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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水浒全传-荡寇志[70回本续]-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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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沂州汇支。各处附近村落都移徙了,由百姓自己据守险要,着那厮无处看相。他要出来抢劫,我就纵兵厮杀。他不出来,我只干守着。不过一年,那厮粮尽,饿也要饿杀他。只是魏相公怎肯信我的话?再不然,还有一法,我等把兵马四散屯开,分头据险。那厮攻我们不能,不得不分头把守,教他猜不出我何处进兵。我却忽聚做一处,攻打他一路。便擒不到陈希真,也杀他一个五星四散。然也须二十余日,方好成功。”谢德道:“此计大妙,但只是粮草不敷。”永清道:“我已差人赍信去沂州府乞借,尚未回来。” 
  正说话间,辕门官报进来道:“陈希真遣人下书。”永清唤入,拆信来看,上写道:“闻将军大军缺粮,特奉上粮米二千斛 ,以便相持,幸勿阻却。”永清大怒道:“匹夫怎敢小觑我!本当斩你的头,今借你回去说你主将:早晚必为我擒,何得相戏!我不杀你,快走。”忽然又叫来人转来道:“你再去说:如果他肯归降,但有山高水低,我一力承当。我顶天立地,决不食言。如其不能,早来纳命。快去,快去!”来人抱头鼠窜而去。须臾,左右说:“那厮并不把粮车收回,都丢在营前空地上。”永清去看果然,便传令都放火烧了他的,遂与众将商议分兵据险。忽报:“魏相公处又有差官旋风般的来也!”永清大惊,连忙接入,乃是沈明的兄弟沈安,赍着一角公文,封着一口剑,递与永清。永清拆封看时,上写着道:“汝自立军令状,讨这差使,只道汝有多少了得。如今一月有余,靡费无数钱粮,只捉得几个小贼算什么!现在合镇纷纷谣讲,汝受陈希真贿赂,不肯进兵。虽无确据,然究竟何故按兵不动?如所云‘陈希真才有可用,欲以缓功收伏’,此言吾未发,岂汝所得做主,甚属混账!今封来剑一口,再限汝三日,如不能擒斩陈希真。速将汝首来见。檄到如律令。”永清看罢,气得说不出话来,少久开言道:“并非永清按兵不动,连日在此攻打,不能取胜。长官不信,帐上帐下大小将弁,那个不好问。说我受贿赂,一发影迹俱无。”沈安道:“那个我不晓得,只是魏相公钧旨,叫我守候,立等提陈希真。三日后捉不得,便请将军尊裁。我也是奉上差遣,盖不由己。”永清道:“长官劳顿,且去将息,我自有道理。”遂着人去看待。 
  永清仰天大叹道:“我祝永清忠心,惟皇天可表。我本欲报效朝廷,不意都把祸患兜揽在自己身上,我直如此命悭!罢了,罢了 ,死于法,何如死于敌?做小卒的且为国家死难,大宋祖宗鉴我微臣今日之心。天彪阿舅,你不去,我何至有今日!”便召众将齐集,把檄文与众人看了,说道:“主帅如此严切,我如何再活得去,明日便是我致命之日。不要害了别人。”便把兵符印信交付谢娄二将军,“明日我只单枪匹马杀出去,不回来了。”众军一齐流涕叩头道:“望将军从长计较。便要出战,我等同去,便死也甘心。”永清道:“不可。诸君功名远大,岂比我一事无成。我意已决,诸君不要阻我。”众人见劝不住,都流泪而散。 
  当晚,永清叫预备了香案,朝东京遥拜了官家,又朝本乡拜了,止不住泪如泉涌 ,回顾两个亲随道:“我岂怕死,只恨的是这般死,陈希真不知谁来收伏他。此人日后必为天下大患,但愿他那封信是真话才好。我幸有哥子万年,祖宗之脉不斩,梁山泊的大仇也只好望他去报。我也无甚不了的事,只有云龙兄弟托我写一手卷,未曾与他写。今日却不携来,只好另取纸写与他。”便叫磨墨。执着笔相了一相,一时触动,便把诸葛武侯的《后出师表》写上。笔如龙蛇夭矫,一气挥完,诵了一遍,然后着款道:“仪封祝永清绝笔。”又看了看,叹道:“好死得不值!”把来卷好。又写了三封书信:一封与云天彪诀别!一封与兄万年,托以宗祠香火,一封与师父栾廷芳。写毕,都与亲随收了,便命取酒来痛饮,低着头周身看看,流泪道:“你明日此刻,好道粉碎了。”又看那口红鏐宝剑道:“你不值伴我,何苦吃别人贱你,明日送你到万年兄处去。”又饮了数杯。 
  听外面更鼓,已是三更五点,头目来禀请过六次口号。忽见一个牙将入帐来密禀道:“适才伏路兵提了一个奸细,他说是主将的至亲,有密计要见主将。小将们不好绑缚他。”永清疑道:“是谁?你见是怎般模样?”牙将道:“他把青绢包脸 ,不许我们看。他说恐走漏消息,待见主将,方肯照面。搜他身边,也无兵刃,现在帐外候着。”永清叫押进来。只见那人身长八尺,凛凛一躯,青绢包脸,身穿一件大袖青衫,垂着手,立在面前。永清道:“你是谁?与我何亲?有甚密计?”那人道:“我是将军至戚,今特不避刀斧,来献此计。将军依我,管教立擒陈希真,只在今夜成功。”永清大疑,声音又听不出,问道:“足下究系何人,莫非是刘广?”那人摇头道:“不是,不是。机密不可泄漏,将军叱退左右,我与将军照面。”永清又叫身上搜了,果没有暗器,便叫从人都回避,立起身,撰着剑靶,说道:“有话但说。”只见那人不慌不忙,报去了青绢,露出脸来。永清在灯光下一看,吃了一惊。你道是谁?更非别人,便是陈希真的正身。永清喝道:“你这厮夤夜来此何故?”希真道:“特遵将军教言,来此请死。”永清大怒道:“你休这般举止,快回去,明日与你阵上相见。”希真道:“将军容禀:不用阵上阵下,希真也是好男子,阵上吃你擒斩,我也不甘。大丈夫一身做事一身当,岂肯连累别人。希真被奸臣污吏逼得无处容身,不意反害了将军,左右为难,今特就英雄前请死,伏乞尊裁。”说罢,跪在地下。永清道:“好汉,你如今肯归降了?”希真道:“将军教希真归降那个?除非官家降诏,我便归降。不然,那怕蔡京、童贯、高俅都来,希真愿与他决一死战。我若肯降,须带了大众在阵前面缚,岂肯一人夤夜到此?今只是佩服将军,不忍二雄并灭,宁可我亡。你要斩便请刀斧,要囚便请槛车。希真死在英雄手里,誓不绉眉,只是不降。” 
  永清沉吟良久道:“罢,罢,罢,杀你我不仁,救你我不义。陈将军 ,你日后果能不负前书之言,不忘君恩,我祝永清死也瞑目了。”说时迟,那时快,一面说,一面飕的抽出那口红鏐剑,往喉咙上就勒。慌得希真忙抢上,扳住臂膊叫道:“将军快不要如此,希真实为来救将军!将军如此,希真罪愈重大,请先斩希真。”说罢放声大哭。永清道:“将军,你莫非要我降你?”希真道:“希真已误,焉敢再误将军。将军去就,我不敢定,只求早决了希真。”看官,自古道:惺惺借惺惺,好汉爱好汉。永清已是佩服希真,又见了这般光景,心里忖道:“不道世上竟有这等奇人,我若迳直灭了他,不但吃天下笑,就是良心上也下不得。只是他的真假,还测摸不得,待我再探他一探。”永清道:“这等说,只是我做负心人怎使得?”希真道:“何妨,我自己情愿。”永清道:“既如此,瞒生人眼,暂屈将军缚一缚,景阳镇山高水低尽在我。”说罢,便取出绳索。希真道:“这有何难!”跪在地,反剪着手待缚。 
  永清见他面不改色,撒了绳索,抱起希真,推在座上,纳头便拜道:“陈将军 ,我祝永清今日心服了你也!倘蒙不弃,愿终身执鞭随镫,供作仆隶,万死不辞。”希真答拜道:“亡命希真,无处容身,作此避罪之举。将军前程远大,岂可如此?还望将军雄裁。如蒙见爱,得收残骨归土足矣,岂敢怨怅将军。”永清道:“将军何出此言!永清蒙将军屡次生全,我今日宁可碎尸万段,岂忍伤害你,只望将军收录。”希真道:“既蒙见赦,愿听教言。”遂磕头拜谢。永清道:“陈将军且慢。也须要依我三件事,我便倾心吐胆归降了。不然,情愿自死。”希真道:“莫说三件,三十件都依得。”永清道:“第一件,你既说暂时避难,不敢背叛朝廷,日后必须受招安;第二件,梁山泊系永清切齿深仇,你不许和他连好;第三件,你日后俄延着不肯归降朝廷,我就飘然远去,你却不许留我。这三件依得依不得,只此刻便求明示。”希真笑道:“将军口里的话,都是希真心里的话。我若背叛,何不竟去投梁山?他那里怕容我不得,何苦自立门户?梁山泊不是阁下的对头,却是希真日后的贽见礼。前二件依了,第三件自不必说。”永清大喜。二人同拜了九拜,立起身,永清道:“陈将军不可久留,便请归营。明日交锋,永清卖阵受擒便了。”希真道:“不可。将军一世威名,岂好如此!”永清沉吟道:“既这般说,将军暂留,明日并马同去便了。”永清让希真坐地,仍叫蒙了脸,各诉心腹。听更鼓已是五更二点,少刻两个团练入帐禀问道:“主将,此人来献何计?”永清道:“便是我的恩人,依他的妙计,恰能擒陈希真。明日便见分晓。”二将无言各退。 
  天将黎明,忽听得营外呐喊震天,战鼓齐鸣,报进来道:“这番贼营里兵马来了。”永清便传令迎战。营前营后大小官军,齐声愿出。永清便叫都去。谢娄二将忙禀道:“那有全营兵马都出之理 ,万一有伏兵劫营,怎处?”永清道:“二位将军不知,上阵自见。”遂发炮出营,另备一匹马与希真骑了,并马而出。众人都不知其故。出营列成阵势,只见刘广跃马横刀,大叫:“祝永清,我家陈将军怎地了?”希真纵马出到垓心,撤去青绢,叫道:“姨丈,我回来也!”众皆大喜,官军皆惊。永清随在后面,带了亲随,也到该心,勒回马对本阵大叫道:“诸君听者:不是我祝永清心变,只因魏虎臣逼我太甚。陈希真大恩大德,轻入虎穴来救我的性命,我因此感激,已归降了他也。诸君回景阳镇,替我代回报魏虎臣,日后遣将调兵,不可恁地性急。我去了!”说罢,竟归希真阵里去了。这边谢娄二将并众军都大惊。只听得一声大喊道:“我等没家小的情愿随祝将军归降!”有六七百人都纷纷的奔了过去,谢娄二人那里止得住。其余的在阵上,望着那边磕头不已,都放声痛哭。永清在那边也下马答拜。希真大吹大擂,掌得胜鼓,拥簇着祝永清回营。 
  这边谢娄二位团练只得收兵。二人对那四个提辖说道:“此事怎了?我等回景阳镇如何回话?魏总管心地窄狭,极多猜疑,我们身上怎得干净?看来大家都隐瞒着,只说祝将军同那干人都失陷遭擒了,此计如何?”众人都道:“也只好如此 ,不然怎了。”大家计议了一回,便去请那差官沈安出来,都求他包荒。那沈安听说反了祝永清,也吃了一惊,及见众人求他如此撒谎,他拿捏着,那里肯担承,说道:“这个血海的干系,我担不起。你们要说,自己去说。”众人再三哀求,他只是不肯依允。恼得谢德性起,飕的抽出那口腰刀,顺手一挥,沈安早已变作两段,骂道:“看你这厮依允不依允!”娄熊把他手下的人都结果了。四个提辖道:“杀了他怎了?”谢德、娄熊齐说道:“怕怎地!大家说他降了贼,众口一词,瞒得实腾腾地。倘走了风,魏虎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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