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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密捕-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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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短地把昨夜所见所闻说了一遍,大厅中一时寂寂无声,半晌,南宫世家的第二号人物,南宫啸天的弟弟南宫啸月才轻咳一声,犹豫着问:“这么说,咱们家中出了官府的奸细?” 
“不仅如此,”南宫俊恨声道,“这奸细还就在这厅中,咱们与秋野一郎往来的细节只有这厅中寥寥数人清楚。” 
“这怎么可能?”南宫啸月轻抚着颌下柳须,满面疑惑,“这里所有人都是南宫家嫡系至亲,都不是外人,唯一的外姓冷总管也追随大哥数十年,不可能做出这等事。” 
“怎么没有外人?”眉目冷厉的南宫剑突然把目光斜向一旁一脸漠然的南宫缺,毫不掩饰言语中的厌恶,“二叔难道忘了,咱们家中还有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 
“混帐!”南宫剑话音刚落,其父南宫啸天已拍案怒骂,“我早说过,缺儿是我南宫啸天的儿子,谁要旧话重提便是对我的不敬!” 
南宫剑脸上有不忿之色,但在大哥南宫俊目光暗示下,终于没有再说什么,只用恨恨的目光盯着南宫缺,几个南宫家的长辈见涉及宗主的家事,都不好说什么,大厅中一时沉寂下来。 
南宫缺略显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眼帘半垂,神情木然如老僧入定,心中却在暗叹:八年了,随便自己怎么努力,甚至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出生来历,但在别人眼中仍然是一个外人,一个野种,就连下人对自己也都只称公子,而不象称呼南宫三兄弟一样,依长幼称呼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 
南宫啸天缓缓扫视了几个儿子一眼,这才平心静气地道:“不要怪我偏袒阿缺,这一回若不是阿缺,俊儿恐怕就回不来了,私通倭人的证据一旦被官府抓住,南宫世家立刻便会满门抄斩,所以我可以怀疑任何人,却无法怀疑阿缺。” 
众人眼露惊疑之色,但南宫啸天已无心解释,转开话题道:“内间的事我会留意,任何人不得再论,相互怀疑只会自乱阵脚,大家该考虑一下如何向倭人解释这次的埋伏,被杀的倭人中有秋野一郎的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秋野太,以秋野一郎一向的蛮横和多疑,恐怕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 
“咱们是不是该招回阿玉,”南宫啸月面色犹豫,“秋野一郎刚愎自用又心胸狭隘,报复心极强,在没有重新建立信任前,阿玉去见他实在是冒险。” 
南宫啸天一声轻叹,无奈道:“这次倭人中伏,南宫世家无一人露面,更无半点损伤,若不由我儿子亲自去解释,怎么能取得别人信任?咱们与倭人交往的许多证据都在秋野手里,不尽快解释清楚,秋野说不定会做出蠢事来。” 
众人哑然,就在此时,只听厅门外有家奴高声禀报:“宗主,海螺村有急件送来!” 
海螺村是靠海的一处偏僻渔村,有倭人秘密的联络点,南宫啸天闻报心中一凛,急道:“快送进来!” 
一个手捧锦盒的家奴应声推门而入,南宫剑疾步上前,取过锦盒匆忙打开,待看清盒中的物事,浑身不禁一颤,手一松,锦盒摔落在地,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立刻滚落出来,骨碌碌滚出老远。 
“二哥!”南宫剑追上两步,抖着双手捧起人头,跟着双膝一软跪坐于地。 
“阿玉!”南宫啸月一声惊呼,抢上两步,看清那人头容貌,不禁怔在当场。 
“怎么回事?”南宫俊双目圆睁,转身抓住送信的家奴厉喝,“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那家奴被拎住了衣襟,不得不踮起脚尖,却不敢挣扎,只嗫嚅着道:“听送信的弟子说,二公子刚进海螺村便被人一刀斩于马下,跟随他的弟子连对方是谁都没有看清。” 
“秋野你个王八蛋!”南宫剑一声暴喝跳起来,“呛”地一声拔出佩剑怒号着就往外冲,“我不把你这帮倭矮子斩尽杀绝誓不为人!” 
“站住!”一声冷厉的喝声震得大厅嗡嗡作响,震得众人浑身一颤,转头望去,只见南宫啸天一脸铁青,端坐椅中纹丝不动,强压悲痛淡淡道,“冷总管,去看看创口。” 
侍立身后的冷总管立刻闪身而出,细细查看了地上人头的创口,方抬头平静地道:“创口平整,颈骨断而不碎,显然是一刀断首,除了东瀛‘断刀流’的‘旋风一字斩’,我想不出更凌厉的杀招。” 
“当然是秋野这个王八蛋!”南宫剑愤声怒骂,“若不是秋野以忍术潜伏偷袭,谁能一招杀了二哥?” 
南宫俊也道:“只有秋野亲自出手,二弟才无所防备,其他人决没这等功力。” 
“那又如何?”片刻间,南宫啸天已平静下来,重现宗主风范,不徐不缓地道,“就算阿玉死在秋野手里,茫茫大海,咱们到哪里去找他报仇,再说南宫家有把柄在他手中,若没有把握把秋野所有手下一网打尽,我们不能翻脸也不敢翻脸,现在我们和他就如一条线上的蚂蚱,生死系在一起,没有我们的眼线,秋野便是瞎子,没有我们的粮食,他迟早饿死海上,等他从失去亲子的暴怒中清醒过来,会明白其中利害。” 
“是啊!”南宫啸月也无奈叹道,“要恨只有恨当初与秋野走私东珠,不想秋野渐渐成为东海巨寇,也成为皇上心腹大患,在民间一片责备声中,皇上平定海患的决心也越来越大,官府对私通倭寇的打击也越来越严厉,待咱们明白过来时早已深陷其中,再难摆脱秋野的纠缠,更不要说与之翻脸。” 
“难道二哥就白死了不成?”南宫剑怒道。 
“这笔帐只有暂时记下,”南宫啸天淡淡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稳住秋野,而不是找他拼命。”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有南宫玉的前车之鉴,谁还敢去见秋野? 
“我去,”一直不曾发话的南宫缺突然道,“我去见秋野。” 
见众人都转望自己,南宫缺平静地道:“若只是平常人去,不易赢得秋野信任,也显不出咱们的诚意,若是大公子或三公子去,因有丧亲之痛,难免言词激越,恐怕难以消除误会,只有我去最合适。” 
“难道你就没有丧亲之痛?”南宫啸天望着神情如常的南宫缺质问。 
“没有,”南宫缺迎着父亲的目光淡然道,“三位公子从没当我是兄弟,他们死不死我也从不放在心上,我在南宫家只有一个亲人。” 
“你……”南宫俊张嘴欲骂,却又一时语塞,因为南宫缺说的全是实情。南宫啸天脸上也闪过一丝恼怒,旋即又为南宫缺的直率释然,心中暗叹:如今这情形,也只有冷静如常而又足谋多智的南宫缺是最好人选。 
“好!就由你去见秋野!”南宫啸天当即立断,对其余人挥挥手,“你们可以退下了,去为玉儿备办丧事,这段时间你们都要安分守己,所有违法的生意都先停下。” 
众人黯然而退,厅中便只剩下南宫缺,南宫啸天这才轻声道:“你明天再去吧,秋野那时该冷静下来。另外,你什么时候去,准备带几个随从,谁都不必告诉,经过昨夜的惊险,我不敢相信任何人。” 
“好,我这就去准备。”南宫缺垂下头,正要拱手告退,却又被南宫啸天叫住。爱怜地望着儿子,南宫啸天缓声道,“这次多亏了你那衙门里的朋友,不然南宫世家可就彻底栽了,你要好好谢谢人家,要多少银子尽管到帐房去支取,以后有机会就请他来喝杯茶,我要亲自道谢。” 
“好的,我一定向他转告父亲的意思。” 
“你退下吧,把门带上,我要一个人呆一会儿。”南宫啸天疲惫地瘫在太师椅上,声音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三、  秋野一郎 
“我要查出是谁走漏了风声,让南宫俊轻易逃逸?定把他碎尸万段!”老三味那间隐秘的厢房内,那个清健的老者神情暴怒,见到南宫缺第一句话就在切齿痛恨。 
“是我!”作落拓秀才打扮,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南宫缺声色平静,“是我告诉南宫啸天,让他在最后关头撤回了南宫俊。” 
“你?为什么?”老者眉头紧锁,一脸不善。 
“老师你先请坐,”南宫缺神色如常,把老者让到主位坐下,又为他倒上一杯茶,这才款款道,“老师这次来浙,南宫世家已是囊中之物,秋野这支倭寇才是皇上心目中的重中之重,若一举铲除了南宫世家这个奥援,秋野定会逃离浙省,届时数千里海岸线,万里波涛,哪里再去找寻他的踪影?若他继续骚扰边海,只怕老师在皇上面前不仅无功,反而有过了。” 
老者神情一肃,心知南宫缺所言不假,却还是犟口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该自作主张,这么大的变动也不事先跟我商量。” 
南宫缺微微一笑,不理会老者的责备,顾自道:“再说秋野骚扰边海已近十年,金银珠宝掳掠无数,除了部分运回东瀛,相信在海上秘密窝点仍有不少财帛,若能找到这窝点,率水师一网打尽倭寇,这可是老师天大的功劳,金银珠宝还在其次。” 
老者心中一动,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缓声问:“你有何计划?” 
“南宫啸天已让我去见秋野,”南宫缺淡淡一笑,“这要在以前根本不可能,与倭寇打交道一直是南宫俊和南宫玉的事,现在南宫玉已死,南宫啸天也是事急从权,我想我能接管南宫玉留下的事务,与秋野建立联系,届时找到他的巢穴就容易了。” 
“秋野要上岸?”老者眉梢一跳,神情显出一丝兴奋,立刻又平静下来,喃喃自语,“嗯,不能打草惊蛇,若只抓住秋野而没有找到其巢穴,也不算全功。” 
“老师顾全大局,令学生佩服!”南宫缺赞叹道,“跟老师做事,总让学生学到不少东西。” 
老者淡淡一笑:“你别乱拍马屁,下一步有何打算?” 
南宫缺立刻正色道:“先与秋野建立信任关系,再随机应变,见步行步,一旦查到其巢穴的线索,我立刻通知老师。” 
老者面露赞许,微微颔首道:“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定不会让为师失望。” 

怡红院,雅宾阁,红烛如炬,窗外月光如水银泻地,屋内春色如西湖泛波。 
“红玉,为我鼓瑟!” 
“我的公子爷,听说你兄弟新逝,你还有心来此?”红玉笑着示意丫鬟摆上琴瑟。 
“记住,我没有兄弟!”南宫缺猛一把抓住红玉手腕,眼里闪出骇人厉芒。红玉吓了一跳,边挣扎边嗫嚅着道:“公子,你……你弄痛我了。” 
“对不起!”见红玉手腕显出几道红印,南宫缺忙松开手,失笑道,“恕在下鲁莽,来,为我和瑟。” 
悠扬的琴音从南宫缺修长的指间飘逸出来,只见他神情专注,一扫过去的懒慵落寞,显出一丝猎豹出击前的兴奋,琴音中也隐有杀伐之意,几次让红玉的瑟音追不上他的节奏。 
一曲终罢,红玉面露忧色,终于忍不住小声问:“公子,你……你心里有事?” 
南宫缺淡然一笑,推琴执起红玉素手轻叹:“玉儿,我要离开杭州一段时间。” 
“要去多久?”红玉纤纤十指与南宫缺修长十指纠缠在一起。 
“不知道,”南宫缺眼里闪出一种带有侵略性的寒光,“也许一两天,也许一辈子。” 
“不要!”红玉心中一痛,不禁抓紧了南宫缺的手指,急道,“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南宫缺心中泛起一丝暖意,轻轻把红玉拥入怀中,柔声道:“玉儿你放心,只要我能活着回来,定为你赎身。” 
“真的?”红玉脸上闪过压抑不住的喜色,立刻又愁云密布,涩声道,“赎不赎身都没关系,可你一定要回来!”旋即又担心起来,“你要不在杭州,不知会有多少恶少上门纠缠,平时他们都慑于你的名头不敢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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