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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大道第3部-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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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工们在泥泞的路面上铺土。
  工人们正给彩霞河上那座已经修复起来的木桥,搞加固工程。大草甸子的沥水急速地往下流泄着,许多土地脱去了雨水的覆盖,露出了像抹过一般的光滑的垄沟。显得有些歪邪的庄稼棵子,底下一半黄,那是挂上的淤泥;上面一半绿,那是刚刚钻出来的新叶子。很多农民又怀着极大的热情和希望,在田地里操劳了;有的把冲倒的庄稼扶起来;有的把泡瘫的地埂重新叠上;有的把不能自行流出来的水洼子,用锨开挖小沟,一点一点地引到外边去.大地显得格外清新,散发着水腥气味和青庄稼的气味。被水洗过的一切植物和建筑物都在阳光下变化着颜色。
  芳草地的党员们和积极分子,高高兴兴地回村了。他们一路走,一路谈笑.跟碰上面的熟人打招呼,询问起收拾庄稼和筹集粮食的情况。
  张金发无精打采地跟在人群的后边走。他像一个连裤子都输光的赌棍”从赌场里出来,觉得天地间的一切都是空荡荡的,没滋没味的。
  两天多的时间里,他坐在那个使他憋得出不来气的会场上,接受他从来没有接受过的批评。他两只胳膊肘拄着桌子,聋拉着脑袋,耳朵听着别人的揭发、斥责,因为不能火,不能恼,不能张嘴巴分辩,所以心里边更像翻着锅一样。到后来,他的脑袋总“走私气别人说了什么,他都没有听到,渐渐地沉浸在一些离奇古怪的对往事的回忆里。他把从自己嘴里说出第一句“革命”这个词那天起,到眼下,所经历过的事情,都一宗一宗地想了一遍。他想起迎接解放大军进村的那个新奇的日子。他被众人推出来,第一次给解放军购粮买草。有一回,夜深了,又下小雪,解放军同志把他留在那个旧村公所住下。他躺在那张过去只有保长或是上边下来的官员才能躺一躺的、镶着花边的床上。他那会儿多么激动,多么得意!就从这一夜开始,他接受了。革命”这个词儿。从此,他就为“革命”奔忙了,闹’土改,搞镇反,宣传抗美援朝。他在村里发号施令,他到镇上大摇大摆;笑脸围着他转,恭维的话塞满耳朵。他那会儿是多么自豪、多么幸福!新的刺激和欲望,促使他渐渐地决定,要跟着共产党走下去。如今呢,这一切的一切再不是愉快的回忆了,而是他理想幻灭的因素。他忽然间发现了什么东西,这个东西,他似乎早有发现,只是被一层窗户纸挡着、遮着;别人没捅,他自己也没捅;今天这无情的事情,替他无情地捅开了! 这个东西是什么呢?择出个头绪是很难的。过去的几年里,他一直怨恨在他手下当过小半活和民兵的高大泉,而且随着高大泉在芳草地办起第一个互助组开始,越恨越厉害,越恨越无法消除。他为什么恨高大泉?因为高大泉拦着他张金发的道儿’,高大泉要夺他张金发的权。他不恨别人,尤其不恨他的上级领导。这是因方上级领导指的道儿,可他的心,随他的意,使他拥护,让他更加有奔头,去年,党的第一个互助合作决议发表以后,张金发也曾在心里萌起一个念头:拦他的道、夺他权的不光是高大泉,还有另一个人。这个人比高犬泉难对付、连县里那个给他指道的领导都不敢惹,区里那个替他撑腰的人更木敢碰。张金发一直不敢想不敢说这个人是谁。是县委书记梁海山鸣?是他,又不是他一个人。如今张金发即使还不敢说,但是他不能不想了: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捅透,真相立刻明明白白― 这个拦着张金发的道儿、夺张金发的权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共产党!张金发想到这一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打算不再往下想,他又不能不往下想:这个共产党,是不让他的党员升官发财的,党只把你当成老百姓的牛使唤。而且像拴着绳套一祥管着你,你必须顺着他指的道使劲儿,稍微偏离一点儿,他就整你;要是你走反了方向,他就处分你 同样是鼓捣粮食的事情,沈义仁比他张金发干得大,冯少怀比他张金发干得凶,共产党对他们呢,不整,不处分,因为那些政策,对他们中间的一个只给点限制,对另一个要说服教育… … 张金发痛苦地摇摇脑袋;真是一场梦啊,我哪儿知道,党是这个样的呀!
  在西官道尽头的一个十字路口上,高大泉停在那儿,拦住他张金发的路,大声地喊他:“快走几步! ' ' 
  这一声,把张金发吓了一跳,把他从混乱的思想罗网里拉了出来。
  高大泉说:“我还有几句话对你说。”
  张金发挪到跟前,停住了。他把一切已经看透,慢说高大泉有“几句”话,就是几十句,几百几千句,还不一个样儿吗?给你个耳朵听着叹!他半扭着脸,眼睛望着地皮。
  雨水长期浸泡过的地皮上,布满了被日头硒干了的杂乱的行人的脚窝,还有牲畜、车轮留下的印记。一只从积水中脱身的硬甲小虫子,在那里艰难地爬行,惊慌地东扑西撞,好像找不到要投奔的方向。
  这会儿,那一片说笑声已经离远,欢乐的党员们已经走进了村庄的街口。
  :高大泉盯着张金发的头顶说,歼咱们的会开完了。大伙儿都认为这个会开得好,开得是节骨眼儿,对你,对众人,都是一次有益处的教育。你怎么看呢?〃 
  张金发没开口。他对这个问题实在是难回答的。说不好,要找麻烦;说好吧,张金发没有力量从自己嘴里吐出这个字儿来! 高大泉继续说:“我发现你思想的上疙瘩还没解开,出气还不!顷溜!〃 
  张金发压抑着气恼反问:“我没有检讨吗?〃 
  高大泉说:“光用嘴检讨不够,得在心里服气,得用行动改正错误!〃 
  张金发又带着质问的口气回答:“我没有接受一你们给我的处分吗?〃 
  高大泉朝他跟前移动一步。
  张金发瞧见高大泉的那只大脚,踩住了那只正徘徊的硬甲虫子,不由得皱皱眉头.
  高大泉说;“党组织处分你,是给你治治病,是为了救你的命,是为了让你接受教训,从此下决心,回头走正道.你到底能不能接受教训,党和同志们得看看。”
  “那就看吧。”
  “我得再一次提醒你.你还记着去年田雨同志警告过你的那句话吗?忘了?前不久,我还提醒过你一回呀!〃 
  张金发摇摇头。
  “我知道你不会记住 他当时对你说:‘你要小心,不要从不自觉地反党,发展成自觉地反党’… … ”
  “我不反,〃 
  “你做了反党的事,还不承认吗?〃 
  张金发没吭声。
  “我们也分析过,你干了反党的事情,有些地方,许是不自觉的,是你死命保护的那个农民意识、私有观念指使的你。从令以后,横下一条心,割掉那个私心的尾巴,病就去了,人就好了。、.反过来说,你要是死抱着那一包袱脏东西舍不得放,同志们指出来了,党;    。 
  给处分、警告了,还不肯放,再照旧干下去,错误的性质可就变成自觉的了。我们真替你悬着心哪! 〃 
  张金发听着,心里十分别扭。他想,一天一夜非正式会,两天两夜正式会,你还没有把我整够,又追到家门口整来了?你想斩尽杀绝呀!
  高.大泉说:“我们都盼着你鼓起勇气,来个从根本变化,闹个重新开始!〃 
  张金发又硬着头皮听了一阵儿,终于摆脱了支部书记,赶紧回家。他怕碰到人,就弯到村后,沿着苇子坑,从范克明的房子前边绕过去,进了他的家门。
  陈秀花正在家里焦急地等着张金发。这会儿,她透过窗上的玻璃,看见男人走进来,连忙不迭地迎出屋。她惶惑不安地察看男人的脸色,想间什么,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不致于使男人增添不快和痛苦。
  张金发这回改变了过去的那一套习惯,没脱衣服,也没洗脸,陈秀花递给扇子,也没有接过扇,就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出神儿。陈秀花小心地问。“我给你做口吃的吧?〃 
  张金发摇摇头。
  陈秀花又问:“你渴吗?〃 
  张金发摆摆手。
  陈秀花凑过来给他煽扇子。
  张金发这才强打精神地问:“我不在家这几天,谁到咱家里来过呀?〃 
  “小起山来过三趟,准是歪嘴子让来的。我没叫他进屋,就给打发走了。”“没有别人了?〃 
  “少怀来过两趟。”。 … ! 
  “只有他们?' ' 
  “对啦,那天夜间,老范来了一下。他告诉我放心,说没啥大事儿。”
  张金发叹了口气。
  陈秀花盯着他的脸问:“真没啥大事儿吗?〃 
  “是呀,从此太平无事了。”
  “你到底犯了他们的啥规矩呀?〃 
  张金发咬咬牙:“唉,不用说了,恨只恨,我这双眼睛里没有水儿! 〃 
  “他们要把你怎么样呢?〃 
  “哼,这就叫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把我使够数叮,用不着了,就一脚踢开!〃 
  “没想到高大泉这么狠!' ' 
  “他没啥打紧。他不过是安在芳草地这个村子里的一个站岗放哨的!' ' 
  “区里的王书记,对你不错。这一回,他也没替你说上一句话吗?〃 
  “他呀,也不是唱主角的,就像戏台上的那些跑龙套的,跟着锣鼓点儿,转过去T 。”
  “谷县长呢?你认识他,过去啥事儿,你都是照他的话干的。这回,你不会去县里找他吗?' ' 
  “他就在区里… … ”
  “多巧。他咋祥?' ' 
  “他嘛,这凡天,倒是给我松了松绳子扣儿。对这种念过大书的人,红脸白脸,难弄清;直到如今,我也没看明白他那葫芦里到底卖的是啥药丸儿!〃 
  陈秀花急想把自己心里的疑团解开,问了半天,又没间明白。男人刚回到家,她也不好过分地追根刨底儿。她觉着,自己眼下的差事,就是生着法儿让男人高兴起来。儿子要是回到家,在屋子里一蹦一跳,会使男人高兴的。可是,她看看窗上的太阳影儿,还不到儿子放学下课的时间。她突然想起,巧桂今个没去上学,正在西屋写什么,就喊:“巧桂,你爸爸回来了!〃 
  那边屋里没吭声。
  她又喊了一声:“巧桂,你听见没有?〃 
  那边屋里还没人答腔。
  张金发随口问:“她没去上学?〃 
  陈秀花说;“昨晚上让春芳拉去开团支部会,半夜才回来,上午请了假,谁知她捣鼓什么万”
  张金发说:“算了,别叫她了。”
  陈秀花有些不高兴出一口粗气,就往西屋走。
  巧桂在屋里,正趴在桌子上,十分严肃地填写着入团志愿书。开头,对面屋子小声说话,她都没有听见。妈妈的喊叫,她听到了,故意没有理睬。
  陈秀花呼啦一声撩起门帘子:“你聋了?你爸爸回来了,听见没有?〃 
  巧桂头也不抬,眼也不看地回答说一他回来就回来狈,叫我干什么?〃 
  陈秀花强压着火气,说:“你不兴过去看看呀?〃 
  “他立功啦?还得开个欢迎会吗?〃 
  “你这是啥话?〃 
  “哼,丢人! 现眼!〃 
  东间屋里的张金发,听到这里,憋了儿天的冤屈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六十三幻灭
  广播喇叭在高台阶前边的老槐树上响起来了:
  “老乡们:请注意啦 今天中午,召开全村的群众大会,传达、讨论重要间题。请大家踊跃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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