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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青年-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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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钱送到乡下。我不敢说阿红出事,只讲她到广州做事去了,等过几年发了财再回来。老人家是最好骗的,只一个劲地说阿红如何孝顺,小时候如何勤快,如何懂事。然后骂儿子猪狗不如,在屋里就晓得欺负姐姐,逼姐姐出去赚钱,自己就吃闲饭。好容易给他娶了媳妇,盖了房子,就再也没回来看一下,见了姐姐也不喊,青起个脸,真的是只白眼狼……。 

  听不下去了。我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冲到这只冷血动物家里把他猛搞一顿。但他到底是阿红的弟弟,这样做阿红会怪我的。叹了口气,我只有一再叮嘱老人家把钱收好,莫让她那个鸟儿子看见。告辞时我发现自己竟走不了——阿红妈硬拖着要我在这里住几天,说是第一次来不把我留住阿红知道了要怪的。 

  鼻子有点发酸,我只好宣称自己还有急事。 

  那就吃了饭再走。 

  只好再坐下。 

  饭吃得很香。剁辣椒炒腊肉、猪血丸子、腌萝卜,还有家酿的米酒。乡里的口味很实在。老人家看着我,笑容从层层叠叠的皱纹中溢出,一个劲地问我哪里人,好大了,在外面干什么,家里父母还好么? 

  随口敷衍着,心知她当我是红姐的男朋友了。这也没错,阿红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以她的成熟和风情教会了我男女之事,对她我永远有分特殊的感情。老人家你就当我是你半个儿子好了,我心愿。 

  出门后手上多了一大包红薯片。老人家翻乡倒柜也就找出这点东西,不忍心拂了她的盛情。 

  路不太好走,县际班车摇摇晃晃的。一个人无聊得很,就从邻座那里借了张报纸,找到副刊看了起来。一篇杂文吸引住了我,是议论国家要不要承认红灯区的。看着看着我就想把报纸撕了。倒不是因为作者反对设红灯区,而是他谈论妓女时那种高高在上和自以为是的口气。在这家伙眼里,妓女一律是淫荡成性自轻自贱的害人精。他懂什么?他到底晓得多少?妓女的辛酸血泪即使不比打工仔更多,也是相差无几。真想对这个坐在书房里想当然的家伙大吼一声,没有哪个天生这么贱的!你老婆要是换成阿红这样的身世,她也会卖的! 







十五




  邻座的人看着我,不安地挪动屁股。我的愤怒不可遏制,我想杀人。 

  坐在我对面,刘艳梅点燃一支烟,青色的烟圈在粉红的灯光中荡漾。我注意到她腕上有明显的针眼。 

  你打针了? 

  这样才过瘾嘛。 

  虎头也打了。 

  我们互相打。 

  你是想他死是不是? 

  你发什么火,又不是我要他吸的。他自己要试,我有什么办法?刘艳梅翻了个白眼。 

  深吸一口气,我道,能不能戒了。 

  做不到。 

  到底有什么味道? 

  那你要吸了才晓得。那味道,太过瘾了,整个世界都变了形,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不吸的时候是不是浑身没力气。 

  是啊。你这么清楚,是不是也试过噢? 

  强忍住气,我道,你没力气无所谓。虎头整天在外面打打杀杀,要是打架时突然没了力气,或者别人来追时跑不动,你讲怎么办? 

  那我不晓得。刘艳梅扁了扁嘴。 

  这样吧,你把白粉收起,自己躲着吸。 

  他会打我的。 

  不会,我跟他讲清楚。我盯着刘艳梅说,反正你要想清楚,要是虎头出了事,没有哪个挣钱帮你买白粉。 

  刘艳梅点点头,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事情完全在我的想象之外。刘艳梅不给白粉,虎头倒是很配合,但过了一阵就不行了。也不说要,只是在床上打滚,还拿头撞墙,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刘艳梅慌了手脚,在一边哭了起来。最后还是打了针,马上就生龙活虎过来。 

  事后虎头跟我说当时好象有无数蚂蚁在身体里面咬,在血管里,在骨头里。那个难受啊,革命先烈也忍受不了。 

  你是戒不脱了? 

  戒不脱了。 

  那以后去砍人怎么办? 

  只有先吸足,养好精神再去。 

  我无话可说了。 

  苏丽继续在酒店上班。经理很看重她,提了领班。但有一天回来后她青着脸说不做了。 

  怎么啦? 






十六




  她不肯说。我以为经理对她有什么动作,耳朵立刻烧起来,叫着要去上门问罪。苏丽拉住我,摇摇头。 

  原来“贵鲜”在大势所趋中也开始放弃操守,搞起了色情服务。愿不愿意陪上床那看各人的自愿,但陪吃花酒是人人都要上阵的。 

  就你一个人不做了? 

  苏丽点点头,她们是没办法,叹了口气她又道,我命比她们好一些嘛。 

  一笑,我摸摸她的头,心里沉得很。苏丽至今还不晓得我真正是靠什么吃饭的。我告诉她自己是替别人收帐,从中提成过活。事实上也收过几次,所以她深信不疑。 

  叩机震动起来。看看密码,就知道有生意上门了。既然苏丽不上班,那我必须多挣些钱。回了电话后,我就骑着摩托劲头十足地冲到河东路的夜总会,虎头已在那里等我。 

  进了包厢,就看到一个胖子在冲我们笑。四十来岁,有种气派。 

  这是江厂长。 

  江厂长伸出手来,很热情地说,小龙哥,久仰了。 

  我不知道他久仰些什么。 

  接下来点酒。江厂长看着我,我也不客气,对小姐说,来瓶法国干红。姓江的眼睛一亮,笑容也自然多了。 

  他叫江成,是家私营饲料厂的厂长。我老家有个养殖大户欠了他三十万的货款,这边银行又在拼命催贷。老弟,我一个月的利息都要数一两千。江成脸上有种被割了肉的表情。 

  那你何不收了钱再发货。 

  没办法啊。现在做饲料生意的有这么多,你不发别人就会把生意接过去。 

  想想也是,我不禁有些同情他。不过谈价钱时同情心就没了,他出百分之五,我要百分之十五,最后定为百分之十。也没费多少口舌,他是个爽快人。 

  生意刚谈妥,就有小姐进来了。虎头笑笑地看着江成。他也显得兴奋,打了个响指道,我请客。 

  没有拒绝。我说过,在这上头有点收不住。不过不要以为我内疚,我不会。做爱是一回事,爱一个人是另外一回事。每个男人都想跟不同的女人做爱,只不过有的做得到,有的做不到而已。 

  小姐姓陈,比较丰满,运送得很到位。不过我还是钟意从后面来。这种体位总能让我迅速兴奋。体内有张弓拉到满弦,然后是猛烈的射精。 

  你好厉害。陈小姐笑得很甜,见我很酷的样子,又说了句,我是说真的。 

  我知道是说真的,因为她问我叩机号码。 

  告诉了她。多个朋友多条路,而我只能交到这样的朋友。江成那样的人,尽管表面上客气,其实骨子里是瞧不起我们这号人的。习惯了,无所谓。 

  拿人家的钱就要替人家卖命,何况这钱要去收才拿得到。把有关资料拿来研究了一下后,我就上路了。本打算和虎头一起去,但王一川要他留下。不想让他为难,尽管心里没底,还是一个人踏上了客车。看着不断挥手的苏丽渐渐拉远,我心里不晓得是什么感受。 

  说实话,要不是口袋里的米米快光了,才不想接这笔生意。不为别的,就怕回老家去。怕见熟人,更怕去见奶奶——她老人家要是地下有知,一定会气得晕过去。 

  车站跟离开时不同了,气派了许多。跳下车,乡音和阳光一齐扑面而来。几辆三轮摩托围了过来。摇摇头我决定走一走,把全城走遍再找住的地方,反正时间早得很。






十七




  两年多了。我终于懂得了什么叫世事沧桑。走在街上看到一些地方还是往日模样,另一些却已面目全非,而这个小城的许多面孔已不再熟悉,我忍不住唏嘘长叹起来,像个诗人那样内心充满怀旧和感伤情绪。不知不觉就来到昔日的小巷,还是那样破落。这里本来就是个贫民窟,城市中最烂的地方,但在我眼中它可爱无比。附近有推土机隆隆的声响。我皱了皱眉,在自己家门口停了下来。木板门陈旧不堪,撑着随时都会塌下来的屋顶。这样的房子连叫花子也不敢住进去的。旁边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一个花白的脑袋,然后是一声惊叫,龙宝,你回来了。 

  是康大爷,他两口子都是收废纸的,跟我家关系好,房子的钥匙就放了一片在他手里。顿时我忘了自己已是江湖成名的杀手,跳着跑过去,我回来了。 

  快进来,快进来。 

  屋里还是那么黑,一盏十五瓦的灯泡光线黯淡到没有。 

  康奶奶呢? 

  话一出口,康大爷眼泪立刻就出来了,走了,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好容易劝住他,说了一些必须说的话,扯了一些早已编好的谎。康大爷说,你回来得刚好,我正想托人去市里找你。 

  什么事? 

  这里马上就要修新楼了,像我们这样的房子都要拆掉,政府每户发三万块。等一下我带你去政府签字,领了来。 

  我不干,我不想拆。 

  龙宝,你就莫犟了。你不领还不是一样要拆的。 

  他敢? 

  你就莫傻了,未必你还要跟人民政府做对? 

  就是要。心里恶狠狠地道,我没有讲出口,同时也明白康爷爷说的是对的。 

  他看了我一阵,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内屋,出来后手抖抖地递过一张泛黄的纸,道,这是我后来在你屋子里找到的。 

  接过来,看着看着我的手也抖起来——逼入眼睛的是些这样的字: 

  有哪个好心人捡到这个小孩请行行好把他抱回去。他没病。他会长得很好,因为他妈妈很好看。他会很聪明,因为他爸爸很聪明。不是他爸妈狠心是我们没有办法。他爸爸姓楚,是个知识分子,千不该万不该在日记里反对文化大革命,被人揭发,判了死刑。我们还没结婚,但我肚里已有小孩了。本来我也要陪他走的,但不生出来对不起他爸,所以东躲西藏活到今天。现在孩子出来了,我也受够了罪,再不想活下去了。求求您行行好,就当是自己亲生的,长大后跟您姓也行。我和他爸做鬼也感激不尽。 

  龙铁梅绝笔于 

  一九七六年二月二十三日 

  手不抖了,但我像是酷夏时站在火炉中,嘴巴咬得贴紧。纸上突然出现一点鲜红,又是一点,渗开如落地梅花。 

  龙宝,你出血了。康爷爷惊叫着,要去找棉花。 

  用手一抹嘴巴,我拦住他。多亏放了点血,心里好过些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木头一样,心里却想得很多。我爸爸,我妈妈,奶奶在世时我从不问的。其实很想知道,但我拼命忍住。我恨他们。为什么同学们都有父母疼而我就没有?凭什么把我丢下让我看不到你们?一到开家长会时我必躲起来大哭一场。哭自己的可怜,哭他们的狠心。但这哭绝不肯让别人晓得的,奶奶也不让。哭完就到哪个自来水龙头下把泪痕擦去,把脸洗干净,然后拖着书包在大街小巷游荡,等眼睛不再红了才回去。那时我咬牙切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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