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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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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作问。
沙罗咬咬嘴唇。“这件事非常微妙。所以我刚纔说了,请让我从头说起。”
“对不起。”作致歉。
“我首先想知道,你有没有下定决心,在查清楚四人现在的住处后去见他们。哪怕按下来你将知道的事实里,会有一些你不希望知道,或是觉得不知道反而更好。”
作点点头。“我猜不出那是什么事。不过,我会去见他们四个的。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沙罗盯着作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说:
“黑,就是黑野惠理,现在住在芬兰。几乎从来不回日本。”
“芬兰?”
“她和她的芬兰丈夫,还有两个年幼的女儿住在赫尔辛基。所以如果你想见她,好像只能赶到那里去。”
作在脑海中勾勒出粗略的欧洲地图,然后说:“其实想一想,我还没象样地出去旅行过。带薪休假也攒了好多。去考察一下北欧的铁路或许也不坏。”
沙罗微笑着说:“她在赫尔辛基的公寓地址和电话号码都写下来了。至于她为什么会嫁给芬兰人,移居赫尔辛基,这些情况你要么自己去查,要么就去问她本人。”
“谢谢你。只要弄清楚住址和电话号码就足够了。”
“要是你打算到芬兰去,我想我可以帮你搞定行程。”
“你可是专家哦。”
“而且还很能干,手脚麻利。”
“那当然。”作答道。
沙罗翻开打印件的下一页。“青,也就是青海悦夫,现在在名古屋市内的雷克萨斯汽车特约经销店当销售经理。好像很能干,最近连续获得最高销量奖。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销售部门的头儿。”
“雷克萨斯。”作暗自嘀咕了一句。
作试着想象着青的模样:一身西装,笑容满面,在明亮的展销大厅里向顾客解说高级轿车真皮座椅的触感、涂漆的厚度。然而那样的形象很难浮现。反倒浮现出青身穿橄榄球衣、大汗淋漓地直接对着水壶喝大麦茶,风卷残云般将两人份的饭菜一扫而光的身影。
“意外吗?”
“我觉得有点奇怪。”作说,“但听你这么一说,倒觉得青这个人没准就适合做销售。他大体上是个坦率的人,算不上能说会道,却属于自然就能博得旁人信任的类型,不会耍花招。但从长远来看,说不定这样反而能成功。”
“我还听说雷克萨斯是值得信赖的好车。”
“既然他是这么优秀的推销员,说不定刚见面我就被他说动心,结果买了辆雷克萨斯开回来呢。”
沙罗笑了。“那可说不定。”
作想起父亲只坐豪华型梅赛德斯—奔驰轿车。父亲精确地每隔三年便更换一辆同一级别的新车。不如说哪怕不管不问,每隔三年,经销商就会主动更换成装备齐全的新车。车身没有一点瑕疵,永远簇新锃亮。父亲从未亲自开过那辆车,总是配有司机。车窗覆着一层深灰色的膜,从车外看不见里面。车轮就像刚刚铸造出来的银币,闪烁着炫目的光芒。车门合上时,会发出保险库一般结实的声音,车内简直成了密室。坐在后排座位上,彷佛远离了杂乱无章的尘世。作从小就不喜欢坐那辆车,太安静。他的喜好始终不变,就是人来人往、喧闹拥挤的车站与列车。
“他大学毕业后一直在丰田特约经销店工作,在那里的销售业绩也很优秀,二○○五年丰田公司在日本国内推广雷克萨斯品牌时受到提拔,就调到这边来了。再见卡罗拉,你好雷克萨斯。”沙罗说着再次看了一眼左手的指甲油,“所以说,想见青不太困难。只要跑一趟雷克萨斯的展销厅,就能在那儿见到他。”
“哦。”作说。
沙罗翻开下一页。
“说到赤,也就是赤松庆,他走过了一段有些波澜起伏的人生。他以优异的成绩从名古屋大学经济系毕业,幸运地进了一家大银行。所谓的巨无霸银行。可是不知怎的工作三年就离职,转行进了一家中坚金融公司。那是一家名古屋资本的公司,总之风传是专靠放高利贷大赚黑心钱的‘工薪阶层金融公司’。这是一次出人意料的大变身。可没干两年半他又再次辞职,这次不知从哪儿筹来资金,开了一家自我启发培训班和企业培训中心二合一的公司。他称之为‘创新商务研讨会’。现在竟然获得了惊人的成就。公司设在名古屋市中心的高层建筑里,还雇了很多员工。如果你想详细了解业务内容,上网就能轻松查到。公司名字叫BEYOND。是不是有点‘新时代’的感觉?”
“创新商务研讨会?”
“名称虽然新奇,但基本跟自我启发培训班大同小异。”沙罗说,“总之就是培训企业战士的速成简易洗脑课程。取代敦典的是操作手册,取代解悟和乐园的,则是保证发迹和高收入。简直就是实用主义时代的新宗教。但是又没有宗教那样超凡脱俗的要素,一切都被具体地理论化、数值化。非常简洁易懂,于是有不少人受到它正能量式的鼓舞。但在基本属于催眠式地灌输实用主义的思维体系这一点上,它并没有什么不同。理论也好数据也好,都是单挑与目的相符的东西,然后巧妙地拼凑在一起。但他这家公司获得的评价眼下出奇的好,许多当地企业跟他签订了合同。查看他的公司网站,就知道他们在全面出击,推出了种种项目,从‘美军新兵训练营’式的新职员集体培训,到在避暑胜地的高级宾馆里举行的骨干职员再教育‘夏季集会’,再到为高级员工举办的高雅的‘权力午餐’,新颖出奇,吸引眼球。至少包装十分华丽。尤其是针对年轻职员进行彻底的教育,传授符合社会常识的礼节礼仪和正确措辞,不一而足。就我个人而言,对这种东西是敬谢不敏,但企业没准是求之不得。这下你大致了解他做的是什么生意了吧?”
“大致想象得出。”作答道,“不过想创办一家企业,肯定需要相应的启动资金。赤到底是打哪儿弄到这笔本钱的呢?他父亲是大学老师,为人相当严谨。我无法想象他在经济上有那样的富余,首先就想不到他会主动投资这种高风险的生意。”
“这是个谜。”沙罗说,“暂且不论这个,难道这位赤松君从高中时代起就适合做这种教主型的角色吗?”
作摇摇头。“不是。其实,他属于那种稳健客观的学究型。脑筋转得很快,理解能力很强,紧要关头也能言善辩。但平常他尽量不显山露水。这样说也许不妥,但他属于退居幕后、出谋划策的类型。我无从想象他居然连吼带叫地启发和激励别人。”
“人也许是会变的。”沙罗说。
“那当然。”他说,“人也许是会变的。还有,不管我们看起来多么亲密,好像推心置腹无话不谈,但也许并不了解彼此真正重要的争晴。”
沙罗看著作,半晌后说道:“总之,现在这两人都在名古屋市内上班。好像都是生来从未离开这座城市一步。一直在名古屋读书,工作地点也在名古屋。简直就像柯南?尔的《失落的世界》。哎,我说,名古屋真是那么宜居的城市吗?”
作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觉得奇怪。如果情况稍有不同,说不定连他也会度过一种寸步不离名古屋的人生,而且没有丝毫疑惑。
沙罗一度中断交谈,将打印件迭好收进信封,放在桌边,喝了口杯里的水,然后郑重地说:
“那么关于剩下的一个人,白,也就是白根柚木,遗憾的是她没有现住址。”
“没有现住址。”作喃喃道。
这又是个奇妙的说法。说不知道现住址还好懂。但没有现住址这个说法,似乎总有些不自然。作思考了一阵话里的意味。弄不好她是行踪不明?总不至于成了无家可归者吧?
“非常遗憾,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沙罗说。
“不在这个世界上?”
不知何故,剎那间,白乘坐航天飞机漂游在宇宙空间的情景浮现在作的脑海里。
沙罗说:“她在六年前去世。所以她没有现住址,只是在名古屋郊外有座坟墓。不得不告诉你这样的事情,我也非常难过。”
作一时无语。力气就像水从胶袋上扎出的细孔流淌出来一般,从身体中泄漏出去。周围的嘈杂远远逝去,只有沙罗的声音勉强抵达耳际。然而那也像在游泳池的水底听到的,仅仅是意义不明的回音。作用尽全力从水底抬起腰,将脑袋探出水面。于是,耳朵终于能听见了,声音多少有了意义。这时沙罗冲着他说:
“……她是怎么死的,我没敢把详情写下来。我觉得你以自己的方式去了解更好。哪怕得费些时间。“
作不由自主地点头。
六年前?六年前的话,她三十岁。还只有三十岁。作试着想象三十岁的白是什么样子,但想象不出。他只能想到十六七岁的白的模样。这让他非常悲哀。这是怎么回事啊,我甚至连和她一起长大变老都做不到!
沙罗隔着桌子探过身来,把手轻轻地放在作的手上。温暖的小手。作为这亲密的接触而高兴,向她道谢。同时又觉得这像是在远方偶尔同时发生的、另一个毫不相干的系统里的事。
“对不起。结果竟变成这个样子。”沙罗说,“不过,迟早得有一天,得有个人告诉你这件事。”
“我明白。”作说。他当然明白,只是心要追赶上这个事实,还需要些时间。这怨不得别人。
“我该走了。”她瞟了一眼手表,把信封递到作手里,“你四位朋友的资料都打印在这里。但只写着最基本的信息。因为我觉得先跟他们谈谈对你很重要。详情那时就会水落石出。”
“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作寻觅着恰当的话,再说出声来,花了些时间,“我想用不了多久就能告诉你结果。”
“我等着你的联系。如果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就跟我说,别客气。”
作再度向她致谢。
 
两人一起走出咖啡馆,在路边道别。作站在街头,望着身穿浅咖啡色夏季套装的沙罗挥挥手,消失在人流中。可能的话,很想跟她这样多待一会儿,从容地多聊一会儿。然而她也有自己的生活。不用说,她絶大部分的生活是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度过,由与自己无关的东西构成。
沙罗给的信封放在上衣的内袋里。四位友人在那件事之后的人生被简洁地概括在里面,折迭得整整齐齐。其中一个如今已经不在这里了。她变成了一小撮白色的灰。她的思考、她的观点、她的感觉、她的希望和梦想……这些东西统统消逝了,没留下一丝痕迹。只留下了关于她的记忆。黑而直的长发,搁在键盘上的形状好看的手指,如瓷器般光滑、白皙柔软(却奇妙地有力)的小腿肚,她弹的弗朗茨李斯特的《Le Mal du Pays》,她潮湿的阴毛与坚硬的乳头。不对,这些甚至连记忆都不是。这——不不,别再想这件事。
现在,该去哪儿呢?作倚着街灯沉吟。手表快要指向七点。天空还残留着光亮,街道两侧的橱窗像在招徕路人,每时每刻愈加辉煌。时间还早,又没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还不想马上回家。不愿在寂静的去处一个人待着。不管什么地方,只要想去就可以去。几乎任何地方。但作想不出该去哪里才好。
这种时候适合喝酒,他想。一般的男人大概会走进一家酒馆买醉。他的体质却接纳不了过量的酒精。酒带给他的并非感觉的迟钝,也非惬意的忘却,只是次日早晨的头痛。
那么,该去哪儿好呢?
最终,可去之处只有一个。
他沿着大马路走到东京站。从八重洲检票口进站,坐在山手线站台的长椅上,眺望着络绎不絶、几乎每隔一分钟便驶来的绿色列车,吐出无数人再慌慌张张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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