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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马-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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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新贻想:那也没有办法,只好走吧。赖在这里也不行啊!万一茶房板起而孔,一把胸脯拉牢,拳头凿上来,吃了生活,还是要赶出去,不如自己乖乖走出去的好。因此他踏出门槛,走出客栈。那正是农历十二月初的辰光,哗——一阵西北风吹过来,马新贻这个人会站不直,只好“五头聚会”。哪“五头”?一个骷颅头,两个拳头,两个脚馒头(膝盖骨)。这五头聚会,碰在一起,喔唷,人缩成一堆。三九天气,马新贻身上已经连一点棉花屑粒亦没有,刚才卖衣裳的时候,只想拣完整一点,厚实一点的脱下来,好值点饯,总以为付掉房钱,还好多两钿吃顿夜饭,在客栈里宿它几夜,那知道弄到如此地步,真的做瘪三了。站在那里熬不住,不如走走会不会暖和点?所以他一路兜过来,肚皮里饿得咕咕叫,这种日子如何过?哎!横垛里小弄堂口有一户人家,走过来一看,门隙开在那里。马新贻踏上阶沿石,头探上走对里面一张,没有人。马新贻用手把门推开,人到里面,拿门带一带上,对屋里一看啊,正对面有一只床。这张床特别的,下面是四只甏.拿砖头搭搭,上面搁两根木头,木头上面摆块板,板上摊两条破的秧苫②,上面铺两条破棉花胎。紧靠这边墙头,摆一只三条腿的台子,下而用砖头垫着。凳子也是三只脚,断处用绳子扎扎。所有家具全是破旧不堪。但是马新贻在这个刚候,感到这里已赛过天堂,屋里再破,北风没有了,居然还有棉花胎的床,也够替自己暖和暖和的了。马新贻实在冷得吃勿住,也顾不得其他,人走过来,破鞋子脱掉,人横到床上,就拿破棉花往身上一盖,喔唷!适意啊,暖热得多哉! 

马新贻躺在床上,正在心满意足的时候,这里的主人回来了。这主人是啥等样人?敲更阿三。阿三刚刚到外头去买东西,拿门带上的。为啥他不把门锁一锁再走?阿三想,我屋里呒啥啥,决不会有那个贼骨头瞎掉了眼睛摸到我屋里来偷东西,所以他带带上就算了。勿防备今天“冷门独出”,等到他回到屋里,朝床上一看,困一个瘪三。要紧走过去,把破棉花胎掀掉,起手啪地把马新胎胸脯一把抓住呼……拖起来,往地上一甩,破口大骂:“瘪你个三,困到穷爷铺上,你只眼睛瞎脱哉!”拳头一勒,呼……正要敲下去。马新贻一看,这记生活我吃得消?敲上来半条性命去掉,因此连声讨饶:“请你饶了我吧!”阿三听见这句话,拳头缩转来。啥事体?阿三一听,口音不对,啊呀!这个人不是本地人。是客边人。“你不是处州人?”“我乃山东人氏。”“你既是山东人,怎么会流落到处州来做瘪三?”“实不相瞒,我是从山东到此投亲,因为亲戚没有找到,以致落到如此地步。”“喔!大约亲戚搬了家,你寻不着,所以流落在此?”“正是。”“啊呀呀,作孽哉,这里陌陌生生,你的日子怎么过呀?”“不瞒老伯说,今天还没有东西下肚。”“喔唷,我吃了点心也已经饿哉,你今天还没有装东西下肚?这样吧,我留你下来。我是这里敲更的,我叫阿三。你做我的伙计,我出你廿四个铜钱一天,你有了廿四个铜钿,肚皮总可以骗饱了。你身上冷,我替你到外面去讨点破衣裳穿穿。你看怎样?”马新贻一听,开心啊!真是求之不得。一旦有了这个饭东家,眼睛门前就好混混了,所以一口答应:“再好没有,谢谢老伯。” 

从此以后,马新贻就住在敲更阿三家里。阿三替他讨来一件破棉袄,一条破棉裤,还弄着一双破鞋子。马新贻穿在身上,腰里再拿条草绳一扎,确实暖和多了。每天三顿热粥吃饱,夜里代阿三敲更。马新贻把墙头上这只竹梆往头颈里一套,边上一盏灯笼火点点旺,拿过来往头颈里一插,左手拿面锣,右手拿根锣锤,心里怨啊!唉,想勿到我马新贻满腹经纶,竟会蹩脚到如此地步,出去敲更,真是做梦头里也没有想到。现在“拿人钱财”,总要“与人消灾”。不做也不行。再转念一想,跟前先敲一阵更再说,古人云,大丈夫能屈能仲,当年韩信尚且受漂母之食,胯下之辱。今天我马新贻如此落难,也许是“天欲降大任于斯人”的先兆。只要有朝一日,王师爷病好返来,我一找到他,立刻就有转机。想到这里,他勇气陡增,推门上街。 

阿三坐在铺上,看马新贻出门,关照他路上自家当心一点,要四面看看,转弯角落里多加注意。马新贻点点头,侧身而出,然后把门带上,冒着迎面北风,一路走,一路敲梆,噼卜噼卜咣!居然敲得相当准确。马新贻不由一声长叹:我这个一榜(梆),挂到头颈里来了。 

马新贻敲更到底要敲多少日子?不长,总共只有三天。到第四天上,马新贻就要时来运转,人们就要刮目相看。好到什么程度?听众们猜都猜不着。欲知后事,且听下回。 

注:①马新贻——道光进士,这里为情节需要,与历史不尽相符。 
②秧苫——春天落谷时,盖在秧田上的稻草席子。 

第五回 穷汉坐知府正堂 

马新贻三天更敲下来,晦气星全部敲掉。今天是第四天的上半日,马新贻精神十足,喉咙也蛮响,对准了阿三:“东家。”阿三一看,喔唷!这个家伙今朝与以往大不一样了。刚来的时候,看他萎头搭脐;你现在看看,精神抖擞。“作啥?”“东家,今天我要和你商量一桩事体。”“啥个事体?你说。”“我要想预借一日工钿。你拿今朝的廿四个铜钿给我,再预借廿四个。勿瞒你说,我这三天里吃了三天粥,肚皮膨勒胀哉。吃的时候蛮饱,只要隔一歇歇,撒胱两场尿,肚皮马上就饿。所以我今朝想去吃顿荒饭①了。”喔唷!阿三想:这个人啊,有了粥吃,要想吃饭了。那是有了饭吃,你要想吃红烧蹄膀、清炒虾仁哉。“好啊,我可以预借给你,但是明天如何?”“明天我再预借一天。”“那末你后天如何过法?”“我仍旧预借一天。”“照你这样一日一日叠上去,预借的铜钿到啥辰光还给我呢?”“东家,你放心,等我赚到了外快再还给你好了。” 

敲敲更的人,那里有什么外快赚?有的。深更半夜,时间很晚了,有种人家有要紧事体,要到外头去,或刚从外边回来。这个时候,巷门已经关了,那就要叫更夫开巷门,更夫就可以讨两个铜钿。现在阿三听马新贻这样一说,倒也觉得不错,就把四十八个铜钿付给他。马新贻袋里有钱,人就有势,踏出更舍,来到一家小饭店里,足足吃了三大碗米饭,再加一个添头:青菜里加上二匙辣糊,吃得肚皮拍拍饱,头上冒热气,精神更加十足,乘兴逛起街来。 

今天是丽日当空,在此浙汀南部,时届正午,竟有些暖意洋洋。马新贻把破棉袄解开两个纽扣,迎着微风,一路过来,高兴得差一点哼上几句山东小曲。走到大街转弯,迎面一望,只见前头来一个人,这个人卖相蛮好,你看他:头上戴一顶皮帽子,身上皮袍子,下身棉裤,扎紧脚管,脚上套双黑布新棉鞋。马新贻走近一看,你道是谁?不是别人,就是处州知府衙门里的王师爷。马新贻这一喜,真是非同小可,心里想:王师爷啊!我马新贻千里迢迢,从山东赶到处州,专程拜访,谁知你“上门不见土地”,弄得我在此落难,为人敲更。今天你毛病好了,想着出来走走哉,而我的苦头也已经吃了不步。赶快让我上去打招呼,所以抢步迎前。但是没走几步,只看见马新贻的脚步越来越慢,作啥?马新贻想:王师爷是此地衙门里的红客,在这条大街上,过路人如此之多,街两边伏在柜台上的店堂里先生差勿多都认得他,我倘使就这样贸贸然踏上去叫应他,万一王师爷在这种场面上,对我望望,不理睬我,岂不糟糕?他估计王师爷心里也要想:假使和你答腔,人家会背后议论:怎么王师爷认得这样一个瘪三?马新贻想到这里,决定今天不能招呼,索性让我头拨拨转,擦身而过拉倒。但是,当人越来越近的时候,马新贻又想:今天我好不容易碰到他,谁知道今后什么时候还有这种机会?怎么能轻易错过?心里一急,倒被他想出一个主意:这样吧,让我“甲、乙、丙——丁(盯)”,采取“盯梢”办法,跟他到冷落一点的地方,再喊应他。主意打定,所以看到王师爷走近,马新贻在旁边避一避,等一等,让王师爷过去,然后就在王师爷后面偏一点地方盯上去。开始不觉察,时间一长,王师爷注意哉,咦?怎么这个瘪三一直盯紧在我的后面,作晗?人家讨饭嘴里要喊:老爷,太太,做做好事。这个瘪三,不吭一声,一步不离,这倒不能不防,让我干脆立定不走,看他如何?这边王师爷立定,马新贻故意慢慢走上来,既然你在等我,说明已在注意我了,这岂不再好没有。等到二人擦肩,王师爷一看,哦!认得的。怎么会看出来?就在马新贻鼻梁中间凹下去的地方,有一粒痣,十分显眼。王师爷惊叫一声:“啊!你不是老友马谷山吗?” 

马新贻做梦也没有想到王师爷会如此热情,先打招呼,要紧接口答应:“正是小弟。”“你怎么会弄到这般光景?”马新贻把前后经过,一番诉说:“以致落到为人敲更,这等地步。”说完,不觉凄然泪下。王师爷是个热心肠的善良人,赶快勉慰几句,然后说:“命运不济,人生难免。好吧,你也不必过份伤心,赶快跟我回去,再作打算。” 

王师爷襟怀磊落,根本不嫌马新贻穷,和他并肩而行。一路之上,看到马新贻从头到脚,一身破烂,腰里竟然还结好一条草绳,假使就这样把他带回去,自己家里的这班二爷倒有点狗服看人低,要看不起马新贻,使他今后难做人。这样,替他先把行头换一换。因此,路过衣庄店买衣裳,路过帽子店买帽子,路过鞋子店买鞋子,头上买起,买到脚上,外面换起,换到里面,簇崭全新。王师爷看看辰光还早,混堂(浴室)门正开着,索性陪了马新贻到混堂里泡了一个浴,全身换上新衣裳。马新贻高兴啊,把旧衣裳对准墙角落里一丢,这下站在王师爷身旁有点象样了。踏出混堂大门,王师爷看看马新贻头发长得不象腔战,干脆领到剃头店里新刺一个头。剃头钱付掉,走上大街,嚯唷!马新贻这个人就此两样,真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现在是精神抖擞,昂首挺胸,面孔也显得漂亮起米了,和刚在那副穷相一比,真好象是换了一个人。 

王师爷把马新贻领到家里,免不了一番叙旧。马新贻想,山东家乡的一段经过,倒不能完全直说,一旦知道我这种为人,王师爷面孔一板,把我推出大门,那就前功尽弃。但假使完全编一套鬼话,在王师爷这种老公事面前也混不过去,被人家拆穿,更为不妙。倒不如真真假假,半真半假,骗过算数。马新贻做惯恶讼师,以假混真的手段当然有一套,一旦倾吐,倒还有几分动人。说:“山东新来抚台大人,是个啥事拎不清的满洲鞑子,真是人搀他不走,鬼搀他直奔,听人家一派胡言,竟会下一道公事来捉我。幸亏当地官府知道我为人正直,纯属冤家诬陷,所以暗中透露消息,催我背乡离井,千里投友。“宏声兄,事到如今,无可奈何,能否念在同窗情谊,为小弟谋个差使,暂且安身。此恩此德,没齿难忘。”王师爷情动乡谊,慨然答应:“你先在我家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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