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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的葡萄-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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帆布,往下直淌。堤坝给冲走了,外面的水溢进来,把床垫毯子全弄湿了。人们叠
起木箱,在木箱上搭起板子,穿着湿衣服日夜坐在木板上。
    终于非搬不可了。但是旧汽车上的点火线和气化器着了水,往往开不动,即使
机器转动了,深深的泥浆又陷住了车轮。
    人们只好抱着孩子,背着老人,带上潮湿的毯子蹚水离去。要是高地上有个棚
子,那些打着哆嗦的绝望的人就把它住满了。
    渐渐,最大的恐惧降临了。将要有三个月找不到活干。人们挤在棚子里,恐惧
笼罩着他们。孩子们饿得又哭又叫,谁都没有吃的。疾病跟着来了,有肺炎,有麻
疹。
    于是一些湿淋淋的男人蹚水到市镇上,到乡间的店铺里,到救济机关去讨饭,
请求救济,或者偷扒拐骗。住在舒适的房屋里的人们对这些流离失所的人起初感到
怜悯,后来感到厌恶,终于感到憎恨。镇长们派出了大批警察,添置了枪支弹药和
催泪弹。
    肺炎害得直喘气的妇女在棚子里的湿草堆上生孩子。老人蜷缩在墙角里死去,
使得验尸员没法弄直他们的身子。夜里,饿疯了的人大胆来到鸡埘边,抓了一只就
走。要是有人对他们开枪,他们也不跑,只是满腔怒火地踩着水走去;要是给打中
了,就有气无力地跌倒在泥潭里。
    雨停了。日野里积着水,映出灰白色的天空。男人们走出棚子,一声不响望着
淹没了的土地。偶尔,他们小声交谈几句。不到春天决不会有活干。
    没有活干就没有钱,没有东西吃。人们养了一群马,用它们来耕地。在它们不
干活的时候,决不会把它们赶出去挨饿。那是马,咱们是人。
    女人盯着男人,看他们是不是终于会泄气。只要一些男人聚在一起,他们脸上
的恐惧就不见了,变成了愤怒。女人们于是宽慰地叹口气,知道可以放心了:男人
们并没泄气;只要恐惧能变为愤怒,那就永远不会泄气。
    草的嫩芽从地面钻出未,几天工夫,山头就透出初春的淡绿色了。
                                  三十
    下雨的第二天,奥尔取下隔在大货车中间那块油布,拿去铺在卡车车头上。这
么一来,大货车上的两家就成为一家了。
    到第三天,魏赖特夫妇焦急起来,想走。妈竭力挽留他们。爸和约翰叔叔站在
车门口,望着涨水的小河。爸说:“约翰,水再涨上来,我看会把咱们淹了的。”
“是呀,不保险。”爸用手指在空中划了个弧形,“要是从上面到底下筑一道堤坎,
准能把水挡住。只要大家动手就行。”“是呀,就是不知道别人肯不肯干。也许他
们宁可往别处搬。”“咱们该去找人家商量商量。要是大家都不干,那就只好离开
这儿了。就怕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地方。”爸把自己的想法说给魏赖特听。魏赖特
以为可能还是走的好。奥尔表示如果魏赖特家要走,他也要走,总之他要跟阿琪在
一起。爸说他再去问问别人,别人不干,大家都走就是了。就和约翰叔叔一起,到
别的车上商量去了。
    妈在炉子眼前往火里添柴。露西靠着她直嚷饿,缠得妈心烦意乱。躺在床垫上
的罗撒香忽然一声尖叫。妈连忙走过去,只见罗撒香牙齿咬住下嘴唇,满头是汗,
眼睛里闪着害怕的神色。她把魏赖特太太喊来,说,“我看要生了。早产。”魏赖
特太太接过许多生,很有把握,她和妈一起推上货车的拉门,只留下一道缝,不让
罗撒香叫风吹着,又叫阿琪领着露西和温菲尔德下车去;然后从围裙口袋里拿出一
把削果皮的小刀,放在床垫底下,准备割断脐带的时候用。
    妈问罗撒香:“这会儿觉得还好吗?”罗撒香紧张地点点头,问:“要生了吗?”
妈说:“对啦,要生个好娃娃了。你要听话,能站起来走走吗?”“我试试。”妈
和魏赖特太太一人一边扶着罗撒香,慢慢地走了几个来回。
    一会儿,罗撒香觉得一阵疼痛,哭起来了。她们让她在床垫上躺一会,等阵痛
过去,又扶着她来回地走。爸从门口留下的缝里探头进来,问干吗把门关上。知道
罗撒香快生了。他说:“那么,咱们要走也不能了。”爸蹚着泥浆走到小河边边。
那儿有二十个男人站在雨里。爸喊道:“非修堤坎不可了。我女儿要生孩子了。”
一个高个儿说:“又不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可以走。”爸说:“当然可以,谁也不
会拦你。反正只有八把铲子。”他奔到河岸最低的地方,动手干起来。其余的人排
在他后面。他们用泥土堆成一道长堤。
    没有铲子的人折下柳条,编成蓖子插在堤上。大伙儿鼓起了工作的热情,战斗
的热情。一个人刚放下铲子,另一个又拿起来。每逢约德家住的大货车上传来尖厉
的叫声。这些人不安地听一会,又拼命干起来。那堤坎越修越长,两头都接上了公
路的路坎。水涨得慢了,爸得意地笑了。河水冲击着新修的堤坎。爸喊道:“再加
高些,咱们把它再加高些。”直到天黑,他们还在干。他们忘记了疲劳,脸上毫无
表情,象机器似地干着。罗撒香的疼痛一阵紧似一阵,隔二十分钟就要发作一次,
剧烈的号叫声不断传来。爸叫约翰叔叔别干得太猛,要累坏的。约翰叔叔说他受不
了那号叫声,叫得象当初他妻子那样。要不是拼命地干,他只好跑掉了。持续了很
久,号叫声终于停止了。爸说:“要是孩子生下来了,妈会叫我的。”翻腾的河水
冲击着河岸,哗啦一声巨响,上游倒下一棵白杨。那颗树顺流而下,树根挂住了堤
坎。后面的水涌过来,树一动,把堤拉了个决口。爸往前一扑,想用泥堵住决口。
已经堵不住了,堤坎很快就给冲垮,那些人一哄而散,急流冲进来。冲到大货车和
卡车底下。约翰叔叔不由自主地跪倒在汹涌的流水里。爸扶起他来往大货车走去。
奥尔转身奔到卡车跟前,掀开车头盖着的油布,跳上卡车。可是引擎怎么也发动不
起来。
    爸和约翰叔叔走进大货车。只见罗撒香沉静地躺在床垫上,妈坐在她身边,用
一块纸板给她扇着。爸问:“她——怎么样?”妈看了爸一眼,随即又低下了头,
“很好。睡着了。”魏赖特太太过来,拉拉爸的胳膊往一个角落走去,她手上的提
灯用见个发青的小尸体,踡缩在只苹果箱上。她小声说:
    “生下来就是死的。”回到妈身边,爸原想蹲下,只是两条腿太乏,却跪下了。
妈呆呆望着他,两眼象梦游人那样睁得很大。爸说:“我们算尽了力了。”“我知
道。”“一棵树把堤挂坍了。”“我知道。”“听见车底下的水响吗?”“听见了。”
“说不定会把这辆车淹掉。”“我知道。”“你什么都知道。”妈不做声了。
    爸问:“我们做错了?莫非还有别的办法?”妈同情地说:“别抱怨了。怕什
么!不要紧的,总会起变化的——整个起变化。”“咱们也许还是得走才行。”
“到该走的时候,咱们就走。非做不可的事,咱们就做。现在先别响,莫把她吵醒
了。”外面传来奥尔和一个男人的愤怒的声音。那男人要找爸说话,以为如果不是
爸出那个修堤的馊主意,他们早走了。现在汽车开不动了。奥尔和他争吵说:“你
当我们的车就开得动了?”爸站起来,走到门口,说:“奥尔,我来了。我们有病
人,跟我上那儿说去。”雨轻轻洒在车顶上。魏赖特太太走到妈那儿,“大嫂,你
睡一会儿。我来陪她。”妈说:“不,我不累。”“我不信。快躺一会儿吧。”
“谢谢你,你心眼儿真好。”“不用谢。大家的处境都不好。要是我病了,你们也
会帮忙的。”“是的。当然会帮忙。”“谁都一样。”“谁都一样。过去总是先顾
到自己一家子。现在不了,对谁都一样。日子过得越不顺当,越要多帮别人的忙。”
魏赖特太太拿过妈手里的硬纸板,妈就在女儿旁边躺下。
    爸、奥尔和约翰叔叔坐在车门口,眼看青灰色的黎明到来。雨已经停了,天空
还有许多阴沉沉的浓云,阳光一照,就映在水面上。奥尔估计,水要是涨进车里来,
顶多淹三四时深,他们可以拆下卡车的边栏,在大货车里搭个平台,既能坐人,也
能堆东西。爸估计水还得涨,说:“就这么办吧。”妈在梦中忽然尖声叫起来:
“汤姆!哦,汤姆!汤姆!”魏赖特太太安慰了她几句,然后站起来,走到门口说
:“那玩意不能老搁在这里,只会惹来麻烦,也叫人看了伤心。你们能把它拿出去
埋了吗?”爸对约翰叔叔说:
    “你把它拿去埋了,奥尔和我去卡车上拆木板,好吗?”约翰叔叔开头很不高
兴,随后却说:“好吧,给我,没关系,我去。”他原打算把盛尸体的苹果箱拿去
埋掉,临了却放进了汹涌的急流。他说:“快漂去吧!就这样去喊一喊冤!”爸要
到铺子里去买面包。奥尔就和约翰叔叔把拆下的木板搬进大货车。
    妈醒来了,问明了他们干什么,转身去看罗撒香。罗撒香也已经醒来,问道:
    “妈,小东西——怎么样?”妈不能再隐瞒了,跪在床垫上,说:“你还可以
再生呢。我们想尽办法了。”罗撒香想撑起来,却又躺下了,用手遮住了眼睛。
    爸把剩下的一点儿钱全买了面包。吃过午饭,约德和魏赖特家都把平台搭了起
来。水漫进来,两家各自往平台上移。妈打算跟爸、约翰叔叔和奥尔一人拉住一只
角,把罗撒香连床垫一起往平台上搬。罗撒香说:“我会走,我好了。”她跟妈说
了句悄悄话。妈伸手到毯子里摸摸罗撒香的乳房,点了点一家子在平台上耽了一天
一夜。第二天早上,罗撒香又悄悄跟妈说了几句,妈大声说:“我们得走了,到高
点的地方去。你们走也罢,不走也罢,反正我要带着罗撒香和两个小把戏走了。”
除去奥尔要留下跟阿琪在一起以外,都愿意走。爸抱着罗撒香,约翰叔叔背着露西,
温菲尔德骑在妈肩膀上。
    上了公路,爸和妈一人一边扶着罗撒香,一家子沿着公路往前走去。雨下起来
了,还越下越大。妈说:“咱们得赶快走,罗撒香要是淋透了,不知会病成什么样
的。”爸说:“你没说咱们往哪儿赶呀!”公路左边远远的一个小山岗上耸立着一
个仓棚。妈说:“看,我敢保险那里边是干的。咱们上那儿去!”他们气喘吁吁地
跑进那雨水浸透的仓棚,里边零乱地放着些农具,还有干草。妈让罗撒香赶快躺下
来歇歇。这时候温菲尔德喊道:“妈,你看那个角落!”角落里有个男人仰面躺着,
一个男孩坐在他身边。妈朝那儿望去,只见男孩站起来,走到妈跟前,带着哭声问
:“这地方是你们的?”妈说:“不是。我们是来躲雨的。我有个生病的女儿。你
们可有干毯子?我想借用一下。
    好让她把湿衣服换了。”男孩回到角落里,拿了条龌龊的被子来,递给妈。
    妈道过谢问:“那个人怎么啦?”男孩说:“起先是生病,这会儿他快饿死了。”
“什么?”“快饿死了。他六天没吃东西了。”妈走到角落里,低头看那男人。他
五十光景,长着胡子,瘦得可怕,睁开的眼睛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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