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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2006年第05期-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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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简直就是捡了大便宜。现在我把苜蓿种旺了,把梨枣苗育成了,把钱都投进去了,就要见效益了,他们想撕毁合同,没那么便宜! 
  此一时彼一时嘛,有些事情要换位思考,比如你是村长,你会怎么选择?梅一民拿出在文化局做思想工作的经验,开导着女人。 
  我不是村长,想它干啥?你怎么总是为村里想,胳膊肘儿朝外拐呀?咋就不为我想想? 
  是啊,咋不为女人想想?梅一民一时也对自己的立场产生了怀疑。梅一民突然发现了女人的固执,第一次发现。 
  岂止是固执,根本就是另一种思维,与梅一民南辕北辙的思维。 
  才几个月的时间,城市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新建的广场,夜幕下华灯闪烁喷泉婆娑起舞,草坪间的彩色地灯,播着新闻的大屏幕,摆着白色桌椅的休闲茶座,还有在各种健身器材上不辞劳苦的中老年朋友,都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不再是他以往感觉的那种俗不可耐。停车场上更是让人眼花缭乱,被人喊作“二奶车”的那些小轿车,如同从车里出来的女子一样摩登漂亮得让人不舍得眨眼。每条街上都有新开的酒店,炫目的霓虹灯和落地玻璃窗透出里面的豪华和生意兴隆。最火暴的是什么水世界大浴场之类的新兴第三产业,各种豪华轿车在灯火辉煌的门前展览一般,听说里面什么玫瑰浴牛奶浴搓盐按摩美容,什么演艺餐饮健身房台球厅等等,甚至还有什么男性生殖器保健,怎么个保健法?像妻子在脸上涂白粉一样吗?可自己只是耳闻,连见也没见过。如今连家里的木桶浴也无权享受了,只能洗那种大间澡堂子。这是进步呢还是倒退? 
  其实,这一切,也不过形式而已。 
  那么磨坊呢?磨坊不也是一种形式吗? 
  那么家呢,婚姻呢? 
  那么自己追求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又在哪里?梅一民一时被自己的问题难住了。 
  这一晚梅一民又回到已有几年没有住过的文化局家属院,传达室的老宋惊讶地说,梅局长怎么回来了,家里来客人了? 
  梅一民支吾道,我来查点资料。 
  开了书房的灯,钻进客厅沙发上的毛毯里,梅一民又一次把睡眠丢了,丢得完全彻底。 
  9 
  女人坐在病床上输液,一只手掏出怀里包地的合同,催梅一民写起诉书,她要与村长打官司。 
  小风请来她认识的一位律师,咨询赔偿金的数目。律师一进病房就坐在靠门边的沙发上,戴着口罩和手套,只露出一双眼睛,要过合同细细看起。 
  当初那是一片不毛之地,长满酸枣刺,这投资金额,投入的劳动力,这创意,都得算进去,还有市场增长指数,银行贷款利息,固定资产,一个也不能少。你给算算,得把咱们的损失一分不少地补回来,详细点啊。提醒着律师,此刻的梅一民像个经济学家,既然要打官司,那就只有赢。 
  咱们是为了不给他们退地,打官司要钱目的就是为了不退地。女人强调。 
  梅一民第一次发现女人性格里的某种东西,自己走不进去的,永远隔着皮肉的,难以把握甚至难以琢磨的东西。这东西埋在她的骨头里,融进她的血液中,根深蒂固,冥顽不灵,与岁月无关,也与文化不搭界。与妻子相比,不是那么张扬,那么直接,那么生硬,那么跋扈,却更显得不可思议,扑朔迷离,呈现出难以再塑的素质。以前在家里怎么就没有发现呢?或者说以前做保姆时怎么就没有表现出来?还是因为两人关系的改变而改变了?梅一民想不明白。 
  律师拿着合同摇摇头说,梅局长,这官司要想打赢怕有点费劲,合同当初就没有经过公证处公证,不具备法律效应。 
  女人愣住。小凤一把夺过合同,看了看摔在病床上说,妈你怎么这么糊涂!说你没文化你还懂得写合同,说你有文化你可写合同不去公证,不就是要掏公证费嘛,哪儿省也不能在这上面省啊,你说你抠抠搜搜的,抠来抠去把自己装进去了,我当初还提醒你来着啊,你怎么就没听?你看你弄的这叫什么事?我可提前说了,我没钱帮你还贷款! 
  女人哇的一声号起来,声音极具穿透力,毫无顾忌地冲出病房,响彻在走廊里。值班医生、护士们纷纷向病房跑来,在走廊里散步的病人和家属也好奇地聚拢在门口,梅一民顿时像展览在笼子里的奇兽,陷入各种目光的包围中。 
  我原来也说要公证的,可村长说用不着,说没必要让公证处赚这笔钱,他还说他保证不会撕毁合同。那乱石坡多少年都荒着,我一年出六千块承包,村里还笑我是傻瓜,谁能想到会有今天?人要是能长后眼,我就是再抠,也不会在公证费上省钱呀。 
  见梅一民不吭声,又把脸扭向律师,你说,该怎么办?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吧,他同学是法院院长,只要能打赢这场官司,送礼找人花多少钱我都不怕。 
  梅一民一把扯掉口罩,你看你都说些什么,法院院长怎么了?院长也得按法律判案,能把没理判成有理,就不会叫他当那个院长。 
  我没理吗?这明摆着村长欺负咱们,怎么就是没理了?女人冲梅一民嚷嚷。 
  律师赶紧解释,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打赢,但得费点劲,得首先寻找对咱们有利的法律依据。 
  这法律依据就是合同,合同上明明白白没有公证处的印章,求人就能打赢?梅一民说。 
  我知道你爱面子,知道你不肯求人,可你也得看是啥事不是?这几万块钱的事不比天大?你不去我去。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女人就一把撕开胶布拽掉针头,跳下床伸着脚找鞋子,手背上血流如注,吧嗒吧嗒滴在床单上,衣襟上,裤子上,红艳艳的如同盛开的梅花。 
  护士长紧冲到床前拿棉球按住针眼,又吩咐护士疏散开围观的人群,要重新扎针,女人摆摆手,说什么也不输了,众人都僵在那里。 
  再急也得等这瓶液输完吧,这钱都掏过了不输不就浪费了吗?这刚有了效果又折腾,这几千块钱不是白花了吗?不是前功尽弃了?再说你去顶什么事?梅一民尽量缓和口气,他不想让女人生气,毕竟是在生病嘛。 
  我是顶不了事,谁认我呢?我不就是个保姆吗?怕连法院大门也进不去。八万块贷款我拿啥还呀!你可不能不管呀。女人突然爬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抱住梅一民的胳膊不肯撒手,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梅一民推不得拉不得,尴尬得恨不得躲出门去。 
  这是医院,你看你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让人笑话!见护士长和律师都出去了,关上门,梅一民终于忍无可忍,甩掉女人的胳膊离开床前,一屁股墩在沙发上。 
  我知道你嫌弃我了,我根本就配不上你是不是?你后悔了是不是?当初可是你要跟着我上山过什么神仙日子,我可不是第三者二奶拆散了你的家庭。我伺候你吃伺候你喝伺候你睡,我还不是个保姆?我算个什么东西?你说,你让小凤评评这个理。女人哭诉着,声音却明显低下来。 
  这是哪儿跟哪儿?我啥时候嫌弃你是保姆了?嫌弃你我又跟你住到磨坊干什么?我这不是把家也扔了吗?那个家值多少钱?不说无形资产,分十分之一也超过你这八万块,我犹豫了吗?你有啥委屈的,你看你当着孩子说这些,这是当着孩子说的话吗?梅一民急得站起来又坐下去,坐下去又站起来,他看看小凤,小凤的目光却不与他相对,昔日的亲热无影无踪。 
  我不说要憋死吗?你让我找谁说去?你是文化人我是老百姓我怕啥,今天就让小凤听听怕啥?你写书我是怎么伺候你的,就为了一个死了多年的戏子,你多有情有义,写得鼻涕眼泪的我也没吭气,夜里搂着我做梦还喊着她的名字,我心里是啥滋味你知道吗?我天天跑下山给你充电,天天给你买豆腐干吃,天天给你搓脊背,一回没让你洗单间澡你就发脾气骂人,那不是你定的节约规矩吗?我白天割苜蓿夜里喂牲口,你捧着茶杯观风景,你知道我心里啥滋味?你那房子你不想要,你清高,你不想让贝贝她妈看不起你,可咱们老了干不动了还能老住磨坊?你看不起钱,是因为你从没有缺过钱,因为那款不是你贷的,如果银行催在你屁股后,看你急不急?我要不是个保姆,能人五人六站在人前,我何苦求你?律师都说了能打赢,你就不肯想办法,你整天说疼我爱我的话,莫非都是假的,骗我这傻女人不成?你说,是你的脸面值钱,还是这八万块钱值钱?你说,你说呀?这官司打不赢我也不活了!女人那些诉说如滔滔江水,梅一民只觉得好像一个个巴掌,一下一下扇在自己脸上,那手印是无形的,却火烧火燎。又似乎在揭他的皮,一层一层,撕筋扯肉,痛进骨髓里。 
  突然,梅一民站起来,张张嘴兜一个圈子又蹲下去,失语一般。他觉得自己心里也突然有了许多的委屈,需要发泄,女人还能朝他发火,他找谁去?他如今是连个发火的对象都找不到哇。 
  妈你冷静点,让爸好好想想再说。爸您上街去转转,妈也是气急了,一会儿过去就好了。小凤终于把梅一民推出病房。 
  雨是下了有一会儿了,站在走廊窗前,透过沉沉的雨帘,广场的探照灯循环着,一圈,又一圈,恰好射在梅一民脸上,红一下绿一下,成了他此刻唯一的表情。 
  秋风秋雨愁煞人,这是谁的诗句? 
  酸! 
  臭! 
  俗! 
   
  10 
  梅一民正在文化局家属院的沙发上补觉。说是补觉,其实是大瞪着两眼看天花板,在想辙怎样去见法院院长。这位被他当年在情场上击败的妻子的追求者,被评为全国优秀法院院长后,正是春风得意时,他怎样去向他开口?不说官司的输赢,只说低下他一贯的臭文人架子,就比让他每天握铡刀挑牛粪起夜喂牛难得多,女人如何晓得? 
  山不转路转,这位同窗若是知道了自己的离家出走,知道了自己在磨坊里与保姆同居,他会怎样想?是会帮他一把还是会嘲笑他?是会站在他一方还是妻子一方?是会落井下石还是会幸灾乐祸?连他都拿不准,女人如何晓得? 
  其实当年他的条件令梅一民望尘莫及,起码有个做县法院院长的父亲,而梅一民只是一个农民的儿子。用这样悬殊的家庭背景打败自己的情敌,是梅一民多年来能在同学面前扬眉吐气的唯一。谁能想到这小子情场失意却官场得意,一步步青云直上,开人代会时坐在主席台上,风光无限。而自己一个文化人还是借老婆的面子混了个政协委员,属于那种“嗨儿呀咦儿呀”的角色。再说,自己如今又为当年的情场得意做了失败的注脚,成了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还有什么脸面去求到他门上,给对方以雪数十年前奇耻大辱的机会?只那两级职位的差别,就让他无地自容,女人又如何晓得? 
  何况这些话又不能对女人去讲,讲也讲不明白,就像是要焦大去理解林妹妹的眼泪,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又是什么?这不玷污了自己一贯清高的名声吗? 
  小凤就在这时擂响了房门,把他拽出往事。坐在出租车上驶往磨坊时,小凤不停地斥责医院管理失误,声称如果母亲出了事一定要与医院法庭上见。梅一民说,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我知道你妈去了哪里,我知道她的病害在哪里。 
  可磨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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