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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6年第5期-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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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哦哦着,心里在顺着林冬梅的话作分析:现在是攒够本钱了,但一对月收入不会超过八十元的夫妻(丈夫还要治疗那种很难治疗的病),在几年里攒出了做什么生意的本钱呢?是不是真的靠林冬梅卖血? 
  这当然是不好向林冬梅求证的了。我只是为林冬梅终于不再猛吃我们的面包吁了一口气。 
  此后碰到林冬梅就少了。我调到了县饮食服务公司业务组,坐办公室多了出来少了;而棉织厂也迁到了离城十华里远的地方去了。我不知道林冬梅是不是还会进城去小吃店吃点什么,也许是不会去了,她丈夫下海也发得屁股流油的话,小吃店对她就太不算回事了。 
  我也再没见到那位在文工团跟林冬梅住隔壁的女演员,听说她也离开剧团下了海,跟丈夫一起去省城做生意了。当“下海”在中国成为流行语以后,真不知道有多少人一头扎进那“海”里去了呢,只是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呛水溺水有多少人冲上了浪尖。 
  我只断断续续从一些至今已记不太清的渠道得知,林冬梅的丈夫下海后并不顺畅,先是做水果批发生意,然后做茶叶批发生意,接着做水泥生意,再接着做木材生意。也许是运气不连贯也许是缺乏做大宗生意的能力,一直没能冲上浪尖,用林冬梅后来对我说的话,是赚了又赔赔了又赚,一直到七年前定了定神,开了家毛线店,才算稳稳地走下来没再呛水了。 
  开那毛线店其实要算林冬梅的多半功劳。棉织厂倒闭了,林冬梅也要下海了,她总结了丈夫教训分析了市场形势,极力说服丈夫开起了这家小店。店子虽小却有特色,既卖各种毛线,又请了一帮会编毛衣的人为顾客手工编织毛衣,生意好得很呢。 
  我就是听我老婆说有这么家毛线店才找上门去的。老婆也会织毛衣但手艺很一般,而她现在连很一般的手艺也懒得施展了,她从加油站下班后基本上就泡在麻将桌上,她还用一句如今流行的顺口溜挡住我的不满:十亿人民九亿搓,还有一亿在观摩。我就只能哼鼻子,我不会搓也不想观摩,但我这个快五十岁了还只是个县商业办股级干部工资比她还少的丈夫,也不能表示太多不满。我只能进一步为老婆减负,自己想添件毛衣上老婆指引的毛线店去。 
  我一进毛线店林冬梅就迎上来了,我也长长地哟了一声,很自然就叫出了“林大姐”。林大姐的丈夫也在柜台里忙着为顾客挑选各种毛线,抽空向我点了点头。那棱角分明的脸更加显得比实际年龄大多了,但脸上也好象多了些许男子汉气。 
  林冬梅要给我的毛衣进货价,我推辞一番后就接受了。心里有点不过意,我过去只给她打折她现在一分钱不赚我呢。林冬梅说,是你来了呵,我这里价格本来定得不高,打折都少呢,进货价就从来没有过呵。我连声地说着感谢,心里真是感动。 
  林冬梅拿出一本上海出的毛衣编织式样书让我挑选式样,上海人太会穿了,那各种各样的男式毛衣让我眼睛都花了。我一会儿说这件吧,一会儿又说那件吧,始终拿不定主意。林冬梅一把将书拿过去,你到底定哪件嘛?这件!用手指很坚决地指着一件深灰色隐格图案的式样。我立即点头,行行行。心里却认为只能算过得去。但林冬梅的口气有点不好违抗了,人家可是一分钱没赚呢。 
  离开毛线店后我还在替林冬梅考虑,开店子与顾客打交道,口气站得太高可不好呢。但立即又想,她也是给了我进货价,人情太重了有理由让口气站高一点,还能对每个顾客都这样啊。 
  那件毛衣我今天还在穿,尽管老婆说我穿着像头驴子,但我认为毛线质量真的好,编织功夫也很不错。要知道林冬梅请的编织手都是她过去同厂的巧手呢。 
  也正因为林冬梅首开卖毛线织毛衣的特色加上一帮编织手手艺过硬,后来好几家模仿她这店子的毛线店,生意都比不过她。这也让林冬梅颇为骄傲,我就亲耳听她这样说过,学我也只能跟我屁股后头,我放个屁你们还得琢磨一阵呢。我能理解她一番奋斗后的自豪,但也觉得那话粗了点。不过看看她那已经粗了的身腰和那鼓了些许横肉的脸,又觉得这粗话也没什么。 
  而更让林冬梅得意的是,四年前的五一节那天,县劳动局给她那毛线店挂了一块“下岗职工再就业示范店”的牌子。 
  挂牌的那天我也去了。林冬梅事先给一些有点交情的人和好几个老顾客都打了电话,这意思当然很明白,希望大家能去捧场。于是那个五一节上午毛线店门口摆了好些花篮,鞭炮也放了不少。更添热闹的是劳动局的人还叫来了一支腰鼓队。腰鼓队规模并不大,我数了一下连领队一起三十一个人,都是些四十多岁的女人。今天这样的腰鼓队连一些乡镇都有了,成员已经扩大到五、六十岁的老年妇女,基本上都是一些下岗和退休职工,平常在城里的广场或乡里的宽敞地方操练,有喜庆活动甚至讲场面的人家办丧事,她们就被请了去。但那时候腰鼓队在消失好些年后又突然出现,还是让我这样只在家里和办公室呆着的人有点惊异。林冬梅也有点惊异,她现在基本上只在店里呆,外面的事情肯定比我还掌握得少。她眉头高高挑了挑,脸上更加热气袅绕。腰鼓队在店子前的空地上表演时,她和劳动局的两位领导站在店门口的台阶上,她丈夫站在她身后(因为丈夫不是下岗人员),她旁边还站了几个不知是哪些部门的干部。领导和干部们带着很符合身份的微笑,而她的神情能明显让人看出不是领导和干部,却也肯定能看出是今天的主角。也许是台阶比表演场地高的缘故,那脸是微微仰着的;也许是脸微微仰着的缘故,那眼是稍稍有点眯缝的。 
  平心而论腰鼓队表演很一般,比我过去看过有林冬梅参加的所有腰鼓队的水平都要差。但那些腰鼓队员们都很卖力,在初夏已经有点晒人的阳光下个个满脸汗光,尤其那位领队,大红绸衣的背上都湿了一小片。那天围观的人也多,五一节街上本来热闹,好多人都被吸引过来了。我站在水泄不通的围观人群里,就听到旁边有人说,打一场腰鼓每人五块钱,也费力呢。又有人接了话,也不光为了钱嘛,尽个兴头呀。我就想,要我这样去挣五块钱不干,这样去尽个兴头也不干咧。 
  腰鼓队足足表演了半个小时。那几位领导和干部都在中途跟林冬梅握过手后先走了。林冬梅站在台阶上(她丈夫仍然站在她身后不肯去补领导和干部空出的位置),于是林冬梅的主角形象更突出了,那眼睛也眯缝得更细,我想她站在那里或许只是为了接受腰鼓队的祝贺,或者还加上要接受大家的关注,腰鼓表演是并不认真看的呢。 
  一直到腰鼓队表演结束,林冬梅的眼睛才不眯缝了。她向领队点点头,辛苦了呵。将一个装了钱的红包递给腰鼓队的领队,又补一句,不过,你这领队还得多练练啊。那领队手里攥着红包嗯嗯着,汗津津的脸上明显浮出尴尬。 
  只是谁也没料到,这一场腰鼓表演竟把林冬梅埋在心底的腰鼓情结挑起来了,那腰鼓情结一挑起来就鼓涌得谁也拦不住了。林冬梅先是常常天一黑就把店子全交给丈夫,自己去了县城新建的广场,久久地看腰鼓队操练,接着就动了自己拉一支腰鼓队的心思,再接着就把心思变成了行动,真的拉起了一支腰鼓队。 
  我也多少改变了不爱锻炼的习惯,我再不锻炼穿着那件灰毛衣应该像狗熊了。我常常清早和晚上去街上散散步去广场做做操。于是我几乎每次都看到了林冬梅和队友们在广场打腰鼓。我不能不佩服林冬梅对腰鼓的恒久感情,我有次在她歇息时问她,女老板晚上也不在店里做生意了,男老板没意见啊?她说怎么没意见啊。头重重一甩,管他呢! 
  但我渐渐地听说了,林冬梅丈夫的意见越来越大,对林冬梅由不怨发展到不满又发展到生气了,你自己鼓捣腰鼓队还把一些编织手也鼓动去了;你晚上不想做生意白天在店里也念叨腰鼓队了,你碰上来了对腰鼓感兴趣的顾客就聊得生意都忘了做了,你现在魂都粘在腰鼓上了啊。 
  以林冬梅的个性肯定会跟丈夫越来越大的意见冲突起来,据说林冬梅还当着顾客的面跟丈夫吵了一场,说丈夫太不理解她了,完全是钱压住脔心了,又没有崽女要挣那么多钱做什么呢!把丈夫气得脸发青。 
  我说过林冬梅丈夫的脸上好象多出些男子汉气了,多出男子汉气的脸再发了青是不妙的。林冬梅对此没有充分估计,她怎么也没料到一大把年纪的丈夫居然提出跟她离婚。她气坏了,跟丈夫大吵大闹了三天终于还是跟丈夫离了婚。因为她最终又想清楚了,她为之付出这么多的丈夫最后在她钟爱的腰鼓和他自己忙碌的钱上选择了钱,她也就没什么舍不得离开他的呢。好在他们已经买了房子,丈夫把房子给了她,她把店子留给了丈夫。她当然分得了一笔让她生活不用发愁的存款,她就仗着这笔存款索性整个扎进腰鼓队去了。 
  但我多少有点为林冬梅感慨,我在广场看林冬梅打腰鼓的时候,心绪也好象被她两根鼓棍舞得找不准思路了。虽然我这些年也爱看点书多少提高了文化水平加深了思想层次,但我面对林冬梅还是说不上她的人生走到这一步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当然林冬梅对腰鼓的执着不能不让我钦佩,我就再也提不起表演的兴致了,甚至对广场一角那群吹拉弹唱的中老年们都有点不屑。有时候林冬梅在歇息时问我,就不想去那边也凑个热闹?我就摇摇头,没兴致了,就看着你们的腰鼓还有味。林冬梅热气蒸腾的脸上更加泛出潮红,说,还是腰鼓好看吧! 
  但我得承认,林冬梅的腰鼓是不如过去了,这不仅是因为身子粗了扭得不如过去软了,双手也不如过去灵活了,甚至有几次鼓棍都在舞动中掉落在地。这应该不仅仅是年纪大了就好解释的,在这成员都是中老年的腰鼓队里她的功夫也不是最好。我就想,是不是真像那位女演员说的,卖血卖多了骨髓都稀了的缘故呢? 
  正是林冬梅的并不出色,才引发了后面那场风波。 
  风波是在谢超美加入腰鼓队后产生的。谢超美跟转业的丈夫回来了,她被安排在县民政局的一个二级机构,工作较为轻松,早晨和晚上的时间便也投到广场来了。她一来广场就看见了腰鼓队,一看见腰鼓队眼睛就发了亮。她找到林冬梅要求参加腰鼓队,她说在丈夫驻地工作时,几年来的业余时间都给了腰鼓呢。林冬梅开始有点为难,四十一个人的腰鼓队加一个进来就得减一个出去啊,她说我考虑考虑跟她们研究研究吧。谢超美便天天早晨和晚上来广场恳求林冬梅,她仍然口口声声“林老师”。她还让我去跟林冬梅说说。我只能答应。男子汉不能让多年前的苦涩还留在心里,何况谢超美已经亲热得将英语“早上好”做了改造,“过得莫里”被译成了“过来摸你”,总是来我肩上重重摸一把,完全是老朋友重逢的味道了。林冬梅架不住我和谢超美的共同恳求,只好找到一位年纪最大满了六十的队员,动员她退出队伍,还花二百多元钱买了一只什么理疗仪送给她,感动得她退了出去。于是谢超美兴高采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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