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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6年第5期-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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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胜利眼下还是去不了深圳,要是有钱,立春那天他就跟长江他们一块儿走了。那天天刚胧明,长江和小根就又去了深圳。他们临走时,还给胜利打了个招呼。我听到他们隔着窗户给胜利说话,还听到胜利的呼噜分外地响,我这个当娘的胸口真闷得很。 
  老天爷呀,你让我轻轻松松地喘口气吧,别让我累得蹄爪都发麻,这五六亩红芋还等着我把它们变成红芋片子呢。趁着天晴没雨的,快点把红芋片子晒干,让那老不死的拉上一架子车,到镇上换成几张票子,好给胜利买一张去深圳的车票。 
  胜利高低把那头牛打服了,它和那头叫驴跟在胜利后边,乖乖地朝地头那棵楸树下走去。楸树下放着搅红芋片子的铁家伙,不用我呼喊,胜利也会把那个铁家伙扛过来。 
  那个老不死的还坐在架车子上,像个瞅见老鼠的馋嘴猫一样,两个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这块红芋地,猪脑袋里做着发财的黄梁梦。我一看见他这副没成色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我扯着嗓子叫他一声,他没吭声,好像耳朵被驴毛塞满了。我又叫他一声,他好像受了惊一样,猛然间一抬头,只斜眼看了我一眼,就被公路上的那个人吸引住了。 
  我也早就看见那个人了,他那像倔驴拉磨一耸肩一掉腚的走相,我真是再熟悉不过了,自从我的小幸福一生下来,这个走路像倔驴拉磨一样的人就刻在我脑子里了。一看见这个人,我就会想起十一年前的那一天,地上的雪有腿肚子那么深,我大着肚子,打开院门,一下子就看到这个人,他左手拎着他的土枪,右手,右手里拎着那只血淋淋的灰兔子。老天爷啊,你咋能让这个人在这个时候给我家拎来一只血淋淋的灰兔子呢?我马上就要生了,老天爷你是知道的呀。 
  唉,我真是累迷了,只顾得干活,把我的心头肉忘在哪儿了? 
  我赶紧东瞅西看,一大块地里都是红芋秧子,都是红芋堆,真是碍我的眼呀,让我不能一下子就看见我的心头肉。我只在地那头看见几只黑乌鸦蹲在刚犁起来的大坷垃上,我叫了一声:“幸福哪!”一只乌鸦飞走了,那几只乌鸦忽啦啦地都飞走了。我还是没有看见我的心头肉。我紧着慢着朝地这头走,我站住脚步,我看见我的小心肝他半躺在一堆红芋秧子上,两手捧着我给他买的那个万花玻璃球,对着日头看呀看呀。我的小幸福呀,你看到啥新鲜景了,笑得合不拢嘴。哎呀,他的嘴。我的小幸福一捧上我给他买的这个好玩物就笑成这个样子。 
  这个万花玻璃球还是小幸福三岁时我在镇上供销社给他买的。我望着那一柜台好玩物,真不知道买个啥才好,我一直想给小幸福买个好玩物,从他刚满月我就看出来了,他得有一个好玩物搭配着。我给他买过宝灯笼,买过拨郎鼓,可那么些玩物映不住他那个让我心酸的模样子。是那个扎着两个大辫子的营业员让我买这个万花玻璃球的,她说小孩子能从里面看见他想看见的任何东西。我一听心里就一激灵,拿到手里就觉得有一股火朝外直窜,直烫我的手。那一天我没有买盐,也没有买洋油,可我给我的小幸福买了一个万花玻璃球。分明是老天爷让我给小幸福买了这个万花球,我的小心肝一接到手里,两个眼珠子一下子就活泛起来,脸上那让我心焦了三年的神态一下子不见了。我半月没吃上咸面条子,半月没看见一丝儿灯光,可我也没觉得哪一顿饭是淡的,哪一夜是黑的,我心里有着一团光啊。 
  你看看我的小幸福这会儿捧着万花球的小模样儿,怪不得我咋喊他也听不见呢,他一准看到了他想看到的好景儿。我不能吵醒他了,这样我就能安心地干活了。 
  我转过身来,看见那个老不死的眼珠子也不转,就那么直直地盯着那个人像倔驴拉磨一样走到自己面前了,才冷不丁地站了起来,好像要劫路一样,把那个人吓得立住脚步后又倒退了一步。接着,那个人就像往常见了老不死的一样,给了老不死的一颗烟,笑眯眯地说起话来。我不用猜就知道,那个老不死的又向那个人打听那件事儿了。他要是干不成自己想干的这件蠢事儿,他要是不把这一家人全饿死,他心就不痛快。他今年五十一岁了,他二十一岁以前的事儿我不知道,可往这边的三十年里,没有一年他不干几件蠢事儿的。我不想再声张,单等着老不死的给我说这事儿时,我再好好地戗他几句。要不,他把今年这件蠢事儿干成了,那他三十年干的蠢事堆在一起,也比不过今年的这件蠢事儿。 
   
  葛大盘子 
   
  葛三这张笑眯眯的狗脸我真看够了。我等了快一年了,也没能从他那张狗嘴里听到称我心的那句话。我半笑不笑地接过他递上的烟,叼在嘴上,等他老老实实地给我点火。 
  在葛庄,就我有资格在村长葛三面前摆这种架子。 
  葛三怕过谁,他是我们葛庄的霸王,可他得规规矩矩地服侍我。一个村的亲爷们儿弄成了这种局面,不能怪我,得怪他自己。他有本事,先给我弄个豁嘴的傻瓜儿子;当然,因为这件事我只是在心里恨他,还不敢把啥事儿弄过了头,大不了也就是拖欠一下提留款啥的。可后来他不该牵头叫驴逗弄我们家的大少爷胜利。他知道胜利没钱去深圳,只能整天拿个铁铲子切麦秸喂牛,他牵着他家的大叫驴,拦住去切麦秸的胜利,笑眯眯地说,胜利,大侄子,你想去深圳吗?给我家的叫驴磕三个头叫一声爹,我马上就掏五百块钱给你去深圳!五百块钱呀,叫我我也干。胜利是我的种,跪在他家叫驴前边连磕三个头,扯着嗓门大叫一声爹!这一下,葛三傻了,手插兜里掏不出来钱了。爷们们都知道,葛三家里有的是钱,可那钱都有他那烂眼子女人管着,往常葛三要是花五块钱,那个烂眼子女人得给他吵三天,这一回要是一下子拿出来五百块钱,他家里非炸了兔子窝不可!我们家的大少爷胜利可没那么些废话,挥动他那把天天磨的铁铲子,三下五去二,就把葛三家的大叫驴给卸了七八块。葛三连个哑屁也没放,谁让他阎王爷日小鬼凭着一时高兴来逗弄胜利了?他家四个膀大腰圆的儿子围上去也没用,只好眼巴巴地看着我们家的大少爷胜利扛着血淋林的铁铲子去切麦秸! 
  胜利真是我的好儿子,给我们全家人出了口气,给我长了脸,我得好好地表扬他,奖赏他。当夜我就把好邻居俏媒婆大彩子家报明的老公鸡给杀了,用我的好手艺把鸡做得喷香,大彩子隔着墙头看着胜利和我啃鸡大腿就是不敢吭声。嘻嘻哈哈。胜利真好啊,所以他怎么打那头牛我也不吭声。 
  我把脸转向刚犁的红芋地里,两个眼珠子死死地盯着我的盆盆罐罐,我的金银财宝,我都闻到了它们的香味,比烤公鸡还香。我这一块地,六亩三分七厘,挖起来可真能把人累个半死,就像前些年头村里有了红白喜事我去给人家做宴席一样,累得我蛋子儿摇铃当。我会做菜的手艺,我是三村五里有名的厨师,前些年头我经常吃得两头冒油,屙的屎也能顶风香十里。这几年不行了,人家有了红白喜事,都是到镇上饭店里摆宴席。他妈的,这帮穷鬼,兜里有了几毛钱就以为自己是个财主了,看不上我的手艺了,说我做的菜除了盐味就是屁味。他妈的,我给他们干了一辈子,老腰都站伤了,到头来他们把我当破鞋甩了,害得我这几年腰也细了,脸也没有油光了,肠子也涩得打结了,屙的屎比狗屎还臭!哼,日娘贼,等着瞧吧,过不多长时间,你们啊,还能看到我的脸上大放红光,你们还能闻到我屙的屎扑鼻子的香。你们别看现在我地里长的是猪都吃够了的红芋,可地低下埋了不少好宝贝。我家的这块地和旁边巧七儿家的那块地原本是一块地,只不过后来分开了。去年冬天城里来了一大群人,开着挖土的车,拿着挖土的家伙,他们从巧七儿家的这块地里挖出了一小车烂盆烂罐子,他们说那么些破烂货能换一火车票子。他妈的,他们把巧七儿家种的小麦都铲了,把一小车宝贝都拉走了,他们才给巧七儿家一粪筐票子,他们应当给巧七儿家一架车子票子才是个理儿。话又说回来,一粪筐票子也够我们全家花几辈子的了。我不知道城里的那群人精啥时候还能来,啥时候来把我们家地里的宝贝儿挖走,给我们家一粪筐票子?要是有一粪筐票子,我们家的一些老问题就解决了,胜利的媳妇不用我发愁了,我还可以给那个老婆子买个老花镜,省得她一拈针线就朝自己手上扎,幸福这个傻小子也有福了,我先到亳州把他那个吃啥漏啥的豁嘴巴缝上,让医生开开他的脑袋,把里边的那一疙瘩豆腐渣掏出来,给他换一疙瘩真正的人脑子,让他变得像小学校的福盛老师那么聪明,我自己就不用说啦,先弄一双像细脖子长江那样的大皮鞋,再买一个像歪头小根那样能塞进耳朵里的收音机,要是我再穿上一件葛三那样的西装,我敢说,和葛三一块往巧七儿面前一站,保准巧七儿的眼光不再朝葛三那狗脸上瞅。 
  巧七儿的男人麻脸世界也是个能人,可是他今年年初摔死了,死在那一粪筐票子上,他买了个三轮车,开起来哧溜一声就看不见了,比我们家的大少爷胜利骑着叫驴跑得快一百倍,可是他一头扎进河沟里把头撞进肚子里了,全村千把号人找不到一个人再能看见世界的麻脸了。我要买就买个四个轮子的,稳当,摔不死人。他妈的,村里人说地下挖出来的是小鬼的票子不好使,我就不信邪,我就要使,我就要买个有四个轮子的车,要是非得摔死人,我也不怕,我们家有个傻幸福在那儿等着呢!去了这个累赘我们家反倒利索了,比巧七儿家还利索。麻脸世界一死,就剩下巧七儿一个女人,外边有了景事儿,拿腿就走,关上门不怕饿死小板凳。 
  你瞧瞧,巧七儿这会儿多悠闲,蹲在自己花生地里,一边拉屎一边扒花生吃,小日子过得多有味儿。别看她家有票子买化肥,把花生秧追得一腿弯高,我照样能看清她那两瓣白屁股。村里几个碎嘴子都说她脑子有情况,可这挡不住我和葛三几个人在心里想着她啊。我敢说,我和葛三都闻不上她的屁,我看出来了,这个傻乎乎的好女人瞄上我们家的大少爷胜利了。瞧瞧她那盯着胜利死看的贱样,恨不得全身的小孔儿都往外冒水。我敢给谁赌一百块钱,不出两个月,她非得把我们家的大少爷胜利弄她床上去!到时候非把葛三的鼻子气歪了不可。别看他还没走到地头呢就朝人家花生地里瞅,有他歪鼻子的那一天,把鼻子给他气歪了他还不敢咬胜利的屌。这个啥事儿都给我系疙瘩的蟊货一看到我,眼珠子就没再朝花生地里斜过,一路正经地直走过来,笑眯眯地到了我面前,一股比屎还难闻的猫尿味差一点儿把我呛个倒栽葱。 
  我吐了口烟气儿,用眼光儿告诉他我想听些啥话。“我打听了,人家今年来不了,在涡河北边找到一个古墓群,他们在那儿挖呢。”他妈的,这句话刚从他那肥脖子里蹿出来,我就想踢他几脚。他妈的,这样的哑屁他都放了一百回了,我要是胜利早踢他一百脚了。“要不,你自己干吧,找几个壮劳力,用不几天就把好宝贝挖出来了。”他又放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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