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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流-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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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袍队的三百骑在魏军之中纵横翻弄着,魏军的阵形完全混乱,听闻中山王指挥的人早已不复存在。这时,萧宝寅率领骑兵冲入,陈庆之就和萧宝寅在最近的距离相见了。

  “孺子!”

  萧宝寅叫道。其实他比陈庆之更年轻,只不过他并不知道。只是在怒声之中拔出了长剑冲上。

  马上的陈庆之赶紧伏低身子,甲胄因受到萧宝寅的斩击而发出了钝重的声音。两者的马错身而过,其间的水滴飞散。

  陈庆之虽然想要挥剑反击,但由于无法保持平衡而几乎从鞍上落下,连挥剑的时间都没有,萧宝寅又再度指向其背部。

  萧宝寅当然没有留情的理由,他的长剑指向陈庆之的背部。就在快刺中之前,萧宝寅的马突然跳了一下,原来是白袍队的一骑冲到,以枪突刺进萧宝寅的马腹。虽然伤势不深,但吃惊的马却载着愤怒和失望的萧宝寅往前冲了数十步之远。

  陈庆之好不容易才在马上调整好姿势,这名看来似乎只有十多岁的年轻骑兵很担心似地骑着白马靠近:

  “您没事吧?将军!”

  “我记得你是姓宋吧?”

  “姓宋,名景休。您记得我吗?”

  “记得!我还记得你父母双亡,是由祖母所养大的!”

  “您记得真仔细!”宋景休感激地说道。陈庆之则点点头:

  “幸好有你!不过,南岸已经大致底定,差不多该照预定离岸了!全队准备登船!”

  当萧宝寅在混战中发现时,白袍队的身影已经消失,而南岸的战斗则已完全在梁军的主导之下进行,魏军只差没有溃乱而已。

  魏的将军甯永仁的马已经倒下,他虽想徒步继续战斗,但却为曹景宗从马上投出的枪刺穿了咽喉。在命令从卒将其首级取下之后。曹景宗在马上伸长了脖子:

  “喂!你们有谁看到子云?”

  赵草也伸长了脖子望着周围,不一会儿他就见到了“陈”字的大旗而报告道:

  “已经照预定的乘上军船往北岸了,就是那艘船!”

  “嗯!终于到了这个地步了!”

  曹景宗笑着。不过即使在这个场合,看来还是一副带着好色的脸。

  “看看淮河吧!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光景呢!”

  赵草在雨中张大了眼睛。这时在西桥的上游除了有二十艘军船并列外,还依次放出了合计六十艘的小舟。这些小舟上都没有人,而是排着装油的桶子和柴薪。当然,这些柴也都淋过了油。兵士们将小舟推出,乘着浊流的小舟立刻就以惊人的速度接近浮桥。浮桥上的魏兵虽然吃惊,但已无法阻止。而当船上的韦睿一挥竹杖之后,数百支的火箭便自雨中飞射而去刺向小舟。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小舟已冲撞上了浮桥。

  黑白的世界里,突然绽开了深红和黄金色的巨大花束。

  船上的油以大而恐怖之势笼罩上浮桥。而火焰则以一瞬之差追上,构成浮桥的木板立刻燃烧起来,小舟的行列也跟着烧着,铁锁则完全灼热,最后连桥上的魏兵也着火了!身上带着火焰的兵土惨叫着倒下,一一落入了浊流之中。

  带着火星的锁链飞舞着,小舟的破片也燃烧着飞向空中。

  急速接近的梁军军船以铁制的冲角冲向浮桥,浮桥的一部分完全地遭到瓦解,打开了一个大约十步的空隙。接着,从军船上又放出了另一批满载油樽和柴薪的小舟,流向下游的东桥。

  这一次,换东桥燃烧了起来。

  

  OCR,版本出处:,整理转载(fuyun/) 
 


第十章 建康之花、洛阳之梦
 
  Ⅰ

  似是降了永远的雨,将大地闭锁在灰色之中。而其中燃烧着的浮桥则泛着异样的红色,就像是濒死红龙的最后挣扎一样,具有奇异的美感。

  这样的奇景,在离淮河十里的地方也能看得很清楚,而其中最受动摇的,当然就是在南岸作战的魏兵。

  “桥被烧毁了!”

  “没有退路了!这样会被杀死的!”

  “渡河吧,用游的好了!”

  “我不会游泳怎么办?”

  魏兵之间为恐怖所笼罩,在悲鸣之中开始奔跑,他们舍弃了前面的敌人梁军,而是跑向后方的淮河。

  魏国是强兵之国,自晋统一天下以来,魏以武力再度统一了十六个王朝四处林立的黄河流域。以后,七十年来,魏在南边压迫着南朝,在北边阻挡着意图侵入中国本土的骑马民族,武力甚是强大。

  只是,不管是怎样的强兵,在恐慌之际,只是悲鸣狂叫,失去了理性和勇气,为了求得安全而想逃离危险的地方。淮河南岸的数十万魏兵,就在互相地推挤中向淮河前进着,像是狂鼠的大队一样。

  只要能过河就会得救、就可以回到故乡!这样的幻想驱赶着兵士一直冲到淮河水面中。

  在浊流之中,立刻就挤入了数千人。本来就不大会游泳了,再加上穿了甲胄,头手只有一瞬之间浮出水面,而当褐色的波浪卷过之后,就全部都消失在水下了。

  看着眼前惨剧发生的后续数千人,虽然尽力地想要止住脚步,但却抵抗不了继续前进着的数十万人的压力,因雨而变得脆弱的地盘承受不了他们的重量而从岸边剥落,又有数千人为淮河的浊流所吞没。

  数千又数千,现在的淮河中满是魏兵,经过十次左右,河岸上满是淹死的尸体,后面的魏兵才好不容易能在水浸至膝的程度中停下来。

  “投降吧!只要投降就能得救,快放下武器投降吧!”

  梁军的劝告在耳边响起,当魏兵突然了解了话中的意思时,他们就纷纷放下了弓和枪,也脱去了胄甲,在泥水之中跪下。与其无意义地死于浊流之中,这应该是较好的选择吧!

  当然,在南岸的某些地方,战斗依然还在进行着。

  魏兵的总帅中山王——元英,不但身边的十数骑卫士都被诛杀,连他的马都已倒下,只有徒步挥着剑退到岸边,在斩倒了七、八人之后,他的战袍已被斩裂、甲胄因冲击而龟裂、连头盔都掉了,头发在空中飞散着。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原来是从梁军手中偷来小舟的奚康生,赶来救中山王了。

  “殿下,这儿!”

  奚康生挥着染血的大刀大叫,中山王在泥中奔跑着,跌倒了二次。这名在洛阳的美姬中大受欢迎的贵公子,现在却为血和泥水所污,以必死的形相划着小舟。追踪而来的梁军四人全都为奚康生的大刀所斩,小舟才好不容易离岸。

  萧宝寅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萧宝寅也有忠实的部下,如郭子恢、张始荣、庐祖迁、元达、周恭叔、魏续年等,至于他们谁是从齐而来的亡命者、谁本来就是魏的武将已无从得知。他们只是拼命地忠告着:

  “镇东将军,如果在此白白送死的话,那就难伸大志了!还不如先暂退,以待后日再战!”

  像恶梦初醒一般,萧宝寅望着他们,将手中折断的枪舍弃。这一天,他已在乱战之中折断了四支枪。

  “下一次再于长江岸边作战吧!我一定要亲眼再看到长江!”

  萧宝寅在部下的包围下,在河岸边斩杀了梁军的一个小队,夺得四艘小舟。其中虽有一艘后来在浊流之中翻覆,但萧宝寅总算是平安到达了淮河的北岸。

  自早晨开始的死斗,于夕日将近时进入了扫荡战。在淮河上以雄伟自夸的浮桥已经完全烧毁,崩落于浊流之中再也不复存在。在南岸构筑之魏军阵营也已被破坏,人马的尸首埋在泥水所形成的海中。岸上也满是尸体,大雨则平等地冲激着所有的一切。

  北岸的魏军虽然不断后退,但还不到总撤退的地步,对于杀到的梁军,另一方面,魏军则在汇整了从南岸幸运地逃出的己方之后,激烈地又展开了执拗的战斗。

  胡龙牙指着一个方向:

  “魏军的阵中失火了!”

  陈庆之看去,魏军的阵营在雨中燃起了红色的火焰之列。在强风的吹拂下,无数的雨滴打向梁军的身上,而同时,黑烟和白烟也都在风中涡流着。

  “是我方的攻击吗?”

  对于胡龙牙的问题,陈庆之回答道:

  “不对!在那儿的并不是我方的人,应该是魏军自己放的火。”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是要做成火焰的障壁,以阻挡我军的追击,我想一定是杨大眼的命令!”

  雨水打在陈庆之的脸上,让脸上的血气更失:

  “也就是说,杨大眼现在正扼着去道。危险!不能乱追上去,否则会受到反击的,到此为止吧!”

  他差劲地操纵着自己的坐骑。

  “可是韦使君已经先往前去了,您看!”

  宋景休指着前方。乘着轿子之老将的丰姿,在灰色的雨幕中,但陈庆之还是清楚地见到了。

  “他真是老当益壮呀!”

  不过,这不是感慨的时候,如果万一失去韦睿的话,那这些作战就不算是大获全胜了!

  “快阻止他!”

  在受了指示之后,宋景休策马飞奔而去。

  雨势虽然减弱,但依然没有停止的迹象。如果空气干燥的话,那魏军的阵营一定会在短时间内燃尽,不过,由于雨造成了火势的减弱,但也不致将之熄灭,就变成了长时间燃烧的态势,也使得梁军的追击变得更加不易。

  这就是杨大眼的计算。

  “韦使君,请您止步!”

  正当宋景休的呼声传到时……

  “杨大眼!”

  畏惧的叫声响起,猛然追击败敌的梁军也紧急地停止了脚步。”

  Ⅱ

  背着魏军的阵营,一个漆黑的巨大骑影站立着,热风吹动着战帔。横在鞍上的战斧,柄长一丈八尺,刀刃厚而锐利,即使是身着甲胄的敌人,也可将之击碎。他缓缓地举起了战斧,以火焰为背景孤立着。而梁军则像梦魇一般地凝视着他。

  “杀!”

  落雷一般的咆哮之后,对于这个人马一体的黑影,就别说是要怎么对付他了,梁军连动都动不了。

  杨大眼的战斧再度卷起了血的风暴。

  随着一阵异音,梁军的人马一一飞出,剑也折了,枪也弯了,还戴着头盔的首级就这样在空中飞舞着。铺满大地的鲜血为雨水所冲去,但一瞬之后又再度被染红……

  陈庆之停住了呼吸,而在灰色的烟雾掩盖的天地之间,则连系着鲜血所形成的瀑布。韦睿依然坐在他的轿上,本来在这位充满儒者风范的老将和杨大眼之间,有着数百的人马障壁着,然而在一瞬之间,这儿却化成了没有生命的染血空地。

  韦黯战栗着,因为杨大眼的车轮眼似乎正看着他。不过,韦黯立刻就了解了事实,杨大眼所看的,是乘在轿上的老父。

  杨大眼骑着他的黑马突进着,根本没有人能够挡下他。踏着无人的大地,北方的猛将和南方的智将即将冲突。

  韦睿并没有移动,他只是无言地举起了手中的竹杖。左右立刻出现了持弩的兵士,排成了甲胄之壁。前后共二列。前列的兵士单膝着地,而后列的兵士则站立着。

  就为了杨大眼一个人,韦睿却准备了二千张弩弓。

  “这个男子可不只这样的价值,愈多愈好!”

  在老父的身边,韦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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