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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的葡萄-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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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你病了吗,爷爷?”诺亚问。“不错,病了。都快死了。”绥莉·威尔逊
走到爷爷身边。“上帐篷里去吧,你可以躺在我们床垫上歇歇。”爷爷被那温和的
声音吸引了,抬起头来看看;忽然下巴颤抖,瘪嘴闭得紧紧的,呜呜地哭起来了。
妈连忙过去,用宽阔的背背起爷爷送进帐篷。
    约翰叔叔说:“这病不轻,我一辈子没见他哭过。”他跳上卡车,搬下一条床
垫来。
    妈从帐篷里出来,走到凯绥眼前,说:“你过去常接近病人。爷爷病了,你去
看看好吗?”凯绥急忙走进帐篷。爷爷仰面躺在一条双人床垫上,两颊通红,喘着
气。绥莉·威尔逊跪在一旁。帐篷里还有只铁皮炉,一桶水,一箱粮食和一只当桌
子用的木箱,此外啥也没有了。凯绥捏住老人皮包骨头的手腕,问:“觉得累吗,
爷爷?”老人的那双通红的眼睛寻着声音传过来,并没看见他,颤抖的嘴唇仿佛要
说话,可是没说出声来。
    绥莉轻轻对凯绥说:“你知道这是什么病?”“你是说一他可能是中风?”凯
绥问。
    “也许是,这种病我见过三回。”妈撩开帐门向里张望:“奶奶要进来,行吗?”
“别让她进来,她会着急的。”凯绥说。
    “你看爷爷不要紧吧?”凯绥缓慢地掇摇头。
    妈看青老人那张痛苦的充血的脸,退出去对奶奶说:“他好了,奶奶。
    他只是要歇会儿。”奶奶沉着脸说:“我要看看他。他是个老滑头,从不说真
话。”她钻进帐篷,站在床垫边上弯腰问:“你怎么啦?”爷爷的眼睛又朝她的声
音转过来,嘴唇抽动着。奶奶说:“他生气呢。我早说他很滑头。今儿早上他想溜,
不肯来。这会儿又发脾气。过去他不理人家的时候就这个样。”凯绥轻声对奶奶说
:“不是发脾气,他病了,病得很童。”奶奶迟疑了一会,忙说:“那你千吗不做
祷告?”你不是牧师吗?”凯绥说:“我跟你说过,我已经不是牧师了。”爷爷手
脚乱动,仿佛在挣扎。忽然,他象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刺耳地一声叫,就安静地躺
在那里,停止了呼吸。他的脸渐渐变成紫黑色。绥莉推推凯绥的肩膀,悄悄说:
“舌头,他的舌头。”凯绥点点头。“你挡住奶奶。”他扳开爷爷紧闭的牙床,仲
手去掏舌头。他把舌头一拽,喉咙里就发出呼噜呼噜的呼吸声。凯缓在地上找到根
小棍,用小棍按住那舌头,不匀的呼吸声呼噜呼噜地延续着。
    奶奶踉小鸡似的跳来跳去。大声嚷道:“祷告吧,求求你。我求你做祷告,你
这家伙!”凯绥抬头朝她望了一会。“我们在天上的父,你的圣名——”“好,好!”
奶奶喊。爷爷张开的嘴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喘息,然后又叫了一声,就断气了。
    “接着祷告呀,”奶奶说。
    “亚门。”凯绥说。
    奶奶不做声了。帐篷外所有嘈杂的声音也都停了下来。绥莉扶着奶奶的臂膀,
把她牵到外面。奶奶庄严地移动脚步,把头抬得高高的。她代表全家这么走,代表
全家这么昂着头。帐篷里寂静无声,凯绥终于撩开帐门,踱了出来。
    爸低声问:“什么病?”“中风,”凯绥说。“急性中风。”现在爸是一家之
长了。他向威尔逊夫妇表示了谢意。然后说:“咱们想想该怎么办,接法律得去报
丧,他们要收四十元,安葬费,不然就把他当叫花子处理。咱们只有一百五十块钱,
给他们拿走四十块去葬爷爷,咱们就到不了加利福尼亚了——”男人们焦躁不安地
望着眼前那片逐渐暗下去的地面。
    爸柔声他说:“爷爷亲手埋了他的爸,搞得很体面。那时候,一个人有权让亲
生的儿子埋葬他,做儿子的也有权埋他的父亲。”“法律如今不同了。”约翰叔叔
说。
    “有时候只好不管法律,”爸说。“我是说,我有权埋葬我的父亲。谁有话说
吗?”凯绥说:“不得不做的事,你有权去做。”爸问约翰叔叔:“你也有权呀。
你反对吗?”“不,不反对。只是这好象把他偷偷藏了起来。爷爷做事向来是光明
正大的。”爸不好意思他说:“我们没法照爷爷那么做了。我们得趁钱没花光前赶
到加利福尼亚。”汤姆插嘴说:“政府对死人比活人关心,要是有人挖出了尸体,
他们会大惊小怪当作谋杀案,调查他是谁,怎么死的。我主张写张纸条放在瓶里,
跟爷爷埋在一起。讲明他是谁,怎么死的,为什么葬在这儿。”爸认为汤姆的办法
很好,爷爷知道跟自己的名字埋在一起,也不会过于觉得凄凉。
    妈问爸要了两枚半元的银币,端了盆水进帐篷去给爷爷装殓。帐篷里几乎全黑
了,绥莉进来点上支蜡烛,又出去跟罗撒香一起做晚饭。妈低头看了一会死去的老
人,满怀怜恤地从自己的围裙上撕下一条布,把爷爷的下巴捆起来,把他的两只手
交叉放在胸前,又给他摸平眼皮,每只眼睛放上一枚银币。
    绥莉探进头来问:“要我帮忙吗?”妈说:“请进来,我正想我你。我想给爷
爷全身抹一抹,可是没有农裳好换了。再说,你的被子也弄脏了。就用你的被子把
爷爷裹起来吧。我们另赔给你一条。”绥莉说:“哪儿的话,我们很乐意帮忙。我
心里好久没有觉得这样踏实了。谁都该帮助别人。”妈仔细包裹好爷爷,扯起一个
被角,蒙住爷爷的头。绥莉递给她六七很大别针,说:“老太太倒还想得开。”妈
用别针把被子别牢,说:“她年纪太大了,只怕还不太清楚出了什么事。再说,我
们这些人忍耐惯了。爷爷这样落葬也不坏了,有牧师看着他进坟墓,亲人也都在身
边。”她站起来,忽然身子一晃,绥莉连忙把她扶住。妈不好意思他说:“没啥,
困了,你知道,前一阵收拾动身就忙得够呛。”她们俩走出帐篷。罗撒香在篝火旁
烧开水,见妈出来,上前问道:“妈,我问你——”妈说:“又受惊了?唉,你想
一点不愁,太太平平渡过九个月,那是办不到的。”“这会不会影响孩子?”“有
句老话,‘愁里生下来的孩子日后有福气’。是吗,威尔逊太太?”“我还听说过
另一句话:‘生出的时候太快活,长大了爱发愁’。”绥莉说。
    男人们轮流在刨坑。刨到齐肩深的时候,爸让汤姆去写那纸条,其余的人继续
往下刨。绥莉借给汤姆半截铅笔,还拿来本《圣经》,说:“这书前头有张白纸,
你写在那上头,撕下来就是了。”汤姆在书后的扉页上写了些老大的字,写好了念
给妈听:“这人叫威廉·詹姆士·约德,他的家人没钱交丧葬费,把他葬在这儿,
他不是给杀害的,是中风死的。”妈觉得写得不坏,让添上几句《圣经》里的话,
增加点宗教意味。找来找去,选了这么一句:“过失被饶忽的人,罪恶被遍掇的人,
有福了。”妈洗干净一只水果瓶,把纸条装进瓶里,把瓶子塞进裹着爷爷的那个被
子包里。
    奶奶好象睡着了,其余的人都站在墓穴边。爸对凯缓说:“你肯不肯讲几句?
我们乡里安葬死人,从来不兴不做祷告。”凯绥不愿意冒充牧师骗人,可是很想给
这一家子帮个忙,答应说:“我来说几句吧。”他低下头,大伙儿跟着都低下头来。
凯绥庄严他说:“这位老人度过一生,死了。如今,他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只有这
一条路可走。我们却有上千条路,还不知道该走哪条。做祷告的话,我应当给那些
不知道该走哪条路的人做祷告。爷爷走上了平坦的大道。给他盖上土,让他去干他
的事吧。”凯绥抬起头来。爸说了声:“亚门。”其余的人都轻轻说了声:“亚门。”
于是一个接一个在墓穴里撒上。露西和温菲尔德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着。露西严肃
他说:“爷爷躺在那下面了。”温菲尔德惊恐地看看露西,然后到篝火边,坐在地
上,暗自哭起来。
    两家人围着篝火一起坐下来吃晚饭。奶奶躺在离火远一点的床垫上哇哇地哭了。
妈说:“这会儿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罗撒香,乖,躺在奶奶身边去陪陪她吧。”
罗撒香去了。诺亚说:“真怪。爷爷死了,我并不比先前更难受。”凯绥说:“爷
爷和老家是一回事。他不是刚才死的。你们带他离开老家那时候,他就死了。他想
着家乡的土地;离不开那儿。”威尔逊说,他们也不得不把哥哥甩在老家。他哥哥
本来也买了辆汽车打算走的,可是他和威尔逊一样不会开车,临时我了个小伙子教
他开。一天下午,他去试车,到了大路转弯的地方,他“哎哟”一声喊,猛一退,
车子撞进了篱笆:又“哎哟”一声喊,打开油门,车子翻进沟里再也开不动了,他
气得发疯,简直没了主意,却又不肯跟威尔逊走。威尔逊只有八十五块钱盘缠,不
能耽在那儿等,只好顾自动身。动身没走一百哩,车后面的一个齿轮就坏了,花三
十块钱配了一个,后来又得配条车胎,后来火花塞又炸裂了,绥莉又病倒了,不得
不停下来十天。这样走走停停,已经走了三星期了。
    奥尔问了问车子的情形,自告奋勇,愿意帮威尔逊修车。威尔逊感激不尽,说
:“不会修车,真觉得自己就象小孩那样不中用。等到了加利福尼亚,我一定要买
辆好车,也许就不会抛错了。”爸说:“难就难在怎么到得了那里。”这时候,奥
尔限汤姆同时想到个主意。奥尔对汤姆说:“你跟大家说吧。”汤姆说:“我们的
车子装得过重了,威尔逊夫妇的还不太重。我们分几个人坐在他们的车上,把他们
轻便的行李分些到卡车上来,我们的车就能爬山了。
    对汽车,我和奥尔都内行,保管能叫那辆旧旅行车走好。咱们一路在一起开,
大家都好。”威尔逊夫妇高兴极了,却叉担心自己只剩三十块钱,会不会拖累了约
德一家。妈说:“不会拖累我们的。咱们互相帮忙,就都能到达加利福尼亚。”绥
莉说:“要是半路上我又病倒了,你们就赶你们的路,我们可不能拖累你们。”妈
说:“我们会照顾你的。你不是说过,不能眼看着别人有困难不帮忙吗?”商量定
当,两家人各自去睡觉。妈说:“爷爷——他好象死了有一年了。”
                                  十四
    变动才开始,西部各州紧张起来了。
    一个人、一家人从土地上给赶走了,一辆破旧的汽车在公路上叽叽嘎嘎向西部
开去,我失去了我的土地。我孤独,我彷徨。晚上,一家人在干涸的水沟里支起帐
篷住下来,另一家人也把车子停在这里。俩个男人蹲在地下交谈,女人和孩子们静
静地听着。你们这些讨厌变化,害怕革命的人呀,把这两个蹲着的男人拆开,叫他
们互相僧恨,互相害伯,互相猜忌吧。因为这就是结合的开端,就育你们所害怕的
事情的胚胎,“我失去了我的土地”在这里起了变化,产生了你们僧恨的事——
“我们失去了我们的土地”。危险就在这里,两个男人就不象一个那么孤单那么迷
惘了。从这最初的“我们”产生了更危险的事:“我们有点吃的”加“我一点也没
有”,要是这个算术公式的答案是“自们有点吃的”,那么情况就有了发展,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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