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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恋-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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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不是盲女,她无法再当自己是盲女一般的来生活,我当然也更无法当她是盲女了。 
  过去的已经过去,这是无法再恢复了,即使如她自己所说,她要重新把视觉毁灭,但是这毁灭以后的生命也是无法再同于未明以前的生命的。一张眼以后,这侵入她心灵的世界是永远无法从心灵上揩去的了。 
  如今,显然她的视觉对我是陌生的,它时时在回避我,而因为视觉的回避,整个的她似乎都在对我回避;我不知道这是她的视觉不受她高贵的灵魂支配呢,还是我卑微的心灵对她的视觉有过敏的反应呢? 
  为她要极力恢复当初的生活,下午她同我又回到写作,但是我们的情绪竟完全不是以前的情绪,我怕她的视线,而她的视线也在怕我。她一切同以前一样,但是失去了亲切,增加了一种庄严;我们谈到我一篇以前在写的作品时,我发觉她对那作品的主题已没有想象的灵感,她虽是极力想对我有所启示,而我则也好像失去了过去对她的感应。
我发现这世界真是完全变了。我提议暂时把工作搁下,我说: 
  “搁了许多日子,我想我们应当收收心才对。” 
  微翠也没有反对,最后她忽然说她想学识字了,她打算请一个女教员来家里教她。我当时表示非常赞成;但在事后,我竟以为她不要我教她,也是一种不愿意接近我的意念了。 
  在细细分析这变了的世界与变了的我们的情绪以后,我觉得我应当彻底同她谈谈才对,但是我竟不知道怎么措辞才好。我深深地感觉到,如果我的谈话没有结果或反而触动她,那将变成一个无法挽回的过错了。 
  在相对无言的时候,她出去了。凭她多了一个视觉,她当然有许多可以过问的家务。黄昏中,长长的时间,就是我一个人在书房里。也许是我的过敏,我竟觉得微翠是有意在避免同我在一起似的。我一直在想要同她彻底谈谈,我觉得也许真是我应当离开她的时机了。 
  夜里,她很早就到她的房里,她关了灯,但没有关门;我借着门外投进去暗淡的光亮,看到她紧紧地裹着被睡在那里,就没有再去惊扰她,我睡到隔壁的房内。 
  从此,我们就各人有各人的房间,我们再不在一起了,但是一切生活是依旧的,我们还是不出门,除了我去寄信以外。我曾经三次四次约微翠在黄昏时候到郊外去散散步,但是她拒绝了;我也提议到有风景古迹地方去玩玩,她也拒绝了。但是她的拒绝是很和善的,她没有说什么理由,总是低垂着眼睛,轻柔地说: 
  “我只想过以前一样的生活。” 
  但是事实上,我们感情生活同以前已无法一样。在我抑制了几千次想彻底谈谈的行动,我在第四天晚上终于说了。 
  那时候,我们已经吃了饭,她坐在藤椅上,我坐在书桌旁,我转过身突然问她: 
  “微翠,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的谈话么?” 
  “你真奇怪,”她忽然很奇怪的微笑着,这笑容显然是我以前所没有见过的。她说:“我们不是完全同以前一样么?” 
  “你真的这样觉得么?”我说。 
  她低头不响。 
  “是不是你……,啊,是不是我以前的话是对的,睦阍我的爱情,假如还有,也已经不是以前的爱情了。” 
  “没有没有,”她瞥了我一眼,微蹙着眉心说:“为什么你总要这样想呢?”
“微翠,请你冷静一点,我们应当冷静的反省我们的爱情,为你的幸福,我什么都可以,我可以离开你一个人去生活,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为什么……,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老是想这些问题,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的,就是我爱你,我还是同以前一样的爱你。你要怎么想我没有办法,不过我希望你不要提这个问题,你可以完全不当我已经有了视觉,仍旧当我是一个盲女,还是同以前一样生活,这不好么?” 
  “但是你知道我爱你,我不愿意勉强你,使你有一点痛苦,或者……” 
  “为什么你要想我是痛苦呢?我同以前一样,虽然多了一双眼睛,但是我在当我自己没有眼睛一样,这不是很快活么?”她似乎不耐烦地说:“老实说,我现在也不想识字,也不想请教员了,我愿意完全同过去一样。你还不满意么?” 
  “但是,你知道我要你幸福,你有了视觉,事实上同以前是不同了,为什么你一定要过以前一样的生活呢?这是不自然的,是勉强的。” 
  “但是我愿意这样,我自己愿意。” 
  “啊,微翠,我知道你是为我。为我,我自然是很感激你的,但是我要你快乐幸福,如果你心里不感到快乐幸福,像无法使我快乐的。你千万不要以为上帝要你重明是要你来爱我的,上帝的意志我们不容易解释,它可以有多种解释,而每种解释可以是不同的。这几天我无时不在体验上帝的意志,我觉得他只是在考验我的爱情,他先试我是否肯为爱睦泺牺牲我自己的视觉,如今他是在考验我是否可以为爱睦泺牺牲自己的生命了。” 
  “但是,这是不对的,我因为觉得我过着盲目的生活快乐,所以我要过以前一样的生活,上帝先试你是否肯为爱而牺牲自己,如今是在试我怎么用视觉来创造爱情了。视觉是属于我心灵的,不是我心灵属于我的视觉的,是不?”她忽然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拍着我的肩膀说:“不要轻视我,我觉得你应当做的是鼓励我来爱你,来帮助我实践我对于上帝的誓约,你知道我在手术前,曾经祈祷过,我说:‘如果我恢复了视觉而不能爱你,那么就让我同我不洁的爱情一同灭亡吧。’那么,如果你是爱我,你必须帮助我,帮助我幸福地活下去。是不?现在我们不要再谈,以后你也不要再提起了。” 
她的话很使我感动,我不知不觉泫然泪下,我没有再说什么,我拉她的手,一时她没有反应,接着她撒开我的手,她说: 
  “我想我该到厨房去看看去。”她没有再看我一眼就走了。 
  当时我一个人愣坐了许久。 
  此后,我再没有提起我刚才所谈的问题,生活完全一样,微翠始终和蔼美丽安详,脸上还是常浮着平静的浅笑,如今她的笑容是对自己的,她有美丽的眼睛,但是这眼睛是不属于我的,我觉得在她盲目时她倒常常望着我,如今有了视觉,她倒反而一直在避开我了。 
  我不知道,如果那时候我能够有勇气完全同以前一样生活,不知道以后变化是怎么样,但是当时在她避开我一切的接触的情境中,我觉得我对她接近是惹讨厌的。她愿意保持完全盲目时一样的生活,但不追求视觉所可以享受的一切现世的幸福,她甚至也不准备识字,但是她既有了视觉,就很自然的而也她像是必须得不看我反而可以多爱我一点,看了我反而会无法爱我的,可是因为她眼睛不愿意看我,接着就什么都不愿接触我了。不过她是不愿意承认这就是不爱我,她好像愿意在除了在同我接触外的生活中,处处表示她还是无上的爱我。她也好像觉得我是有同她接触的权利的,但是在我每一次拉她的手或想抱她的时候,她总是想种种托辞来避开与逃脱。走进她自己的房间,她从不拴门,可是她在床上总是紧紧的拥着被使我知道她是害怕我去接近她的。有几次,我看她亮着灯,就敲门进去,她坐在梳妆台大圆镜面前,并不回头,只是在镜子里瞥我一眼就避开了我;而我从镜子里看到了她轻轻地皱一下眉,接着又露出微笑,有时候她会问: 
  “你还没有睡觉么?” 
  我在镜子里看到她无比美丽的脸庞和身躯,但同时也看到我丑陋卑污的形状,这个对比马上使我感到惭疚与难过,我不愿意多看这个可怕的对比,我极力镇静抖颤的心情,我勉强说句无关痛痒的话,就出来了。 
  我不知道微翠的感觉怎么样,在我,我的痛苦则随时日加深起来。我又开始失眠,在失眠之中,我竟常被许多邪恶的念头所占据,我想自杀,也想杀微翠;在我现在回想中,我奇怪我当时竟从未想到先杀她而再行自杀的。我一再想到我偷偷地远行,预备永远不再见她,但是我觉得我又必须占有她,我无法离开她。我常常被矛盾念头扰乱得混身燥热,耳鸣眼花,于是我想紧抱她,吻她,咬她,我要她在我的紧抱吻咬之中死去。但是我马上为这可怕犯罪的念头自责与忏悔。我又想同她好好的谈一谈,告诉她这样的生活是无法持久的;她还年轻,为她的前途,应当离开我去寻真正的幸福。于是我会期望她悄悄地私奔,她会离开我不让我再见到她,让我在痛苦的相思中为她祝福。但是这念头一起又使我害怕起来,我由害怕而猜疑,一次两次我因听到一些声音,而疑心到她的私奔,我轻轻地蹑手蹑脚地走到她的门首,轻轻地推开门去窥探,察知她的确睡在床上,方才放心,我又抱着我猜疑的内疚回到自己的床上,而整夜在失眠中忏悔起来。
于是,有一夜,正当月光照进她的房内的时候,我推开门进去;我看到她水莲一般的脸半阴在馥郁的乌发中,藕色的手臂裸露在被外,她的肉体虽在湖色的被中,但是湖色的被并未掩去她柔美曲线;不知怎么,我一下子就到她的床边了。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碰她,但是微翠似已被我惊醒,她张张眼睛,闪出一种奇怪的光芒,忽然尖声地叫起来。 
  我从未听到她发出这样的声音,也从来不知道她嗓子底下竟有这样的声音,这不是人的声音,是原始的畜禽自卫的声音。这声音骇醒了我的头脑,我感到一种惭愧与退缩。 
  她没有再作声,她翻一个身,裹紧了被铺,再没有理我。 
  于是,在我抬头的瞬间,我在那面梳妆台的圆镜中,看到月光里的我了,我的肉体在睡衣中竟是这样可怕的一个怪物,一个没有一点人形的怪物! 
  我捧着头哭了,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我伏在床上一直哭着,我自语: 
  “我能怪微翠厌憎我么?我自己也在厌憎我自己! ”
盲恋二十 
  不知怎么,第二天我们什么都一样,只是过得非常沉默。我很想同微翠谈谈昨夜的事情。微翠也似乎有话同我说,但是我们都没开口,我们只当作没有昨夜那回事一样。我们极力过得像平常一般,可是我们的心理可已经不同,微翠几乎对我有点害怕,她一直不曾看我一眼。 
  夜里,微翠很早就上楼了,等我上去的时候,发现她的门关着,她已经拴上了她的房门,这是第一次她拴上门,大概以后她每天将关门睡觉了,我想。 
  第二天早晨,我起得很早,我在院中看我们的盆花;我已经想了一夜,这觉得我必须同微翠坦白谈谈。我打算在好好谈了一次以后,决定离开她独自去流浪了。我相信微翠对我已经没有爱情,只是一种道义上的责任在使她愿意牺牲自己的幸福而维持我们家庭的关系了。我曾经答应她不提起我们相爱与上帝所给我们的课题,我这次将不提起这些,我只要告诉她把道义与爱情分开,并且使她在道义上对我并无所欠,我虽是决定离开她,但我们的友谊可以永存,只要她需要一个朋友的时候,我是随时可以来看她的。…… 
  我正在这样想,我听到微翠在叫我了: 
  “梦放!梦放!” 
  这声音带着兴奋与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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