作，属下想趁此机会去胡大小姐失踪的海域寻找，即便有一丝希望，属下也会将胡大小姐完璧归赵带回来。”余唐光早知道那个有些呆傻的姑娘是胡继宗的嫡女。此番对她的关心，不是出于对上司家人的方面，而是完全的一种责任。
他答应过那个姑娘，他会娶她过门。
“本正，你记住，胡大小姐还好端端在我府上，那个是我嫡长女养母的亲女。我已派人搜寻，可这么长时间还是没有消息。”胡继宗眉头一皱，想起这个缘浅的女儿，心里叹息一声。
“胡大人，属下愿亲自前往，不找回胡……不找回她誓不罢休。”余唐光站了起来，目光灼灼。他虽然听到喊声，但胡继宗不认，坚持称府里的大小姐就是真人，别人也无法。但那日在严济宽面前说漏嘴之事，余唐光也是有所耳闻的，又因胡婵的样貌酷似胡夫人，所以余唐光还是觉得胡婵便是胡继宗嫡长女。
胡继宗挑眉看了一眼余唐光，随即笑着点头，将手里的茶杯放到桌上，心道哪个说余唐光是个死心眼儿的人，这不也会趁机攀附，为自己谋得更好的前途。
胡继宗以为余唐光如此为胡婵，也就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女儿，娶了她便有了自己这个靠山。
“本正，坐，坐。”胡继宗笑罢，抬头招手，示意余唐光稍安勿躁。余唐光字“本正”。
“我胡某人在这官场沉浮了几十年，还未见过你这般不可多得的猛将，此番战事你也受了伤，本官想的是你大可休息一番，毕竟，我们还要为将来的敌情做准备。你也知道，如今浙江这地界，能打仗的没几个，大都是武总督的亲信，闲着领皇粮的，你说本官怎能叫你去冒险？本官可是把你当自己人来看，恨不得招了你做女婿的。”胡继宗见余唐光仍欲说话，赶忙抬手示意。“本官有三个嫡女四个庶女，咳咳，本正，你爹也是老臣了，在京里可还住得习惯？不若有时间来浙江，我与他许久没有叙旧了。”
如此明晃晃的暗示，换到别人身上早就听出内里含义，可余唐光一心在说服胡继宗允许自己找人上面，仍是直性子地要求出海。
“也罢，你此番便出去，有两个任务，一是找回我嫡长女养母的亲女，二是找回左厉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此祸害不除，老头子终是大患。”胡继宗见余唐光执意如此，便趁机安排他追踪左厉冥。当然，亲女的生死，胡继宗这个做父亲的，也是担心的。
余唐光领命出海，沿着那日发生海战的区域，扩大范围搜寻，不放过一座岛屿。如果两人被葬身鱼腹，派再多的人和船也是徒劳无功，但就算有一线生机，余唐光也要试一试，亲自试一试。
暴雨下了几日，还未有停歇的迹象，左厉冥和胡婵也被困了几日，只靠着现有的干肉片过活。
洞下的潭水水位涨起许多，站到潭里，水面已没到胸口。胡婵站立不稳，又不敢寻求帮助叫左厉冥扶着自己，于是只能蹲到潭水边的大石头上，撩水清洗身子。
好在天气有些微凉，两人在洞里待着身上也无汗。
“咳咳，那个，你今日吃野猪肉还是狼肉？”胡婵不说话，左厉冥便不说话。胡婵终于忍受不住，装作那日从没发生过任何事，主动与他搭讪。
“野猪肉。”左厉冥见胡婵架起火烤肉片，自己便退到洞口观望外面。
一连几日的暴雨，野兽们也都难以捕获到猎物，大多处于饿疯了的状态，此时更是危险重重。
好在暴雨将味道也冲刷得淡了许多，因此两人也不会轻易招惹到猛兽，但不代表不需要戒备。
“手背的伤，好像还是没有好。”胡婵将野猪肉递到左厉冥手里时，瞧见他的手背。
“不妨事。”左厉冥少有正经回答胡婵的话，也许是因为那日的事情，心里有所愧疚。
“你背上的伤，是哪来的？”胡婵见左厉冥这几日很是配合，不再像以前那般难以沟通，便问道。
其实也不是迫切想知道，只不过日子实在太过无味，不找点儿话题，好像人都会僵化一般。
左厉冥垂了垂眼睛，喉咙停止吞咽，想了想还是说：“别人打的，或者砍的。”
“哪个敢这般对你？”胡婵不肯相信，在她眼里，左厉冥就是海盗团伙精神和肉体的绝对至高无上的领航者。“那些人呢？”
“都死了，只有一个还活着。”左厉冥默默说道。
胡婵听了暗自吐了吐舌头，心道这家伙说话能不能不这么大喘气，本还以为左厉冥也有弱的时候，没想到伤害过他的都死了。
“还有一人活着？”胡婵试探性地问道，很想知道那人是谁。
左厉冥叹口气抬头看胡婵，对方立刻摆手退后。“就当我没问，我会老实听话的。”
“是老头子，我义父。”左厉冥哭笑不得，勾起嘴角露出一丝笑，低头继续吃。
“义父？那你的亲生父母呢？”胡婵又嘴欠地问道。问完有些后悔，生怕左厉冥气恼。
“都不在了。”没想到，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回答。
两人一时间又无话，胡婵想了几个话题，得到的都是简短和无趣的回答，便作罢，吃完了坐到木门边看向洞外的雨幕。
“看，看。”胡婵小声说道，边说边回手招呼左厉冥。
左厉冥立刻来到木门边，透过缝隙看去，只见几只土狗在雨幕里走过，一条走到那侧的悬崖边，因雨大路滑险些失足掉下去，却又勉强站住。
土狗们匆忙走过，想来是饿了几日，不得不在这雨天仍旧外出觅食。
万物都浸在雨幕里，树木被冲刷，伴随着大风左右摇摆。走兽们狼狈而过，脚下也是危险重重。
在这种环境下，任何的物种都是平等的，都要承受大自然，适应大自然。“啊！”胡婵吓得大叫一声，只见木门外伸过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扒在门上用力往外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暴雨又逢凶悍敌
第二十六章 暴雨又逢凶悍敌
胡婵吓得往后坐去，左厉冥则拿着匕首直刺那只毛茸茸的爪子。
门外一声尖叫，接着便是重物跌落潭水里的声音。左厉冥拿起弓箭，打开木门，对准下面。
胡婵此时也坐了起来，伸头看去，只见那日在树林里遇到的小野人正拼命在潭水里挣扎。
“不要，它对我们并无恶意。”胡婵还记得小野人送两人的草药，若不是那东西，两人支撑不了多久。
左厉冥拿着弓箭的手臂并未有丝毫的松懈，如若他总是这般妇人之仁，恐怕早就不知死上几回了。
弓箭绷得紧紧，左厉冥甩开胡婵，瞄准潭水里忽上忽下的小野人，随时准备发出夺命之箭。
“吱吱，吱吱。”不知为何，仿佛从四面八方猛地出现了“吱吱”声，好像已经将山谷围得水泄不通。
左厉冥暂时不去管潭水里的小野人，抬头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山谷入口，树上，高石上，全是围着兽皮围裙，带着兽骨饰物，手拿长长矛刺的野人，凶神恶煞地奔着自己的方向而来。“嘶啦。”一个野人边跑边跳跃在空中，跳起的时候撕开手里的一个野人的躯体，一半送入嘴中，一半丢给一旁的同伙。其他野人也是边吃边跑，好似打了鸡血一般，同野兽没有两样。
潭水里的小野人见了，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可以想象，方才被吃的，应是他的伙伴或者是亲人。那些野人本是冲着小野人而来的，这一发现了左厉冥，立刻像受了惊的小鸟般，找到可以藏身的树后或者是高石下方躲起，随即谨慎地露出毛茸茸的头看去。
这群野人，长相与小野人不太相像，他们比小野人的毛发更多更长，门牙露在外面，有的还带着血迹。他们的额头较之小野人更加突兀，眼睛也更鼓出，同是野人，但显然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一只嘴角带伤的野人，顾不得嘴上的疼痛，每张开嘴巴都会给自己带来一次剧痛，但仍旧不亦乐乎地连毛带肉地将手上的猎物塞到嘴里，生怕晚吃一会儿。
野人虽凶猛，但是遇到从未见过的生命时，还是会谨慎地观察，待确定自己这一方可以战胜对方，才会发动攻击。
左厉冥只觉得手心里沁了汗，必须杀光这群野人，不然他和胡婵都将成为他们的祭品。
左厉冥见过这种未开化的野人，少有温顺善良的，大部分是靠着凶残和狠辣立足于这恶劣的大自然之下的。
人们常形容彪悍的队伍为虎狼之师，其实若论起来凶残，野人可以算得上是鼻祖。从他们的外形上看，并不能分辨出来，但看他们方才肆无忌惮地撕咬同类的时候，可以知道他们定是食人族一类的存在了。
左厉冥搭弓引箭，对着远处的食人野人便快速射箭，箭无虚发，支支嵌入这群凶残生物的天灵盖，霎时间便造成了人间惨剧。
野人领教了左厉冥的厉害，纷纷藏好不再探头。树后发出牙齿啃咬皮肉的声音。饥饿的食人野人不懂得文明，也没有丝毫的道德礼法，已经将死去的同伴塞进了肚子。
小野人已经爬出了潭水，满眼惊恐地倚着背后的石头看着前面追杀他的食人野人，双腿不住打颤。
“可以叫他上来吗？他并不是想伤害我们。”胡婵抬眼看去，左厉冥如石雕般的面孔，还是冰冷异常。
“但他给我们带来了灭顶之灾！”左厉冥怒从心生，提着弓箭和大刀，拎着一块野猪肉便跳出山洞，钻入雨幕中。
必须将这群食人野人就地结果掉，如若叫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逃回部落，都将会引来更多的，更凶残的，源源不断的如幽灵般存在的食人野人。
那时，等待两人的将是无边的地狱，他们不同于普通的野兽，他们有一定的智慧和领悟力，他们可以用爪子掀开木门，他们可以使出人类难以想象的龌龊低级的手段，只为嘴里可以咀嚼腥臭的食物。
左厉冥跳下山洞，潭水边缘的小野人惊恐地看着他，吓得又跌回了潭水里。
左厉冥没有对小野人下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