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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帜[梁凤仪]-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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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
   “杜小姐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也必价值不菲。”
   话里带着酸意,在家资亿万的财阀之前,不论身份如何尊贵,也易生自卑。
   布力行很明显地慑于杜晚晴惊世骇俗的绝色,却自知力有不逮,没有一掷万金载得美人归的资格。
   杜晚晴只能嫣然一笑,不作表示。
   贵而不富的客人,对她是暂时没有交易的需要。
   然,那个需要在不久之后就出现了。
   花艳苓有一天忽电晚晴,说:
   “你能回家来一趟?抑或我到外头去见你,有要事商量。
   这就意味着事态的严重了。
   晚晴对母亲说:
   “我叫司机来接你吧!到我家谈比较方便。这天没有访客。”
   当母女俩坐到园子去,待佣人捧上了香茶之后,花艳苓一脸焦躁,说:
   “晚晴,设法子救一救你三姨的儿子,罗敬慈出事了。”
   花艳苓并没有姊妹,她口中的三姨,其实是杜老志时代跟她同捞同煲的另一个花国红粉罗香莲。只为是知己,故此杜家的各子女都管她叫三姨。
   罗香莲是一直跟花艳苓有来往的,且是惟一还有联络的欢场故旧。
   无他,罗香莲于花艳苓有恩有惠。
   在花艳苓初下海时,杜老志内最当时得令的红阿姑叫沈梦,与身边一大群小阿姑联群结党,很张牙舞爪,称王称帝。
   任何一个新丁跑进杜老志来,都要对她们礼让三分,才能相安无事。
   花艳苓下海约两个星期,已经气势不凡,舞客争相传颂,台子是越钻越旺,人人都争睹新人风采。
   也是合该有事了。有位客人姓顾,一屁股坐到杜老志来,就叫花艳苓坐台,领班恭恭敬敬地答:
   “顾先生请稍候,花艳苓还有别的台子要应酬,等下快要来跟你行见面礼了。趁这阵空档,我给你介绍别位姑娘好不好?”
   老顾扬了扬手,这个手势,在老顾,是指罢了,别多生枝节,妄来骚扰。
   然,在领班的会意内,则变成由他拿主意发落,并有嘱他快去进行的味道。
   误会于是产生了。
   不一会,领班把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姐带到老顾身边来,装腔作势地嘱咐:
   “好好地招呼顾先生。”
   那舞娘差不多把身子贴到老顾的胸膛上去,说:“是顾先生吗?我叫桃乐菲,专诚陪你度过一个愉快刺激的晚上。”
   老顾立即答:
   “什么桃乐菲?我要的是花艳苓。别好歹地给我塞个次货,就算我一流的价钱。”
   这句话当然深具侮辱成分。在欢场内干活的,原本是什么难听的话、难看场面、难受感觉,都甘之如饴。然,一定是有什么别的事烦心,那桃乐菲忽然敏感起来,有种士可杀不可辱、抬高自己身份的莫名冲动,也是为了要落实自己不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材料,故而决定翻脸,煞时间站起来,昂着头,款摆柳腰,就走回休息室去。碰巧遇上沈梦,立即抓住对方,嚷:
   “沈大姐,你真要给我做主,怎么一个新人如此不给你大姐三分薄面,要欺到你的姊妹上头来。那花艳苓,竟有胆嘱领班把我寻去做她的替身,白白让客人侮辱一番。”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此专横的一个罪名,硬搁到花艳苓肩上去,弄得那沈梦柳眉倒竖,满脸严霜,说:
   “我当然得给你做主。”
   无他,根本是沈梦本人都看不过花艳苓走红的速度与气势而已。于是也顾不了借口是否合情合理,一于借题发挥。
   那晚打烊时,在舞娘的休息室内,好戏就上演了。跟在沈梦身边的一班姊妹,似有预谋地把花艳苓团团围着,由沈梦开腔,说:
   “花艳苓,想你是初出茅庐,不晓得我们场内的一些规矩了是不是?”
   花艳苓也是年少气盛,直笔笔地答:“什么规矩?”
   这么一句回话,更惹沈梦不高兴,说:
   “你不知道,自己不坐的台子,不可胡乱塞个姊妹去当替身,以免客人生气,觉得是滥竽充数。你不必仗着一下海,就溅得起一点白头浪花,于是看不起我们一班姊妹了!”
   “你说的是哪门子的事?”花艳苓莫名其妙。
   “今晚你怎么应付姓顾的客人了?”
   “一晚客似云来,我都不记得了。”
   花艳苓这么一说,沈梦更光火了,不由得就举起手来,要赏花艳苓一个耳光。
   花艳苓是眼明手快,伸出了手臂一格,反而使出手甚有劲力的沈梦连连跌退两步。



三'梁凤仪'


   这下子,可真惹出祸来了,旁的舞娘一看情势,其中有的高声叫:
   “花艳苓动手打沈大姐!”
   才说完,成群人一涌而上,撕头发的撕头发,扯旗袍的扯旗袍,似乎个个都要把花艳苓捣个稀巴烂而后快。
   眼看花艳苓已被拳打脚踢,忽尔又有人高喊一声:“停手!”
   众人回望,果真稍稍停了扰攘。
   “彼此都是姊妹一场,生个小误会,何必要大动肝火。”说这话的正是罗香莲。
   她一边说,一边扶起了狼狈与惶恐至极的花艳苓。
   在杜老志,罗香莲的辈分是最高的,也就是说,她下海已好一段日子了。若还不能上岸,也要在不久就鸣金收兵了。
   欢场的岁月,更不饶人,也不容许喘息。
   对于这种快要退役的老兵,同行姊妹们倒额外的予以三分尊重。
   故而大伙儿看着出头调解的是罗香莲,一时就把声势收住,且看沈梦如何处理?
   “莲姐,你是打算庇护起花姑娘来了?”沈梦问。
   “我对一班姊妹们都爱护,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自相残杀?出来行走江湖,各管各的本事,主浮主沉者谁?你我心知,不都是命,怪不得什么人,是不是?
   “我是临别赠言,只望你们心平气和,和气生财,少生是非。将来谁要照顾谁,今日尚不可料,凡事更应适可而止。
   “当然,经此一役,叫花艳苓提高警觉,知道要尊敬前辈,也是应该的。”
   罗香莲那最后的一番话,已是极赏沈梦的面子了。既然连她这最年长的一位都公开承认了沈大姐的江湖地位,若还要把是非扯下去,就太不成话了。
   说到底,沈梦也是老江湖了,不致于得寸进尺,三分颜色便硬要上大红。
   她是晓得要得些好处须回手的人,于是说:
   “莲姐是通情达理,我们姊妹们没有不赏你面子的。”
   这就是说沈梦等肯让一步,然则花艳苓又如何表示呢?
   入世未深的花艳苓,心头还有千般委屈百般恨似,只一味抿着嘴,不造声。
   心上老想着自己最爱的一件草绿色真丝旗袍已经撕坏了,肉刺自不在话下,还无端端被揍一身,这口气实在难以下咽。
   罗香莲看花艳苓没有造声,就说:
   “阿苓,快上前跟沈大姐拉拉手,以和为贵,从此互助互爱。”
   花艳苓还有一点不情不愿。
   经不起罗香莲把她一拖,拿着她的一只手,交到沈梦的一只手上,算是握手言和了。
   也不等其他姊妹起哄或开腔,罗香莲就说:
   “还有两个月左右的日子,我就退出江湖了,趁这个便,让我好好地把大家请一请,兼多谢你们今天晚上赏的面子。现今就说好了,这在场的各姊妹,若有任何一个缺席的话,那可真要惹怒我了。”
   众娃哗然,都围拢到罗香莲身边说:
   “莲姐,莲姐,果真找到头主出嫁了?”
   罗香莲一听,红光满面,喜上眉梢。
   闹哄哄扰攘了一会,才管自作鸟兽散了。
   “来,我跟你吃宵夜去。”罗香莲对花艳苓说。
   花艳苓才转一个身,腰肢就痛得好像要截成两半似。
   “哎哟!”
   “怎么?刚才弄伤了?”
   “怕有一点点。”
   “我先送你回我家去,替你敷服万试万灵的跌打药,再叫我的老佣人给我们烧几个小菜。”
   罗香莲回到住宅去,让花艳苓躺在床上,拿了一只味道相当难闻的药酒,往她的腰背处拚命捏拿,起初花艳苓还觉着一点痛,不一会,像有股热气直传入体内,便通体舒畅。
   “莲姐,多谢你!”
   “粉琢玉砌的一个可人儿,应该身娇肉贵才对,就是命生歪了一点,不然,用不着受这些苦。”
   “莲姐,我不怕受苦的,既已放了身子在江湖上行走,就不怕蛇虫鼠蚁,抑或豺狼虎豹了。大不了,也不过是一条命。”
   “话不是这么说,我也以长辈的身份讲你几句。硬骨头不宜外露,就算使性子也别使到自己人身上。”
   “自己人?”
   “对。沈梦她们和我们都是一路上的人,如果女人还不偏帮女人,老是因妒成仇,你践我踏,就更叫男人看不起了,何况基本上都是仰承男人鼻息,赖以维生的女人,凄凉同出一辙。妹妹,你信我好了。”
   自此,花艳苓跟罗香莲就很走在一起,很谈得来了。
   罗香莲到那年头,已届三十,算是历尽沧桑了,几难得捞到一个开着两间士多店的老板,也是姓罗,叫大富的看上了,肯明正言顺地娶她为妻。
   罗香莲也没嫌对方其实不过是小康之家,欢天喜地地摆下几席酒,跟姊妹们告别。
   当晚几杯下肚,不无醉意,花艳苓陪着她回家去时,禁不住问:
   “莲姐,你好喜欢那个罗大富?”
   罗香莲睁着那微微泛红的眼睛说:
   “妹妹,我们广东人有句俗语说话:我不嫌你箩疏,你不嫌我米碎。”罗香莲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一切将就点,正所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们这种身份的女人,没夹着个小白脸过下半生,已是一重福分;没有嫁予人当外室,又是另一重好彩,还嫌人家身家不够丰厚了。”
   花艳苓歪一歪头,仍现了两分稚气,那模样精灵可爱得令女人都觉着我见犹怜,看得罗香莲怔了一怔。
   花艳苓用娇嗔的声音说:
   “莲姐,我的想法不同,要上岸,一就嫁个富甲一方的,对刀归隐,长享富贵;一就要情投意合,好像我爹与我娘,纵使家道中落,说到底他们有过真挚感情,再辛苦熬下去也叫值得。”
   花艳苓说完了这番话,才醒起太扫新娘子的兴了,于是立即致歉:
   “对不起,莲姐,我竟是实话实说了。”
   罗香莲笑着拍拍花艳苓的肩膊,说:
   “有什么要紧呢,是要能百无禁忌的说真心话,才算好姊妹。”
   罗香莲顿一顿,说:
   “女人嘛,说什么都假,命运主宰一切。我是认了命了。”
   罗香莲真是个凡事随缘,不强求的人后,口讲无凭,她婚的遭遇,可作明证。
   说来,她也真是命途多舛,跟罗大富结婚不到一年,竟有了身孕,可惜夫妇才开心透了,悲剧立即发生。
   只不过在一个夏天,香港刮了一场飓风。罗大富的士多店内,伙计都匆匆忙忙赶公共汽车回家去,只他一人仗着有自用汽车,因而留步把铺面的零碎杂务料理妥当,方才上铺离去。
   就为走迟了这—步,刚想在开车门上车前,楼上一个花盆掉下来,正正打着罗大富的后脑。
   全港报纸翌日报道,飓风艾美袭港六小时之后已吹往内陆,酿成了一死三伤的纪录。
   这一死,正正是新婚一载的罗大富。
   花艳苓死捏着罗香莲的手,老半天挤不出—句安慰的话来。人死了,说什么都假,哪有节哀顺变这回事。
   罗香莲无疑是痛心欲绝的。
   只是很快就勉力镇静过来,正如她经日挂在嘴边的那句口头禅:
   “都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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