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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刚说完,伸子就快人快语地说道:
“过年好。添麻烦也是互相的嘛。刚才我和加奈子还说到你呢,说小房子现在多孤单啊。你真是什么时候都那么漂亮。看你那双眼睛,真招人啊。你还是一个人住在那儿?那个善良的未来的医生,现在怎么样了?”
房子脸上发红,微微笑了笑。
“我也从那儿搬走了。现在住在‘绿色大吉’的二层。月工资也要给我长的。不过,晚上要干到很晚,而且也很乱,我想再找个地方。真没意思。小和在的时候,要是有现在这么多钱就好了。”
“我说,就这点钱,现在可算不了什么。那医院还没建成呢。你不是说要在那儿工作吗?”
“在医院,我觉得怎么也得会些护理一类的工作。可我什么也不会。”。
加奈子给房子倒了杯煮开的可可,在白面包上切了块奶酪。
“今晚就住在这儿吧。我们马上就该去歌舞厅上班了,12点回来。你钻被窝里睡觉吧。我回来叫你。咱们聊上个通宵。我早晨起得晚,没事儿。我给你带些好吃的,汉堡包、三明治。”
房子犹犹豫豫,不知如何作答。伸子也说:
“要不你和我们一块儿去歌舞厅吧。到那儿看看去。我们还不熟呢,也就是跟着人家学呗。不过,那个歌舞厅还是蛮不错的。走,一块儿到街上走走。这儿很有特色的,在日本很少见的。加奈子说我们这儿算是逃离了日本啦。要是在东京的N町,是绝对想象不到的。不过,也挺好的。我们在这儿谁也不认识,习惯也不相同,就像飘浮在自由上空一样的。真痛快。房子,你也可以到这儿来,只要你愿意……”
伸子和加奈子就要出门了,可身上却穿着与裤子相配的驼色女式短外套。原来她们的裙服都放在了歌舞厅里。
两姐妹身上穿的毛衣、裤子、短外套都是成套的。由此也可以看得出她们两姐妹现在的生活感情。她们还位于新的生活的入口。不过,房子对此却不甚了解。
出于好奇,房子跟着两姐妹向街上走去。
“福生新町,wele”,福生时入口的拱形牌子上写着英文的标语。寒冷的北风敲打着标语牌,发出冷寂的声响。
街镇的右侧有两三家旅游纪念品店,店里摆着刺绣着龙、樱花的缎子睡衣,仿造的项链等一类物品。街镇的左侧是一排木建筑,像一排盒子似的。这些木建筑的酒店有的刷成了黄颜色,有的漆成了蓝颜色,有的被涂成了土红色。酒店和酒店之间有一块空地。酒店后面是一望无际的田地,田地的对面是渐渐堕入黑暗之中的陡峭的山脉。
在田间小路上,年轻的女人骑着自行车疾驰而去。时而有高级轿车从伸子她们后面开过,顺着坡路向上驶去。
坡上可以看到红色的塔。塔上是樱花造型的霓虹灯。那儿就是伸子、加奈子跳舞的地方,樱桃舞厅。房子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来跳舞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来的都是军官。”
“没出现过恶心的事儿吧。”
“没有。‘樱桃’的品位还是蛮高的。听说也有的地方挺不地道的。可我们就是陪人家跳舞。9点以后,由东京来的舞蹈演员在台上表演。他们演些特技,还有脱衣舞什么的……”
伸子刚讲完,加奈子又补充道:
“我们只是拿佣金,过不了什么好生活。不过,也能对付着过。怎么样,房子,来福生干吧。”
长相相似的人
“樱桃”的门面也十分排场,入口处建了一个宽大的上下车的高台,像大饭店似的。
门厅正面是衣帽间。衣帽间里垂挂着玫瑰色的天鹅绒窗帘,收拾得干干净净。看来现在还没有到正式营业的时间。
从大厅横穿过去,房子她们向舞女的化妆间走去。大厅的墙壁上有许多燃烧着的壁炉,许多侍者在大厅里忙碌着。他们有的擦着地板,有的在往桌上摆着花,显得生气勃勃。
置身在如此气氛之中,房子显得十分生怯。
“就像到了外国似的。”
“对啊。这儿和N町那种乱糟糟的劲儿大不一样吧。这儿就是一座外国的小小孤岛。”
“我回去了。回去在你们家里等你们。”
“再呆会儿,到我们的房间去看看。”
加奈子抓着房子的手腕,说:
“还有时间呢。你要是想回去,我送你一程。”
“要是平时,我们都是从后面的工作人员进出口进出的。今天我们就为了陪你……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朋友们陪我们来参观的。”
在写着“女士房间”的房间前,她们碰见一个侍者。加奈子向他打了个招呼。
那个侍者突然直视着房子。房子抬起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心里顿时涌起波浪。
这个侍者俊美的面容简直和义三一模一样。
房子无法避开这个青年的大胆而粗野的视线。她也用灼人的眼神望着对方。
侍者用颇有些油滑的腔调问道:
“这孩子是新来的?”
“不是。她是我们的朋友。”伸子答道。
“噢。”侍者鼻子哼了一声,把手指的骨节按得发出响声,转身向对面走去。
房子紧紧地攥着加奈子的手腕,像个孩子似的说:“我要回去。”
“嗯?你怎么啦,突然地……行,那咱们就从那儿出去。不过,你可得在我们那儿住啊。”
从单门的舞女进出口来到外面,房子才发现歌舞厅建在这座街镇的最高处。脚下漆黑的田地里吹来猛烈的寒风。从灯光闪烁的街镇驶来的汽车似乎愈来愈多了。奢华的夜晚刚刚拉开大幕。
走到一半,加奈子向房子嘱咐道:
“电灯的开关是上边那个。脚炉里,已经填好了煤球啦,你再加些炭。完了,你就先睡吧。”
房子心不在焉地听着加奈子的话,甚至忘却了自己是在和加奈子一起走路。
回到加奈子她们的房间,坐在脚炉的旁边,房子仍然在为见到一个与义三长相相似的人而激动不已。她为自己的这种内心骚动感到悲哀,感到惊讶。
房子觉得自己不能离开那座流淌着脏污的河水、到处都是乱糟糟的房屋、显得拥挤不堪的城镇,不能离开那座义三生活居住的城镇,不能离开还可能与义三重逢的那座街镇。想到这些,房子觉得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思念之情搅得她心绪不宁。
伸子她们11点多钟回到了家里。她们比离开家门时显得更加美丽、妖艳、妩媚。
她们为房子带来了夹在圆面包里的牛排,还有酸甜的饮料。
伸子一口一口地吸着外国香烟,向房子问道:
“房子,打算来吗?这儿又新建了一所歌舞厅,要召五十名舞女呢。到那儿去也成。”
房子微笑着,没有说话。
“刚才,那个死盯盯地看着小房子的侍者,在回家的路上,还让我把你介绍给他呢。他说,你的眼睛真诱人……其实,他也挺诱人的。是个美男子吧。舞女当中,有好几个人都被他勾住了。”
房子脸上不由得浮起红晕。
伸子铺好了床,让房子睡在中间。躺在床上,她们又继续聊了起来,从还不熟悉的歌舞厅的情况,舞客的情况一直谈到她们舞女的交往,还有这座城市。
第二天将近中午,两姐妹把房子送到了街镇上。
这一带新近建起了一些平房。这些小平房的屋檐下,晒挂着十分艳丽的女装,很是引人注目。白日的酒店门窗紧闭着,散落在街路的两旁,颇有些外国小城的味道。
房子站在福生的车站里,心想,回到N町后,一定要买件成品大衣。
“还来啊,多保重。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们。我们能过得下去。可别客气啊。”
加奈子说。
坐了很久时间的电车,才到了N站。下了车,来到这座声音嘈杂、拥挤不堪的街镇,房子觉得连风都很温暖,心里安稳了许多。
走进“绿色大吉”,女老板的儿子从奖品交换处走了过来,追问道:
“你到哪儿去啦?”
“我去扫墓来的。后来,又到朋友家坐了坐。天晚了,就住到人家家里了。”
“女孩子随便住在外面,多让人担心。而且,店里也很忙的。”
“对不起。”
房子刚要去二楼到自己的房间看看,洋一便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来,让我看看你的脸。看看你是不是在撒谎。”
洋一抓住房子的下颚,让房子仰起脸来。
房子拨开他的手,从楼梯跑了上去。
她脱掉裙子换上裤子,在毛衣上披了一块毛线的围巾,下楼坐在弹子销售台里。
第六章
东京的雪
那天早晨天阴沉沉的,冬天的第一场雪似乎就要降落在东京的大地上。
但是,圆筒似的玻璃柜台里却并不很冷。尽管里面只有一个小火盆。
销售台上的牌子清楚地写着“弹子概不赊售”,可仍有些熟客要赊借二三十颗的弹子。正当房子望着身上背着孩子、刚刚购物归来的妇女丁丁当当地敲打弹子的样子时,盲女按摩师走了进来。房子接过她递过来的钱,手指尖轻轻地碰到了她的手上。
“哟,房子回来了吧,太好了。你一不在,我老打不出弹子。”
瞎子的第六感官真让房子惊叹。这个按摩女就是凭借这手指的触觉,成为打弹子的名手。
4点左右是店里客人最多的时候。当房子走出玻璃“塔”去替班吃晚饭时,客人一下子就少了许多。
天上飘起了雪花。
房子吃完饭又替下了弹子出售台的少女。少女下班离去时,留给房子一本新年号的电影杂志,说:
“今天晚上事儿少。”
店里像浪潮过后一般,此时显得十分冷清。房子松了一口气,呆呆地翻看起杂志上的照片。
房子忽然觉得眼前有人站着。她抬起脸来一看,原来是一个穿着红色滑雪服的少女。少女可爱的形象紧紧地吸引住了房子。少女身上与白雪截然相反的色彩使房子觉得自己看到的简直就是雪中的精灵。
她是要去滑雪呢,还是和人在这里见面呢?房子等着少女伸过手来买弹子。可是,少女毫无买弹子的意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视着房子。她那倾注着全部心思的热切的目光使房子感到一种说不出缘由的紧张。
少女从手袋里取出笔记本,开始写起来。然后把那张纸从笔记本上撕下来,连同金黄色的小巧的自动铅笔从小窗口递了进来。房子心里一惊,难道她是哑巴?
我叫桃子,是千叶医院的。我想跟你谈一下栗田的事情。您能稍微出来一下吗?我们一块儿坐坐。
房子看完纸条,脸上浮现红晕,抬起头看了看那个少女。然后,便把笔记本直接从小窗户递了出来,说了一句:
“我去。”
房子关上小窗户,锁上小门,拿着钱箱来到了奖品交换处。幸好洋一不在,只有刚刚梳完头的老板娘坐在那里。
“老板,我有熟人来了。我想到外面去一下。”
房子的声音有些发抖。女老板接过钱箱和钥匙,毫不在意地说:
“行啊,去吧。”
房子稍稍整了整头发,穿上短外套,向站在入口处望着外面的桃子身后走去。
桃子没有打伞。白雪落在她的毛线织的帽子上,一会儿便融化了。房子打开黑布伞,给桃子遮住雪。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