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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第6期-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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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在中国翻译界和文学界重建一种良性的批评机制。 
  《列宁格勒》以强烈的乡愁开端:我回到我的城市,熟悉如眼泪,/如静脉,如童年的腮腺炎。这三个细节简直绝了,把个人和城市,把身体和乡愁连在一起:眼泪——人类最原始的悲哀,静脉——生命之源以及对熟悉的街道的暗示,童年的腮腺炎——往事最个人化的记忆方式。而这乡愁伴随着某种紧迫感:你回到这里,快点儿吞下/列宁格勒河边路灯的鱼肝油。吞下这个动词用得妙,和河边路灯的鱼肝油相呼应,展示了漂泊者那迫不及待的复杂心情。在这里,味觉成为乡愁更深层的记忆。正如普鲁斯特在《追忆似水年华》中所说的:“然而,当人亡物丧,往日的一切荡然无存之时,只有气味和滋味还会长存,它们如同灵魂,虽然比较脆弱,却更有活力,更为虚幻,却更能持久,更为忠实,它们在其他一切事物的废墟上回忆、等待和期望,在它们几乎不可触知的小滴上坚韧不拔地负载着回忆的宏伟大厦。” 
  这不是普通的还乡之旅,不祥之兆开始出现:你认出十二月短暂的白昼:/蛋黄搅入那不祥的沥青。蛋黄显然是落日,在北方的十二月,太阳暗淡,升不了多高就落下;而沥青是现代都市的象征物。在前三段的层层铺垫下,音调突然骤变:彼得堡,我还不愿意死:/你有我的电话号码。/彼得堡,我还有那些地址/我可以召回死者的声音。在这里,直白代替了意象。作者用呼喊把全诗推向高潮——绝望与抗争。电话号码和地址成为他和这城市最后的联系,成为我还不愿意死的理由。甚至不仅仅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死者。我们注意到,他在这里用的是彼得堡,和题目列宁格勒相对立,显然是在用他自己童年的彼得堡,来否定官方命名的列宁格勒。 
  全诗是这样结尾的:我住在后楼梯,被拽响的门铃/敲打我的太阳穴。/我整夜等待可爱的客人,/门链像镣铐哐,当作响。显而易见,表现了作者的现实处境和对未来的不祥预感,可爱的客人让人想到厄运——那些命中注定的不速之客,而把门链与镣铐并置,进一步强化了可怕的结局。不幸而言中,三年半以后诗人果然锒铛入狱。 
  在我看来,《列宁格勒》是现代主义诗歌的经典之作,正是这首诗,使曼德尔施塔姆立于二十世纪最伟大诗人的行列。其意象奇特精确,结构完整,有一种建筑的稳定感;而音调丰富转换自如,用节奏上的停顿和微妙的辅音对俄文的歌唱性加以限制。童年往事与乡愁、都市变迁与旧址、不祥之兆,对死亡的否认和面对厄运的勇气,无论感情的爆发力与控制力都恰到好处。这首诗后被谱成歌曲,在地下流传了很多年。 
   
  三 
   
  曼德尔施塔姆从阿美尼亚旅行归来,于1930年12月回到列宁格勒。《列宁格勒》一诗正写于此时此刻。他找到作家协会,希望能得到工作和住处,但发现自己是个不受欢迎的人。据他的妻子娜杰日达在回忆录《希望反对希望》中记述:列宁格勒作家协会的头头坚定地对他们说:“曼德尔施塔姆不能住在列宁格勒。我们决不给他一个房间。” 
  这是曼德尔施塔姆一生的重大转折。自1920年以来,他居无定所,没有固定的生活来源,只能靠翻译和朋友的接济。1923年冬天,他在写给父亲的信中写道:“我正在干些什么?为挣钱干活。巨大危机。比去年要糟多了。好在我有所进步。越来越多的翻译和文章……世界文学出版社令人讨厌。我梦想辞掉这无聊的活计。夏天我最后一次为自己写东西。去年我也常常如此。今年——完全不行……” 
  自1925年到1930年底,他整整五年没有写诗。在此期间,他写了大量的回忆录、散文和小说,其中包括:回忆录《时间的喧嚣》(1925)、中篇小说《埃及邮票》(1927)和随笔集《第四散文》(1929)。 
  半年的阿美尼亚之行是这一转折的开始。亚洲地带的粗犷和细腻(特别是语言中那些微妙的辅音),给他带来了极大的精神震动,与他崇尚多年的欧洲文明的影响构成互补关系。1930年10月,他重新动笔,诗风大变。他放弃早期诗歌中言必称希腊的新古典主义倾向,更直接地处理现实经验,拉开了他后期诗歌的帷幕。 
  社会政治的冲击显然是这一风格转变的重要原因。斯大林几乎击败了自己的所有政敌,大权独揽,为今后的大清洗做好准备。由于强行实行农业集体化,民不聊生。曼德尔施塔姆在乌克兰亲眼见到饿死的人。 
  在某种意义上,曼德尔施塔姆还算是幸运的。列宁的战友、苏共领导人之一布哈林欣赏他的才能。1928年由于布哈林的干预,他出版了三卷本的作品选。第一卷收入《石头》、《忧伤》,以及1921至1925年的诗作;第二卷收入中篇小说《埃及邮票》和《时问的喧嚣);第三卷收入一系列关于诗歌的评论性文章。 
  但厄运接踵而至。他受一家出版社的委托,为一本比利时作家的长篇小说的翻译作最后润色。由于出版社的疏忽,待书出来时,译者变成了曼德尔施塔姆。他糊里糊涂成了“剽窃者”,成为包括译者在内的攻击对象。他给报纸写信澄清,帕斯捷尔纳克等作家联名写信为他辩护。 
  1930年年底,在自己的家乡列宁格勒混不下去,他和妻子只好搬到莫斯科,几经周折才找到住所,生活相对稳定下来。在此期间,除了诗集《莫斯科笔记本》,他还完成了散文集《阿美尼亚之行》及《与但丁对话》。 
  1934年5月13日,曼德尔施塔姆突然被捕,是由于一首反诗。他在诗中嘲讽斯大林是“克里姆林宫的山里人”,形容他“那肥胖的指头像虫子”“发出马蹄掌般的一道道命令”。当被捕的消息传来,他的作家朋友纷纷出面营救。帕斯捷尔纳克马上去找布哈林,恳求他向斯大林说情,减轻处罚。帕斯捷尔纳克居住的公寓楼只有一部公用电话。有一天,他突然接到斯大林的电话。斯大林劈头就问:曼德尔施塔姆到底是不是大师?帕斯捷尔纳克回答说,他们来往不多,写作风格也完全不同,但他认为曼德尔施塔姆是很重要的诗人。据说,帕斯捷尔纳克为自己的含糊其词而后悔。斯大林的电话惊动了莫斯科。放。 
  曼德尔施塔姆终于得以轻判,改为三年流放。 
   
  四 
   
  1891年1月3日,奥西普·曼德尔施塔姆生于华沙的一个犹太家庭。父亲是个商人,母亲来自知识分子家庭,热爱普希金,会弹钢琴。在他出生不久,他们一家就搬到彼得堡定居。曼德尔施塔姆是在那儿长大的。在回忆录《时代的喧嚣》的开端,他写道:“我清楚地记得俄罗斯那沉闷的时代,即十九世纪九十年代,记得它缓慢的爬行,它病态的安宁,它沉重的土气,——那是一湾静静的死水:一个世纪最后的避难所。” 
  他这样描述自己复杂的母语背景:“母亲的话语,是明晰、响亮的大俄罗斯文学话语,没有一丝异族的掺杂物,带有有些拉长、过于暴露的元音;这一话语的词汇贫乏、简短,惯用语也很单调,但是,这种语言中却包含着某种根本性的、确定无疑的东西。母亲很爱说话,很为因知识分子的生活习惯而变得贫乏的大俄罗斯口语的词根和发音而高兴。家族之中,不正是她第一个掌握了纯正、明晰的俄语发音吗?父亲则完全没有一种语言,这是一种口齿不清和失语症。” 
  1993年夏天我去过彼得堡。三百多年前,彼得大帝请来欧洲各国的建筑师,大兴土木。昔日的辉煌依稀可见。普希金诗中提到的青铜骑士仍勒住缰绳,等待暗夜降临时飞奔;冬宫大门紧闭,其绘画收藏让人惊叹不已;宏伟的建筑群沿涅瓦河层层展开,古罗马式的柱头金漆剥落。那是俄罗斯帝国的欧洲梦,由于俄国辽阔的尺度,一切都被放大变形了。 
  由于地理位置,彼得堡是俄国最欧化的城市,不仅建筑,也包括知识分子圈子及文化氛围。1906年至1911年间,曼德尔施塔姆先后到柏林、巴黎和海德堡上学。由于受到中学语文老师的影响,他的兴趣转向文科,特别是法国文学。 
  他在巴黎留学期间开始写诗,最初受到法国象征派的影响。回国后先参加俄国诗人伊万诺夫的“象牙塔”象征主义诗歌运动。后转向古米廖夫及其妻子阿赫玛托娃等人为中坚的阿克梅派。他写了篇纲领性的文章《阿克梅主义的早晨》。在1937年流放期间,有人在一次集会上问起什么是阿克梅派,他简单地回答说:“就是对世界文化的眷恋。” 
  1913年曼德尔施塔姆出版了第一本诗集《石头》,奠定了他在俄国诗歌中的地位。阿赫玛托娃指出:“曼德尔施塔姆没有师承。这是值得人们思考的。我不知道世界诗坛上还有这类似的事实。我们知道普希金和勃洛克的诗歌源头,可是谁能指出这新奇的和谐,是从何处传到我们的耳际的?这种和谐就是奥西普·曼德尔施塔姆的诗!” 
  去年俄国诗人艾基(Genandy Ajgi)也告诉我类似的观点,他说:俄国诗歌有两大传统,其一是普希金、勃洛克、帕斯捷尔纳克所代表的俄国本土的诗歌传统,另一支是与欧洲诗歌更为密切的传统,自曼德尔施塔姆始。 
  在《时代的喧嚣》中,曼德尔施塔姆写到他对革命的预感:“是的,我用远处田野上脱粒机那警觉的听力听到,那在不断膨胀、逐渐变沉的,不是麦穗上的麦粒,不是北方的苹果,而是世界,是资本主义的世界,在为倒下而膨胀!”“我感到茫然不安。世纪的一切骚动都被传到了我的身上。周围奔涌着一些奇异的潮流,从对自杀的热衷到对世界末日的渴望。” 
  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曼德尔施塔姆因为身体差,免除兵役,在彼得堡一个专门提供战争救济的机构工作,自1915年至1918年,他经常住在克里米亚。1916年初,他和茨维塔耶娃在克里米亚海边相识,很快就堕入情网。1月20日茨维塔耶娃回到莫斯科,曼德尔施塔姆追到那儿,住了两周,此后他常常往返于彼得堡和莫斯科之间。茨维塔耶娃带他游遍莫斯科。她这样写道:“在1916年2月至6月是我生活最美妙的日子,因为我把莫斯科赠给了曼德尔施塔姆。”但最终曼德尔施塔姆受不了茨维塔耶娃狂热奔放的感情,6月初从莫斯科逃走,两人关系从此中断。 
  1917年在彼得堡,曼德尔施塔姆见证了二月革命和接踵而至的十月革命。十月革命后,他在人民教育委员会工作。1918年,他随政府机构搬到苏维埃的新首都莫斯科。十月革命后不久,他的一首诗出现在11月15日苏维埃报纸《人民自由报》上,另一首诗出现在1918年5月24日的《劳动旗帜报》上。 
  1918年至1921年内战期间,他四处漂泊,曾被不同的阵营抓获。爱伦堡在《人·岁月·生活》记述了他的一段经历:“我说过,当奥西普·埃米利耶维奇·曼德尔施塔姆被弗兰格尔的军队抓走之后,沃洛申立刻动身去费奥多西亚。他回来时脸色阴沉,他说,白军认为曼德尔施塔姆是危险的罪犯。他们断定他在装疯卖傻,因为他被关进单人囚室后,便开始敲门,狱吏问他需要什么,他回答说:‘你们得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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